《登基吧,算我求你的!(NPH)》 1.从黑皮腹肌男怀里醒来 刘野是被哭醒的,吧嗒、吧嗒的液体,像是暴雨般,砸在脸上。温热的,尝起来,咸咸的。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完全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枯黄的草编屋顶,黄色的夯土墙,还有凹凸不平的地面。 室内的陈设很简单,也可以说是简陋。只有一桌,一椅,一张床而已。 “姐....姐姐.....你醒了....” 从头顶上方传来的男音,低沉的,带着一股魅惑不自知的味道。他的发音很奇怪。好似并不熟练,咬字很重,一字一字往外面蹦。 刘野动了动,想撑着身体坐起来。 “我说怎么那么舒服,感情还在人怀里,那种丝绒之下,包裹着滚烫洛铁触感。哭泣间带动肌肉的收缩,隔着衣物摩擦....” 心里的话,还没有想完,在对上那张脸的时候,她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刘野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激动的泪花,快从嘴角溢出来了! 太震撼了吧! 他像是旷野中,熠熠生辉的黑色玫瑰;像是非洲草原上,巡视领地的猎豹...... 一头胡乱扎起来,白色微卷的长发;琥珀色的眸子,还闪着泪光;深邃的五官;黑色的肌肤;健硕饱满的胸膛,杀人的腹肌...... “我的妈呀!” 传说中的,白发黑皮腹肌男! 刘野不禁惊呼出声,很不淡定地保持冷静,眼神下意识地挪开,不敢再往下看了。 天杀的! 我,我啊,老娘是踩了好大一坨狗屎,前半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事,在这种绝世美男的怀里醒来。 他叫我什么?姐...姐姐.....嘿嘿。 “还...还好吗?” 他的手,试探着触碰。来自脸上,温柔滚烫的触感,舒服得让人颤栗。 沉醉其中的刘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轰隆~” 从一旁传来的响动,打断了她。 那张年代久远的三条腿桌子,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倒塌了。 在桌子倒塌之前,整个身体,被拥进坚实的怀抱。 亲密无间地接触,脸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之上,幸福的,聆听着最动人的心跳。手不自觉抚摸这完美肌理上,本不应该存在的,斑驳的痕迹。 有些年代已经久远,淡淡的,像沙丘上隆起的背脊,有些还很新,虽然结痂了,摸起来硬硬的。 摸着摸着,渐渐升起的欲望之火,也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怜惜。 忍不住去猜想,属于他的过去。 谁这么残暴?舍得在绝美的躯体上,留下可怖的印记。过去的他,受了很多苦吧。 或许是刘野太过于投入,黑皮腹肌男,有些扭捏的,轻轻捉住她的小手。 “痒~” 撒娇的语气,小心地带着讨好。眼里再一次,起了薄薄的水雾,白亮的齿,轻轻咬住唇瓣,无辜又可怜地望着她。 “十七...” 刘野试探性地开口,他点点头,有些羞怯。要不是长了一张黑皮,只怕红霞都要布满脸颊了。 一些破碎的,凌乱的画面,在脑海里拼接。 毒辣的太阳,脏乱的奴隶市场。到处都飘满了,血腥和汗臭的味道。 视线中,那个肥圆的女人,吃力地挥动着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地面微微发抖的,血肉团上。 仔细看去,那糊满血的肉团,竟是一个少年。 那头亮眼的白发,与地面的血污混在一起,不成样子。 那少年虽然被鞭打得浑身颤抖,却与那些哭喊的奴隶不同,只是沉默地双手抱头,屈膝侧卧在地下,把肩背及臀部腿部露在外面,却紧紧地护住了头脸和胸腹部。在不能抵抗外力的暴戾打击时,这可能是最好的一种防卫方式了。 那女人打得累了,一只脚踩在少年身上,很是不解气,又朝着那残破的身躯,吐了一口唾沫。 “不要脸的烂货,跑到你奶奶这里摆什么款?老娘卖了你十次,你他妈跑了十次。好啊,反正都是烂在手里的赔钱货,今天就拉你,给人开开荤。” 她说着,一把扯过长发,露出少年那张,不屈的,充满野性和诱惑的脸来。 我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那少年模样的时候,全都下意识地停驻了脚步。贪婪、近乎疯狂地打量。 嗅到了,腐臭、低俗的欲望。 “来呀,老娘便宜你们这帮龟孙了,一金上一次,先到先得,玩死算求。” 她见众人的模样,更加卖力地吆喝。 “这小子,还是个雏了,哈哈哈哈” 刘野看到了,他不屈的模样,像饱受欺凌的猛兽,琥珀色的眸子,变得鲜红。在临死之前,蓄力最后一击。 十七金,翻遍口袋找到十七金,把他带回了家。 “刘亭长,您慢走,您老慢走,多谢照顾生意啊。” 那女人点头哈腰的,目送他们离开,背过身呸了一口。 “什么东西,老娘不看你大小算个官,要便宜你。” 他们站定在,破败的茅草屋前,刘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那个,家里的条件,是有些艰苦,毕竟还在奋斗阶段,先将就一下吧,我会努力赚钱的。” 说完,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不干不净的馒头,递给了他。 “你就叫十七吧,你慢慢吃,我去睡觉了。” 说完,逃难似地离开了。 “十....七...十七....” 男人重复了好几遍,才把自己的名字完整地念完。将冷硬的馒头,机械地咬进嘴里。嘴里的馒头,被牙齿研磨成齑粉,混合着快要干涸的唾液,濡湿成团。 堆在口腔处还不肯下咽,又不停地往嘴里送去,整个口腔鼓起来,像一只储存食物的仓鼠。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吃过东西了,他想要记住这个馒头的味道,他更想记住那个女人的味道。 “咕咕咕~” 从少年肚子里,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回忆。 再次醒来的刘野,已经不是之前的刘野了。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正眼看她,怯怯地用眼角,余光偷瞄。 “不要叫十七了,多土啊,我给你改个名字吧” 她站起来,头晕目眩的,站在床边看着他。 看到男人眼中的依恋,一些阴暗的心思,从裂缝中生长。随便找了个理由,急切地改变。 “叫青云好不好,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十七看着她,带着商量的语气,在温柔如水的目光下,不可自控地点头。 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变了。 “以后,别哭了,我养你啊!” 她的手,在青云脸上划过,抹去了男人,半干的泪痕。 真甜啊,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眼睛弯弯的,像夜晚戈壁滩上的月牙。 青云努力地,想记住她笑起来的模样。 “咕咕咕” 刘野的肚子,也难受地叫了起来。 可恶啊,多么美好的画面,饿死鬼投胎的吗,少吃一顿是会怎么样啊。 刘野一边抱怨着破坏气氛的肚子,一边尴尬地望着青云笑。 饥饿的肚子,抽动着痉挛,像是在抱怨:“快别画饼了,现在就很饿啊,快找点东西填满我!” 望着家徒四壁的屋子,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多么恶劣的生存环境啊,家里能有吃的吗? 青云也走下床来,他站起来,高出刘野大半个身子,伸出手想把人抱进怀里。 “老大......我给你送肉来啦!” 高亢又洪亮的声音,极具穿透性。 刘野的耳膜,被震得鼓鼓地痛。想捂住耳朵,免遭此罪,青云的动作快她一步。宽大的手掌,早已将她耳朵呵护。 房子,这个经不起摧残的房子,随着门外那人的逼近,摇摇欲坠。 屋顶的茅草,一点一点往下掉、墙体不停地落灰,就连仅剩的椅子,都发出了“咯吱咯吱”快要散架的声音..... 莫不是,来了什么史前巨兽。 刘野转过头望着青云,青云只是宠溺地看着她,肌肉却紧绷起来。 看着这快要倒塌的家,心里不住祈祷“去别家吧,别人房子倒了还有钱修,我房子垮了,就只有露宿街头了。上帝啊!佛祖啊!元始天尊啊!真主安拉啊!保佑我吧!” 青云往前走了几步,将人整个抱进怀里,做出防守的姿态。 “嘭~” 羸弱的木门,倒了下去。 刘野很心痛啊!!我唯一的门啊!门门你站起来。 狠狠地望着门外,心里不断地重复“不管今天进门的是哥斯拉还是恐龙,有我没你,没你有我,我们之中只可以活下一个!” 门外出现一阵短暂的光亮,慢慢地,那阵光消失了,被什么所覆盖。 阴影中,伸出一只,油光锃亮,宽厚结实是手臂。 2.梵侩:我委屈啊! 刘野看着那,从阴影中伸出的手臂,正扒着她可怜的门框。心里不住地祈祷“她奶奶的,你给我轻一点啊!” 青云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把人在怀里抱得更紧,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生锈的镰刀,紧紧攥在手里,只要那怪物敢伤害怀里的娇娇儿,他就敢豁出去拼命。 越来越紧地拥抱让刘野不舒服,本来就紧张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门外的怪物还在大声地吼叫“老大,老大,你在吗?我给你送肉来了哦!” 那嗓门,不亚于把人困在八十个音响中间。 怪物更近了,一只被粗布包裹的脚,已经伸进门里,备受折磨的草屋摇晃得更凶了。 她是真的生气了,从自己头上拔出木簪,紧紧地握住。被人保护的感觉虽好,可她也是个女人,顶天立地的女人。本来看见青云身上的伤痕就很痛心,要是再出点意外,她可能会心痛到撞墙。 攒起的青丝,随着木簪的抽出,如瀑布一样滑下,在野风地吹散下,飘在青云心间。 青云想,他的娇娇儿,真好! 连头发丝都那么漂亮,其间还弥漫出一股,爱的味道。 他的下身一紧,感觉全身的热流都汇集到那处,好想钻出来,朝人敬礼。 在万众人,并不期待的目光中,那个怪物进门了。 这个画面,没有半点,预想的恐怖。甚至,还带着无厘头的滑稽。 试想一哈啊,宝宝们。 一个身高九尺,重约两百斤,浑身腱子肉的粗犷女人!扛着半边猪,闯进你家门。脸上带着,卑微讨好的笑,看着你,就像看见她祖宗一样亲切。 那是多么荒唐、多么骇人听闻的事哦! “老大!” 那个粗犷的女人,对着刘野叫得真甜。在看见一旁并没有穿上衣的青云时,整个脸,涨成紫红色。惊骇地背过身去,转身要走。 “我不知道小姐夫也在,对不起,对不起,我唐突了。” 她的块头太大了,又扛着猪,刘野的门就那么宽,慌不择路的女人,一会撞在门上。“嘭”的一声,举手想摸鼓起包的头,又想摸被撞坏的门框。那只手举起来,进退不得。 刘野看她滑稽的样子,很是想笑,又想着青云还没穿上衣,连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给他披上。 看着青云那冷酷的俊颜上,居然有一瞬间的笑意闪过。 这小子,真帅啊! “对不起,对不起老大.....哎哟....哎哟...” 刘野好不容易安顿好青云,快步走过去,一脚就踢在那个女人的屁股上,将她踢出家门。 真聒噪,你声音那么难听,别来折磨老娘的耳朵了。 那个女人好像很享受被刘野欺负的感觉,她叫得更欢了,扛着猪满院子地撒欢。刘野没她体力好,跑几步就喘上了,她还故意停下来,往后退几步,撅起屁股给她踢。 青云抱着手,倚靠在破烂的门框上,看着她们嬉闹。心里不停重复,那个抗猪女人对他的称呼“小姐夫”叫的真好听。 这个壮女人,还不错。 记起来了,这个抗猪的女人,是梵侩,世界上对她最忠心的人。 梵侩一家,不是沛县本地人。 具体来自哪里,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家里是杀猪的屠夫,再穷也吃得起肉。 梵侩打小就比一般孩子长得高大,她家有钱,兜里总是揣着母亲给她做的小吃食。邻居家的孩子们,嫉妒她,讨厌她,又缠着她要糖吃。 她们的心思,她早就知道;拙劣的,欺负人的把戏,也明白。可就是一个人太寂寞了,有人陪着也好。 里面有一个人,从不找她要糖吃,她却愿意把自己的糖全部分给那个人,那人就是刘野。 有一天,大家在玩六国大封相,她又被人忽悠着当马骑。 刘野走过来,笑嘻嘻地和她商量“梵侩,你愿意做我的马吗?你放心我很轻的,我们两个在一起,一定会打败她们的。” 她立马蹲下,仰望着她。眼里的水,哗哗的,从来没人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话。 刘野骑着她,她在地下爬,两个人合起来,简直天下无敌,杀得那些小孩丢盔卸甲。 “杀杀杀!” 那些小孩知道打不赢,也不遵守游戏规则了,一个个拿起木棍,不敢打刘野,全往梵侩身上招呼。 她也不叫,默默承受,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想让刘野摔下来。 刘野感觉出了异样,从她背上跳下来。 拿着棍子,狠狠地打在那些小孩身上。 “滚滚滚!” 又指着地上扮马的她。 “梵侩是我的人,只有我可以欺负她,你们再打她,我就杀你们全家。” 梵侩抬起头,再次仰望这个瘦弱的女孩。夕阳的微光,照耀在她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 小时候的她,还不懂,那是一种神性,她被心软的神庇护了。 刘野还追着她打,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冲,要往前倒,梵侩很自然地伸手接住她,就像这件事,她做了千百遍,如此的默契,熟练。 在她怀里,看着她傻兮兮地,望着房门的方向憨笑。 “老大,小姐夫,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了。” 刘野也顺着她的目光,青云斜靠在破烂的门框上,琥珀色的眸子,是那么明亮。虽然隔得老远,却万分笃定,那眸子里,只倒映了她一个人的身影。 好美啊!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阵风,吹起白色的长发。 刘野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感觉。青云的笑,一花开后,万花不及的感觉。 她简直赚大发了! 看着沉迷他美色的娇娇儿,青云突然感到庆幸,庆幸自己,长了一幅入她眼的好相貌。 “猪,扛着,不重?” 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对着身后的梵侩说。 梵侩看着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小姐夫离开的背影,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扛着猪了。 “哎哟,哎哟,还是小姐夫会疼人。” 刘野发现,青云的嘴角又勾了起来,他好像很喜欢这个称呼。 “哎!老大,老大,猪放哪里啊?” 她又扯着高音喇叭,在哪里胡乱地叫,叫得人心烦。想跳下来,再用木簪子戳她。 青云把她放下来,走到一旁墙角盖着的大缸下,揭开了盖子。 “老大,别打我了,你看我对你多好啊,我知道你花17金....” 又悄悄瞄了青云一眼,很不自然地说道。 “买....不不不....英雌救美.....小姐夫......我还给你送肉来。” 她说得委屈,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枉。斟酌着,含糊地开口,怕用词不对,惹老大不高兴,又怕小姐夫对她有意见。 刘野看看缸里的猪,又看看她。 “你上医院看过没,你长这么大,走个路地动山摇的。就因为一头猪,我的房子垮了,我和你小姐夫,住哪里去。” 说着说着又来气,连带着把那张三脚桌子垮塌的事,也怪在她身上,作势又要打她。 梵侩假装往一旁躲去,嘴里又哎哟哎呦地大叫。 “老大,老大,别打了,痛啊,真的痛。你打我,你的手,你的脚更痛。哎哟,哎哟。住我那里,我把我老娘挪出去,就你和小姐夫住,我给你们守门。哎哟,别打了...” 她们围着青云又闹了起来,没闹几下。 “咕咕咕” 刘野的肚子叫了,愤恨地盯着这个大块头女人。她早就饿了,自从这人来了,又追又闹的,现下肚子,饿得抽痛,痉挛起来。 快要痛死她咯。 “姐姐” “老大” 两个身影同时过来搀扶,梵侩故意慢了一步,让青云抱着她。 “老大,我错了,有肉,这有肉,咱们煮着吃。” 她也后悔了,不该拉着老大胡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非恨死自己不可。 就这样,三个人围着这缸猪肉蹲下,思考吃饭的问题。 “你觉得我这房子里,有锅吗?” 刘野问她。 有的吧?没有吗?我从来没见老大开过火。呀!我真是笨蛋,怎么没想到了。 梵侩顶着刘野不善的目光,默默地低下头去,老大,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刘野举起手,又想揍她,看她愧疚兮兮地蹲着,也下不了手。 没被打的梵侩,还在庆幸,老大你吃我都行,就是别打我了,太疼了。又看着这屋子,不住地在心里夸着“小姐夫还真行,才来几天,老大的屋子大变样了,好干净哦,越来越像个家了。” 青云看了看刘野,又看了看肉。 生吃也不是不行,之前在部落里,也吃过生肉。可她怎么办啊,她的娇娇儿,看起来应该不喜欢生吃,要不我去捡些柴火回来烤着吃吧,对自己的烤肉手艺还是有信心。 刘野看着肉,心里一阵发紧。 好饿,真的好饿,我想吃东西。 啊!我还有个便宜老娘,把猪扛回去,让老娘给我整顿好的吧。 …… 就在大家,思考吃饭问题的时候,有一个人走进来。 “你们在干嘛?走啊,吃饭去!”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望着她。 尤其是梵侩。 她的眼睛,饱含热泪,就像看见,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显灵了! ———————————————————————————————————————— 补一个设定: 就当这个世界是架空的吧,没什么男尊女尊的,女人稍微牛逼点。 女人聪明,善管理,懂经营,所以为官,经商。 男的力气大,就该干苦力,当兵打仗。 因为女人可以生孩子,所以,真心的臣服。 为尊的那个,还是要看这个人的综合实力,家世背景,权财....... 皇家不遵守这项规则,无论男女,嫡长为尊。 3.潇啊,那个男人看我的眼神都拉丝了 当潇禾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三个人就那样蹲在地上,墙边还有一口没有盖子的大缸,缸里面放着被砍去一半的,新鲜生猪。 她觉得自己呼吸和心跳都加快了,脑袋里紧绷的神经,一丝一丝抽痛。 特别是梵侩,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天神下凡的救星。 梵侩激动地大喊:“潇大人,救我狗命的潇大人哦!您要再不来,我老大就饿死了。” 两百斤的健硕身子,机灵得像个球,翻滚到脚边。抽抽搭搭的,扯着潇禾衣袍的下摆。 她那备受欺凌的屁股,火辣辣的痛。可是,打死也不敢说,自己被刘野揍的事,好丢脸哦。 潇禾看着她油亮粗壮的手,将自己还来不及换下的衣袍,扯皱,心下顿时一紧,太阳穴青筋鼓鼓的痛。 刘野翻遍衣物,拿十七金买人的事,都快传遍整个沛县了。 这丫头,当个小小的官,本来每月俸禄就没多少,还朋友遍地,为人又大方,过得捉襟见肘。这次,一下花那么多钱,只怕得饿肚子。 她是开着火箭,忙完手里的事,连官服都没换,紧赶慢赶地过来。带着人文主义的光环,给人送温暖。 进门看到这番景象,忽然觉得,她不该来的。 刘野还蹲在地上,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目光看她,感觉不是很对。再看看一旁,那个被买回来的男人。 呵!异族人。 那头白色微卷的长发,黝黑的肌肤,长相嘛,倒是勉强配得上刘野。想到这里,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就这样凑合着过吧。 “潇大人,潇大人,吃饭,我们吃饭吧。我老大,我小姐夫,还有我,我们要饿死了。” 梵侩的嗓门本来就大,还如戏子吊腔般,咿咿呀呀的吼。 潇禾摸了摸快要爆炸的脑袋,本来上班就烦! 当那女人进门的时候,刘野也在打量她。 嗯,比她高,还带点成熟的御姐味道。穿着官服,斯斯文文的,可那双正温柔望她的眸子,里面暗藏的锋芒,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女人的影像和原来刘野记忆中的人影重迭。 原来她就是潇禾啊。 潇禾走在前面,极有气场。所到之处,无不有人,微笑着弯腰和她打招呼。 “潇大人好啊。”“潇大人出门了啊?”“潇大人下午好。” 刘野见她极为熟练地点头致意,礼貌又疏离。 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这潇大人是个什么官?哦!县丞啊!刘野在心里回忆,县丞相当于什么,副县长!好嘛,真是条好大腿。 怎么就偏偏穿越到古代了,你说要是在之前,有副县长这么条大好腿来抱住。咱也不想远了,就想想招投标,捞几个油水大的项目来搞,发财不是分分钟! 哎呀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等等,你小子在干什么? 刘野看到一旁水果摊上,有几个打扮得较为非主流的年轻女子,姿态嚣张地对着老板伸手,那老板一手作揖,一手恭敬地,递上一个钱袋。 那些人看到潇禾走过,立马收起来。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年轻女子,90度大鞠躬向着她。 人潇禾一个眼皮都没抬,直接走过去。 多么的霸气,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刘野想,这么粗的大腿,该怎么用了?再看看周围的人,有了! 她的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青云没察觉那么多,他的手被刘野牵着,好软,好暖。 孤身一人的时候,觉得世界是黑白的,直到遇见刘野,从黑白世界中迸发出绚烂的光亮。 他宠溺地看着刘野,一脸的幸福。 要说走在最后的梵侩,她可是累惨了。 潇大人走在前面开路耍官威,老大和小姐夫在中间秀恩爱,她在后面当尾巴。 哇,老大啊!你不知道小姐夫很好看吗? 你不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可看看周围吧。那些狗杂碎,那贪婪觊觎的下贱模样。 你看那个挑着扁担的,黄不拉几的女人,她为了看小姐夫,头都快扭断了。 你再看那个骑马的女人,连她的马都沉迷小姐夫的美色,踏起的前蹄,死活不肯收回去。 ...... 梵侩是既生气又哀怨。 怎么办,自己选的老大,老大选的小姐夫,我能说个不字吗?还不是只有宠着。 她举起自己砂锅一般大的拳头,在那些人面前无声地威胁。 “臭婆娘,快滚回去照顾你八十岁的老母,敢再看我小姐夫,信不信我跳起来,把你们一个个都砸成肉饼。” 拜梵侩所赐,那些贪婪的目光还真少了。 哇!这谁不怕啊,一米九、快两百斤的健硕女人,还是杀猪的,身上煞气那么重,真要吃一拳,只怕当场归西哦。 一行人,终于到了酒肆。 临街好大的一栋房子,足足有两层。飘扬的幌子也好大,写作,“好吃,客似云来。” 进得门去,果真客似云来。 客人三三两两,簇拥在自己那张桌子旁坐下。店小二打扮的人,端着菜,端着酒,穿梭其间。 “来了客观,这是您要的小菜,请慢用。” 放下东西,问了个好,又转身忙去。 有个年轻的女人,站起来,看着进门的刘野一群人,很是热情地打招呼。挥动的手,比招财猫还勤。 “老大!潇大人,这边。” 潇禾远远地对着她颔首,带着人快步走过去。 刘野看着她,哦,是曹香啊。 坐定,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叫曹香的女人,看到刘野旁边的白发黑皮的青云,愣了愣。 又拿手肘,戳了戳一旁的梵侩,悄悄地瞄了瞄,只用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道 “哎,哎,怎么称呼啊?” 梵侩的头,更低了,都不敢去看。 “小...小姐夫...” 她说得含糊,曹香却听清了。闻言,她的表情也不自然。 青云的唇角又勾了勾。 在心里,仔细把玩那三个字。 “小姐夫” 真好听。 众人你看我 我看看你,就是不动筷子。 潇禾叫吃饭,她又不动筷子。这主人家都不动,刘野好几次想举起筷子夹菜,都没好意思。肚子又实在饿,憋得没办法。 “你们怎么都不动啊?” 闻言,潇禾的眉头又有皱起的趋势,梵侩和曹香互相看了看,狐疑的,也不知这老大卖的什么关子。 “老大,以往都是您先动筷子的啊。” 曹香伸出手,对着刘野很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刘野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要暴露。 她不是刘野啊! 不对,她是刘野,但是,她是穿过来的刘野,不是原来的刘野。接收的记忆片段,不太完全,有些地方只能靠猜。 “嘿嘿,这不是你们小姐夫在嘛,我....我想讲点礼貌。” 她有些紧张,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这可全是她的至爱亲朋,要是知道此刘野,非彼刘野会怎么样? 望着梵侩那大块头,出了神。 残阳如血的时刻,梵侩扮成武生模样,一手持戟,身上背着靠旗。 “哇呀呀呀!” 几个回身,站定在她面前。 “小贼,快把你刘野奶奶交出来。” 那戟刺向她,刺的她后退,瘫倒。 “呔!你这小贼还不速速就死,” 梵侩还不罢休,嘴里不停念着语气词“阿打!”,收起了戟,纵身一跃,大地为之一颤。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砸下来。 “啊!!!!!” 她大叫着,红色,所有的画面,定格成了红色。 想到此处,刘野浑身打了个冷颤,手有些抖,连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嘴里。 “吃...都吃...别客气啊...” 放进嘴里,还没咀嚼。 “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真难吃啊。 “老大” “阿季” “姐姐” 四道关心的声音响起,青云倒了一杯茶递到她唇边。 刘野喝了一口,又“呕”的一声给吐了。 整个人难受地瘫倒在青云怀里。她怎么就忘了,这是古代,这是一个调料不发达,烹饪方式原始的古代啊。做出来的东西,吃得惯才怪哦。 还有那茶,太奇怪了,茶还是放调料煮的。咸不咸,甜不甜。一股子老潲水的怪味。 天爷啊!她沉默了。 一时不知该心痛胃,还是该心痛嘴。 青云拂开她脸上的乱发,轻轻拍着后背,给她顺气。 “老板,你这上的什么玩意儿!给我老大都吃吐了。” 梵侩第一个拍了桌子,站起来。 那手掌重重地落在桌上,桌子瞬间散架,“噼里啪啦”的脆响,碗碟夹杂着饭菜掉了一地。 酒肆里,还在吃饭聊天的客人,全都转头过来,看着这边的变故。 小二一脸灿烂的赔笑,走过来。 “哎哟客观,您这是怎么了,小店的食物不合您胃口吗?” 搓着手,心痛自己变成破烂的桌子。 看到来人里,有潇禾。 身子弯得更低了,不住地告罪。 “潇大人、刘亭长、曹大人,哎哟,梵大姐。对不住,对不住。” 潇禾看着那些掉地的饭菜,陷入了沉思。这是怎么了,是她素日里最爱的吃食,没错啊。 发现僵持不下,刘野有一种如芒刺背,如鲠在喉的惊心动魄。心下着急,手脚冰凉。 总得做点什么吧,要不真要被发现了。 挣扎着,从青云怀里起来,对着小二摆摆手。 又转过头对潇禾说:“潇啊,不怪她们,我这胃,饿得吃不下。” 潇禾看了看她痛苦的神情,又皱起眉头:“小二,你准备些刚摘下的野果和清水。” 小二迅速离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放在潇禾面前。 “试试这个吧。” 刘野望着那些果子,在满怀期待的注视下,欲哭无泪。 我想吃肉啊,肉! 就在她痛苦吃果子的时候,从二楼下来一个男人。 一个,有着成熟风韵,千娇百媚的男人。 当他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死死地粘在刘野身上,就像,快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侵略的目光,让青云很不适,从后背升起一阵,猛烈的危机感。他的手,将刘野抓得更紧。 刘野辛苦地吃着果子,迷茫地看着他。小两口很有默契似的,她也瞟了那男人一眼。 他好骚啊!又好熟悉!可就是记不起来。 在刘野的视线扫过去的一刻,男人完全像一只迫不及待开屏的孔雀。 那眼神,叫一个柔情似水,细腻缠绵。 刘野对着一边正襟危坐地吃瓜群众,努努嘴:“潇啊,那个男人看我的眼神,都拉丝了。” 4.发财:从收保护费开始 出酒肆的时候,青云很开心,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琥珀色的眼仁,全是晶莹的光。 刘野觉得,这一刻的青云,像一位刚刚打完胜仗的将军,什么年少风流、意气风发......全是形容他的。扯了扯袖子,想问他,你到底为什么开心啊?可当人低下头,将她搂进怀里,那双含情的凤眼,凝望着她。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那一眼望进她的心,闯进孤寂的魂灵。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阿季,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潇禾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一把拉过刘野的手,将她从帅哥怀里拽出来,扯到一旁无人处说话。 “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谁欺负你了。” 看着在她身旁,无比幽怨的刘野,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她没做什么吧! 听着潇禾无辜的问话,刘野抽了抽鼻子,惆怅的怨气,再添几分。心里不住腹诽“潇啊,你有啥事,不能待会再说吗?你是没谈过恋爱还是见不得人谈恋爱,你知道我下一步,要干什么吗?我要踮起脚尖,亲他!你还我的吻,你还我!!!!” “阿季!” 潇禾实在顶不住,刘野怨气撞铃般的目光,尴尬地挪开距离,轻了轻嗓子。 “阿季,你....你和那个谁.....就好好过日子吧,人,我也了解过了,是个干净的。这钱,你拿着,不够再找我。” 说完,刘野手里,被塞进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也不等她回答,冲她挥挥手,潇洒地离开了。 “潇老板,你塞钱的样子,真他妈帅!” 太阳逐渐西沉,暖红色的夕阳,把整个沛县,照得暖洋洋的。 青云宽厚的手掌,将刘野的小手包裹住,人与人之间,通过肢体接触,产生的亲密,总叫人浮想联翩。 她幻想着: “被青云逼到墙角,两只细小的胳膊被按在墙上。青云离她很近,近到,隔着衣裙,感受到雄壮和滚烫。独属于那个男人身上的青草香味,像毒药一样,侵袭她的五感。 “姐姐......” 他的每一个咬字,都咬在刘野心间。从他嘴里吐出的热息,伴随着尖利的齿,柔软的舌,在耳边肆虐。疼痛和酥麻一并袭来。 难以言明的,蚀骨麻酸,从最敏感处传来。 她好软,她好烫。 整个身体,变得奇怪,空虚。 “姐姐.....” 他又唤,一声比一声低沉,就像里面夹杂了太多,无法宣泄的欲望。 大掌胡乱的,毫无章法的,在刘野羸弱的身躯上游走,揉捏过俏丽的乳,滑向最渴望的花园......” “哎哟。” 刘野摸了摸自己被撞痛的鼻子,往前看。 什么时候到家了,太过于香艳的幻想,让她沉迷。撞在青云,坚固的身躯上。 “姐姐在想什么,到家了都不知道。” 青云弯腰下来,有些大胆摸了摸她的脸。 真想亲一口啊! 舔了舔并不干涩的唇,按耐住,那些,快要破笼而出的欲望。不着急,不能着急,太过孟浪会被嫌弃的。只要在她身边,还怕下不了口吗? 刘野瞪了他一眼,逃一样地进屋。 想什么,我想和你做爱!除了这个,我还能想什么。 坐在床边无助地叹气,算了,这个事不能急,一上来就睡觉,真的不太礼貌啊。 一个翻身,躺在床上踢着被子出气,都怪青云太好看了,差点把持不住。想到自己的底裤还湿湿的,下体一阵空虚,仰天长叹:“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又过了几天,刘野受够和青云单独相处,那种看到又吃不到,抓心挠肝的感觉。 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主线任务——搞钱! 她留青云在家里监工修房子,自己早上出街去转悠,晚上根据原主留下的记忆,结合自己所见所闻搞总结。 现在所在的国家叫大庆,在几十年前,还是个乱世。小国林立,国家之间一不高兴就干仗,此所谓,尸横遍野,人烟凋零。 大庆出了个伟人,十几年的卧薪尝胆,出手给统一了。 统一到现在,不过20年。收复了人、地,却驯服不了民心。那些小国遗留下来的贵族,在暗处伺机而动。 沛县属于几个大城镇中间,运输往来的重要枢纽,小生意还是很发达的。 可几天的调研发现,法制虽然严苛,执行并不太到位。 很多小混混,混在市场上乱收保护费,衙门里的衙役也在其中。刘野是个亭长,相当于一个小片区派出所所长,手下收到钱,她也能吃一部分。但是,衙役和衙役之间,帮派和帮派之间,常常因为地盘和钱财分配不均的问题,内讧,械斗。 使得整个沛县的治安,在郡里掉底。 刘野想借着潇禾这棵大树,把盘子收拢来,统一规划,统一收取。 结束她们混乱的收费方式,也间接维持县里的治安,当然最主要的,自己要赚钱啊! 又过了几天,她把心里的想法,仔细地剖析、复盘,讲给潇禾听。 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潇禾的脸,变得模糊。 她像是一面平静的湖,底下暗生波澜。 好久,刘野焦急地等待,心里的想法,一个比一个不好。 潇禾的沉默,给了她打击。 现在的她很不好受,是说错了什么吗?我的想法很异想天开吗?甚至想到了最不利的情况,我不会暴露了吧? 久到刘野快被心里负面想法,折磨得快要疯掉,想站起来走人的时候,潇禾开口了。 “阿季,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会为你扫清障碍的。”你非池中之物,是天下间遨游的龙。 潇禾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才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刘野跳起来,激动地抱着她。 “潇啊!禾啊!”的乱喊,“你就是我的贵人,好宝宝,我可爱死你了。”说完,还往潇禾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整得人一愣一愣的。 潇禾也不擦自己脸上的口水印,只是淡定的,拍了拍刘野的肩膀,像是一个承诺。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才慢慢坐下来,给自己端了杯水。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被刘野的话,搅得好一阵天翻地覆。 “要开始了吗?她的阿季,在慢慢成龙。” 潇禾有个秘密,一个说出来,会掉脑袋的秘密,是关于刘野的。 在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时候。 她像是有什么指引,非要大半夜去找刘野。 还是那座茅草屋,推开门,屋里很黑。 借着闯进门的月光,看她睡得好香。心下那股,疯狂地躁动,却无法停止。 她抬头,看向刘野上方,隐隐约约出现的,一股如萤火虫般光亮,有一些暗,但足以与黑夜分明。 那雾气开始轻飘飘的,从刘季四肢处飘来,逐渐汇聚在她心脏上方。 不停地融合,拆分...... 最终化了龙形,一条小小的金龙。 雾气所幻化的龙影,自带威严霸气,潇禾看得痴了。 在明暗间,悄无声息的。尖利的五抓并起来,朝着她所在方向伸出,龙嘴大大张着,像无声的龙吟。 她被吓得,手脚发麻,用最后的理智和力气关上了门。 她看到龙了,很确定自己看到龙了。在一个小丫头身上,看到了龙。 身体瘫软的,依靠着土墙下滑,震撼过后,不住地回想,自己和刘野的相识,怪不得她对刘野,有很强的亲切感。 小时候,她老娘找了个瞎子算命,瞎子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清楚地用手指着她,笃定地跪下来,说她定是富贵无媲,封侯拜相。 从那以后,不管刘野喝得多醉,都会亲自送她回家,这个秘密还没到公开的时候。 在今天,听到刘野说的一番话,无比确信,刘野身体里的龙,苏醒了。 要说最惨的,还得是朝闻夕,就是那个从二楼下来,死死盯着刘野不放的骚男人。 现在的他,坐在床上,痛苦地擦药酒。 他的腿很白皙,像一张未经使用的绢布。那性感白皙的大腿之上,赫然出现一团,青紫色的伤痕。伤痕很新鲜,新鲜得像才打上去。他抱着自己可怜的腿,“哎哟、哎哟”惨叫。 两条好看的浓眉,皱起来,心下一阵一阵难受。 朝闻夕是个鳏夫,俏丽的、明艳的、风情万种的鳏夫。 穷苦人出身,因容色盛,找到个小有钱的妻子。 他不是那种只晓得躲在女人身后,仰人鼻息的男人。他能干,死鬼娘子给他留了一座小小的酒楼,在他得力经营下,变成两座大酒肆。 他长得好看,为人泼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辣子。 刘野这个小混混,经常带着朋友,在他酒肆里胡吃海喝。吃饱喝足不给钱,抱着他“好香儿,好夫君地乱叫。”一来二去,就睡到了床上。 朝闻夕明白的,他和刘野,只是露水夫妻,不敢奢求太多。 当他知道刘野来吃饭时,就把自己好生打扮,痴痴地来看。盼望着能给他个眼神,一眼就好。 可他看到了什么,刘野在那个买来的黑鬼怀里。一眼也不舍不得挪开,好不容易看了,眼神是如此的疏离,就像是陌生人。难道这几年的情分,就因为一个半路出来的小子,消失了?他不甘心,他要去问问刘野,到底有没有心。 当他迈着步子,往那边走的时候,那臭小子居然瞪着他,威胁意味满满。 看见那小子的时候,朝闻夕是有些自卑的。从前,有哪个不夸他好看,可当看见刘野买来的小子的时候,被人捧着的骄傲,自信、碎了。 再后来,他的脚好像被什么击打一样,痛得他直不起腰,一定是那个臭小子干的。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朝闻夕唤来了小二,交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你就去告诉她,是我给的,其他的什么也不许说。” 他就不信了,自己这么风情万种的 能被一个愣头青的小伙子比下去。这酒,是越陈越香,小伙子再好,有他会玩吗? 他就等着,不信刘野不来,早晚让她知道,还是大哥哥会疼人。 —————————————————————————————————————————— 下章吃肉, 5.我可以咬你的奶子吗?(肉渣渣) 从刘野和潇禾聊过之后,收保护费的事,正式摆上了日程。人分了好几路,潇禾忙着打通关系;曹香和梵侩去联系县里的大捞家。 潇老板给的钱好多呢,足足有三十金。她留了几个,其他全给了青云去修缮房子。梵侩那个好闺女,把原本就破烂的家,搞得更加破烂。 一阵忙碌下来,刘野成了那个最闲的人。倒也不是她不想出力,只是谁都不要她帮忙。 人吧,一闲下来就会瞎想。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又开始琢磨其他的生财之道。 有了,细盐! 想起上次去酒肆吃饭,恶心的感觉又漫上来想吐。就算为了我的胃吧,我也得搞出来。 走着走着,打前面来了个人,一见她就笑。 “刘亭长,见着您就好了。老板叫我把这个,务必亲手交到您手上。” 是之前那个酒肆的小二,递过来一个钱包,刘野拿起来掂了掂。 嗬!比潇禾给得重多了。 那小二见她收了,准备转身离开。 “哎等等,你...你带我去见你老板。” 这叫什么,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要不说自己运气好了,没钱了,潇禾给送钱;刚想干点坏事,这不场子都送来了嘛。我这细盐,悄悄卖犯法,加菜里不就行了。 小二把她带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前,走了。 刘野想伸手去推门,试了好几次,还没放到门上,又缩回来。 不对啊,原主记忆里面,没有和老板的接触,他怎么平白送钱来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刘野谨慎地想着,敲门的手整个放下来,思索着离开。 就在她踌躇着,进退不得的时候。一道好听的男音响起,低醇中带着勾人的魅。 “既然来了,不进来看看?” 像是被那声音蛊惑,推开了门。 干净明亮的卧室内,那人半干的长发,没有穿外袍。白色的中衣有些透,松松垮垮的露出胸前盎然的春景。 他的奶子,好大,好漂亮! 这是刘野受到的,第一个冲击。 “你把门开着,是觉得一个人看不够,也给别人看看?” 他换了个姿势,将衣领拉得更低。这下不仅看了胸肌,还看了腹肌。男人的眼神,更魅了。飘过来,打得刘野浑身一抖。 “啊,这个,对不起,对不起。” 听他意有所指,反应过来的刘野立马进门,背对着他合上房门。 关门的响声,让她从这种冒粉红色泡泡的暧昧氛围中,有一瞬间的清醒。 不对啊,我进来干什么?我关门干什么?心里不停狡辩:我是柳下惠,我坐怀不乱,我是来谈生意的,我来搞钱的...... “冤家....” 那声音,魅惑的,低沉的。似一个个小鱼钩,从耳朵处钻进,顺着血管神经,埋在大脑的皮层之下。 随着身后,一阵滚烫坚硬的贴近。 “轰隆~” 那些清明的思绪,炸了。 刘野转过来,发现自己正在人怀中。她的脑袋正好埋进男人丰满健硕的胸肌里。那种若是无的皂角香气,混合着阳光的暖意,全被吸进鼻子。 “你.....我....我....” 刘野很贪恋这个怀抱,让人感觉温馨,就像被妈妈抱着。好似生活里所有的不如意以及对未来的恐惧,都被隔绝在怀抱以外。 “冤家,你也想我吗?” 朝闻夕很享受刘野若有似无的挣扎,就像身体里困住了一只猫,并不尖利的爪子,在他心脏里挠啊挠啊。朝思暮想的人儿,香香软软地抱在怀里,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吗? 男人身体里,涌出一股激昂的热血,从四处荒唐地乱窜,不受控制地汇聚到下腹,蛟龙缓慢地抬头。 冤家,我想要。 “朝老板,你冷静点,我....我是来谈生意的。” 终于,刘野挣脱了被情欲控制的大脑,很不情愿又坚持地将人推开。在拉扯间,那男人的手,扯住她袖子。 “嘶~” 廉价布匹被撕裂的声音。 袖子脱离了衣衫,随着男人倒在地上。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泛着委屈,娇媚,可怜兮兮地仰望她。 刘野有些生气了。 也不看他,自顾挪开几步,一脸嫌弃地望着自己被扯坏的袖子,混乱的脑袋准备重启。 她就是这样的人,没触碰到自己利益时,怎么样都行。一旦伤害到自己的利益,就会跳起来,化身成恶鬼,誓死守护。不管什么天王老子,翻脸就翻脸。 “冤....冤.....家....” 朝闻夕还躺在地上,被此时说翻脸就翻脸的刘野吓到了。陌生的,好像不认识她了。 含情的眉目升腾起水雾,刘野的身影在他眼里变得模糊。 在被推开的一瞬间,心里就掀起波澜。那些不被确定的感情,幻化成无情的铁手,仿佛玩弄着自己的心脏,被掐住脖颈无法呼吸。 这样的刘野让他陌生,他以前,也算被人捧在心尖上啊。 他把这些,陌生的、不适的感觉,全都怪罪到那野小子身上。一定是这样的,自己的冤家,怎么可能这样对他。 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或许是自己真的老了,有些心酸,悲凉。 “那个...你自己能起来吗?” 看到他还倒在地上,撒娇卖痴的神情几经变换,只剩下凄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出声想挽回什么。心里埋怨:“你在干什么,钱不要了!就看在金子的份上,做点什么吧。” 闻言,朝闻夕立马就振作了。 他的冤家没变的,还是会心痛自己。 “冤家...你扶扶我...我....腿疼。” 朝闻夕那种期待又娇怯眼神,饱含着春情轻飘飘的飞过来。右手有意无意拨弄自己的衣袍,露出更多引人入胜的秘密。 那变脸速度之快,也算沛县无敌了。 随着他的声音望过去,好家伙,又沦陷了。 那白皙地充满力量感的腿,多么诱人心弦! 往上看去,忽然出现的青紫,突兀,刺眼! 不像是破坏这份美感,更像是在这幅魅惑的画卷上,增加上性趣。叫人忍不住想凌辱他,在他身上制造出更多的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吗?” 刘野走过去,将人扶起来,那男人就像是一条刚上岸的无骨鱼,完全贴过来,还拿自己大大的奶子去摩擦。 摩擦刘野的手臂。 刘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烫哦,好软哦。 两人方一坐到床上,朝闻夕就整个埋进刘野怀里。 “冤家,冤家,你可怜可怜我,你快帮我检查一下,我最近心慌的紧。” 骚男人蹙着眉拿腔拿调地说完,又要拉刘野的手往自己胸膛上带。 刘野痴痴地,望着那大张的奶子发神。 我真的可以摸吗?其实我早就想摸摸了。 “是.....是这里吗?” 内心响起狂野地号角:“妈的,手感真好!”。 刘野面上却装出一副,我只是为你好,帮你检查的正经模样。 她明明声音激动到颤抖。 “嗯.....轻一点嘛......弄痛我了......再伸进去一点.......” 朝闻夕的奶子,被刘野或轻或重的揉捏,“咿咿呀呀”的骚叫。 他好爽,好舒服。从骨子里,腾跃而起的渴望。 原本就坚硬的玉筋,涨得更难受了,想被人狠狠地爱抚,想钻进湿热滑腻的洞穴中好一番冲刺。 “好心人,你往下摸摸,求你了。” 他声音娇媚的快要滴出水来,无法控制的空虚感,如大海的猛浪冲刷。忍不住挺起下身,拼命去够刘野的身子。 “你是吃了什么吗?奶子怎么这么大?” 刘野也不好受,在自己双手摸向男人滚烫饱满胸膛的时候。理智和思绪被他缠绵的叫声,撕扯到稀碎。 也不管了! 细腻的触感,越摸越上头,手从捏红的奶子处移开,不停地游走。 要命了!她好想咬一口。 骚奶子,叫你勾引我。 刘野张开嘴,朝着那饱满多汁的奶子,狠狠地咬下去。 “啊.......” 朝闻夕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往身体外剥离。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尖利的齿在胸部细密地啮咬;湿润的口腔在饱满处轻嘬;还有那灵活的小舌,一下一下刮擦乳山之巅,敏感异常的茱萸。 朝闻夕的呻吟,给了刘野莫大的鼓励,两只手顺着男人肚子上沟壑纵横的八块腹肌,一路向下。 她看着娇媚的人儿,沦陷在自己掀起的混乱情欲里。一种征服感,从肉体上席卷。 好不要脸地使坏,将殷红的乳珠夹在两指之间研磨。 “请问,我可以咬你的奶子吗?” 也不等人回答,又欺身上去扯开影响发挥亵裤。一根粗壮的,深粉色的棒子,就这样弹了出来。 因为惯性的原因,没有任何束缚的,轻轻拍在她脸上。 “爹咪,你真骚啊!” 6.俏鳏夫胸诱无情女(窒息play;舔批) 朝闻夕的深粉色鸡巴弹了出来,轻轻拍打在刘野娇嫩的脸颊上。肌肤和肌肉之间的碰撞,带来超好的弹性。肉棒朝人敬礼的时候,还在空中抖了两下。 “爹咪,好好骚哦!” 刘野发自内心地赞叹,她真的好喜欢这根肉棒,大大的、粗粗长,还是深粉色,就连上面凸起分布的青筋,都按照她喜欢的样子长。刘野离它好近,棒身就在鼻息之间,独属于男人的馥郁香气,混合着无法纾解的欲望,全被刘野吸进肺里。 刘野的舌头与口腔之间,产生了熟悉的饥饿感,她好想舔上去,将那根散发诱惑的棒子吞咽。 “冤家......我想要......” 朝闻夕终于看见记忆中的她,将她的喜爱收进眼底,得意地挺挺腰,让滚烫的欲望更加贴近刘野的樱唇,心下无限期待:舔一舔,求你。 男人的味道更香浓了,硕大的蘑菇头就贴在刘野的唇边。活色生香的欲望就摆在那里,是那么滚烫,那么诱惑。这个男人真的好骚,他有多么地渴望她,她知道的,都能看见小孔处溢出的几滴清液。 刘野的脑子更混乱了,欲望告诉她:舔吧,上帝啊!这是多么的美味,只需要张张嘴,伸出舌头,就能得到无与伦比的美味。理智提醒她:不要吧,你只是想做爱而已,这个男人好Cheap,他和以前的刘野做过,虽然你现在用她的身体,拜托你仔细想想,他配你这么伺候吗?他配吗? ...... “妈的,你这个骚男人,脑浆都快被你搅碎了。” 刘野突然大骂一声,一张嘴,咬在男人性感杀人的腹肌上。 “啊....疼......冤家咬痛我了” 当刘野的齿,咬在朝闻夕腹肌上的那一刻,尖锐得疼,混合着堕人心弦的酥麻。他骚叫着,整个身子反弓起来像粘板上待宰的肉,这肉还跳起来,送刘野嘴里。 刘野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操!真他妈的浪。 刘野这一番操作下来,直接把男人的欲望推向遥不可及的顶点。他整个人,激动又羞怯地将头埋进被子里:给我吧,请尽情疼爱我。 “啊....冤家,求你疼疼我。” 朝闻夕整个人被刘野推倒在床上,像一条架在火上炙烤的蛇,在床榻之间扭曲,挣扎。他想女人发发善心,舔舔自己滚烫到泛痛的玉筋;更想爬起来,把做坏的女人摁在身下,让自己快肿胀到爆炸的肉棒狠狠插进向往已久的秘密花园。 那些粗暴的想法,在瞧见自己身上胡来女人的那一刻,就像失去着力点的飞机,永远盘旋而无法降落。 “嗯.....冤家....求你给我.....” 朝闻夕的大手青筋暴起,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把那些原始的欲望塞进肚子里,将性感的唇瓣咬得非红,只泄出些破碎的吟哦。 男人忍耐破碎的媚泣,带给刘野无穷的征服感,她趴在朝闻夕身上,对着杀人的腹肌又舔又咬,玩到爽处,狠狠吮吸,留下水意涟涟只属于她的印记。 “呜呜.....” 刘野一手握住朝闻夕滚烫的欲望用力撸动,一手舍不得离开他酥软的奶子。她嘴下是那种,丝绒包裹住滚烫钢铁的触感。男人的香味,在刘野口中乱窜,尖利的齿咬住皮肉,微微撕扯,感受他身体的颤动。 “死鬼....冤家....好心人....给我吧...给我吧.....受不了了....” 朝闻夕好几次想起身,都被刘野推开。又不敢反抗,只得耐着性子任由她胡来。自己敏感脆弱的神经啊,在女人势不可挡的攻势下,碎灭了。 他一次比一次粗重的呼吸,还有身体里无法散开燥热,都在折磨着他。 就在朝闻夕身体痉挛着,快要承受不住折磨的时候。刘野慈悲地停止了暴行,翻身坐在他身上。 “爹咪恭喜你,你通过了初测,现在可以到我公司面试了哦。” 朝闻夕脑子混乱的,里面全充斥着疯狂交媾的原始欲望,刘野甜甜的嗓音,像洒满蜜糖的匕首,危险又迷人。 “冤.....冤家....唔嗯.....” 刘野衣衫不整地坐在他腹肌上,脸上露出蛊惑人心的笑,像深海之处的女妖,只要勾勾手就能要了他的命。刘野双手掐着他脖子,正缓慢用力,艳俏的屁股还在厮磨他快要炸裂的巨擘。肉体和神经被折磨的双重快感,他快死了。 他贪望着刘野的笑颜,仿佛这不是暴力 而是甜蜜的奖励,他爱死这种窒息的感觉了。刘野的指节还在自己脖颈处用力,他的唇大大张着,好想说点什么,吐出来的却是一阵阵骚媚的低吟。 “不....要......嗯....不......” 男人快无法呼吸了,甜和痛还在发酵,窒息带来的痛苦,并不能让他难受。难受的是在恍惚间,女人的眸子里有他的倒影 ,身影是如此的清晰,可眸子里却没有应有温度。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就像他彷徨的心脏一点点失去跳动。他放弃了 ,想这样死在女人手里,如果女人亲手杀了他,会不会记忆深刻。无法确定的事实 让他绝望。 朝闻夕闭上眼睛,准备沉睡于黑暗。 “爹咪,快回答我,你要笔试,还是面试啊!” 女人的调笑丝丝缕缕传进耳朵,他根本不懂那话的含义,只觉得刘野的声音穿透黑暗救赎了他,给了生的希望。 他颤抖、他挣扎、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翻身把刘野压在身下。 “啊,爹咪,你犯规,我还没玩够了......” 刘野的那些惊呼,被男人汹涌而来地吻堵住。 朝闻夕仔细品尝她嘴里的香甜:冤家,我的小冤家,终于吃到了。 “嗯嗯...放开我.....唔...放....” 刘野被朝闻夕压在身下,男人凶猛的吻,把她所有的计划搅碎。唇齿之间珠联璧合的啃咬,男人粗粝的厚舌在她口腔内乱窜,像生猛的蟒蛇在逼仄湿润的空间里狩猎。娇香和酥软之间,不断搅和。 香浓的津液两张嘴巴都包不下,从嘴角处弥漫。 “呜呜....” 朝闻夕的吻越来越急,如夏天的暴雨,击打在刚长出的嫩芽上。坚固又滚烫的身躯,将刘野好好包裹,用自己特有的包容、温柔去化解她的挣扎。 “呀,冤家咬人了。” 朝闻夕摸了摸流血的唇,宠溺地看着这头快发飙的母狮子。还不待刘野龇牙咧嘴吐出伤人的话,又拥上去,从女人纤白细长的颈处落下细密的吻。 “我不玩了,一点也不好玩,你给我起开....啊!!” 朝闻夕炽热的吻,如夏夜暴雨荒唐地打在她身上。落下之处,引起身体里控制不住的骚乱。想推开他的话还没讲完,忽觉下身一凉,刘野裤子被扒开,炽烈的热吸便扑打在早已泥泞的敏感处。 “啊啊啊啊.....” 当朝闻夕的唇,贴上刘野花户的那一刻,她的呻吟登时就变了声调,又挂上细碎的呜咽,腰朝上一抬双腿又不由自主地夹住了他的头,好刺激哦! “咕啾~咕啾~” 男人贪吃的声音,从刘野下身传来。他厚实的舌在早就泥泞的花瓣间扫荡,对着包裹在口腔中的花珠,用力地吮吸。 “啊....爹咪....不要了....进来进来....啊...” 极致的酥麻,从甬道最深处升腾。刘野疯狂地摇晃着头,想要摆脱这种陌生的刺激。不自觉中再度挺起腰,将自己下身朝男人送去。 朝闻夕抱着刘野的身体,一阵猛吸,很享受她在自己制造的极度浪漫中失控。他的舌头,灵活得像一条泥鳅,专门寻找缝隙钻进去。 “唔嗯......” 刘野彻底失控了,脸上挂起情欲的酡红。 好紧啊! 朝闻夕的舌,在逼仄湿热的甬道内寸步难行,越来越多的媚肉挤压过来。殷勤的献媚,冷漠的推拒。好润,越来越多的淫水从甬道最深处漫出,淋在入侵的舌间。 “爹咪....呜呜....” 他抽出舌,对着细小的缝隙发狠的吮吸。刘野的娇喘已带上了细微的哭腔,夹着朝闻夕的腿越来越用力。 “冤家...快尝尝你的味道。” 朝闻夕将嘴里的香甜,渡给刘野。在窄狭的空间中充分搅拌,吻得那么认真,难舍难分之时,透明的丝线交缠着不忍断开。 男人还在舔她。 朝闻夕柔软的唇舌舔吮着女人柔软的肌肤,从樱红的脸颊,到白嫩的肩颈,再到一只手可以握住的小山。无一放过,时轻时重,带给她一阵又一阵的战栗和瑟缩。 他的下身抵在入口处,轻缓地挑衅。 “进来,爹咪操我!” 刘野被他时轻时重的撞击,折磨得快要疯掉。急切的勾住骚男人的肩背,如泣如诉地求着。 “额啊....” 刘野尖叫着承受,不算尖利的指甲,在男人背上留下一道一道泛起血珠的爱痕。朝闻夕滚烫的欲望,带着开疆辟土的气势,撞开那些缠绵的媚肉,一下捅到最深处。 “冤家....你轻点夹。” 朝闻夕的滚烫,还埋在刘野身体里。太过于亲密地接触,将房间里的空气都搅得燥热了。紧窒的包裹从欲望上传来,那些娇气的媚肉一下一下地吮吸着。 他快要爽死了。 “啊啊啊.....爹咪....快些....再快些我要......” 男人的粗壮总算动起来了,甬道内传来了酸....麻.....酥....胀.....从尾椎骨处泛来了极致的性快感。 回答她的,是男人一次比一次凶猛的撞击。 他太懂刘野的敏感点了,肉棒在那处凸起的敏感点上,狠厉的研磨,再凶狠的撞击。 “冤家....啊啊....给你....” 噼里啪啦的肉体拍打声,盖过女人呜咽的呻吟。 她好爽,她真的好爽,她像是漂浮在欲海之上的扁舟,情欲催生的浪潮,拉扯起滔天的巨浪,要将她掀翻了。 “啊啊啊.....唔.....” 就在刘野完全沉迷,哆哆嗦嗦即将攀登上高潮的时候。 “啪~”的一声巨响,从窗户传来。 一块坚硬的石头,被人不解风情地砸进来,刺目地落在离床不远的地上。 “冤家....” 还在卖力冲刺的男人,第一时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刘野。 朝闻夕的肉棒还埋在湿热甬道里,刘野能清晰感受到它的形状。她两条细眉皱起来,在感受到危险解除的第一时间,一把推开了男人。 太过水润紧窒的甬道,依依不舍地告别肉棒,在即将分离时候,谄媚的发出“啵~”声音,淫水就这样瞠目的,顺着大腿落下。 “冤家.....不要走....” 朝闻夕意识到刘野想要离开的心思,连忙伸手去挽留。 刘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心里想:妈的,氛围都破坏了,谁还有心情做下去啊。 “你乖,我下次又来看你。” 她转过身来,在朝闻夕唇边落下一个敷衍的吻。又捏着男人完美的下颚线,要他看向窗户上被石头砸出来的破洞。 “外面天都快黑了,我该回家了。” 男人原本还闪着希冀的眸子垂了下来,就像逐渐熄灭的火苗:是啊,天黑人要回家,她家里还有个比他好看的黑鬼。 他不舍地看了看刘野,沉默地为她穿上衣服,表现得很乖。 “你会来的吧?不管多久,我一定会等着。” 女人毫不留情的走了,屋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朝闻夕低着头,看见静静躺在地上的,女人遗留的半截袖子。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整个脸埋进去深嗅。 “啊!是冤家的味道。” 原本消下去的欲望,在闻到女人气息的那一刻,是如此的坚挺,用手握住,快速的撸动。 “啊.....额.....啊....冤家.....冤家....” 朝闻夕浑身止不住的痉挛、颤栗。一股咸腥的白色水柱,从蘑菇头顶端射出,荒唐地落在地上。 —————————————————————————————————————————— 对不起宝宝们,我感觉在制造垃圾,呜呜,肉好难写。 明天还有一章肉,熬过就是剧情了,不愿意看也没关系 7.青云啊,你玩很大哦!(H) 夜色渐浓,月亮没出来,星子三三两两地发着光照亮她回家的路。 刘野因为没有爽到所以很不爽,心里愤懑的诅咒,诅咒那个扔石头打断她好事的人:真是个混蛋啊,我诅咒你生孩子没屁眼,啊不对,太轻了,我要诅咒你孩子都没得生才对,嘿嘿! 那个破败的小屋经过青云的翻修,变换了模样。 原本空旷的小院里,种起了花草,娇绵绵的香气被她吸进肺腑。站定在门前的刘野突然有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就像自己明明在外面鬼混,却欺骗为自己操劳的丈夫,我在加班我很忙。回到家里,看着被打理好的一切,不免愧疚? 刘野望着家里熄灭的灯火:我他妈愧疚个屁,青云你个死小孩。别家做老公的,那个不是开着灯等老婆回家。你小子到好,这才几点就睡了?灯也不给我留。我不管,我才不要愧疚,我和你又没什么,最多摸了摸腹肌...... 她甩了甩头,把那些不靠谱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推门进去的时候,却意外地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生怕发出些响声吵醒谁。 屋里很黑,从门缝中透进的月光也看不清楚,床上的被子隆起一坨,看那形状他是睡了?哎不对,床上没人。 这样的发现,叫刘野害怕,大晚上的青云能去哪里? 就在她四下张望,寻找青云的时候,打身后刮起一阵凌厉的劲风,将她整个人死死压在土墙之上。 “你是谁,快放开我,我可是泗水亭长刘野,你敢袭击朝廷公务员,你.....唔...唔...”你妈买菜必超级加倍...... 当神秘人用手捂住她那张聒噪的嘴的时候,刘野停止了挣扎。 她闻到了青云的味道,那种只属于少年的,在太阳下郁郁葱葱的青草香气。 她不禁伸出舌头偷偷地舔上去,心下期待:青云啊,你玩很大哦! 刘野被整个提起来死死摁在墙上无法动弹,那双胡乱挥舞的手,被捉住反剪于背后。 “咻”的一声。 自己的腰带被人取下,捆在手腕上。 “呜呜......” 她假装呜咽了两声,轻微的挣扎以示配合。心下却无限期待:你不要.....你不要乱来......你.....你还不干我.... 青云察觉到她的意思,从凉薄的唇间溢出几声满意地轻笑。慢条斯理中带着不容拒绝的胁迫,褪去刘野的裤子,使她裸露的大腿,正好卡在自己大腿之间无法闭合。 当那湿淋淋的小穴,放在自己腿上,从掌心中传出的低吟时候,青云身上的戾气才慢慢褪去。 “姐姐,你动情了。” 青云俯身下去,在她耳边用最色情性感的声音说了几个字,便张开嘴咬在刘野的耳垂之上。 “啊啊啊啊啊~”疯了,这小子真的好会。 他的手早已离开,就是想听女人淫叫似的。刘野为耳垂传来的刺痛而尖叫,娇嫩的花穴在挣扎中与青云粗粝的裤类布料亲密接触,摩擦所产生的瘙痒和不被满足的空虚,疯狂上线。花儿委委屈屈地朝着身下裤子,吐出一口水来。 “你想要为什么不找我?我比他美,还比他干~净!” 青云完全是咬住刘野的脖颈,恶狠狠地吐出“干净”二字。 他在那座放浪的小楼下听到了所有,听到那个男人是怎么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他的娇娇儿;听到他的娇娇儿是多么把持不住,与那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还是他亲手结束了这场惹人讨厌的性爱。 “额....啊.....嗯嗯.....我的心肝......青云好乖乖.....不要这样.....我好难受...唔啊.....” 刘野浪吟的尾声已带上呜咽了,她疯狂的挣扎。 太刺激了! 不是因为青云的威胁,也不是因为背上的啃咬。自己寂寞的花瓣甬道内,被插进一根修长的手指。她很敏感地品味起那修长食指上有常年习武而产生的薄茧。 她娇嫩紧窒的小穴,被异物蛮横的入侵。很敏感地收缩着,想把那根能带给她快乐的食指挤压出去,又像拖拽着它,拉入更深的秘境。 刘野吃力地仰着头,似喃喃自语“不要.....不要.....青云....唔啊.....”她轻飘飘地拒绝,完全没有力度,就像是欲拒还迎的为即将开始的战争擂鼓。 那轻细的呻吟和小穴得紧吸更加严重地刺激了青云的感官,让他的占有欲如烈火焚烧。食指狠狠地向里刺,完全隐没。 刘野“啊”了一声,背部高高拱起,紧贴青云滚烫的胸膛。被人入侵的甬道紧紧地颤栗收缩,将那一根手指紧紧包裹。 “青云.....我的心肝.....嗯....嗯...要...” 她的小穴是那么小而湿热,被它包裹的手指在甬道内不停来回抽动。 刘野的花穴还在紧缩,排斥又包容,“咿咿呀呀”地呻吟在灼热的空气中响起,她骚浪地顺着男人手指的抽擦而摆腰。 “姐..姐....你放松点好不好...太紧了....” 指间被完全包裹的吞咽感,让青云爽到头皮发麻,他的娇娇儿是如此地渴望他。 青云再添了两根手指,将紧吸媚肉的褶皱,绷得更开了。再往里探索时,摸到了软肉上,那轻微凸起的嫩肉。用指腹重重地摁上去。 “啊啊啊~~~~” 刘野的娇躯,完全软倒在他怀里,低低的啜泣,止不住地痉挛。 “外面的野花,有家里的香吗?嗯~” 青云一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手下的动作更凶猛了几分。三根手指在花穴内疯狂索取,迎来更多她的浪吟。 “不是的....嗯啊....我是去谈...额啊....谈生意的....呜呜....心肝....我...我错了.....” 疯狂的快乐让刘野失神,在一阵一阵情欲浪潮的击打之下,她不敢辩驳,谄媚又避重就轻地解释。 刘野的辩解起了反作用,青云粗暴扯开她本就不整地上衣。放在怀里的金子,“噼里啪啦的”地砸在地上。青云看见地上闪着金光的阿堵物,怒火中烧。忿恚地一口咬在她雪白软嫩的奶子上。 “原来姐姐喜欢这个,你说啊,你要多少我都为你赚回来。” “呜呜....” 女人低声的媚泣,加重了房间里火热的氛围。 青云原本只想给她一个教训,下口的瞬间就被口腔里堆积的香软乳肉迷了心智,他现在想要更多。 厚实粗粝的大舌,不停在山包上舔吮,牙齿咬住红珠在口腔中厮磨。那个骚男人留下的情欲印记是如此的刺眼,青云眼神微眯,兽瞳中散发出凶悍的光。像清洗一样,制造出更多香艳的标记。 直到完全覆盖。 “心肝.....不要了...唔唔...我不要了....” 刘野有些怕了,发狂的青云带给她完全不同的感觉。是被人强迫的宠爱,她的身躯早就没力气。可是身下一波波地袭击不断冲破她的理智。在男人手指的操弄下,不知泄了几回,低低地祈求着:不要了。 青云抽出满是淫水的指,放进刘野口腔中搅拌,是要她尝尝那个骚男人的味道。 “姐姐....那个男人的味道我不喜欢,不准去找他。” 青云恶狠狠地说完,又低头吻她,霸道和酥软的追逐,彼此交缠的津液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淌过锁骨...... 太过缠绵的吻,刘野快窒息了,她娇媚的呜咽。 终于,在她无法呼吸的前一刻,青云放开了她。就像故意似的,当着她朝地面“呸呸”了好几声,以示对朝闻夕的不满。 刘野老脸一红,羞怯地想躲。 “姐姐...我把第一次都给你了,你不能辜负我。” 青云骄傲地说完,俊眉一挑,将自己胀痛到爆炸的欲望,狠狠地刺了进去。 “额啊.....” 刘野似痛苦似舒爽的尖叫声让空气也振动起来,一股淫靡的夹杂被完全满足的欲望的气息在小屋内弥漫。 “好紧啊!” 青云的滚烫顺着湿滑的甬道,一插到底。 那些娇媚地带着褶皱的穴肉,被大棒的粗壮撑开。在刘野原本平展的肚子上,荒唐地隆起青云巨擘的形状。 青云又舒爽又难受,狭窄的花穴紧紧包裹着粗大的性器,大大刺激着男人敏感的神经。他俊眉紧锁,忍住勃发的欲望,瞧了瞧被情欲染红的刘野的小脸。 她似可以承受。 深埋在花穴内的肉棒,动了起来。 “啊....心肝....大....好大....慢些....呜呜...” 刘野破碎的呻吟,伴随着男人的律动更加淫荡。她原本以为朝闻夕那个骚货已经很大了,直到青云操她,原来这才是黑皮腹肌男的魅力。 “啊~......啊......” 青云的欲望太大了,需索太过强烈,她的下体被充斥的满满的,一波波狂暴的性爱夹杂着一波波颤栗的酥麻让她无法抵制地尖叫,那尖叫声却更加剧了青云身体的反应。 花穴不可抑制地猛烈收缩,夹着那根可怕的欲望,抖擞地攀上巅峰。 高潮的余韵很长,她的窄小简直无法容纳它了。 小穴的紧窒和湿热几乎让这个正值少年欲望强烈的男孩失去理智。 他一次又一次疯狂的冲刺,终于把白色的热情洒在她体内。 射过之后青云脸上全是餮足,有些不舍地将自己消退的欲望拨出,看那有些红肿的穴口正汩汩地流出大量的白浊和淫水的混合液,多到顺着刘野的大腿色情的滴落。 刘野身子抽搐着完全瘫软在他怀里,过于灭顶的情欲几乎让她昏厥,她感觉身上的力气完全被抽走了,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姐姐,我比他更能让你爽对不对?” 青云将人抱进床上躺着,又侧过身,低声下气地哄骗。 刘野还没从他制造的情欲漩涡中脱离,脸上还是痴迷,并未回应。 这样的沉默,被刚刚还霸道的野兽误以为是拒绝,他没有安全感的翻身起来,再度抱着刘野撒娇。 眼里委屈地蓄满泪珠。 “姐姐....答应我.....呜呜....求求你.....” 隐隐低泣的哭声,被刘野笨拙的捕获:这男人,真六啊,眼泪说来就来! 她伸出安抚的手,被哭泣中的男人虔诚地放进嘴里一点点舔舐,就像只拼命讨好主人,才不会被抛弃的小狗。 “姐姐,我们再来几次吧....” 天快要破晓的时候,青云才从刘野身上下来,举起手伸了个懒腰,那感觉一整个神清气爽。 去灶头烧了热水,一点点擦拭刘野泥泞的身体。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她,我不在乎的,因为我开始爱你了。” 他贪望着刘野的睡颜,低低地诉说自己的内心,眸子里是比星辰还璀璨的光。 “你可以有好多好多的男人,但这里,只能我最重要。” 青云看向刘野心脏的位置,脸上那些亮光变得阴沉。 “如果你变心,我会一口一口把你吃掉,你放心,当我咽下你最后一口肉的时候就来陪你。” 他起身在刘野的唇畔亲了亲,抱着女人心满意足地睡去。 —————————————————————————————————————————— 可累到我了,插个腰。 8.吃到饱+吃得好 都说少年贪欢,对于这话刘野有了新的认识。 三天啊,宝贵的光阴在面红耳赤的呻吟和挥汗如雨的快乐中如白驹过隙。现在的她就连瞧窗外的太阳,都泛着绿光。反观青云这个浑小子,那是一脸的神清气爽。刘野不禁在心里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当青云抱着她撒娇说要创业的时候,刘野简直喜极而泣。抱着青云哐哐地哭:宝啊,我现在看见你,这老寒腿直哆嗦,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啊。姐姐我要再和你待下去,真算牡丹花下死了。 刘野立马叫来了曹香把人托付给她,连拖带拽地赶出门去,临了还补充一句:“心肝啊,别这么快回家,忙事业重要,我相信你,加油哦。” “嘭~”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刘野的腿再也坚持不住的一软,跪倒在地上,可她一点都不痛似的,对着床的方向伸出双手解脱似的欢呼:“Freedom!!!” 朝闻夕在酒肆二楼靠着小窗,望着沛县街道上熙熙攘攘人群。却唯独没有那人的身影,他哀怨地瞧着,想到伤心处,珍珠不停的滴。 “借过....借过” 刘野撑着自己发软的腿,快速地往酒肆赶去:可不能再拖了,她的细盐,她的钱。 当刘野的身影,出现在朝闻夕视野中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哀怨变成了欣喜。他擦了擦还挂在脸上的泪珠,对着镜子飞快捯饬,连忙下楼去迎接。 “冤家....我等得你好苦啊!” 朝闻夕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也不管所谓的人伦礼法了,在众人震惊八卦的眼神中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抱着上楼去。 “哎,我没看错吧,老板抱的是刘亭长吧?” “是呀,我瞧得真真的,一把抱进怀里了。” 说话那人,还用手在身前比画,神情很亢奋。 酒肆中吃茶喝酒的人们吵嚷起来,完全是一场关于流言蜚语的狂欢。 “那曹香带着的美丽男人又是谁,不是刘野.....”花钱买来的,还到处说,是她小姐夫咧。 有一个头上戴帽子的儒生,回忆起早上见到的事,再向人群中投了一枚重磅炸弹。 “刘亭长这么年轻,样貌又招人喜爱,多几个男人怎么了。”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喝了口酒,慢慢接话。心里不断回想老板的风骚劲,手在桌子下虚空抓了两把,就像抓在老板丰满的屁股上似的,好不满足。 众人哄堂大笑,谁不在心里羡慕刘野得享齐人之福。 话分两头,朝闻夕抱着刘野一个劲地心痛:他的冤家哦,才几天不见又瘦了,看她一瘸一拐的朝自己奔赴而来,他那脆弱的心脏瞬间摔碎成好几瓣。 看着怀中女人这幅被完全宠爱的模样,他就来气,个小屁孩那里有他会疼人哦,也不知道刘野喜欢他些什么,不就年轻点,长得比他好看些嘛.... 刘野快要受不了了,她被朝闻夕抱在床上,那人如泣如诉的非要往她怀里钻就算了,还不要脸地拉着她的手,死命往男人大奶子上招呼:闻夕啊,你冷静点,我腿还软着,咱今天吃素好不好。 “闻夕啊,我饿了。” 朝闻夕闻言,抬起那张布满泪渍的脸,脸上的爱意满得快把刘野淹没。他瞧着刘野眼下的乌青,又看向刘野发软的大腿,酸溜溜的。 “怎么,你的什么七彩云雾,不给你做饭吃,死鬼,你也只有饿的时候才想的起老子了。” 说完,便作势要去狞刘野大腿上的肉,誓要给她一个教训。 刘野连忙抱住他,心里忍不住呕血:我的亲娘咧!别折腾了我了,你没见我这小身子骨快折了吗? “好夕夕他叫青云,哎呀,我真的好饿,我就要吃你做的,你带我去厨房,你给我做嘛。” 刘野不喜欢他乱叫青云的名字,又觉得这是男人间的小心思她不便插嘴,直把话题往厨房带。 刘野的唇被骚男人啃了好几口,下身湿淋淋地再软上几分。这才平息了朝闻夕的醋意,他一脸得意:带着你就仗着我宠你吧的无可奈何。 到厨房里,刘野把人全部赶出去,就在朝闻夕撸着袖子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 “好夕夕,我给你变个魔术。” 在朝闻夕哭泣的惨叫声中,把罐子里的粗盐全部倒进煮沸的水里。 “冤家.....你........” 朝闻夕被刘野突如其来的操作震惊到了,惊的连话也说不完整,尾音还带上颤抖的哭腔。 这是在做什么啊! 他的粗盐,金贵的粗盐啊!他现在是恨不得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倒这小祖宗面前。 粗盐多金贵啊,多么的来之不易,就这么一小点,还是他费尽心思使尽手段买来的。 刘野全给他倒了? 朝闻夕这次是真哭了,在白茫茫雾气中,寻找刘野忙碌的身影,泪珠子不值钱地掉落:冤家,真是冤家。 他是不敢责备刘野的,罢了罢了,随这位小祖宗高兴吧,大不了再去求人好了。 当朝闻夕再抬眼的时候,刘野还陷在雾气中。或许是自己盲目的感情无法宣泄,为她镀上一层金身。 突然,痴痴呆望的朝闻夕嗅出些不寻常的味来,他发现从再次见面开始,刘野就不一样。而自己却为这样神秘的她,感到痴迷。 刘野一心扑在灶台上,拿起铲子在沸水中不停搅拌,直到粗盐与沸水完全融合,表面浮起一层杂质。 她停了手上的动作向朝闻夕走过去,在骚男人期待的目光中,她扭曲地笑着,那样子活像一个见色起意,对良家妇男下手的纨绔。 “冤家.....不...要....” 朝闻夕谄媚又抗拒的娇吟,内心却十分期待她的下一步。冤家是要和我在这厨房中做点羞羞的事吗?脸上爬满了红晕,贝齿轻咬嘴唇。 “咔嚓~” 报复!绝对是报复,她个混不吝绝对是为了那半截袖子,对朝闻夕赤裸裸的报复。 刘野转身,将撕下来的布料闷在罐子上方,她挠挠头,得找点东西固定啊。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一旁满脸失落的朝闻夕。眼神直勾勾盯着人的腰带。 “冤家...哎....冤家你别这么猴急啊,我自己来....啊......” 朝闻夕再次惨叫,看着朝他一步步走近的女人,从失望的烂泥里仰望她犹如见到救赎的光。 她把人腰带给扯了......扯了啊!!! 刘野很顺手地将腰带固定在蒙布的罐子上,又指挥着男人把沸水往里倒。 当沸水在罐子里冷却之后,再次送回锅里。 熬到水汽完全蒸发,锅里只留下纯白的结晶。 “冤家这是什么呀,真好看哎。” 他惊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洁白得一尘不染,像雪一样。 刘野也不回答,再次抄着铲子把白色的结晶刮下来,倒进工具里研磨。 终于,有些体力不支的往后仰倒,朝闻夕连忙接住,将人抱进怀里。 “好吃吗?这才是盐哦。” 刘野用手指沾了些,往朝闻夕嘴里送。 朝闻夕闭起眼,细细品味。这一品,可了不得了! 嘴巴里只有纯净的咸味,没有粗盐那种浑浊难以下咽的杂苦。 从来没尝过的味道,觉得自己的世界亮起了光。激动地对着口腔里刘野的手指轻轻咬了一口。 无心做出的撩拨,更加勾人。 刘野在心中大骂:操!男人又发骚。 “我只做这一次,你记得住步骤吧。朝闻夕先生,我是真的饿了,快给我做点东西吃啊!” 刘野抽出手,不自然地咳了几声,脸上带了些朝闻夕不曾见过的羞怯。 她内心疯狂嘶吼:不是啊,不是啊,我是真遭不住,这男人怎么随时随地发骚啊,早晚死在床上。 朝闻夕看着细白如雪的盐,一阵一阵的发愣。 这是盐?这才是盐! 刚刚刘野那一番操作,是在教他制作细盐。 他谨慎而狐疑地看了看这个女人,在心里给人下了定论:这个神秘的女人,绝对不是刘野。刘野是有些小聪明,和她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朝闻夕抱着她的手臂有些僵硬,他想去找个神婆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 刘野发现朝闻夕用一种让她感到陌生的审视目光看自己,紧握得手心有些湿润。 “你....” 就在朝闻夕下定决心找她问出个子丑寅某的时候,刘野动了。 她生猛地抱着朝闻夕啃去,所有的问题和答案都在这个突然发生的吻里。 随着缠绵的银丝,从口腔中牵落到二人的衣袍上,朝闻夕明白了。 他盯着那罐细盐,默默垂泪,是在为以往告别,是为迎接即将来到的光明。 朝闻夕按照刘野讲的菜谱,做出了几道菜来。 二人吃得酣畅淋漓,只余下几个空碟。 “夕夕,这东西不要全须全尾的卖,加在菜里,就当你的独门手艺。” 朝闻夕点点头,他当然知道细盐的重要性,依庆国律法:贩卖私盐者,当处枭首,夷三族。 这个神秘的女人完全信任他,把细盐制作的方法也交给他,还为他想出避免麻烦的赚钱法子。 想到此处,朝闻夕心里一暖,她会担心他吗?忍不住偷瞄,眼神里有止不住的爱意,还有些他自己都说出清楚的敬畏和恐惧。 “那么,我们开始吧。” 刘野可不仅仅要做细盐,她的野心很大,民以食为天。 她站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把锤子,对着厨房一顿猛砸。 “哐哐”的大动静,引来了一大批人。 众人错愕的看着被砸到稀巴烂的厨房,又看了看满脸享受老板。在心里大呼:老板疯了,快逃! “没看到我冤家累了吗,还不上去帮忙。” 朝闻夕见刘野喘着粗气休息,连忙迎上去,指挥众人继续下面的工作。 终于,看到一片狼藉的厨房,刘野很满意。 她让朝闻夕找来水泥匠和铁匠,让水泥匠按照自己记忆中农家灶台的模样重新垒砌;又叫铁匠打出几口薄薄的铁锅。 忙完这一切以后,迫不及待的拉着朝闻夕谈分成。 “冤家,我都是你的人了,还谈什么分成啊。” 朝闻夕粘腻的嗓音吊起来,又拿电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疯狂撩拨。只是骚媚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属于商人的精明。 “好夕夕你觉得沛县怎么样?” 朝闻夕的话让刘野有些吃惊,她原本以为这人是好说话的,却没想一聊到生意,是那么的难啃。心下不免腹诽:这小子摆明不想我碰他生意,也是,一个鳏夫没有点手段怎么能在沛县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她坐起来,化身精通人性的女讲师,势必要用三句话,拿下这个男人。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蓬勃的欲望。” “我是不敢用胜过女人的话来夸你的,你本来就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做自己就好,干嘛和女人比。” “庆国那么大,你就不想去看看?等咱们的生意,做到大江南北,所有人只敢笑着喊你老板的时候,会怎么样?” 她再一把坐进人怀里,装作满脸崇拜的说“朝老板,现在我们可以谈谈生意了吗?” 就这样,协议在友好的交流氛围中敲定了。当然其中夹杂了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在此不做赘述。 刘野将朝闻夕的两家酒肆全给砸了个稀巴烂,又重新起了两个名字。 一家叫“吃到饱”专门针对普罗大众,量大实惠。 一家叫“吃得好”暂时面向沛县的上流阶层,走高端路线,采用预约制。 刘野又根据以往的记忆,搞出不少新菜式。 大庆的烹饪方式非常匮乏,在历史长河中,从水烹到油煎是一个很漫长的发展过程,在刘野手里只用了短短几日。 起初那些新奇的菜式被刘野说出来的时候,酒肆里的大厨嗤之以鼻,当她半信半疑夹了一筷子往嘴巴里送的时候,真香了。 经过大火猪油急烹而成的香味立刻从舌尖缭绕到鼻腔,又从鼻腔里轻轻伸出一点撩拨着饥渴的胃。 简直恨不得跪在地上叫刘野一声祖奶奶。再次望向刘野的时候,就像看见灶王菩萨显灵一样。 “老大.....老大....开会了.....” 梵侩进来找刘野的时候都被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恨不得把桌上的菩萨扫开,将刘野供上去。 9.喝茶(上) 黄昏给这个小县城,披上一层温暖的光。 梵侩拉着刘野走到大街上,嘴里不停说着。 “老大啊,潇大人好厉害哦,我和老曹去找那些人收保护费的时候,才说了个开头谁知道她们全都答应了。 ” 梵侩很开心地说着,说到激动处还用手在身前比画,以前的她可没这样的待遇,前几天去糖果铺找小涛他娘的时候,小涛还在一边甜甜的望着她笑咧。小涛从来没对她笑过,老大就是牛逼。 刘野暂时没法理会她的快乐,她想着前几天潇禾对她的嘱咐,脸上的表情又沉重了几分。 那天,潇禾站在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当她伸手要去拿的时候潇禾说话了。 “阿季,此番前去异常凶险,你务必好好把握。” 潇禾脸上写满了关心之色,还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期待。 当她把锦囊握在手里准备打开看看的时候,潇禾阻止了她。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使用。” 当刘野准备离开的时候,潇禾冲过来将她的手重重握住:“阿季,这是你的第一战,我相信你会完成得很漂亮。” 还在回忆潇禾最后望着她表情的时候,门开了。 曹香早都到了,见她来连忙起身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句:“老大。” 刘野点点头跟着梵侩走进去,坐在主位上。 两只黄鹂在一起是鸣翠柳歌咏春天;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聚集在一起叫闹批麻了。 也不知是谁在屋子里抽起了水烟,那辛辣浓厚的烟雾袅袅,盘旋在屋顶上久久不肯散去。刘野从烟雾中看不清人影,只窥见很多双闪着绿光的眸子,那些目光并不友善,仿佛似郊狼等待猎物出现的模样;又似秃鹫贪婪的渴望。 “刘亭长,您来了。” 从刘野进来的时候那些嘈杂的声音有一瞬间安静,而后再次喧闹起来。那些人或上或下地打量她,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和她打招呼。终于,有个年过半百的妇人站起来,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句。 刘野对着她点点头,原来是卖水果的老赵,她悬着的心有一瞬间的轻松。拍了拍一旁的梵侩,示意她开始。梵侩站起来,准备拉着她那破锣嗓子讲话。 只是在一个呼吸间,刘野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双狐狸般皎洁的目光正盯着她,眸子里全是兴味。 “这个....咳咳....那个.....咱们今天聚在这里,是为了一件事,啊这个是什么事了,就是我们沛县的这个保护费的事啊,这个事......” 就在梵侩讲的兴起的时候,有个人站了起来。 “刘亭长,我们都是各煮各的饭,从来不在一个锅里抢食。” 那个女人笑得欠揍,獐头鼠目地拿着眼睛乱瞟。直直地看向刘野,眼里全是挑衅。 “现在您来了,说以后一起吃饭,只怕吃不饱。” 她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人群又热闹起来。 “是啊。”“没错没错。” 大家附和着,纷纷点头。 “操他妈的李三,你敢打断老娘说话,我他妈干死你。” 梵侩拍了桌子,就想往那个女人的方向奔去。刘野拉住她,对她摇头。 “你个杀猪的,本来又没什么文化,说的话还不好听,谁愿意听你说话。” 那个女人继续拱火,她见众人都笑了不免有几分得意。 刘野一手拉住梵侩不要她轻举妄动,一手撑着头看她如小丑般表演:很好,有人打了头阵,其他魑魅魍魉也该登场了吧。 那个叫李三的女人本就不满,见有人拉住梵侩没能闹起来搅黄这事,又对着一脸从容的刘野笑的下流。 “哟!这不是刘季刘亭长吗?好些日子没见还以为你发了笔横财躲在温柔乡里不出来了。” 刘野记起来了,这个女人是那天去酒肆在街上见到的收保护费的女人。她们还没熟到可以亲密地互相称呼家中排行的地步,很显然这是一种语言上的侮辱。刘野只是笑笑,从怀里抽出一包包装完好的茶叶,慢条斯理地扯开外皮将它们倒进煮沸的水里。 “没想到你这端茶送水的工夫越来越长进,哎!你家那个17金买回来的黑鬼大不大啊?弄得你爽不爽?” 李三见刘野还不理他,说的话更加露骨几分:“还有酒肆的老板,听说为了你关门歇业把自家产业都砸了啊,啧啧~您真是好一个红颜祸水啊。” 众人哄笑,看向刘野的眼神愈发不对。梵侩见刘野还没有动作,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李三按在地上摩擦。 “老娘操你的血妈,李三你个狗东西,你敢说我小姐夫。” 梵侩再也忍不了了,冲过来把李三推到一边高高举起的拳头眼看就要落下。 “好闺女。” 刘野对着梵侩喊了一声,又睨一旁脸色比锅底还黑的曹香,再看看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才继续道。 “快住手,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宜见血。” 曹香走过去将两人拉开警告似的盯着李三,李三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讪讪地走回自己座位。 “是啊,好久不见了各位,大家伙都好吗?” 刘野将茶叶在沸水里好一番搅弄,这才站起来对着众人打招呼。 “李三,你既然要说梵侩没文化,不知道我这个没上过几天学的半文盲说的话,你听不听得懂啊?” 被点名的李三朝刘野的方向瞟了瞟,她竟然在刘野的威压之下不自觉地坐了下来,坐下来之后又发现不对:老娘凭什么怕你。站起来梗着脖子咆哮:“你倒是说说看啊!” 刘野见她模样,嗤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不知你听过没有?” 听完后李三很懊恼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嘴里不自觉的重复:“什么士.....什么待.....”这他妈的都是什么啊? 刘野也不理她了,对着在坐的众人说:“我请各位来,是因为大家都是沛县人,有好处当然要一起分享。” 刘野家是没什么钱,可她为人大家还是很认可的,就算兜里只剩下一个铜板也会掰开给姐妹们一起花,大家或多或少也受过她恩惠。 众人对这话倒是没什么异议,纷纷抬头郑重其事地等待她说下一句。 “呵呵!” 就在刘野准备说下一句的时候,在一旁忙着斗蛐蛐头也不抬的女人说话了。 “你一个小小的亭长能给我们什么好处,是去你们泗水养猪还是养鸡啊?” 那女人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嘴角还噙着冷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刘野的嫌弃。 其他人原本好端端地坐着,见她站起来也感觉自己屁股似放在烧红的铁板上。那些还想认真听刘野说话的人,也站起来对刘野投来抱歉的目光。 刘野还在记忆中寻找关于这个女人的线索,手上却动作不断,不一会袅袅茶香飘了起来。 好香啊,纯正的,沁人心脾的茶香! 那个女人见刘野不接话,走过去蹲在茶炉旁边蹲下,伸出手很夸张地扫了几下,又用鼻子猛嗅。 “刘季,你烹茶的手艺,只怕这庆国上下无人可及。” 又是刘季,又是侮辱。刘野心下很不爽,面上倒端的四平八稳。还以为是哪路神仙,原来不过是沛县县令的弟媳,叫邱武。 10.喝茶(中) 以前就仗着县令的关系在沛县横行霸道,刘野想把县里保护费统一收这件事,很明显触碰到了她的利益,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刘野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凌厉的目光扫过邱武脸庞的时候,她有短暂的不适,很快又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你说你,长得也好看,惯会端茶倒水的,你要是去苏老板的梦倾阁,也能捞个花魁当当。” 原来那个可怖的目光是出自这位苏老板啊,他长得是真好看,特别是那双狐狸似的眸子,真勾人。 他见刘野望过来还特意将衣领拉的再下去一些,露出引人遐想的春光。 邱武站起来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俯视刘野 “捞钱不适合你。” 邱武说完想一脚踢翻茶炉。 曹香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用眼神警告:秋小姐,这不合适吧。 邱武想还手,看见是梵侩也盯着她,又看看一旁拉着她的曹香,整理了衣服。 “一个杀猪的,两个狗屁大的官。你们混在一起,真是蛇鼠一窝。就凭你们也配让老娘喝茶,老娘今天能来是看潇禾面子,面子给到了,我走了。” 她指着人鼻子叫骂,真是好张扬,好嚣张。骂完之后也不看众人的反应,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去。 梵侩就站在那里,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像一尊巨大的菩萨挡在门前。 邱武看了看挡路梵侩咽了咽口水,对于这个大块头她还是有些恐惧的,又想起自己高贵的身份难道还怕了这群贱民不成。她嘴角一歪,跋扈地对着刘野喊了一嗓子。 “怎么刘季,你他妈是土匪吗?你有种动我试试。” 双方面红耳赤地对了起来,场面僵持着很不好看。 有一位很是精明的女人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市侩的笑,忙对着刘野作揖。 “哎呀刘亭长,我看这事就算了吧,邱小姐毕竟是县长的弟媳,大家闹起来脸上不好看啊。” 她又对着邱武的方向势利的笑着,好像把脸上全部的褶子都凑到了一起,像一朵皱巴巴的干菊花。 “梵侩,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啊,快让邱小姐过去。” 梵侩充耳不闻,眼睛飘向还在煮茶的刘野。邱武听到女人为她说话,更加得意了起来。 “我告诉你,就你们三个还想赚钱,呸!回家去舔你爹爹的小鸡鸡吧,多舔舔还有牛奶吃了,哈哈哈 ” 她嚣张地指着梵侩的鼻子骂,声音越来越大,话也越来越下流。 “你把17金买的黑鬼,送来给大家玩玩,大家高兴了还能赏你两个钱儿乐乐。” 她的话真是太难听了,梵侩的脸色越来越红,整个人从脖子红到头顶。曹香也赶过来,把手放在自己的佩刀上。 其他人开始还不好意思,只敢捂住嘴巴笑,看了看还是没什么反应的刘野,嘲笑的声音不由地放肆了。有些本来对刘野充满期待的人,也冲着她摇头:还以为真的有肉吃了,不过一场闹剧。 谁也没注意到刘野舀茶汤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那个鳏夫,够不够骚,他的奶子看起来好大哦,好吃吗?” 邱武见她们三个人的样子更觉得好玩,就是非要看他们出丑不可。 谁也没看清楚梵侩是怎么出手的,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邱武已经倒在了地上,很难受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你敢动我!你居然敢动我!我一定要我姐姐砍了你们的头,你给我等着。” 邱武恶狠狠地指着三人。 众人被这一番变故惊呆了,久久无法回神。 我靠牛逼啊!这可是沛县父母官的亲亲弟媳,之前在县里那样的横行霸道有谁敢管吗?没有啊!你梵侩居然敢伸手推人,还让人吐血了。 谁也不敢讲话,就怕引火上身:哎你别说,邱武这乌龟王八蛋被打了,还有点爽是怎么回事,在座各位有谁没屈服于她的淫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地看天花板,尴尬地看地面,就是不敢拿眼睛去看倒在地上呼呼渣渣还在持续输出骂人词汇的邱武。 “邱小姐,您说话也忒刻薄了些。” 还是曹香最先反应过来,蹲下身子伸出手想把人拉起来。 邱武一看她的手,不屑地打掉。望着刘野的方向,继续骂。 “我告诉你刘野,这事儿没完。我回去就让我姐姐砍了梵侩的头。” 她气急败坏地嘶吼,完全像一头被激怒的豺狼。 众人随着她望过去,刘野在做什么,她一脸淡定地把茶汤从茶壶里舀出来,分配到每个人的茶碗里。有人还专门伸着头往茶碗里看,好家伙!是真的均匀,每个茶碗里的茶汤那是一分没多一分不少。 众人心里直呼:我操!刘野真乃神人也! 就这个心理素质,她干啥不行啊。 躺在地上的邱武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天。她躺在地上已经很久了,居然没人上前来扶她;她都快骂得嗓子冒烟了。她以刘野三人的母亲为圆心,以亲戚为半径,疯狂扫射。 邱武闻到那甘甜清冽的茶香,不自觉地舔了舔自己早已干涸的嘴唇:刘野那个贱人,茶煮得真香啊,要是喝一口很解渴吧...... “邱小姐,你先起来吧,地上凉。” 曹香再次对她伸出援手。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教训你祖奶奶,我告诉你。你们的日子到头了。” 邱武还在撒泼,刘野还在舀茶,众人已经石化。 要说这场闹剧里最操心的,莫过于梵侩和曹香了。 梵侩那么大块头痛苦地捂着耳朵,疯狂地摇头:他奶奶的,骂得太难听了,老大总说我声音难听要打我,这个臭婆娘杀猪一般地嘶吼,这才叫真正的难听。她真的恨不得再跳起来对着邱武的方向“邦邦”再来两拳。 曹香也快受不了这个死女人的噪音攻击了,可她比梵侩清楚今天是来办事的,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刘野挺身而出的时候,她终于分完了茶汤站起来了。 11.喝茶(下) 她怀揣着所有人充满希冀的目光,如甘霖洒满大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邱小姐,您骂累了吧,茶汤已经准备好了,快请喝茶。” 邱武看着刘野对她伸出的手,像是被什么蛊惑到不自觉地握住。就在刘野准备拉她起来的时候,她猛地抽回了手,按着刘野的肩膀站起来了。 “我告诉你刘野,这事没完。” 邱武看着对她低眉顺眼的刘野,她是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身体的疲惫也没有了,就一个字——爽! “梵侩,向邱小姐道歉。” 刘野也站了起来。 “老大!” “老大!” 两道声音响了起来,不同的是,梵侩属于震惊,她老大是不是疯了,她长那么大除了给刘野和小姐夫,她还给谁道过歉,连潇禾潇大人也没有过;曹香是震惊,老大这是要干什么,咱们要低头当狗? 邱武听到刘野这样说话,小人得志的嘴脸越发猖狂,她以为刘野是怕了她了,浑身抖动着好不得意。 “道歉。” 刘野对着梵侩又说了一遍,只是语气里没了耐心。 梵侩气呼呼的梗着脖子喘粗气,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自己凭什么要给这个贱人道歉,但她也不笨听出了刘野声音里的不快。一张横肉四溢的脸涨得发红,红到发紫。 “对.....对不起......” 她很不情愿的,对着邱武支支吾吾地说了。 邱武更得意了,对着梵侩竖起了中指,又走过去轻蔑地搂着刘野的肩,真把自己当大姐大了。 “刘季,我要一个杀猪的道歉干什么。” 她朝着刘野的耳朵暧昧的吹气。 “你今天从我裤裆下面钻过去我就放过你们,你去酒肆给我摆十桌八桌的谢罪酒,再把你买的那个黑鬼带出来让我玩几天,嘿嘿这件事就算了。” 邱武猥琐地搓了搓手,面露淫光。 “她奶奶的,你敢骂我小姐夫,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刘野只是摆了摆手往桌子旁边走去,梵侩跳了起来对着邱武又是一顿臭骂,撸着袖子又准备干她。一旁的曹香脸绿得快要长青苔了,死死拉着梵侩。 邱武只觉得浑身的每个细胞、每个毛孔都充斥着激动,她爽的一批,好久没有领略过这种凌辱人的快乐了。 她把自己的两条腿张得更开,还色情的楼揉了揉自己的裆部,最后狠狠拍了几下。 “哎刘亭长,你钻的时候慢一点哦,我啊,已经五天没换亵裤了,那味道别提多上头了。 ” 她的话就像在干柴上浇了滚烫的热油,将房间里的气氛直接推上高潮。也不知道是谁吹了一声口哨,众人的情绪到达顶端,纷纷拍手叫好。 “钻啊刘亭长,钻啊!都说大女人能屈能伸,您不是有文化吗?您现在屈一个给咱们看看啊!” 那个叫李三的人可算是报仇了,就她叫得最欢。 “他妈的,你们这群贱人,我杀了你们。” 曹香快拉不住暴走的梵侩了,她也恶狠狠地盯着众人,恨不得把那一张张丑恶的人皮活剥下来。 刘野还是那副模样脸上看不出悲喜,她拿着橙子走到邱武面前。 邱武见她过来再次揉了揉裆部,猥琐的舔了舔嘴唇,无声地说“来吧宝贝,钻啊!” 很期待,大家都很期待。 梵侩和曹香拉住了刘野,甚至于梵侩的眼眶里,那些滚烫的热泪快包不住了。 “老大,不要啊老大,人是我打的,我.....我去。” 梵侩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她舍不得刘野受辱,那是她敬爱的老大啊!如果必须要受辱的话,她情愿那个人是她。 “钻啊!刘季” “钻啊!” 期待的声音就快把屋顶掀翻了! 刘野对着梵侩和曹香无所谓地笑了笑,朝着邱武的方向再靠得近些。 就在邱武的期待中、在众人屏住呼吸时、在梵侩和曹香忍不住要别过脸时。 “啊!!!!!!” 屋里响起了邱武杀猪般的、含糊的声音。 只见邱武倒在地上,这个描述不是很准确,应该是邱武倒在血泊之中。那些血是从她身体被殴打的各处掉落,她的嘴巴无法闭合,因为里面被强行塞进去一颗完整的橙子,而刘野正骑在她身上举着拳头不停地挥舞着。 血在不停地淌,还有那些连不成句子地惨叫。极致的红和刘野影影绰绰的动作,在烛火映照下是那么好看。 “你怎么敢打她,她可是县令的弟媳!” 那李三率先冲过来,梵侩的大块头也移过来挡在她身前,在梵侩凶狠的目光中,她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声音也低下去微不可闻。 梵侩和曹香靠在一边,一同欣赏这个血浆和暴力齐飞的画面。心里只有一句话:老大真帅! 刘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句话:你千万要记住,你遇到难搞的人啊就千万要和他搞到底,遇到凶的人, 你要比他们更凶,那些不服你的王八蛋,你要他们听你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欺压她尽,欺压到她怕,让他们在街头看到你的时,怕的就躲到街尾去。 “你敢打我,我可是县令的弟媳。” “你敢打....” “哎呀...别...” “别打了....” 邱武的惨一声比一声微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曹香才慢慢走过去,轻轻拦住刘野的手。刘野回过神来看了看宛如死尸的邱武,狠狠地甩了几下手:妈的,好久没打架,我这手真痛。 就在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老大小心!” 曹香扑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他妈杀了你!” 邱武不知道从哪里搞了把簪子,向刘野刺去。就在尖利的银光快要吻上她鲜嫩脖颈的时候。 “咔~” 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 邱武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脚往前一蹬,竟是活活痛晕过去了。 “邱老大!!!!你醒醒邱老大!!!你可别吓我啊!!” 李三再次扑了过去,只是这一次梵侩没再拦她。 她扑在邱武身上,像自己死了亲娘那样猛哭。曹香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嫌弃:这人好厉害哦!号的是惊天地泣鬼神,只是像这沛县的鬼天气一样光打雷不下雨。 刘野浑身沾满了鲜血,像一只从血污里展翅高飞的凤凰。她走过去,众人默契地为她让开一条路。 她再一次坐在主位上,心情不像刚进房间那样忐忑,带着一种暴风雨过后的平静。 众人再一次看向她,只是这一次没人再敢开口了,连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是敬畏。 “邱武可是县令的亲亲弟媳,你怎么敢的。” 李三也走了过来,指着刘野质问。 众人战战兢兢,无人敢为她发声。 “啊啊啊啊。” 梵侩走了过来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望着众人说道。 “对我老大说话,要用敬语。” 刘野看了看还躺在血泊中的邱武,又看了看在座的人,幽幽地像是完成了一件完美的作品。 “你们看,她现在好看多了吧?她嘴里还叼着一颗诚挚(橙子)的真心。” 那个喜欢打圆场的女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个比吃了屎还难看的笑容。 “刘老大,她好歹是县令的弟媳,闹起来咱们都跑不了,庆国的法律,伤人者处.....” 她的话还没说完,刘野摆了摆手打断。从怀里掏出潇禾给的锦囊,让曹香分发给众人,就连昏迷的邱武也有一张。 “今天除了找大家喝茶,还有个礼物要送给大家,大伙都看看吧。” 众人看向自己手里那张轻飘飘的纸,脸色微变,有人坐不住就要站起来。 “刘大人,这.....这怎么会了,这全是污蔑,是造谣!我们都是守法的好公民啊。” 看着众人的反应刘野大概明白那东西是什么了,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最见不得人的秘密。 “你们放心,你们的秘密我一点没看,就算我知道,当你们打开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了。” 刘野的眼神凌厉地扫过在座每一位。 “我们今天聚在这里,都是为了沛县的未来。大家同坐一条船,难道我还要害你们不成。” 她的脸上是再敷衍不过的笑,眼神飘过去,看向进气多出气少的邱武。 “只是不在船上的人嘛......” 聪明人说话,往往不用说完。 她笑盈盈地望着大家,举起杯子。 “喝茶!” 她的动作像一个仪式,喝了这口茶就是一条船上的朋友,是朋友我帮你们共同守护这个秘密,不喝的人可就不幸运了,她刘野能搞到你见不得光的秘密,还不能搞死你? 喝了,毫不犹豫地一口闷。 众人喝完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别说还真别说,这茶真好喝,从来没喝过的这么好喝的茶,只有浓烈的茶香,没有奇奇怪怪的调料味道。 原来茶还可以这样喝啊! 刘野找来梵侩,拍了拍她的肩膀。 “以后什么日日收,隔日收,全给我停下来,全部改为半个月一收,同一个行业同一种价格指派专人收取。梵侩是我的代言人见她就是见我。” 梵侩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那感觉呗儿爽啊,她老梵家要烧高香咯! 走出门的时候,那个苏老板不停的朝着刘野暗送秋波。 “刘大人,您有空一定要来梦倾阁看看我。” 就在刘野被电的呼吸困难无法脱身的时候,潇禾过来了。当梵侩和曹香不停说着刘野的高光时刻,潇禾宠溺刮了刮她的鼻子,用温柔又坚定的声音说。 “你闯大祸了。” 12.老婆,他好吃吗? 就在那天,当潇禾温柔地对她说出“你闯大祸了”这句话之后,原本那些愉快的情绪就像烟雾般消散。 那晚上刘野抱着潇禾:“好姐姐你要救救我啊!”梵侩和曹香也求着她“潇大人,您要救我们老大啊!”所有人都焦急地望着她,只有她如一块岿然不动的大石眼神跳过她们望着那深沉的黑夜,任凭众人苦求也不开口。 刘野看她的样子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凉上了好几分,原本她那张讨人喜欢的脸皱起来,像一颗难吃的丑橘。她蹲在地上毫无形象地望着潇禾,心里忍不住腹诽:你那么喜欢耍酷,要不要我给你整条纶巾、再整把羽扇你给我去泗水河站着,当个诸葛亮行不行...... 就在大家都要崩溃的时候,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时机未到。” 三天,整整三天了,刘野就像一只遇到危险会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她在自己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逃避那些未知的恐惧。 她原本还想着回到家后可以抱着青云美好的肉体舒服睡几觉,谁知道那小子也忙得很一直没回家,让早已习惯美男陪伴的刘野更加痛苦。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我不爱冰冷的床沿。” 刘野不自觉地哼唱着小心翼翼下床去,本来就逼仄的房子现在无处落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悄悄从窗户里攀爬进来,温馨的屋子里少了一个可心的人,却多了很多不被需要的礼物。 当梵侩上门去敲定细节的时候,那些喝完茶表示臣服的人纷纷换了一张面孔。一个个都长出一副卑微讨好的脸,亲亲热热地拉着梵侩进了内堂,一进去就说:“哎呀梵大姐您辛苦了,这里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梵侩刚想开口询问事情的进展就被那些人用甜腻的糕点堵住她的嘴,用最直接的金银塞进她的手心、金贵的礼物大包小包地挂在她身上。 当梵侩推着小车,车上装满礼物,一脸哭笑不得地出现在刘野面前。 “老大哦,我苦啊!我没办成你说的事你打我吧。” 她是抱着刘野好一顿哭哦,那些不值钱的眼泪、黏糊糊的鼻涕狂往刘野身上招呼,刘野听着她破锣嗓音扯起来的干号,用手推了推梵侩沉重的身体,每推一下被抱得更紧,直到刘野被她熊抱得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 “额的个亲娘咧!你给额放开!这可是你小姐夫给额买的新衣服,额要杀了你!” 刘野终于挣脱出来脱下脚上的鞋,咔咔就往梵侩身上招呼。霎时间小院里尘土飞扬,再一次响起了梵侩的惨叫。 刘野看着梵侩将那些金银礼物一件件搬进房内,将这个小小的屋子填满的时候,她才高高举起手拍了拍梵侩的肩。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那些人那里就别去了,去帮帮你小姐夫的忙吧。” 刘野觉得梵侩也辛苦了不再让她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那些人一个个都是人精,她当着人的面打了邱武,那是打邱武嘛,那是打县太爷的脸。 县太爷暂时还没找刘野的麻烦更没说原谅刘野,这件事就盖不了棺定不了论。 现下情况并不明朗,大家伙都是在沛县讨饭吃的,既不敢得罪刘野,毕竟人手里有他们的把柄,也不敢冒着得罪县太爷的风险帮着刘野做事。 既然两边都不能得罪,倒不如塞些金银珠宝却不办事,先拖着看。若是刘野连县令大人那关都过了,跟着她混就等肉吃了,那些礼物便是投石问路的好石子、是他们的一片忠心。 若是过不了,哼哼!刘野啊,那就是你的催命符。 梵侩看了看满地的礼物又看了看语重心长的刘野,在听到“小姐夫”三个字的时候,小小的眼睛发出大大的光亮,对着刘野猛地点头。 刘野瞧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子,上去又是一脚。 在梵侩临走前刘野把所有金银都翻找出来全都塞给她,看着她不解的表情刘野也不想解释:“去告诉潇禾让她看着办”。梵侩还想说什么,刘野已经关了门。 其实到目前为止刘野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县太爷还不来找她麻烦;也不明白潇禾说的“时机”还有多久能到,她站在一堆礼物中间迷茫地思考着。 “生命诚可贵,金钱价更高。” 她忽地念出一堆狗屁不通的诗文,像是豁然开朗般找了一件干净的外袍披着出门去了。 想不明白的事不想了呗,反正都打人县太爷的脸了,做点准备等人找茬好了,谁也不能阻止我赚钱。 刘野先去了朝闻夕的酒肆,现在也算是她的产业了。 按照她和朝闻夕的约定,分成是这样的。店铺内的所有流水在除去经营成本之外,将利润划为十份。她只拿三成走,朝闻夕本想和她对半开的,刘野拒绝了。 她抱着朝闻夕满心满眼的真诚,她说:“夕夕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得对你好不是,这些已经很多了。” 朝闻夕想挣扎想开口,却被刘野抱的死死地,他挣扎得狠了被刘野一口咬在奶子上。 “啊.....冤家....嗯啊....” 听到耳边的骚叫刘野才放开那颤巍巍的香香肉,又欺身上去好一阵的颠鸾倒凤。 事后,朝闻夕脸上情欲的红晕还未褪去,他钻进刘野怀里撒娇。感激得泪从醉人的眼眶里莹莹下坠,只感觉刘野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给了他被宠爱的感觉,还带着他过更好的日子,甚至于连金钱这么敏感的事都替他想着不愿意让他吃亏。他发誓,只要他活着一天,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呵护这个女人。 刘野才没想那么多,她不拿是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过要这个小钱,让朝闻夕重开酒肆只是为了让自己吃得舒服一点。教朝闻夕制作细盐也只是为了将他拉进来,以后方便用酒肆当做细盐的生产基地,就算到后面这些事情败露会被问罪,她也可以全身而退。 刘野站在酒肆外看着那紧闭的屋门,耳朵里全是装修“哐哐”的响声,比这些声音更清晰的是朝闻夕那个骚男人。 “你给我轻点,我这可是黄花梨木的家具,慢着些。” “哎哟,你个榆木脑袋哦,这是前朝的古董。” …… 真可谓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就听这声音,他明明是个很强干的男性,怎么到刘野面前就成了脑袋里堆满黄色废料,一心拐人上床的骚货了。 想不通,刘野想不通。 “冤家,我的好冤家哦,快想死我了。” 一阵袭人的香风将人包裹,刘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捞进怀里,脸上被狠狠亲了几口。那人的手轻车熟路,眼看着就要往她衣襟里钻。 “夕夕,有人了。” 刘野有些不好意思地按着他的手,连忙把人往旁边扯。真是一阵后怕,自己要是反应不够快,还不被他给就地正法啊。 “怕什么,都是我的人,才不会说什么。” 朝闻夕傲娇地表示不满,他算是爱惨刘野了,一见到这个女人自己就忍不住想和与她亲近,再亲近些。 “我一个大男人都不怕,你怕什么。哦!哦!你是怕家里那位知道什么吗?” 他用手指着刘野,眼神斜眯着看人:好生气哦,凭什么自己比不过那个花钱买来的野男人。 “好夕夕,快带我去看看我们的产业。” 刘野将他手指放在唇边亲吻,这样的哄骗很令人受用,生气的朝闻夕还想说些什么,可当他耳朵里听到“我们”两个字,就止不住地欢喜,什么都抛开了。 整间酒肆经过这几天的翻修,已经初见规模。 原来的大堂变得明亮宽敞,席地而坐的案塌变成高高的座椅更让人舒服;相邻的空间用幔帐隔开显得较为私密;最绝的是围绕在大堂周边人工凿成的一条小水渠,里面还放了几尾好看的小金鱼;正堂的中间还修了一座小亭,只放一座一椅一琴而已。 妙哉妙哉! 不难想象,这地方坐满了人,该是怎么样的一番盛景。 “夕夕,你真是厉害!” 刘野踮起脚尖真心实意给了他一个吻。她真没想到朝闻夕能做得那么好,她原本只是对男人说咱们要整的不一样,要那些文人雅士一进来就张大嘴巴说:“哇哦”。 这朝闻夕是真厉害,让酒肆既有美味的佳肴、又有风雅的韵味。 朝闻夕看着雀跃的她,心里就像打翻了彩虹瓶全是绚烂。 要是一直这样多好啊,一直和她在一起。 男人的眉眼更加缱绻,爱意深沉的藏在眼底,他走过去在刘野耳边低沉的诱惑:“冤家,今晚不走好不好。” 刘野被那一声声性感低沉的嗓音给骚的一阵激灵,她转身想说些什么,他们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刘野的唇正好碰上朝闻夕的柔软。 就像是设计好的一样,送上门去给人吃,朝闻夕张嘴一口咬了下去,将那些该死的甜美吞进肚子里。 “老婆,他好吃吗?” 站在门外的青云眼神凌厉的瞪着朝闻夕,他那张本就让人瞧不出表情的黑脸,好像又黑了几分。 ——————————————————————————————————————————好哎!更出来了!我不用当狗了嘿嘿 13.纸条 朝闻夕的吻来的又凶又急不同于以往有分寸的浅尝辄止,是唇齿之间缠绵的啮咬、甜蜜而黏稠的吞咽。 “夕夕.....不.....唔....” 刘野抗拒地想要摆脱他的桎梏,却被朝闻夕抱得更紧。唇齿间的缠绵更甚,粗粝的厚舌在逼仄的口腔中尽情掠夺。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封存天地间只余他们,吻里有刘野刻意逃避的属于朝闻夕汹涌的爱,是一种无声而又震撼的告白。 当朝闻夕的手从刘野脊椎处攀爬,带来微弱又浪漫的电流在身体各处乱窜的时候。 “老婆,他好吃吗?” 青云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想要杀人的戾气,从光亮和阴影的交界处走来。 那声,轻轻的诘问撕毁了他们温存的浪漫,像寻常黑夜中突然咋显的闪电;像咋地而起的惊雷。 “轰隆!” 刘野的挣扎更大了,那些引诱她沉浸于情欲的爱意变得可怖,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就像被丈夫捉奸在床的妻子,显得惊恐、尴尬、又无可奈何。 “心肝....你....你怎么来了.....” 她说的磕磕绊绊,谄媚地朝着青云露出一个笑脸。此时的她只想立马逃离朝闻夕,像个提着裤子翻脸不认人的嫖客。可她越是挣扎朝闻夕就抱得更紧,像是非要做给谁看似的。 她着急啊,嘴里又不能说什么,只拿一双眼睛疯狂地对朝闻夕使眼色:你小子别闹了,我青云大宝贝都看到了,你快放开我啊,会死人的....... “冤家你怕什么?他还能杀了你我不成,女人风流些有什么,莫不是那个黑鬼不贤惠?” 朝闻夕早就知道青云来了,就是故意亲给他看的。朝闻夕亲得越认真,青云的脸就更黑:气死你,我就气死你,你死了冤家好和我逍遥。 他是从来没感觉有如此畅快过,好像这么多天来自己被无视、冷落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他还故意寻刘野的敏感处,或轻或重的拿捏非要听到女人的娇吟不可。 现在,那个黑鬼是被他气得冒烟从暗处现身了,可冤家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朝闻夕的心就像被千万颗银针扎过似的,细密的、剜心的疼。就像他不过是一件用完即扔的夜壶,只能躲在暗处不得见人。可明明他才是这段感情中最先到的那一个,他和刘野第一次上床的时候,这个黑鬼还不知道在哪里了。 他看了看怀里不争气的女人,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那层泼辣的保护色从细微处龟裂,可是很快的他又恢复过来,死拉着刘野不撒手。 青云每走一步刘野如临大敌,简直觉得自己就是被如来压制着无法喘气的猴子。她疯狂摇头眼里饱含热泪:要死要死要死!不是啊心肝你听我给你狡辩,是他蓄意勾引我,我可是清白的好宝宝! “老婆,回家。” 青云完全无视朝闻夕挑衅的眼神,直接将人从怀里拉出来,又拿出一方帕子仔细擦拭刘野被触碰过的每一寸肌肤、衣袍。那认真的动作哦,就差把朝闻夕是脏东西的那种嫌弃宣之于口。 “冤家....冤家....你说了今晚陪我的。” 朝闻夕被青云气得七窍生烟,朝着天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怎么每次你小子出来都要坏我好事,他不甘心,他就不信刘野心里没有自己的一点点位置。他拿出自己最媚的模样,娇滴滴地靠在刘野身上撒娇。还没挨到衣袍,就被一座巨山遮挡住。 “冤家....” 他焦急地喊,慌忙探出头去够她。 他盼望着站在青云身后的刘野可以为他撑腰,可青云就是那座他永远也跨不过去的山,就像是非要羞辱他一般。鄙夷的眼神,凉薄的嘴角,却始终不与他争辩一句。 只是将身后的刘野隐藏起来再不让他见到半点。 “你给我让开。” 朝闻夕受够了他耍猴一样的戏弄,如水葱般好看的指高高举起,指着青云叫骂。 “脏,走开。” 青云脸上的嘲讽之意更剧烈了,他本来就比朝闻夕高大,完美凌厉的下巴高高抬起,只用幽暗的眼神斜睨着人。仿佛在身边站着的朝闻夕不是人,是自不量力的蚂蚁、是角落里爬行的臭虫。对着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是神佛的施舍。 他,不配! 青云在门口已经看得够久了,这个低魅下贱的男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玷污娇娇儿。也算这个骚男人运气好,他暂时还不想把自己残暴的一面展现在刘野面前,要不他早就抽出弯刀结果了他,哪里还会这般好言语。 青云皱了皱眉是一刻也不想与这个男人共处一室了,装垃圾的地方就是垃圾场,连空气里也充满了这个男人的骚味。 他拉着刘野就要往外走,尽是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施舍给朝闻夕了。 刘野就这么低着头被青云牵着往外走,她的手被青云紧握在掌心,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青云宽厚的手掌并没有带给她一丝温暖,反而带着威胁的味道。 她心里惶恐啊,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冷漠的青云,感觉现在的他就像一把没有刀鞘的利剑浑身都是尖利的、逼人的寒气。她不知道接下来会用多么恐怖的事情等着她,还记得之前自己是怎么从床上爬起来的嘛,全身酥麻的娇软,腿心之间的肿痛......想到此处,不禁闭起双眼不敢再回想。 就在即将离开酒肆跨出大门的那一刻,朝闻夕拉住了刘野的另一只手说什么也不放开。突如其来的拉力让她的身子因为惯性往前踉跄,眼看就要栽倒于地。 “冤家,小心。” 朝闻夕吓得连忙放开手作势要去扶她,却被青云眼急手快抱进怀里。 “老婆。” 青云甜甜地望着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用指腹轻轻拂开她脸上的乱发。 太帅了! 刘野看着青云的微笑,不自觉沉迷:太帅了!她的心肝实在是太帅了。彼此对望的眼神中,仿佛开出了一朵朵醉人的桃花。 朝闻夕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他痴望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心里燃起一簇名为嫉妒的火苗。他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那么卑微,低矮到尘埃里。 那些倔强和不服输的勇气突的升腾,他张开双臂拦住他们,因为激动而尖利的嗓音中带着微不可闻的哭腔。 “不准走,刘野你不准走。我不允许,不可以。” 他抱着一丝微薄的侥幸,无比渴望地看着刘野:难道你对我没有一点点爱吗?一点点,像头发丝那么细也没关系的。 他们走了,在他近乎绝望的泪水中离开了。 朝闻夕就像被人抽去了灵魂的朽木,破烂的瘫坐在地上,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刘野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他的手掌还撑在地上,是哪里漏水了吗?为什么地上有那么多的水渍。 “老板.....您流泪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到。” 那个人精似的小二姐手里拿着个荷包,跪在地上疯狂道歉。那可是在田间舌占群农得理不饶人的老板啊,她刚强坚硬的如一块顽石,是酒肆里所有人的庇护。 他怎么会呆呆地坐在地上眼泪跟发洪水似的。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荷包。大着胆子再往前爬了几步,这个荷包是刘野临走时悄悄塞给她的。刘野现在可是她们的二老板,不对,说是幕后大老板也不为过,这事她能不办吗? 真是要命哦,你们神仙打架拉上我干什么吗?她委屈巴巴地将荷包递到朝闻夕眼前。 朝闻夕好难受哦,像是被人狠厉地掐着脖子无法喘气;像是被人摁进水里五脏六腑疼到窒息...... 他麻木地看着那个被递过来的荷包,像是刺痛了双眼不敢去看。在闭眼的瞬间突然想到什么,表现的像一头在斗牛场被激怒的疯牛,猛地夺过荷包风一般跑进自己房里。 “嘭~” 巨大的关门声传来,小二姐被巨响吓得捂住耳朵,又看向很远处被震惊到呆愣的众人,指着朝闻夕的房间无声地说:我们老板真疯了吧! 朝闻夕靠着紧闭的房门,身体失力般滑落,他的手里还拿着那枚荷包神情有些癫狂。 如迷失在沙漠的旅人他的身体早已干涸,又被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在死亡和生存之间横跳。当他拼尽全力爬向自己找到的水源的时候,才发现那不过是幻想。他绝望了,认为自己将要命丧于处,在死亡来临的前一秒,他看见了绿洲,是真的绿洲,是可以救命的绿洲。 朝闻夕有些激动地打开荷包,里面只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是刘野狗爬似的字。 “好夕夕,等我!” 朝闻夕又哭了,止不住的泪不要命地涌出来打湿了纸条。他的神情有些癫狂喉咙不停震动,嘴里发出“嗬....嗬嗬..”的怪异声响,疯狂用手去擦拭湿透的纸条,皱巴巴的纸条从文字之间破碎。 他把它们团起来往嘴里塞去,不敢咬碎拼命地吞咽,直到纸条从他口腔中消失。 他又笑了,一脸的满足。 ———————————————————————————————————————————————————— 感觉自己是笨蛋,写的垃圾,对不起大家。 14.第一把剑(浅浅的舔个批) 外头的日光是那么好,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哎刘亭长,您和夫君出来散步啊?” “这不是刘亭长吗?您夫君真俊啊!” “是呀,小两口多般配啊!” ...... 刘野的一只手被青云牵着往前走,另一只手朝着人群不停挥动。 “好啊,大伙都好啊!哎哟,大娘您也好。” 她的脸都要笑烂了,心里不住吐槽:这原主的人气有那么高吗?好的我都嫉妒,哎哎哎!那谁,别再和我打招呼了没看到我老公黑着张脸嘛,也是,青云那小子的脸本来就黑大家看不出来也正常。 关键是能不能别打扰我哄男人啊,那么帅的男人要是真给跑了你们赔给我吗? 怎么还有人嫉妒自己啊! 原来的刘野可没这的待遇,她虽说没干什么特别讨人厌的恶事,但借着亭长的职务之便调戏民男总是有吧;随手拿点吃的用的也不算过分吧......在他们心里以前的刘野就是个泼皮无赖,见之讨厌不见无感的混子。 大家都说刘野自从买了男人之后就开窍了,为人那叫一个良善啊!特别是殴打邱武那件事被人口口相传之后,她就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雌。 邱武那个王八蛋,往日里可没少干欺男霸女逼良为娼的坏事啊。 太阳本该照在人身上暖呼呼的,被青云牵着的刘野却感觉有一股极低的气压压制住她,周身都是寒意。 “心肝,我的好心肝你听我给你狡辩,啊呸呸,我这张臭嘴哦。” 她在青云身后夸张地对着嘴打了几下,继续表演。 “我和朝闻夕,啊不是不是,我和那个骚男人,真的没什么,我不是干坏事嘛,我得找个人背锅啊。” 在这个时代贩私盐跟贩毒有什么区别,算干坏事吧。她也不能说得太明显啊,她的男人只管美貌如花就好,反正有她在前面遮风挡雨。 “咱家不是穷嘛,我作为一家之主可得好好挣钱,你说咱当个亭长又苦又累的才赚几个钱,我也想咱们生活开得好点,你也不用跟着我饿肚子了吗。” 刘野想起自己刚睁开眼时,青云是她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那天他还哭了,那张梨花带雨的脸;那直击魂灵的美貌、那种美男的易碎感...... 她是一见倾心,再见就把人揣心里了啊,绝不能让人过苦日子。 “心肝,我在和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嘛?” 她说的是口干舌燥,就差拿把尖刀将自己剖开把真心递给青云审阅。到目前为止她唯一动过心真正在乎的就是青云啊,外面那些逢场作戏又不是她愿意的,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人家真凑过来实在是盛情难却嘛,再说她这叫什么?这是向钱看齐,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这样想来她也着实委屈,看了看眼前那堵宽厚的肉墙。刘野停住脚步扯了扯他的手臂:青云大爷,您好歹给我个眼神啊,这独角戏我是唱累了。 当青云的双肩微微耸动,迟疑的转过来面对刘野的时候。刘野那颗污浊的心立马圣洁起来不敢染一片尘埃,她心痛啊! 青云的泪水在他脸上纵横交错地流,就像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就像裂缝爬上快要破碎的碗。 “哎哟,我的心肝,我的错,别哭别哭。”你打我你骂我都行,我真见不得你哭。你那是哭嘛!你是在我心里捅刀子啊,我难受真的难受。 刘野的眉皱起来心里不停唾骂自己混蛋,将手高高捧起想去接青云脸上不停下坠的珍珠。 “姐姐你打我吧,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我知道你和潇大人做的是大事,可我就是担心,我担心仇家报复。” 青云眉目含悲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就像一只找不到主人的小狗。是那么可怜,那么无助。 他将刘野的手攥进怀里感受他炽热的心跳,仿佛在说:我的整个人、整个心全是你的,我只为你活着,它只为你跳动。 刘野听到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正要开口解释,他的手就抚在唇上堵住那些快要出口的话。 “姐姐,我回到家看不见你,我找了好久好久,我就是害怕,我担心姐姐的不告而别,我更担心姐姐不要我,毕竟....我只有姐姐了。” 他越说脸上的泪就更重,那委屈低头的样子叫人心痛极了。 “不哭了,不哭了,都是姐姐的错,是姐姐不好,你就是姐姐的心肝是姐姐的心头肉,不哭,青云乖乖咱不哭。” 刘野亲亲拍着他的背以示安抚,心中无比的痛恨自己:你可真不是个人啊,瞧把青云给惹的,放着好好的宝贝你不珍惜,还差点和朝闻夕又搞到床上......该打! 青云弯下腰环抱住她又将自己的头枕在刘野肩上,带着哭腔开口。 “那....姐姐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告诉我哦,青云最怕的就是找不到姐姐。” 在刘野看不到的地方,青云脸上演着悲伤扮着柔弱,那双还噙着泪的狗狗眼中却是让人不敢对望的狠厉。是将军对战势的全局掌控、是野兽满载而归的骄傲。他要把控刘野的一切,首先从她的行踪开始。 他的娇娇儿啊,心里最重要的只能是他。 “姐姐,你还满意吗?” 当青云放开刘野的手两人站在一幢很大的院子门前,青云低着头带着些惶恐,在惶恐中隐隐藏着期待小心翼翼地问她。 “哇” 刘野忍不住惊呼,对着青云不停竖起大拇指。 “还真他妈的大啊!” 人在领略过于震撼的瞬间是说不出什么好话的,奔涌而出的全是感情。 青云笑着看她,笑的是灿如春花,又不知道晃了她多少心神。 “姐姐,这都是你的哦。” 他再凑的近些,在刘野耳边蛊惑:“我也是你的。” 刘野眼里的惊讶让他很满意,他亲了亲刘野的脸。那模样真像一只得到主人夸奖开心到爆炸,不停摇尾巴的小狗。 进到门里看见院子里站了好多人,男的女的都有。小的只有几岁能跑到街上打酱油的年纪、大的几十岁脸上有风霜的痕迹。 “一” 台上站了个人,声音洪亮的报数,动作行云流水。 “哈” 台下的人手里都握住一根木棍扎着马步,照着台上人的动作朝地面挥去。 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好一个气势如虹。 见到他们进来,台上的人收了动作规规矩矩的朝着青云行礼。 “老板好!” 底下的人也照着他整整齐齐的行礼,声音洪亮的要把树上栖息的鸟雀震飞。 “老板好!” 本来刘野看到这么大的院子时就觉得很夸张了,现在更夸张。她大张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了呆呆地望着清云:不是吧,你说的创业就是养一队人马?你这是要造反啊! 青云对着那些人微微颔首,自带气场像一尊含着慈悲的怒目金刚。 “叫老大” 他把刘野往人群的方向推了推,对着那些人发号施令。 “老大!” 刘野看着那些人,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点头。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感觉,一种乞丐乍富的错觉,不是吧,她这就是老大了。 青云抬手将刘野大张的嘴合上,再甜甜的望着她笑。 “姐姐,他们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呀,我将他们带回来教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也是不想看着他们饿死。” 青云说那些人都是早些年打仗苟且偷生没地可种的流民,要不是他将人捡回来会活不下去的。好看的还可以拉去妓院混口饭吃;要是难看的可就惨了只得当奴隶,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虽然现在没从有他们身上赚到钱,可往前看多光明啊,将来那些人不管是去街上卖艺也好,是去镖局押镖也罢,赚到的钱都会分给他一部分。还有恩情没算呢,在人快饿死的时候给人一碗饭,那可是一饭之恩啊,定当涌泉相报。 青云有些话还不敢说,他只是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觉得乱世快来了,为刘野的将来做准备,这些人就是他为刘野挣的第一把剑。他坚信他的娇娇儿不仅仅是困在潜邸的蛟,是会翱翔在九天的凤凰,是气吞山河的龙。 刘野听完都忍不住直呼我操!你小子真是奸商啊,原来天使投资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吗?是我格局不够大,心里眼里只看得到钱,你小子是人财两求,“杀人诛心”! 他的热吸色情的扑打在刘野的耳畔,言语中十足十的勾引。 “姐姐,要不要看看我住的地方。” 瞎搞! 刘野浑身激灵,敏感的身子不争气的润了。刘野觉得找男人还是不要找太帅的,要不整天都会往那些方面思考,她快变成淫棍了。 青云的房间不大,里面全是他身上青草的甜香。刘野摸了摸厚厚的门窗:嗯,隔音效果还挺好,他一个男人搞这么隔音干什么。 就在刘野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青云衔了茶水朝她渡来。 “嗯....心肝.....” 她被迫吞咽着口中的茶水,好美味呵!带着青云的独特气息,她的樱桃小口快要装不下了,那些充满勾引意味的液体从唇角滴落,缓慢的、浪漫的、沾湿彼此的衣襟。 青云一改往日的温柔,整个人变得强硬,浑身充斥着攻击的兽性。 还在刘野的口腔中横冲直撞,势要酥软的每一寸都沾染上他的味道,不放过每一颗贝齿,在腔壁之间徐徐涂抹。 霸道和软嫩的混沌,水乳交融。 “老婆在街上说了好多话,一定渴了吧。” 青云好心的放过被他蹂躏到潋滟的樱唇,饶有兴味的舔了舔,好像在回味刚刚品尝到的珍馐。 突如其来的深吻让刘野有些发软,她被挤压在墙与青云的身体之间。 “现在我也渴了。” 他的眼睛是如此明亮,眼底还泛着一抹情欲的红。 “你....啊....” 那些还来不及出口的惊呼,被更加猛烈的快感淹没沦为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娇吟。 刘野被人高高架起,她的腿无法闭合横跨在青云的肩上。 “啊啊.......嗯.....心肝....不....不要再舔了....嗯....” 她的媚泣带着激动的、上扬的哭腔。一手撑墙、一手直插青云发间,情到深处不自觉的拉扯青云那头好看的白发。 男人的脸埋进刘野的腿心,用心的服侍着。 藏在腿间的花珠被刺激到充血,硬硬的勃起。被青云含在嘴里用舌头轻柔的舔舐,尖利的齿色情的啮咬。 “啊啊啊啊......停下来啊....” 刘野浑身颤栗止不住的尖叫,那坨凶猛的软肉不停朝着花穴的深处探去,模仿着交合的方式或轻或重抽擦。 甬道内媚肉不自觉的紧缩,她突然紧绷着身子,泄了出来。 “咕啾咕啾~” 身下响起青云贪婪的吞咽声。 “老婆,你的水真好喝,不够的,我还要。” 青云将她的腿掰的更开,对着刚刚潮喷的小穴猛吸。 刘野的腿不停打着颤,高潮的余韵很长。那些才享受过伺候的媚肉,娇嗔的拉着青云的舌往深处吸弄。 “老板.....老板.....官兵来了,说要找刘亭长。” 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旖旎。青云的眉微不可闻的皱起,像呵护稀世珍宝般小心的将人放在床上。 正准备去开门的他,被刘野拉住亲了一口随后勉力的坐了起来。 “好心肝,我去。” 刘野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又像是有些期待。 她们终于来了。 —— 青云大宝贝的身份有些神秘哦,有奖竞猜,猜对了请您喝奶茶 嘻嘻 15.跪下当狗 刘野被衙役们挟持着在县衙门口见到了潇禾,眼里全是激动的泪花对着她挤眉弄眼,脸上焦急的快要嚎出来:潇啊!你快救救我,进去我就得死翘翘咯! 潇禾脸上是安抚人心的微笑她冲着刘野点头,随后转身离开。到无人处才将袖子里一直紧握的手摊开,掌心汗唧唧的全是指痕,天知道,她多用力克制才没冲过去救人。 “怎么样潇大人!” 梵侩手里还抄着刀,仿佛潇禾一声令下她便舍得一身剐也要把县令拉下马,绝对不能让刘野有半点损失。 一边的曹香手里捧着被布包裹的东西,也是一阵焦急。 “她刚进去,放心不会出事的,我们要相信她。”潇禾说得从容,只有衣袖中藏着的微微发颤的手出卖慌乱:阿季你千万要撑住,撑到我进来。 这是一场硬仗! 按照潇禾的说法事情应该这样的,沛县县令贾郝仁是个爱惜羽毛极为贪财好色之徒,若有天大的好处此人倒也不算可怕。难缠的是她身边精于算计的师爷曾建,此人阴险毒辣一双利眼洞穿人心。 贾郝仁忍而不发那么久想必有所筹谋,刘野此去或许另有生机也未可知。 刘野望着潇禾远去的背影,又瞧了瞧身边的衙役,不可置信地用手指着:她就走了?就这么走了? “走快点,县太爷还等着了。” 较为高大的差人用手狠狠推了她一下,不耐烦地催促道。 沛县的衙门很大院子内立了两块牌子,上书“肃静”、“回避”,刘野不自觉地环抱住自己,怎么觉得不是去衙门而是去阴曹,没来由地寒意袭来两条腿忍不住打颤。 堂内站了很多人威严肃静,她听到一声轻微的脆响,一只手将犯由牌从案上扔了出来,划出一道极其优雅的抛物线,落地的瞬间由于力的关系往上回弹,但最终掉落到跪着的那人面前。 仿佛就在一瞬间,那人就像受惊的马疯狂朝前爬去想要抓住那块木牌。 “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小生是清白的。” 手持刑棍的差人往前几步,就像对待一块挣扎的烂肉。刘野看着她倒在地上可怖的刑棍架在身上使他动弹不得,另有一人出列,举起木板狠厉地打在他身上。 “县太爷,我冤枉.....啊.....” “小人是清白的......啊....” “小人......啊.....” 他的惨叫声渐渐微弱,可木板击打皮肉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响亮,刘野就要听到生命逝去的声音了。 一下....又一下,刘野的眼前是一片鲜红,那些血如同滔天的洪水朝她卷裹。天地间再无光亮,是血红、红到发紫、红到发黑,直到她陷入一片深沉华丽的黑暗中。 “啪~” 惊堂木拍案的声音,她在惊骇中发昏。 “堂下何人,见到本官焉然不跪~” 刘野再抬头看去发现身处的黑暗中被瘆人的绿光撕开一条口子,那口子被拉扯得越来越大,煞尾出现的是案牍、匾额、差人、廷杖,还有可怖的大花脸...... 涂着蓝色大花脸戴着黑髯的巨头怒目圆睁地瞪她,旁边还有一张白色花脸的头颅阴恻恻地盯着她。 “嗨!hello!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 刘野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瘫倒在地上宛如摆在粘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挣扎的表情有些扭曲,顽强地伸出手和他们示好,嘴里胡乱的说着什么好给自己打气。 “啪~” 又是一声闷响。蓝色的大花脸在刘野眼前放大到夸张的地步,仿佛一张口就能将她吞下。 “将此等宵小拉入油锅,享炸烹之刑。” 祂指着刘野,神情更加阴森。 身后突然出现的油锅噼里啪啦叫嚣着,头上戴着冠插着翎子的人上前来,不由分说地叉住她就要往油锅丢去。 “不要啊........有话好好说...我要活我要活....” 炙烤扑面而来,耳边全是沸腾的油响,她死赖在那两位身上拼命地往后仰倒,就在那些欢腾的沸油快将她吞噬的时候。 “泗水亭长刘野,上前受审。” 那声音犹如最纯净的佛光从幻想的地狱中将她拯救,她几乎是立时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身体发现没有受伤后长吁一口气。 “泗水亭长刘野,上前受审。”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几个差人不耐烦地拉着她扔在地上,唯有粘稠浓郁的鲜红。 “啊!” 她惊叫跳站起来,又被人大力压制扔在血泊当中,血腥味浓烈的直冲脑海,她捂住口鼻不停干呕。她们是如此冷漠,好像一切都司空见惯面无表情漠视她的苦难。 “公明廉威”的牌匾下有两个女人,坐着的那个中年女人不怒自威,她伏靠在案上用手不停抚摸自己尖利的下巴,稍微往后站的女人年纪不大手里摇着一把纸扇作儒生打扮。她们都了有兴味地瞧着刘野,就像一场猫戏老鼠的游戏。 “贾大人,这个就是刘野了。” 摇着扇子一脸算计的曾建曾师爷似笑非笑地望着刘野回话。 是大花脸!就是她们想烹了我。 刘野将虚幻和现实紧密联系,在惊骇中低下头。看着地上浓稠的鲜红又看了看旁边那一道道血痕,她紧张地吞咽,头脑风暴启动回想起潇禾的话:若贾大人诏你前去不由分说先用刑罚那便是无路可走,我事先在城外准备马匹、打点了行刑手,你只管大声喊冤认错,撑住一口气等着我来救你;倘若进的堂去没有用刑,你务必先行一步跪下当狗,言辞恳切字字真心,待到我来时此事可成。 “我就非得挨打吗?” 刘野有些怕痛皱起脸问她,她将手搭在刘野肩膀上凝重地叮嘱:“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拖着时间等我进来。” 刘野忽然明白过来,真是好大的下马威啊。不行了潇老板,我不能再等了,必须率先出击。 她悄摸地往自己腰间嫩肉之上掐了一把,眼泪痛的出来。她哭得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她往前爬了几步等到自己的脸被泪水淹没,这才抬起头来。 “大人咧!沛县的青天大老爷哟,求您为下官做主啊!” 刘野对上那女人探究的眼神心中不由一紧汗毛都竖起来了,刘野的喊冤声感情饱满字句之间都是爆发力,好几个差人快要拉不住她了。 贾大人“哦”了一声随即望过来,审视探究的目光缝隙中只写了两个字“吃人”! “你就是将邱武手臂打断的那个丫头?” 贾大人轻飘飘地问着,就像是说要下雨了回家收衣服那样轻松。在刘野进门之前她和曾建打了赌,她们拿之前那个犯人做一场戏,要这个混子见到鲜血淋漓的场面给她一个下马威。曾师爷说刘野绝不会被吓倒,反而会给她一个惊喜。 她才不信,一个小小的亭长没见过世面的混子,还不是仰她鼻息活着,不怕才怪。她还故意让人打的重些,就要看到刘野屁滚流尿当场求饶的样子才会痛快。 行刑时贾郝仁一直盯着刘野的脸不愿错过细微末节,果然,曾师爷料事如神那刘野还算有几分气节,就站在那里只是神情呆愣地瞧着,连手脚都不颤一下。 她对刘野的兴趣更浓了,看着刘野夸张的喊冤、求饶,不禁与曾师爷对视: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刘野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一颤,止不住的肝痛,庆国的法律伤人者处什么来着......不管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潇老板你可别骗我啊,我真冲了。 “贾大人,我是打了邱武,可我是为您打的,我还嫌打的轻呢。” 刘野跪坐起来,言辞恳切正气凛然。 “大胆刘野,污蔑朝廷命官罪加一等,贾大人,此等奸佞小人侮您清誉,请您赏她个剜鼻扒舌之刑以儆效尤。” 带头擒拿刘野的差人很看不惯刘野,她见刘野认了罪立马就要拉人下去。刘野挣扎着心提到嗓子眼,心里不住发愿:佛祖啊、观音啊,老天爷!您劈道雷下来救救我吧。 “雍齿且慢,贾大人还没发话了。” 曾师爷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从雍齿手中将刘野救出来。贾大人都要被刘野这话给气笑了:是本官叫你去打人的;打的还是我弟媳;虽然我也瞧不上邱武,可沛县谁不知道她是我的狗,是我衷心的黑手套。你下我面子打了我的狗,还说是为我打的。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你们都放开她,本官倒要听听这打人的原有,” 贾大人的脸由晴转阴,恶狠狠地瞪着刘野,好像只要刘野说错一个字,便要拎出闸刀结果了她。 “原来我是不相信的,可现在我信了。” 刘野跪的板正,身上再没有那些畏畏缩缩的怯懦,像一个忠直的谏臣:准备好哟,我要开启嘴炮模式了哦,我先把您捧起来。嘿嘿! “当年的沛县就是庆国的犄角旮旯,那是人丁不旺连野兽过路都觉得晦气要回头吐口水的地方,是您,是您带领我们,是您不辞辛劳地拯救我们,才有了如今的盛况! 您往外面瞅瞅去,有那个郡那个县没饿死过人,不出卖儿卖女的人间惨剧,您再瞧瞧咱们县,小日子过得叫一个乐呵啊,不说成天大鱼大肉吧,至少人人有饭吃,就连街上要饭的乞儿都比别县长得健硕,勤快人家里还有几分存粮,这都是您的功劳啊......” 贾大人最听不得这些吹捧的话,这不是在说她政绩斐然座下百姓安居乐业嘛,她被捧得有些飘飘然,食指在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再看向刘野的眼神也变柔和。曾师爷与她对视:您看吧,我就说刘野这死丫头会给您惊喜。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为您担心。” 贾郝仁正听得舒服,闭起双眼端起茶往嘴里送去“咳咳~”被刘野这个急转弯给呛到,不悦地睁眼。 —— 白色脸谱:代表阴险,蓝色脸谱:代表刚强、骁勇。有心计的人。 16.首战告捷,拿下沛县6个亭 曾师爷嘴角的笑容更甚:来了,这招“抛砖引玉”用得实在是出神入化。她不由得认真审视刘野,更加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您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是公正无私的大清官啊!” 刘野试探着站起来,见无人阻止,她大大咧咧地走过去将头靠在案上:贾老板您准备好,我要反客为主了哦。 “哎!冤啊!冤啊!” 她狠狠地叹了口气,她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叹气声吸引,心是猫抓一样瘙痒:你快说啊,你说啊!下面是什么嘛? 刘野最擅长的就是不守规则挑战权威,在权威松动后好钻空子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她走到雍齿面前,欲言又止。雍齿哼了一声:装神弄鬼不是好东西。 她又走到曾师爷面前,摇摇头接连叹气。曾师爷将扇子一收,为了这场戏自己看得更舒服一点,决定帮帮她。 “刘亭长何苦叹气啊,你说你为县令大人担心,不知是何等要事让亭长你放心不下,不如说出来让在下为您解忧,好让大人也明白您的一片铁胆忠心。” 曾师爷这番话不可谓是画龙点睛神来之笔,她在暗示刘野:你好好表现或许我能帮你在县令那里美言几句,让你逃脱这场刑罚;又或是一种警告:刘野你别卖弄了,赶快说吧,要是县令大人没耐心了,可就不是削鼻扒舌的小事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只怕大人您去郡上述职,郡守大人从来不在乎沛县的发展,只拿着些治安不好的小事给您扣帽子吧。” 贾郝仁听得拍案而起,脸色都变了,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这些事只有她和曾师爷知道,虽然沛县的发展是因为庆国修了庆道,交通便利才发展起来的,可她还是做过些好事的。所以自然把这些政绩成果一股脑权扣自己脑袋上,所以她才会觉得壮志未酬,就算沛县的治安在郡里掉底,难道这些有目共睹的发展就可以被无视吗?可上头从来不嘉奖她,只咬住那些鸡毛蒜皮的错处责备她,宝宝心里苦啊。 “哎,贾大人、刘亭长、不如我们移步到内庭说话吧。” 曾师爷发现贾郝仁有些失态,立马出来打圆场,这说的就是秘辛了不是那些差人衙役可以听的。 一到内堂,曾师爷就拉着贾郝仁到一旁耳语,贾郝仁看向刘野的眼神先是震惊,然后变成一种有利可图的拉拢。这样的眼神让刘野坐立难安,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紧张地讪笑:难道周逗逗的情报给错了?她不是郡守的马夫嘛,她说贾郝仁被郡守骂的事情是假的? “刘亭长,您别紧张,咱们还是说说邱武被打的事吧,您为什么说是替县长打的了?” 曾师爷的态度也变得和蔼,打破了沉默。 “贾大人,我知道您受尽蒙骗,这邱武在外面没少拉着您的面子给她自己扯虎皮做大旗,打着您的旗号干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事啊。 咱不说远了,就说隔壁陈家村民男被拐卖一事,好歹是落在我手里给压下来了,您说就她那张扬的性子,随处给人说是您的亲亲弟媳,知道的都说是她一个人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在背后支持她了。您说,您是沛县的青天大老爷,您的官威民望被这种人糟蹋还有天理吗?我真是见不得您受委屈啊!” 刘野跪着爬到贾郝仁面前态度极尽谄媚,说的是声泪俱下字字诛心。 “她说的都是真的?” 贾郝仁铁青着一张脸,问罪似的看向曾师爷,曾师爷用扇子挡着脸微微点头。 “啪~” 她将一个茶杯从桌上扫去,落在地上摔碎。 “那为何不来报我?你们都在替她遮掩什么?” 她说的是大公无私,好一派刚正不阿的气势。 曾师爷脸上都爬满了黑线,这不是您先看上那个男子的嘛,前几天才问过为什么人还没送来。她叹口气,这刘野可真会给人整事,自己是不是帮错了。她去贾郝仁耳边又耳语几句才当着人开口。 “县令大人,刘亭长还跪着了,是咱们误会她了。可我看刘亭长的话还没说完,那天喝茶又是为哪般?” 刘野被曾师爷扶着站起来的身体又一阵摇晃,立马踢开衣袍又跪下去。 “是小人不好,此等大事还未与大人商量便自作主张,小人该打,还请大人饶恕则个。” 她将收保护费始末一丝一毫都说了出来,倒是隐瞒了潇禾她们替她奔走的事,又藏了些打人的细节,着重说了这事要是落地一定能把沛县的治安给搞上去,下次您去郡上述职时绝对抬得起头,狠狠出口恶气。 “只怕利润也可观哦。” 曾师爷摇着扇子补了一句,戳破刘野的小心思。贾大人看她的表情立马就变了,阴恻恻的。 “曾师爷说的是,小人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汇报嘛。” 她心痛地把牙齿咬紧:钱啊!她心爱的钱钱,妈妈不能全部拥有你们了。她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那能不低头啊,如今看来打邱武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自己的屁股也不用挨打了。 “若此事能成,县令大人必独占鳌头。” 刘野说,还是分成十份,县令大人您拿三层,其余为此事跑腿的人也有得分才好。 “放肆,本官身为沛县的父母官,一心只为沛县的将来,治下安好本官方可安好,你把本官当成什么人,你莫要搞这乌七八糟之事,贿赂朝廷官员可是重罪。” 贾郝仁又装上了,连连摆手。刘野心里一紧:不对啊,您这是什么意思,剧本可不是这么写的。我说错话了?不会又要打我吧。 曾师爷看懂了她的心思故意把茶水倒在桌上,用手就着那水渍写了个“四”在确定刘野看到后擦去。 “贾大人,是我嘴笨是我说错了话,您是沛县的父母官,孩子们孝敬父母是应该的,理所当然。” 贾郝仁在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心满意足,用手抬起刘野的脸。 “不过刘野啊,邱武那件事总得有个交代吧?” 听到这话刘野紧张的神情才真正放松下来:贾大人这是准备放过她,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她心里又不免为邱武打抱不平,什么弟媳不弟媳亲戚不亲戚的,不过都是利益,心里又想到贾郝仁的凉薄,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只是现在,她能活了。 潇禾进来的时候,刘野正笑得跟条哈巴狗似的,将脸伸到贾郝仁手边,求着她打。贾郝仁嘴角拉起嘲讽,用手不轻不重地打在刘野脸上。 “刘野啊,你可给我听话点,本官只要听话的狗。” 刘野半蹲在地上,伸出舌头哈气,还把手举在脸边发出汪汪的叫声,逗得贾郝仁和曾建哈哈大笑。 潇禾的表情就快忍不住了,在心里发誓;刘野面上扮着开心,心里不住发誓。 两人尽是不约而同的: “我早晚宰了你!” 贾郝仁见潇禾拿着东西进来,收了戏谑。 “哦,潇大人也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潇禾走到刘野面前将她拉起来,握住她的手一紧悄悄打量,很好,她的阿季没有受伤。 “是早些时候刘亭长叫我准备的,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她说着一把扯开遮盖的布,贾郝仁搓着手一脸期待,刘野也期待,她是说过要潇禾准备些礼物送给县令,不过她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当布拉开的瞬间,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 操!谁他妈见过那么大的一座金山哦,还真是金山,用黄金打造出的小山。金光闪闪的,真好看。 “贾大人,我刘野真心地恳求您,请您成为我的靠山吧。” 刘野率先反应过来,从潇禾怀里夺过金山自己端着,又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贾郝仁贪婪地望着那金山,咬了咬嘴唇看向曾建。看到曾建微微点头,这才起身一手接过金山一手扶起刘野。 “好孩子,快起来。” 她又对着曾建发问“咱们沛县有几个亭啊?” “大概有六个吧。” 贾郝仁略微思索了一下,大发慈悲地对着刘野说“以后都由你来管!” 刘野又跪下去千恩万谢的,逗的贾郝仁和曾建喜笑颜开。 就在刘野和潇禾准备出门的时候,贾郝仁又发话了:“邱武那里你还是得给她些面子。” 刘野又装出那副狗腿子的模样,激动地表示,她一定会给邱武一个好的交代。 “刘亭长出来了!” “老大怎么样?” 衙门口站了好多人,有那天喝茶的人,有梵侩和曹香,还有青云。她们一见到刘野出来都一股脑围过去焦急地问她,这刘亭长还真就全须全尾得出来? 刘野和潇禾对望一眼,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县令大人说...” 她说了一半低下头去,显得很为难的样子。那些人更焦心了,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押对宝了没。 “哎哟您快说啊,县令大人说什么吗?” 她突然望着大家笑出声来俏皮的逗弄,就是不说,潇禾接过话头,言语里是满满的欣慰,她的阿季就是牛逼。 “县令大人说,以后沛县的六个亭都由刘野管理。” “啊!” 众人惊呼,刘野是真牛逼啊! 将来她不得在沛县横着走啊,那些机灵的人早就挤开梵侩和曹香,到刘野面前谄媚的邀请。 “刘亭长走走走,去我家坐坐吧。” “刘亭长凭什么去你家,应该去我家。” 你推推我,我挤挤你场面一时把持不住,大家伙都想拉拢刘野,想和这位话事人好好套套近乎。 “青云” 刘野拉着他,笑得比糖还甜。 “姐姐!” 傍晚的夕阳照在刘野身上仿佛为人镀上一层金光,他看呆了。 “我们回家” “好!” 刘野走后,贾郝仁抚摸着那座金山爱不释手。摸着摸着她又有点不满,这刘野是不是有些太聪明了,我会不会对她太过仁慈了。 曾师爷走过来对她说“贾大人您就是如来佛,这刘野不过是个未成气候的猴精在您手上翻不起波澜,要是哪天不想用了,咱们卸磨杀驴只是您一句话的事。” “听说骊山那边又在拉苦役呢?” 贾郝仁听到曾建的话心里舒服不少,望着金山的眼神也发出算计的精光。 “是呀,只是调令暂时还没来沛县。” 曾建摇着扇子回话:看来这贾郝仁是对刘野起杀心了,她摸了摸袖子里刘野给的金币摇了摇头,不行,刘野还不能死,她还得给她们赚钱了。 贾郝仁和曾建的目光带着彼此的小九九在空中交汇。 时机未到。 17.把鸡鸭赶进笼子 沛县下了好大的雨,耳边全是淅淅沥沥的嘈杂声,屋子里更是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好了好了就这样定了,有事找梵侩吧。现在六个亭都是我的场子,什么鸡毛蒜皮事都找我的话,大家还要不要发财了。” 刘野不耐烦地朝着人挥手坐在凳子上跷着脚赶客。收保护费的政策实行快一个月了效果显着,暂时还没人为了地盘、金钱在沛县打架生事,贾大人很满意。 刘野带着些恶趣味非要人冒着大雨来谈事,基本上细节都敲定了,大家求同存异,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偏偏有人想找个不痛快。 “刘亭长我求求你,规费再降点吧,我一家老小都靠着这个小摊子吃饭啊。” 说话的女人大概三四十岁脸上赔着笑在刘野面前姿态放得很低,嘴里不停说着自己的艰难。艰难?刘野斜睨了她一眼,原来是开赌场周老板。就是打邱武那天假做好人劝架那个,那天她干了什么来着.....居然叫自己的好闺女给邱王八让路。 “哼哼~” 刘野再次望向她的目光变得冷冽,你不知道我很记仇哦。 “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周老板你是开赌场的吧。” 被叫做周老板的女人一张老脸都快笑烂了,不停说着“哎...是是是...对对对.....”面对刘野的质问她一时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这刘野气场真大,自己也算是在沛县混过那么多年的风云人物了,现如今竟不敢和这个小女娃对视。 “老大您别看周老板文质彬彬的,在她赌场里有多少人被搞破产哦,咱们周老板本事大着呢。” 曹香也明白了刘野想搞她的心思在一旁帮腔,心里也想替梵侩找回来。本来起身要走的人们也纷纷停了动作又坐下来,有好戏看咯。 那个周老板双手合十对着刘野作揖,愁眉苦脸地对着坐下来的人使眼色:帮帮我啊,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当初进门的时候咱不是都说好了嘛,咱同心协力让刘野多吐点钱出来,现在我被架在火上烤,你们这是在树下等着吃果子了?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与她对视,都在心里盘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有些不寻常的气氛游走其间。梵侩提着鸡腿就啃,吃得那叫一个香哦,卡兹卡兹~”屋子里全是她一人嚼扯食物发出的声音。也许是她吃得实在太香了大家又找不到合宜的话说,像商量好的一样全都盯着她。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想吃自己拿。” 她还挺客气,将面前装烧鸡的盘子往长桌中间推了推,见无人回话又自顾啃了起来。曹香都被她的粗神经给征服了,走到她面前对着那大脑袋就是一个“爆栗”。 “你还真就知道吃啊。” 她痛得龇牙咧嘴,将满手的油擦在曹香身上又朝着刘野告状,委屈的眼睛里:老大,你看她。 “行了,周老板你的规费再加两层。” 刘野看着梵侩耍宝的样子嘴角抽搐,轻咳了一声才没笑出来,对着那么些好看戏的人神情却冷下来。今天必须拿个人做法子,态度还得强硬点,要不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 周老板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呆滞:刘野真狠!自己赚的可就更少了,以前谁不给她几分薄面。想到这她心里那口气更不顺了,将自己衣角在手里快攥出朵花。没办法,县令大人挺她,邱武被她打的到现在都不敢出家门,如今唯有有避其锋芒再做打算。 她眼里的算计明了又暗口焦舌燥讲不出话来。 “周老板,我认为我已经很公道了,你不要再给我吵着没钱赚,要不我安排几个亭役去你铺子里帮着你好好算算账?” 周老板听完眼前一黑就要栽倒,还是卖水果的老赵眼疾手快扶住她。她撑着身子还想说什么,刘野再一次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她。 “之前小陈还给我说,她看你的生意眼红想在你对面也开一家赌坊,还是我劝她开到临水街去。” 刘野贱兮兮地望着她笑,单手撑着头显得自己很为难的样子。 “要不我答应她好了,你也知道小陈有多贴心她说前三个月的流水要与我共享咧。” 刘野看着她坐立不安像屁股下面安了个烤炉,爽啊:什么东西和我讨价还价,现在我只是想和你逗着玩,我要不高兴了你在沛县可就玩不下去了。 她眯起眼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装着鹌鹑不敢说话。完全超出她预想的效果,刘野表示很满意。 “别啊刘亭长,就按您说的办,我愿意我愿意。” 等他们走之后,刘野拿了张沛县的地图出来,指着桥南街对着人吩咐。 “这个月多扫几次黄,鸡啊鸭的全在街上招客像什么话。蒙县令大人看得起我沛县六个亭都归我管,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一定要把沛县风绩抓上去。” 听到扫黄,那些亭役的眼睛都亮了,钱啊全是钱。每次出外勤的油水刘野都让他们自己吃,跟着她真是天天吃肉。 “桥南街、正新街都是重点。把鸡鸭赶进妓院去,这样街上好看,妓院生意也好,咱们的规费还得涨一涨。” 亭役们领着任务高高兴兴地走了,等屋子里就剩下梵侩和曹香的时候。 “把门关紧些,咱们来分赃了。” 刘野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往桌上倒去。 “哇!” 曹香和梵侩看着那金光闪闪的物事发出惊呼,太炸裂了吧!这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竟然有这么多钱。 “老大,您还真别说,我这辈子都没见到那么多钱,嘿嘿,老大就是厉害!” 她拿了一块在嘴里咬着,真金的触感让她激动到牙齿发酸;曹香也看着那些金子发呆,真没见过那么多钱啊。 刘野听得心里舒服:那当然,也不看看姐是谁,跟着姐早晚暴富。 “这一堆是贾大人的;这一堆是曾师爷的;这一堆是跑腿的....” 梵侩看着那一堆堆被分出去的金子,看着她们在自己面前减少变成好几堆。整个人心疼地想在地上打滚:您别分了,我看着肉痛啊。 “别分了,老大,咱给自己留点啊!” 她冲过去握住刘野的手,一脸痛苦地看着那些被分出去的金币,就像有人拿一把钝刀在割自己的肉。 “梵侩你别放肆,老大心中有数的。” 曹香看着那些分成一堆堆的金子,也不舍地舔了舔嘴唇,最后才阻止梵侩的胡闹。 “她们荷包的鼓了,咱们的荷包才会鼓,别只顾着眼前。” 刘野点点头对曹香的话表示赞同,推开幽怨的梵侩,继续分着。 “好了,这是你的,这是曹香的,还有那一堆是潇老板的。” 梵侩看着自己面前的金子,又看了被分出去的那几堆,眼神留恋的像海边的望夫石。所有的渴望最终幻化成一句叹息,将自己那份揣进怀里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深吸好几口气之后,真心实意对着刘野说了声。 “谢谢老大!” 门“吱呀~”一声开了。 周逗逗一手提着酒一手提着菜风尘仆仆地进来。 “刘老大,我来找你喝酒了。” 看了看那两个现眼宝,很自来熟打招呼:“哟,都在啊,一起喝点呗。” 刘野拿出怀里洁白如雪的细盐,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用手捻了些,撒进菜里。 “来,再尝尝。” 梵侩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那种从唇齿间迸发的香味将她彻底征服。闭起双眼细细品味,犹如神眷。 “你们看我干什么都尝尝啊,可太好吃了。老大你这加得啥哦?” 曹香狐疑地看着梵侩:有没有那么神哦!她也夹了一筷子放嘴里,入口的一瞬间,绝了!还怕了拍周逗逗,激动的说:“你快...你也尝尝。” 周逗逗也夹了一筷子,不住称赞:“太好吃了吧,这家的菜我也尝过以前没这么神啊,刘老大你加了什么?” 刘野把小荷包打开在他们面前笑着说。 “细盐。” 梵侩猴急地伸出手指在白花花的结晶里搅了搅,再放进嘴里品尝,这一吃可了不得,激动的快要跳起来。 “没错,还真是盐,好吃的盐。” 曹香和周逗逗也尝了尝不约而同地亮了眼:是没有杂苦的盐,舌尖唯有纯净的咸味。 “我今天叫周逗逗来,就是想让她一起,咱们悄悄地把盐卖遍整个郡。” 她看了看他们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得意地说。 “这才是咱们的生财之道。” 18.大大的铁锤,砸呀砸呀砸! 仿佛有一双无情的铁手,将所有的一切混在奔腾不息的长河里。等待历史车轮碾压而至,撕开温和的伪装,裹挟在时代里惶恐不安。 博浪沙,一个小小的即将闻名于世的地方。 当清晨的一缕光从地平线跃起时,远处的山峰、近处的丘陵、脚下的大地,于光之中褪现,俨如一幅泼墨的山水画。 “轰隆~” 地上的沙砾被震撼得巨响弹起,马蹄奔踏“溅起”万倦狂沙,那幅宁静的山水画嬗变浓墨重彩,天地浩瀚如此苍茫。 乌黑发亮的骏马开道,玄色的猎猎旌旗遮天蔽日,如黑云垂空。华贵的銮舆、副车,如一派流动的宫室。而曾使六国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一支大庆猛士、虎狼之师,一个个威猛高大、刚健孔武的禁军,身着齐膝的战袍,披满玄亮的铠甲,依然保持着矩形的方阵,随侍左右。无数的百姓黔首跪于道旁,不敢仰天女之威…… “皇帝老儿,俺来取你性命。” 浑厚的声音由远及近,随着这一声暴喝而至的,是一尾尾带着火苗的箭雨。从丘陵的阴暗处射出,如暴雨般降临,钉在猎猎旌旗上、钉在漫漫沙砾中、钉在华贵的銮舆上...... 突如其来的慌乱将围观的人群冲散,人们尖叫着,拾起地上的帽履,抱上幼儿四散逃命...... “快跑啊,是刺客” “刺客来杀始皇帝咯。”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仓皇乱窜只顾逃命的人从各方涌现,有的大着胆子冲到兵群里,被严阵以待的庆兵在马上用长矛挑杀。 “啊!!!杀人了!!” 幼儿夫男的哭喊声、战马列队的嘶鸣声.....沸杂混乱,响彻震天。 “护驾~列阵。” “大风、大风~” 随着战令的下达,打头的骑兵手握旌旗、再持长矛将巡游的车架围裹犹如铁桶。 “嗖嗖~” 箭雨越来越密集,犹如黑云压城。一个个身穿玄衣以黑布覆面的勇士从草丛中跃起混在逃命的人群里,手握刀刃悍勇地冲向兵阵。 “圣上有令,格杀勿论。” 庆兵立于马上严阵以待,从天地间呼啸的山风带着灰尘和沙砾让人睁不开眼睛,从肉体上迸涌而出的鲜血为大地掩上一抹薄纱。 “老大,我们进不去呀....先生说的壮士何时才来....” 一个有着稚嫩双眼的男子在拼尽全力砍杀掉马上的庆兵后焦急地问道,就在另一人即将转身答他时,那裸露的双眼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浇灌。 “小一!!!” 她嚎叫着还来不及接住那人倒地的尸体,庆兵的长矛汹汹而至。 “老大,小心。” 同伴将她往后一扯避开死亡危机,但那根快要了她性命的长矛是如此勇武,擦过她持剑的手臂鲜血如注。 庆兵骁勇善战训练有素,玄铁的盾牌将勇士和车架隔绝,一面是岁月静好的安然,一面是堆积山的尸体,鲜明而惨烈的对比。 “先生!我等快要命丧于此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将希望和生机完全遮蔽。她绝望的哀嚎,英雌末路的悲壮感。 她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尸体堆积如山,死了那么多人却没有前进半步,眼睁睁地瞧着那华贵的车辇离她们越来越远:先生,我们有负您的嘱托,杀不了狗皇帝呢。 “姐妹兄弟们撑住啊!我来啦。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只见乌泱泱的人群里窜出一个身穿白衣,面蓄黑髯的彪形大汉。他重量级的身体上在两臂之间缠满铁链,铁链很长一直延伸到地面。在铁链的末端拽着两柄厚重的大铁锤。 那铁锤瞧上去极为厚重,约莫一百二十斤有余,常人都无法举动的重物在他身上使来却极为轻巧,每走一步大地为之一颤,身后的铁锤被拖行着留下深深的印记。 “亲娘咧,你怎么才来啊!” 面临死亡无比绝望的队伍中,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对不住啊......先生命我换件白衣,要那皇帝老儿和庆人的血染遍衣袍,才能报咱们的灭国之仇啊。” “哈哈去你大爷的,快杀啊!庆狗的遁甲太坚固了我们进不去。小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又被袭来的长矛打断,连忙闪身躲避。再抬头望去时,她的嘴巴震惊得张大,再也合不拢来。 只见手持铁锤的胖子蓄势一跃,跳将起来甩出大铁锤,将刚才还勇武的庆人骑兵砸下马去。她仿佛听到了冰冷铁锤砸碎骨头的“嘎吱”声,她翻身起来握着剑朝人刺去,不由得牙齿一酸:这要是砸在我身上,得多痛啊! “啊......” 有了那名壮士的加入战局马上逆转,本来还犹如铁桶的遁甲被绝对的暴力砸了个稀巴烂。 铁锤所到之处尽是人仰马翻丢盔弃甲,庆国骁勇的骑兵被逼退纷纷避其锋芒,很快进到了车架王座之旁。一到这里他傻眼了:娘的!那么多銮驾,庆国的狗皇帝在哪里啊? “你他爹的愣着干什么,砸啊!砸他妈的!” 那个女人将利剑从人心口处拉出来,甩了甩剑身上的血迹,对着呆愣的铁锤哥怒骂道:什么时候了,你给我卡壳,砸啊,干他爹的,砸死皇帝咱们痛快地吃酒去。 “砸哪一辆啊?” 铁锤哥整个身体转动起来,像永不停歇的大转盘,砸得那些想上来围剿的庆兵哭爹骂娘,倒下成为肉酱。 “啊...什么??” 生命消失的声音太大了,震耳欲聋的她没听清。她又连着斩杀了好几人,才停下来竖起耳朵。 “我说她奶奶的,我该砸那辆车!?!” 铁锤哥转累了停下来喘着粗气,将手里的铁锤朝着前后拉扯,再次转动起两扇铁铁大风车。 铁锤哥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庆兵绞肉机,身前身后、地上全是白白黄黄又红红的黏稠泥泞。 “先生说了,天女尊贵当乘六架车辇,你看哪辆车是六匹马拉的,砸它准没错。” “哦....好好....” 人肉榨汁机名副其实,他推进的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工夫就移动到一辆车架旁,庆兵有些被他吓破了胆,只是举着长矛、刀剑围着他并不敢上前。 “哎...不是...” 铁锤哥又停了下来望着马车发呆,想转身再问那个女人,只见她身在庆兵的包围圈中奋力鏖战:这他妈哪里有六匹马拉的车哦,全是四匹马拉的啊!心下一横,不管了瞎几把砸吧。 他再次抡起铁锤朝着马车砸去。 “咔嚓”一声,马车从中间裂开,露出一个惊惧的女娇娥来,在她还没来得及呼救之前,铁锤落下,美丽被砸成一摊恶心的肉泥,散落一地陡变为一抔黄土。 战争的残酷性在于将人变成无情的杀戮机器,多少美好和梦幻,许多宁静和安详......全被拉进这台绞肉机里搅了个粉碎,阵亡名单上一个个泣血的名字,背后是多少悲痛家庭的残影。 大大的铁锤,砸呀砸呀砸。 铁锤哥砸的不知疲倦,砸的欢畅淋漓,他已经砸碎七辆车架了,还是没见到狗皇帝的身影,就在他见到最后一辆车架的时候,整个人兴奋到跳脚:先生啊,我大猛子总算幸不辱命,这天下至伟至尊的始皇帝就要死在我手里了。 “哈哈哈....皇帝老儿你当年灭六国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要死在俺这大铁锤之下。” 他仰天大笑,即将来到的胜利快将他本就简单的头脑搅昏了。他往后退开几步再猛地向前冲去,就在他跳起来,大铁锤即将砸向车马的瞬间。 “在下张帆特来请教。” 有一个身穿黑甲骑在战马上的女将,伸出长枪为马车挡下了致命的一击,她的脸在盔甲下咬牙,长枪和铁锤的对峙之下微微颤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空中挑去。 “啊~” 她大喝一声,硬是将原本要落下的铁锤挑落,随着铁锤的落地,铁锤哥也被阻力反噬往后退了几步,在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烙印。那些围在周边的庆国士兵见状,几乎是第一时间握紧长矛刺了过来。 “噗嗤~” 尖利的锐器扎进血肉的声音,铁锤哥痛呼一声,眼见刺杀无望,又一次挥舞着大铁锤,突围而去。 “告诉先生,皇帝老儿杀不了,咱们快跑吧。” 他的身影极为灵动,几个呼吸间便不见了踪影。 作战和刺杀一样,讲究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众人见他逃离,也无心恋战,耳边喊杀声不断,大势已去唯有一死以报先生大恩,庆兵猛扑过来尽是除铁锤哥以外无一生还。 “竖子!胆敢刺杀朕,传令下去天下大索,哪怕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也要找出幕后主使之人。” 皇帝身着龙袍一脸搵怒,直勾勾盯着堂下跪着的众人,天子之怒无人敢直视。 “你叫张帆?” 她看着救了自己的女将,态度有些许松动:那么多英勇的庆兵竟然抵挡不住区区几个刺客,还好有她,这人是个人才,只是发现的有些晚了。 “回陛下,小臣贱名张帆,愿皇帝陛下龙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跪得不卑不亢颇有武将遗风。 “嗯,是个好苗子,往后就留在朕身边吧。” 她点点头很满意,张帆喜得傻了,呆愣愣的。 “陛下洪福齐天,身边自有福将相助。哎哟张大人,快谢恩啊,莫不是欢喜傻了,陛下您看啊。” 张帆再次扣头下去不住谢恩,皇帝指着一旁谄媚的太监逗趣。 “赵告你这张嘴啊,最懂朕心,哈哈哈。” 另一边,一位系冠穿长衫着男子打扮容色秀丽的女子背着包袱仓皇逃命。任凭枯枝草叶割破了衣袍,袭伤面庞也不敢停下。 好不容易走上偏僻的小道,突然一辆疾驰的马车停在她面前挡住去路,她攥住腰间的匕首,谨慎地走上前去。马车里的人蓦地伸出手拉开帘子,露出一张神秘又熟悉的脸。 “沧海君!” 她见来人欣喜地喊出名字,只见那人朝她招手示意她上马车。 “我已知此番刺杀失败,特来迎你,不知姬妹妹如今有何打算?” “姬某散尽家财只为刺杀狗皇帝,如今忠仆已死,唯余一人苟活,实在....” 那姬姓女子惭愧的低下头去,眼里全是茫然。 在庆灭六国之前,她原是韩国的贵族家世显赫才智过人,如今国灭家亡亲人相继离世,这才多番筹谋幸得眼前这位沧海君相助,遇此良机刺杀狗皇帝,可如今一败涂地,她又有何面目再见故人。 “姬妹妹还年轻如初升的太阳,那狗皇帝再厉害也是日薄西山,你又何须介怀。不若我为你寻个去处以待来日可好?” 那人笑着安慰道。 姬姓女子被她的话安慰,暗沉的眸子中再换发出光亮。 “去下邳!” 那人朝着车外的马夫吩咐了一声,又转过头来对她说:“只是姬妹妹这名字与故国牵扯太深,一定要改改。” “那我就叫章梁吧!” 随着铁锤刺杀失败,开启了乱世的序章,无数英雄儿女相继登上历史舞台,乱世大舞台好胆你就来。她(他)们以广阔的天地为纸 以满腔热血为墨 淋漓尽致书写她(他)们辉煌灿烂的一生。 19.去下邳 得益于古代的消息闭塞,这一场刺杀的落幕尚未影响到沛县、刘野的小日子在平淡如水和鸡飞狗跳中度过。 又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武馆院子的幽静处,潇老板、好闺女、曹香、周逗逗都来了,桌子上还摆着几杯清茶、几盘香喷喷、油滋滋的烤肉。 “好吃太好吃了你尝尝吗?” 梵侩捧着羊排大快朵颐,美拉德反应给肉上了一层焦褐色的脆壳,咬下去清脆的声音真是悦耳啊。 “你还别说,小姐夫的手艺真的好,这烤肉太香了。” “对对对,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曹香和周逗逗虽说没梵侩那么粗鲁,但也用得很香。 那当然好吃了,她为这顿烤肉,拜托朝闻夕到处去寻觅调料,什么胡椒、花椒、干野辣椒的炊烤的器具也是她去铁匠铺子里冒着高温一点点盯着打出来的。本来她还想从朝闻夕那里拉个人过来帮忙烤肉的,谁知青云黑着张脸死活不同意他的人进出武馆。 这烤肉还是青云生着气烤出来的了,看着青云宰牛羊分肉串,烤的一气呵成,刘野还纳闷地问了:“你怎么那么熟练,你以前是干啥的?”青云才不答她,明明余怒未消的样子还佯装大度:“姐姐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都会的。”就算不会我也能飞快学会,不想你吃骚男人的东西,就是他的人也不可以。 要是青云在这里就好了,他的烤肉那么畅销,他要是知道一定很高兴的。 看着她们的样子,刘野不由地在心里感叹:贪吃真是这蹉跎世界伟大的光啊! 众人耳边传来前院练武的“哼~哈~”声,她还依稀能看到青云矫健的身姿,那肩宽臀翘的,还有那窄腰,贼有劲。刘野望过去的目光逐渐变了味道,好似那双明亮的眸子是一台X光机,能隔着衣袍扫描令人血脉喷张的好身材。 “阿季阿季” 刘野还在看青云,脸上都是淫荡得笑,对潇禾的话充耳不闻。 “茶满了,不烫手吗?” 刘野还保持着倒水的姿势,一点都没察觉。一手拎着茶壶,茶汤从小口流出来将茶杯装满,满的溢出来了。气得潇禾胡子都要长出来,想对着刘野吹胡子瞪眼。 潇老板将茶壶夺过去,看着刘野呆傻的样子,就像看见自己家被狐狸精勾引的好大儿一般,嫌弃又无奈:你没得救了,疯狂摇头。 “最近行事小心些,外面有些乱。” 她敏锐地察觉到沛县以外乱哄哄的不太平,她将刘野的头搬过来,直视自己的双眼。 “尤其是那件事加倍小心。” 刘野迷茫地对上潇禾的双眼,按照肌肉记忆勉强点点头。 那件事,是指贩卖私盐。 她知道刘野和他们在干这个勾当的时候,就苦口婆心地劝过了。多危险啊抓到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她对此讳莫如深。可他们不听啊,刘野还拉着她去到细盐加工基地,就在朝闻夕的新饭馆后院,架着几口大锅,蒸汽袅袅。干柴焚烧的“噼里啪啦”声,石槽的研磨声不绝于耳。 她真是惊呆了! “庆国可是有宵禁的,如此大的阵仗,官兵来查又待如何!” 她声音带上了颤抖,真是为这群胆大包天的混子狠狠捏了一把汗。所谓关心则乱,她倒是忘记了,如今整个沛县的治安都捏在刘野手里。 “潇啊,你尝尝吗?” 刘野笑得像个泼皮不接话,只是用手沾了些放她嘴里。 潇禾被舌尖上突如其来的纯净咸味美到眯起眼睛,是很棒没错但是 “好姐姐你放心嘛,我不在沛县卖,我让周逗逗联系买家去郡上,这事绝对保密。” 潇禾听她这么说着,只觉得自己那颗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快要跳出来咯,那么多人经手,她就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不过,看着她耀眼的模样,潇禾悠长地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大妹子自己宠呗。罢了,我多盯着些,把东西给她准备着真要出事了,自己先顶着让她跑了再说。 太阳照的老高了,潇禾杯中的茶汤已饮尽,她放下杯子正色道。 “剪彩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刘野点点头。 “都安排好了,就定在下个月初五。武馆和酒肆一同开业。我还请了贾大人来题字了。” 自从刘野给贾郝仁送去金山以后,彼此关系亲厚了不少,除了该上供的,私下也帮着贾郝仁和曾师爷办了不少龌龊事。每一件都办到人心坎上,武馆酒肆的生意也明里暗里送了些股份,武馆还没开张,就被私下拟定为沛县衙役的训练基地了。更别说酒肆了,自从那两位品尝过厨子用新式方法烹调的菜肴以后,每次看见刘野,眼里都泛着一种希望之光,然后甜蜜蜜地问:“哎刘亭长,还有新鲜的吃食不?” “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吗?” 潇禾听着点点头,她可太知道她们关系亲厚了,县衙里连厨子都开了,就等着刘野的酒肆开张把这里变成食堂。 “有,当然有了,你们帮我劝着些青云,我怕他” 自从那次被青云抓包,她也看开了,反正是搞钱,去见朝闻夕都正大光明的,只是很久很久都不敢摸人奶子了。 当刘野以为日子平淡如水的时候,总会不经意间出现些细微的裂缝,就比如这几天青云神出鬼没的,每次总是很晚才回家,一回来就抱着刘野疯狂的要,大白天又不知所踪。 光是青云也就罢了,连朝闻夕也是,总是避着她不见面,以前那可以牛皮糖啊,谁都甩不掉的那种哦。这两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她暂时还领悟不了,只得拜托聪明的潇老板帮帮忙,眼看着要开业了,可别出事才好。 终于到了开业那天,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彻震天,刘野还请了舞龙舞狮队前来助兴,人头攒动好不闹热。 “小刘啊,你这个做得不错,为咱们沛县的就业创造了不少岗位。”我去郡上可没少被郡守夸啊,你“小子”真不错! “哪里哪里,都怪咱沛县出了个为群众谋发展的好官啊,安居乐业靠谁,都靠您咯。”去你的,你可没少吸我的血啊,大家心里都有数。 两人虚与委蛇地寒暄着。 贾郝仁刚在武馆门口挥笔写下招牌“精武门”,刘野自然是第一时间将县令大人的墨宝令匠人雕刻了,刷油描金,挂到了店门上方特意留下的位置上,两家酒肆也如法炮制。这原是假刘野那个时代用滥掉的一招,但在这个时代却还是一招鲜,吃遍天。 整个开业活动完美落幕,只是在这么重要的一天中,朝闻夕居然没露面。 其后的日子里,武馆和酒肆生意红红火火,再加上保护费和私盐,几个人赚得盆满钵满,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当然对外还是低调。 刘野还回了躺原刘野的家,家人们都热情的接待,硬是没分辨出来。她高高兴兴地给人盖了大屋请了仆役,毕竟占着人身体,替她多做些也是应该的。 他们可喜欢青云了,直说刘野男人找的好总算开窍了,还高兴地问打算什么事时候成亲,她居然在青云那张黑脸上见到半山遍野的红晕,和紧张的乱放的小手手。 刘野他妈还神秘兮兮地拉着刘野不放手:“三儿啊,娘告诉你个秘密, 你的爹可不是那个老不死的,有你之前娘在河边做了个梦。”她凑得更近了,有些神叨叨的“在梦里,我和一条神龙交媾然后醒来嘛就有你了” “三儿啊,是真的,你真的是龙之女,一定会” 她也不管刘野的排斥和怀疑,死死地拉着刘野不撒手,又伸出手指了指天。 “会飞上去的!” 刘野一脸哭笑不得,便宜老妈啊,能把出轨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只有您了吧。 告别刘野的家人之后,她牵着青云走在路上已是黄昏,残阳如火红霞印天,青云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长长的睫毛像仲夏夜的萤火。 “什么破晚霞,疯了吧!” 刘野也不知在称赞晚霞还是在夸人,青云眼波流转间巧笑目盼。她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人脸上印下一个吻。 “心肝,我们去度假好吗?” “去哪里?” “去下邳。”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彩蛋:关于青云争宠和朝闻夕倒霉的二三事。 话说从青云拉着刘野走出酒肆那天,这浑小子就一心想着如何报复朝闻夕。敢觊觎他的娇娇儿,就是死了也不为过。念在你对她还有用,给个警告不过分吧。 青云有个心腹叫初五,是个长得很秀气的少年,也就15、6岁的模样吧,看着就很会办事的样子。 “老板这是您喝的第八杯茶了” 初五端着个茶壶可怜兮兮的,这老板啥都好,给他们遮风挡雨还给人吃饱穿暖,就是整天冷冰冰的,话也多说几句,好像对谁都是这样不好接近。 哦,也不是所有人,除了老大,对着老大的样子总是笑盈盈的,就像之前自己在村里养的可爱小狗,对着主人一直摇尾巴。 “满上。” 青云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很重的闷响。 初五吓得跪下来,抱着茶壶的手微微颤抖:好可怕,就这么短短两个字的杀伤力,他后背上的冷汗快把衣衫湿透了,老板是他见过最好看也最恐怖的人了。 “您”初五抱起茶壶像豁出去了,咬着牙开口“我知道,一定是有那个不长眼的得罪老板了,初五这条命是老板捡回来的,初五愿为老板分忧,只是这茶实在吃不得了,喝多了烧心啊” “为我分忧?” 青云俯身看他,把这几个字放在嘴里反复地嚼,思绪好像穿过他单薄的身体望出去很远。 冲天的火光、刺眼的刀剑寒光、被鲜血染红的土地、破碎的尸体还有喊杀声、临死前的叹息声黑暗中那张血淋淋看不清轮廓的脸。 “我在为您分忧啊!” “哈斯额尔敦快跑” “嘶~” 青云觉得头很痛,“分忧”两个字就像解开封印的密钥,那些他刻意逃避的真相和尘封的往事,从脑海中浮现,不停提醒着他。 “老板” 初五察觉到不对,想起身过去,却被呵止。 “别过来” 青云单手抱着头,俊脸上起了薄薄的雾,指尖用力忍耐到发白,往日的痛苦快要将他淹没了。 “朝~闻~夕~” 咬着牙吐出这个名字,眼神中那抹嘲讽的红被初五领略:替我好好照顾他。 夜色如墨,天上只有几颗发光的星子。 朝闻夕走在路上,时不时转身瞧自己走过的路,总感觉背后有人。危险隐藏在无法察觉的阴暗处,当他放松警惕走进无人的巷子时。 “唔你们是谁我女人可是刘野敢动我啊别打啊” 从天而降的布袋将他罩住,失去五感的恐惧如蛇攀爬在背,桎梏和击打,使他的盛气凌人无处释放,那人专朝着他的软弱处袭击。 木棍在肉体上的击打声,他逐渐微弱的呼救声,混合着像最动听的交响乐。 当那人逃离现场,他终于从布袋中攀爬出来的时候,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冤家救救我 看了看自己满身的伤痕,他有一阵迟疑,不敢让刘野看到他残破的样子,本来他的容貌就比不过那个黑鬼,扶着墙好不容易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 “大夫我觉得自己太要强了我的妻子” 对面头发胡子全白的老头,对这个全身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支支吾吾男子很不耐烦。 “这里是男医馆,有什么说不得的。”他指着周围排队求医的男人们,气呼呼地说道。 “你们在我眼里和一块肉一匹布没有区别,你若是不好好说自己的病情,我如何医你。” “我周公之礼我的妻子” 初五还小根本没经历过这个,他实在无法描述啊,布料掩盖下的脸红得像一块烧透的石。 “哎呀行了行了,浪费我时间” 那白胡子老头朝着他摆摆手:“你是不是想说你在房事上不加节制,你妻子受不了了。你们的夫妻关系不和谐,你想让自己心里的火降下来?” 初五听着大夫的虎狼之词,硬着头皮点点头。 那白胡子老头望他的眼神多了些揶揄:都是男人,我懂的,别看现在我老了,年轻时那个不是血气方刚过。 从此以后,每到夜深人静时,朝闻夕的院子里总会多出一道鬼魅的身影,而他治伤的药罐中也多了些不知名的粉末。 某天起床,朝闻夕惊讶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深粉色乖乖,不晨勃了。 “什么!你” 青云听完初五的话,第一次失态,将自己手里的茶杯捏碎,看着初五好半晌,才挥手叫人下去。 望着初五的背影,觉得自己喉咙里堵得慌:我只是想你给他个教训,你给人搞得起不来算怎么一回事啊。又听到人说骚男人总是避着刘野,也罢,算是殊途同归了。 __ 哈斯额尔敦—— 是蒙古语宝玉的意思。 20.要素过多的马车play(还没插) 又过了几天,刘野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又去县衙请了假,等着青云收拾好行李,一行人在梵侩的哭嚎声中启程。 “老大,你们可要早些回来啊老大我想你啊小姐夫你要好好照顾老大哟” “别嚎了,老大走远了。” 曹香嫌弃地看了梵侩两眼转身离开,梵侩眼睛瞪得溜圆,直到她们消失的再也看不见,才揉揉眼睛转身。 “是哦,那我也回家了。” 这次去下邳只带了青云和几个心腹,三匹马一辆牛车行在宽阔的庆道上,土路两旁早已开了不知名的野花,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丛林木间生机盎然。 天已经很热了,逼仄的牛车里放了冰,一路摇摇晃晃十好几天,还没到。 “还有多久才到嘛,都给我摇吐了。” 刘野一张小脸愁得焦黄,苦兮兮地趴在矮桌上抱怨着。真是太无语了,马车宽敞行得快,她本来想乘马车的,偏偏潇禾不允说太高调。她赚钱了哎,赚钱不就是改善生活的嘛,挤在晃晃悠悠的牛车里,何时是个头哦。也不知这拉车的老牛是不是故意的,非走那孤石嶙峋、坑坑洼洼的路,一路行来哦,她的小身板都快抖散架了。 “不行,不行了,我又得吐了呕” 她朝窗外伸出头,哇哇地吐着,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刘野后悔了,出个门这么痛苦的嘛,早知道我就待家里了。她撑着车壁的手没了力气,脑袋也晕乎乎的,眼前全是亮闪闪的“星星”。 背后伸出一双手,从她腋下穿过,然后她整个人落入一个安心的,充满青草甜香的怀抱。 晕乎乎的头枕在他结实臂弯里,那人衣襟微敞,深棕色的肌肤下蕴含着澎湃的力量。白色微卷的长发垂下来落在刘野的脸颊上,痒酥酥的。青云的脸还逆在光里,长眉入鬓,眸若朗星。刘野只觉得与他对视的这一眼,自己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陷在柔软的云端中,每个毛孔在此刻嚣张地嚎着舒爽! “姐姐可是后悔和我出来了,毕竟我年纪轻准备得不够周到,可没老男人会疼人,这一路走来倒是叫姐姐受苦了。” 他端了一杯水服侍刘野喝下后,又从小食盘中捻起一颗腌制过的小青梅喂到人嘴里。那双修剪过很干净的手哦,骨节分明,连指盖上的月牙都是刘野最喜欢的弧度。 青涩的刺激过后,若有似无的回甘激荡在口腔,香味弥漫中带了些别样的味道。刘野的小舌一卷,勾住修长的指节不让它离开,娇软的嫩肉凑上去吸嘬、尖利的齿在指腹上轻咬。 她舔的极为认真,柔软的舌欺上粗粝的指,指与指之间因为长年练剑留下的薄茧,戳弄到湿滑的软肉表面,刺刺的痒。就好像那些痒不是这个缠绵的动作赋予的,是骨子里蹿出来的,痒的人心猿意马。 青云的指卷曲着,就这样已经快把刘野的口腔挤占到快没空余了,不难想象,若是它舒展开会延伸到娇软的尽头。 “唔唔呕” 他动了,修长的指真的好长,直直戳弄到嗓子眼,欺负着腔内的软舌,在腔壁和贝齿之间抽动,弯曲张合,模仿着性交的方式。被不小心戳弄到的喉头,抽搐的干呕。刘野微微张开的小口,被迫打开,太多生理性的津液,随着抽送滴滴答答的满出来,沿着活动的指,顺着把控的掌千丝万缕般下坠。 她衣袍的前襟早已湿透了,热天的衣服很薄,被口腔蜜液浸湿的衣袍紧裹在娇躯上,显出女人玲珑的身材。她还陷在青云掀起的欲念蛛网中,不成调的吟哦,丝丝缕缕的眼波娇媚的吐出朵花来。 从刘野口中传来酥麻湿热,不同于花穴的吸夹,隐隐还有尖利的痛。他明明极为享受,唇角轻微抽动“嘶~”。修长还在娇软的温玉中配合着搅动,脸上却带上傲娇的神彩:我的酸话姐姐尽是听不见吗? “姐姐别吃我的,练武的手糙得很,当心蹦着你的牙。” 深棕色的指,关节间带着幽暗的粉。食指和中指还夹着刘野娇软的舌,旖旎透明的情丝牵扯出来,交缠在指间,弥漫在合不拢的唇角。缥缈的女香氤氲在这个逼仄封闭的空间,他的指还在搅弄,搅软了一池春水,搅得人欲火焚身,感觉身体里忽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裤内被束缚的巨龙缓慢势不可挡地抬头。 “唔唔” 随着那双点燃浴火的手抽离,口腔内空荡荡的,空虚来得极快。刘野怅然若失的眨巴了几下嘴,好似在回味那迷醉的触感,舌尖尚有他诱人的香气:为什么吗?来玩我啊,我超爽的! 那双已泛着春潮的双眼,无辜抬起,盯住自己向往的指不放,看它映在透过窗沿迷幻的光影里。 如黑玉一般的指节骨像清晰纤长,当光笼下来,闪着莹润的微光。青云故意逗她似的,找准了最佳视觉机位,“仔细”地拿着布料擦拭,擦拭她遗留在指尖的润,“簌簌”的声音并不明显,可刘野觉得,他所擦拭的每一下都擦在她心间。 “好心肝别擦了” 她连忙跪坐起来,近乎圣洁地捧着青云的手,像是捧住什么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在光中仔细品味。心里那头不安分的小鹿快要撞死她了,就在她下流地再次伸出舌头想舔上去的时候。 “就不给你吃。” 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撤回,叫她扑了个空。青云的声音还是那么醇厚,尾音处隐隐带着欲的沙哑,传到刘野的耳朵里是如此色情,她被撩得腿软,自己最私密的地方有了湿意。 “凭什么,你是我男人,我不吃谁吃,我去街上给你找两个猪头来舔吗?” 她生气啊,泥菩萨还有几分脾性了,好好的大活人睡了又睡的,咱们早就熟得不行,你明明就在勾引我,我是鱼啊,我自愿上钩,你说不钓就不钓了?不行,下流女人表示不干。 她不服气地双手抱胸,望着他悠然自若的神情只觉得眼睛都要喷火了,喷欲火啊。整齐的贝齿咬得“咯吱咯吱”整个人都散发着那种我生气了,你快来哄我哦。 “姐姐这是生气了,我可是姐姐的心肝了,怎么舍得让姐姐生气。” 也许是刘野那句“你是我男人”成功取悦了他,见他眉心间珠光一闪,琥珀色眸子流光溢彩,原本冷峻的五官霎时间竟似百媚横生,玩味的话语,将“姐姐”和“心肝”几个字嚼在唇间缠绵。 他好骚!他绝对是在勾引我,他的每一个肢体动作,末尾的细节都对刘野发出诚挚的邀请e on baby,fuck me!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好香啊,给我闻闻,我就闻闻,你不要这么小气嘛?” 将青云的盛情全盘接收,她翻身跨坐在人身上,压在自己肖想很久的美好肉体上。毛啾啾的脑袋俯在青云的脖颈处细嗅,鼻息间全然是甘咧的清甜。过于滚烫的浊息打在他身上,青云不自觉的,轻微躲避。 他整个人扭捏地卧在她身下,他太渴望她的触碰了,浑身绷得僵直,随着肌理舔吻而遗留的水渍是那么滚烫,滚烫中又泛起一股股刺人的麻痒,从脊椎处弥散的欲念,在经脉中游离,“噼里啪啦”地放着炸裂的小烟花。 “呵~啊~姐姐~” 青云好难受,下腹的充血处肿胀着,犹如岩浆浇灌着被迫成长,他的后背抵在车壁和地板间控制不住地颤动。 刘野还坐在他身上作怪,一路饥渴地舔吻、轻咬到他胸膛。 “撕拉~” 布料碎裂的声音,是如此轻微,听在青云耳中却是“震耳欲聋的巨响”好像有什么吊着清明思绪的丝线也断裂了。 “太漂亮了,这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奶子,你的肤色明明那么深,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的奶珠珠是粉的哎。” 刘野不住地称赞,男人裸露的傲然春景看呆了她。 身下的青云很难为情,他就像是被流氓调戏的良家妇男,明明棕褐色的脸,悄咪咪地红。被情欲熏染的欲眼无措地半眯着: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想用什么遮住脸上的难为情,更想把什么塞进这个坏女人嘴里。 “咕啾~咕啾”的吞吃声响了起来,本就敏感的胸肌、茱萸被吞吃进一片温热柔软的仙境,乳之巅传来齿舌的拉扯感,汹涌的快慰倏地传遍。 “啊姐姐嗯好痒嗯另一边嗯啊也要” 青云的身子半抬,他迷恋被刘野啃咬的又痛又爽的感觉,恬不知耻地捧起自己被冷落的另一半酥胸凑到唇边,希望她咬下来,狠狠地凌辱。 “好好吃哦,又软又硬,小云云今天好骚哦。” 刘野吐出嘴里的奶子傻乐,用手捧起软绵绵的乳肉全部堆在面前,丝绒丰盈的手感实在太好了,她的魔爪又狠狠搓揉了好几下,即便身下的他颤抖、呻吟,也不停下。 “姐姐疼” 他惊叫不稳的尾声已有了呜咽,扬起的脖颈都在颤抖。他骚得眼角带泪了,还一个劲地把奶子往刘野嘴里灌。不用力就软嫩无比的乳肉哦,被啃的发浪,被嘬到发昏。 刘野只觉得他的媚泣太动人了原本就被他撩软的身子,在那一声声含糊不清的“姐姐”中荡漾。发大水啊,涝水灾哦,她的亵裤湿透了,花穴中的淫水泛滥到决堤。 他太明白刘野的敏感点了,他知道自己的臣服、脆弱,能从心理上触发女人的征服欲,那种欲望甚至比肉体之间交媾产生的高潮还要迷人。 心灵之上鬄足过后,是肉体上如浪潮席卷般的空虚,腿心深处的阵阵麻痒如蚀腐的蛆。啃咬她,吞噬她。她极力抬高双腿狠夹着青云的劲腰,隔着衣袍磨蹭,希望这样可以延缓肉体之上的痛苦,她难受的脚指头都蜷缩起来。 好痒呵! “小云云好心肝救救唔唔救救我” 她慌乱的扭着,动的不得要领,摩擦并没有推迟她的痛苦,反而将焚烧的欲望之火燃的更旺。她的嘴里哼哼唧唧的胡喊着,下体的水意更重了,淫水浪出来,打湿了青云的衣袍。 汁水的幽香争先恐后的往鼻息间钻,不多时车厢内全是刘野腥甜骚媚的味道。 青云知道,现在的娇娇儿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他的手沿着身体上耕耘的女体,抚摸过瘦弱的脊背,欲火在指尖绽放,最终来到早已等候多时的泥泞。 “姐姐,你好湿啊,很想我进去对不对?” 他翻身坐起来,一把将坏女人揉进自己怀中,伸手扯开她蔽体的衣物,修长的指在瀑布的入口处画着圈圈,或轻或重的戳弄隐藏在花瓣之中的宝珠。 “呜呜~” 女人仰倒在他怀里呼吸急促,花瓣瑟缩着想吞他的指,身子荒唐地抖动着如同秋风中被卷起的落叶。 21.好消息,插了!(手指+潮喷) 刘野都湿透了,是淫水,是津液....她仰倒在青云怀里像刚被捞上岸放弃挣扎的鱼。青云叼着她的耳垂,灼湿的热息不时扑入耳洞。小包子一样的乳单手都握得完,白花花的乳肉随着大掌的揉搓而颤动,山巅之上的粉在玩弄下变硬透红。另一只手还在泥泞的花口处试探,轻轻拍打着肥厚的花瓣:“要放进去吗?” 刘野那双迷蒙的双眼飘起了雾,她疯狂点头:要的,肯定是要的;又摇摇头有些迟疑,对这种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觉很不适。青云的手还在穴口处画着圈圈,指腹夹着那勃起的宝珠微微用力,拉扯间她又泄了些,身体不自觉地颤栗。她很烦躁,侧过头一口咬在青云结实充满力量感的手臂上。 “嘶~” 耳边是青云细微的抽气声,她可能咬得有些重,嘴巴里除了青草的甘甜还有淡淡的血腥。她皱着眉吐出嘴里的肉:“要......哼啊.....要.....给我.....”哼哼唧唧地浪叫着,臀部微微用力想悄悄吞青云作乱的指。 “老婆生气了,咬得我好痛啊,就这么想吃进去吗?” 青云的呼吸变得粗重、缓慢,他的手不再按揉着花瓣画圈,而是试探性地往中间湿哒哒的缝隙里戳进去一个指节。只听得刘野的呻吟陡然媚的高亢。 “唔......啊......唔......” 另一只手连忙放开软嫩的乳肉,就着她微张的嘴搅进去,直搅得那她骚荡的小舌服帖,呻吟变得破碎,断断续续的曲不成调。 “老婆,外面有人哦,要小声一点,他们会听到的。” 回答他的是更加破碎地呻吟和逼仄甬道里更为紧窒的嘬夹。青云笑了,他的娇娇儿真的很怕被人发现。刘野下面的小嘴咬得极紧,水儿跟涨潮一般不要命的拍来,他又加了一根,两根修长的指塞进她填不满的欲壑,在层峦迭嶂的媚肉中寻觅探索,紧窒软嫩的肉壁吮吸着入侵的长硬。 青云微微低下头往自己怀里看去,看刘野那张陷入情欲而潮红的小脸,凌乱的发混夹香汗一绺一绺地糊在脸上。他的两指在肉堆里弯曲,厚润的嫩肉吸夹得他难以自控,巨擘肿胀得快要炸开了。他耐着性子将指探得更深,寻找刘野最为敏感的凸起。 终于,在甬道的深处,摸到了那坨凸起软肉,重重地按压下去,他指间的触感更紧窒了。 “不......不要按....我......嗯....难受.......” 怀里的刘野像一只振翅的蝶,她不停颤动着,牙齿不受控咬在青云搅动的指上。细微的痛让他回眸,他看着水液从合不拢的唇角滴落,打湿了自己的臂膀。 手下的动作更快了,两指重重地按压在那坨肉上,弯曲又伸直地扣弄。刘野口中那些破碎的呜咽快要堵不住了,她胡乱地仰头、摇头,想吐出嘴里做坏的指,她想放声地叫,手里攥紧的衣角,已经皱巴巴地认不出来了:“老婆,我的衣服快要被你扯坏了。” “不要......不要再.....弄了......” 刘野终于吐出了嘴里的指,破碎的吟哦不免地沾上哭腔,身体在他手下扭曲着,拧成一股麻花。 “不要再......唔......啊.....” 青云又吻了过来,粗暴的舌毫不费力地撬开齿关,将刘野的舌蹂躏到顺从,最后那些呻吟,一个不拉地全吞吃进自己肚里。他的手还埋在穴肉内肆虐。或轻或重的扣挖着敏感点,将刘野紧窒的花穴抽擦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唔.....嗯.....啊......” 青云吻得动情,他突然抽出指,刘野双眼不可置信的张大。他对准穴内的敏感点,狠狠地一插到底,刘野好像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癫狂起来拼命挣扎。他的手还陷在肉穴里摸着那个点,突兀的上下抖动。 刘野再也受不了了,她的呼吸一窒身体绷得僵直,黝黑的眼仁不住地往上翻去露出大量眼白。 “不要了......真的不要........受不了.....啊啊啊啊啊” 连青云宽厚的手掌也堵不住激昂的呻吟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体内的软肉会带来那么大的震撼,浑身随着青云的动作颤到发慌,尤其是小腹、腿心、痉挛似的抽搐着,穴内还在一股一股地朝外泛着春潮。“要死了......我真的快死了.....” “亲亲老婆,放松点嘛。” 青云将她推倒,让屁股撅起来正好对上他的脸。对着那痉挛到发麻的花口轻舔,还不待她颤抖,往空虚发颤的穴内插进三根骨节分明的指,每一根都精准地戳到那坨神奇的软肉,全根没入。等到刘野的硬撑的腰肢塌下来,穴肉咬得不那么紧时,三指又在甬道内张合、抽擦,手腕处用力地快速抖动着。“老婆好厉害哦,全都吃下去了哎。” 他惊呼着,指节不停往里送去,刘野的花口都快被他操开了,从青云的角度望过去,就像是刘野的小逼将他手掌吞吃掉,夹着不停耸动。穴内湿热绵滑,夹得他喉头发紧。刘野趴在他身下,嘴里咬着布不知羞地发浪。 “啊哈......唔.....哈啊.....” 她的声音因为性快感的浪席卷,带着欲念的沙。她的腰不可控地抬高,因为趴着的关系屁股也不停高抬,耸动的女性下体,早就挺立到发硬的阴蒂一下一下摩挲掌心。 青云三根指还在逼仄的甬道内对着敏感点不停戳弄,另一只手如蛇一般灵敏,对着发骚的肉豆子狠厉地掐去。她崩溃的哭腔就在耳边荡了,刘野被突如其来的尖锐爽麻弄得没有一点力气了,她的整个身体眼看就要倒在地板上。 青云放开蹂躏肉珠的手接住了她,肿胀到发硬的奶豆子,一下下磨蹭着手臂。他眼神幽暗地盯着刘野,肉穴的抽擦更快了,刘野的头昂起来,露出纤弱的脖颈,白花花的乳肉随着抽擦晃荡,她嘴里还塞着布条,连喉咙都怪异地打着颤,发出一连串色情的媚泣。 “呃.....呃.....啊啊啊.....呜呜.....” 花穴深处,喷涌出一股堵都堵不住的香甜蜜液,喷在来不及撤退的手掌上、喷在青云如完美雕刻的脸上、剩下的滴滴答答顺着花口流出来,流在马车的地板上,沿着地板缝隙坠在尘土飞扬的车辙痕内。 马车外,初一和初五骑着马,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侃。 打马路过的游侠们,见到地上的水渍,脸上带着奇怪的笑频频侧目。就连那策马过去的老妪,也要转过来,身子都快扭断了还要看。 “初一,她们老瞧过来做什么?” 初五疑惑地问。 “嗯,可能是牛车和马的组合不太多见吧?” 初一回答。 “哎,你有没有闻到香香甜甜的味道。” 初五又问,初一皱起眉,像猎狗似的用鼻子在空中猛嗅,风里有一股不自然的腥甜幽香。他可不是初五这样不识风月的生瓜蛋子,他猛的下腹一紧,脸上多了几分无法控制的潮红。 刘野就算被堵住,那些破碎的呻吟还是顺着风吹了出来。 “初一,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初五的耳朵竖在风里,仔细分辨着,像哭又不像哭,破碎的呜咽,好听极了。 “没有” 初一脸上全是黑线:小祖宗你就别问了。他面色不自然地红了,语调是那么的局促。 “真没有?” 初一将信将疑,难道自己听错了,他皱着眉细细思索。不对,真的有,就飘在风里像唱曲似的,可好听了,自己身体也起了一些陌生的反应。 “好好赶你的车,马上就到下邳了。” 初五狐疑地望着他,你真的没听到吗? ———— 明天真的插进去 我以我的糕潮起誓 22.打...打湿了....(H到爆炸) “他们听到了,老婆,你叫得好骚哦。” 青云的脸带着几分邪气,将头枕在刘野的肩上,他侧望她的脸,刚刚喷出的淫水还挂在男人精致的脸上,一滴晶莹的珠顺着流畅的下颚滑落,落到凸起滚动的喉结上,透着狂野的味道。 高潮的余韵很长,快感结成的浪打的她透透的,女体在青云身下止不住的抖。她还趴在自己流出的淫水里,全身没一处干的。青云在上面拿情话逗她,又将骨节分明的长指塞进肉逼里感受着情欲未消的翕动。 那小逼咬得紧哦,明明可以吃下大肉棒的甬道,只不过插了一根指,好似周遭紧窒的再也吞不下了,肉腔谄媚起来似一万根舌头舔吮。青云将肿胀释放出来,甜腥的空气中又多了几分麝香的浓。 “你要操我不要?” 刘野的身体还软着,从腿间时不时痉挛地打着颤。她的话明明是严肃的,却娇娇柔柔地传到人耳朵尖尖里,是那么地拨人心弦。 “嗯,要操的。” 青云的指又加了两根,闯进湿淋淋黏糊糊的甬道。明明在不久之前才被操到软烂的小逼,不一会儿工夫又恢复得既小又窄了。他挑眉:“好老婆,他会这样操你吗?像这样。”三根手指操开密密层层的媚肉直直探向那坨一摸就发抖的高地:“老婆,你在他身下会流那么多水吗?”软嫩紧吸的肉壁不停吮吻着他的手指,刘野在怀里抖动着,像风中的落叶。淫水啊,殷勤地从花穴深处涌出来,不要钱似的扑打在他抽动的指,随着动作流出来。 刘野不出声了,死死咬住他褪下的衣袍不撒口,脸上的神情又欲又娇。她快忍不住了,那些从骨头里散发的麻痒,如蛆爬过腐骨。她将牙咬的“咯吱”细响,吐出的浊息都重了。青云幽幽地叹了,脸上的邪又深了几分。他的眼底上了一层情欲的红。目光沉沉地望向车内散发寒意的冰。 “哈啊你” 刘野终是被激地叫了出来,被身下湿腻滚烫的触感舔得她呼吸都停了。青云早已抽出了指,将刘野两条发软打颤的腿高高架在自己肩上,整张脸埋进去深嗅。感到刘野腿间的抖,又用高挺的鼻埋进花心上下滑移。那被人伺候过的肉花哟,品尝过他掀起的极乐后,是一点都离不得人,献媚似的嘬吸。香浓的蜜液全挂住了,鼻腔里尽是浓郁到抹不开的香。 “老婆,你好热啊,汗水都滴进我鼻子了。” 被软肉包裹的鼻骨还在操弄,他张嘴吐出的热吸一股股传到本就敏感的花肉中,她媚泣已然失声,拼命迭仰的纤长脖颈,可怜又无助的颤。 她吃力地扭头看青云,失控了,他今天失控在这辆逼仄的车厢里。以前他只在情绪不稳的时候才叫自己老婆,这句话还是她教会他的,她就喜欢那两个字被青云含在嘴里,喊得缠绵,叫得枯木逢春。每一次叫完老婆,自己的身体都是酸软的。 刘野闭起了双眼无语凝噎,今天叫老婆的次数太多了。 青云抬起水意盈盈的脸也瞧了过来,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他放下肩上架着的腿,将她颠倒屁股对着门,又起身朝冰上摸去。指间微微使力掰下一小块,放在掌心不停地揉,直到冰块上那些刺人的尖利都化平,这才又爬过去打开刘野的腿。 “我给老婆降降温。” 他笑了,笑得人畜无害。只用了两根指,夹起那块打磨好的冰,掀开肥厚粉嫩的花肉,以一种优雅的姿态放了进去,极缓慢。几乎是第一时间,当温热的穴接触到寒冰的时候,她挣扎着,嘴里“呜呜哇哇”胡乱叫着,身体扭起来,像一条离开水濒临死亡的鱼。 青云摁着她,又将乱动的腿架在自己肩上。他眼神野的发慌,一低头亲上发骚的穴。他张口含住那颤巍巍排斥又谄媚的肉,就像是故意似的,吃得“咕啾咕啾”怪异又色情的吞吃声,厚舌带着滚烫的温度刺进去,刚被冰块折磨过温温凉凉的腔壁哦,再次迎来滚烫一击。 “哈啊出来好冰热嗯烫” 诡异的快感一波波轰炸,源源不断迭加,刘野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炙烤,又像是身在冰窖。她的胀得难受,酸胀的麻意从被肆虐的穴心处攀岩,小腹止不住地抬,最可怕的是,她突然升起一股排泄的欲望。 “噗嗤噗嗤”青云的舌在小逼的媚肉间模仿着性交的方式快速抽擦着,感受着女体的颤,他抬头又狠狠咬上去猛吸。“青云狗崽子我操你大爷啊”太刺激了,冰块融化的水、穴里奔涌的汁,随着那股强烈的吸力,喷了。刘野再也忍不住地叫了出来,骂人的哭腔都止不住地颤。 刘野潮喷了,清冽的甘泉挂在青云白发上、颊间、相接的肉体、更有甚者浸湿了阻挡风沙的牛车门帘,车厢内湿淋淋的不像话。 牛车外,初五和初一还骑着马,脊背挺得笔直。这回是真的听到了,那如泣如诉的吟哦,跟绕梁似的又骚又媚。激昂震得飞了一树的雀鸟。 初五毕竟年轻,脸上红霞漫天,索性扔掉了缰绳,像见鬼似的捂住耳朵,腿心凸凸地戳到马儿脊背上,马儿不舒服地抬起前蹄,打了个响鼻,路都要跑快几步。 初一也不好过,虽说脸上没有初五那么严重的红晕,他也握紧缰绳紧夹马腹,多跑了几步。幽幽地吐出几口浊气,他好烫,他好胀。 “老婆,我可以进来吗?” 刘野瘫倒在牛车的木板上,身上真的没力气了,她的脚趾蜷缩又绷直到发白,裸敞的躯体上,裹着一层高潮过后的粉。对于青云的话她没有回答,她觉得今天的青云很陌生,让她有了一种被人掌控的感觉,不喜欢。 青云的滚烫浅浅的戳在刘野还打着战的穴口,深褐色粗壮的筋体上血管狰狞地隆起一下下拍打在湿淋淋粉嫩到极致的小逼口:“老婆要小声一点哦,初五和初一好像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了。”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扶着刘野的臀,一点一点地插进去,头部已经进去了,被软烂水重肉逼夹的好爽:“哼~嘶。”他低吼。 “滚蛋,老娘不想做了。” 刘野拼命忍受着肉棒入境的绝佳爽感,她撅起屁股双腿用力抽离。酥烂小逼就要离开,青云急了,抱住刘野的腰,性感的小腹往前耸动,被软肉夹嘬的爽麻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老婆,我错了,呜呜,老婆不要。”眼泪是说来就来,声音抽抽搭搭黏糊糊的。 神气十足的肉棒被小逼艰难地吞下,梆硬的腹肌撞到刘野圆润的臀肉上,穴口处被挤出一圈淫液。 “唔” 刘野被迫仰着头,她感受到粗壮的肉筋一点点撞开自己层层迭迭的媚肉,好酸好涨,小逼的褶皱被撑到极致。那种滚烫又饱胀的感受舒服的无法忽视。她平坦的小腹上荒唐地隆起青云肉棒的虚影。娇穴被满足地放浪,水,好多水,大禹来了都治不好的水。 然后,她听到青云再也不能抑制的抽气声和闷哼。 他插得好深,穴内层峦迭嶂的,像有一万只小嘴嘟起来啄吻他的巨擘,甬道内温热湿滑,秘境深处时不时像浪花扑岸一样,那些带着温意的水儿甜滋滋地浇灌着他。 “动动一动” 刘野娇媚地喘息,埋在体内的肉棒太大了,胀得很,杵在那里又酸又麻的。好像自己肉壁上酥痒的每一处都被照顾到了,可是不够,像隔靴挠痒似的,想他撞起来,撞得穴儿发紧,撞得小逼发麻。 青云连耳朵尖都红了,粗壮的棒子一插到底,小逼吸得严丝合缝。刘野的臀止不住地发颤,她吸得太爽了,就连吊在外面的囊袋都想挤进去。他弯腰将人抱着,现在他们是彻彻底底合在一起了。 青云的腿撑在地板上,微微晃腰。他将自己的身体重量全压在刘野身上,看着那白花花的乳肉,泡在淫水里,撞到地板上,被挤得变形,被压得泛红。 “啊啊啊啊大大轻点嗯” 刘野带着哭腔地叫着,头不停地甩,像是承受不住似的。她发现自己的视听都消失了,只剩下腿间被撞击的酸痒,软烂的肉壁被操到满足的麻痹。 “老婆啊老婆嗯” 他的动作更激烈了,精壮的窄腰汹涌地耸动,肉棒一次比一次深入,吊在外面的硕大肉球,“噗嗤噗嗤”地拍打着,不一会粉嫩的穴口周围被打的红肿,起了一层淫靡的沫。刘野的小穴被撞得快要融化了,青云觉得自己仿佛不是在操她,而是在操一颗熟到软烂,戳进去就要爆浆的水蜜桃。 “呜呜啊啊啊” 刘野失力地浪叫着,耳边是“啪啪啪”的肉体拍打声和:“噗嗤噗嗤”的水声。色情的甜香更浓了,周遭的空气像是被他操化了一样。她再也没有力气撑起来,只能任由青云在身上胡来。原本就不清明的脑子被操得混沌,生理性的泪,止不住往外流,眼前朦朦胧的。 “老婆我的嗯” 青云也爽得不行,嘴里有意地宣示主权。过于滚烫的体温熨烫着她,肉棒还在不知疲倦地抽擦着,被插到软烂的穴儿爽得直发抖,淫水一圈一圈密密实实地下坠,身下、牛车里。 牛车突兀地颠簸了一下。 “呜哇哇啊啊啊” 刘野剧烈地挣扎着,想跳起来,又被棒子和青云的重量压在原地。火热的棒子被颠进前所未有的深度,头部戳弄到刘野深处末端的软肉上,青云爽的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后,又在体内重重地擦。刘野的操得浑身僵直,濒死般打着颤,就连牙齿都不可自控地发抖了。 甬道内不同以往的挛缩,绞得青云再也忍不住了,他低吼一声,从后面掐着刘野的脖子猛烈冲刺。 “哈啊” 他仰头,将肉棒抵在骚媚熟烂的穴心,插进自己能进到的最深处,“噗嗤”滚烫的热液顺着巨龙的抖动射了出来。 射过的棒子还埋在肉里,感受肉壁间高潮余韵的颤:“对不起老婆,我失态了。”青云好像又恢复成可爱的小狗模样,刘野对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控制了,有话也说不出来,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我恨你! 车停了,外面传来喧闹嘈杂的声音,初五和初一从马上跃下,对着车内恭敬地道“老大、老板,下邳到了。” 牛车轻微的晃动,不一会穿戴整齐的青云,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抱着浑身发软的刘野盖着件衣服出来,直直走进旅店。 两人低着头目送他们离开,初五盯着打湿的车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打打湿了。” 23.gameover 当刘野一群人抵达下邳时,终于从他人嘴里隐晦得知这个传奇,一位英雌,一个勇于向千古帝皇发起挑战的刺客,打响反帝第一枪的勇士,真他妈牛哇! 由大铁锤引发的一场全国性的大清洗已到结尾,这不仅仅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政治风暴,随着搜查抓捕的深入,那些隐姓埋名的六国残余贵族遭受灭国以来最为致命的打击,庆国的黄土之下不仅藏有尸骨,还埋有复国的野心。 由于这次大清洗的关系,下邳的情形很是惨淡,街上商铺叁叁两两的关着,即使打开门做生意的铺子里也少有人驻足。人们连走在街上都是匆忙的,遇到熟识的匆忙抬头对视一眼,又匆忙地离开,甚至连一句寒暄都不敢出口。就在这样的恐怖氛围中,刘野觉得无趣了。带着看起来还算稳重的初一出城钓鱼去。 下邳城外不足二十里的地方有一条小河,说是小河也并不恰当,小溪潺潺观可见底,水中青鱼肥硕不怕人,看的刘野胃口大开,这样的胖头鱼最适合加点酸菜炖上。一大碗喝下去,那才过瘾。 残阳西斜见远山,两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 “喂初一,姐们儿我帅不帅!” 刘野站在岸边拿着鱼竿对着小溪甩出完美的抛物线,当鱼钩以一种轻盈的姿态直直坠入水面没激起一片水花的时候,她“欧耶”的惊呼,好像这份快乐传递给初一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她踢了踢石子搞出响动,当初一沉闷地转过来,脸上挤出局促的笑,她才臭屁地表示:没有啦,我也没有那么优秀,你随便夸夸我就好哦。 “下邳的太阳真毒啊,傍晚还晒人,哎哟,我那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脸哦,要热化咯。初一你热不热啊?” 刘野刚坐下的屁股又跳起来,把鱼竿随意往石头缝隙里一插,走去别处摘了两大片叶子,一片盖在初一头上,一片戴在自己脑袋上,初一毕竟是个男子,对于女人无意间的触碰不知所措,这还是自己的老大,尤其他还听过....娇吟。 他脸红起来,像晒熟的柿子。“你看,我就说太阳毒吧,瞧瞧你的脸红成这样,你抬起来我看看。”刘野说着就要歪头去瞧,初一连忙退后几步把头埋的更低,动作间更显促狭:这姑奶奶真折磨人。 “不行了,不行了喂,屁股都坐痛了,初一,你也起来动一动啊,像我这样......” 初一满脸黑线:老大啊,您坐下还不到一盏茶工夫。刘野这个现眼包旁若无人地扭起来,她见初一不动又要上前抓他。初一连忙摆手:干不了,我干不了这个。瞧了瞧周遭,还好没人,脸上烫烫的,他是真不好意思啊。 初一想起临出门前,老板眼底含笑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初五躲在青云身后同情地对他说:“哥,委屈您了。”他瞧着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刘野,又看了看毫无动静的鱼竿。 想哭,我想回家。 太阳朝着西边沉下去,映得溪水波光粼粼,刘野被景色吸引朝着下游走去。初一看着刘野逐渐远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哎~哎鱼!” 果然,刘野刚离开,鱼竿就有了动静,初一提起来好大一条鱼。 她越往下走,草长得越是茂盛,葱茏的要吞人似的。 “初一我在这里哦,记得来找我。” 她向身后吼了几声,也不管人听到没继续前行。不远处有一座荒废的石桥,远远望去石桥年代有些久远,带着历史的沧桑。桥下矗立着叁块黄色的巨石,上面深深浅浅的凿痕极诱人。她越接近石桥就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 她听到一阵“沙沙”的极其细微的脚步声,是从石桥下面传过来的。刘野蹑手蹑脚地躲在视野开阔的隐蔽处偷瞄,只见一位身着湖蓝色长袍气宇轩昂的年轻女子从桥下走过。 “噗通~” 有什么东西落到溪水里,身着紫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人摇摇晃晃站起来了,对那个女子颐指气使。 “年轻人,替我将鞋子取来。” 刘野虽然隔了老远,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女子的愕然。女子身形又晃动几分,呼吸急促,脸上的厌恶之色在眉头凝结。 刘野看着他们的对峙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仿若进入了街机游戏的世界。 她眼前是暗无天日的黑,伴随着游戏的bgm响起,缓缓映出几团光亮,只是恰好照出两个小人,像什么街机游戏的角色一样,他们站在像素搭成的模糊擂台上随着音乐节奏律动。 “Round one” 刘野的脑子像是宿醉之后的混沌,突然冒出了醇厚的机械男声。擂台上出现一位穿着比基尼的长发美女举了块写着“第一回合”的牌子走过。 “biu~biu~” 发射技能的声音是如此清晰,湖蓝色小人动了,她朝前迈出几步右腿微曲,左手在下伸于胸前,右手在上做出不停发牌的动作。 “哎呀~哎呀”。 紫色小人瞬间倒地,头上血条缩减了20%。当蓝色小人的攻击结束,他站起来,他们又跟着节奏律动。 “孺子可教~” 紫色小人跳起来对着湖蓝色小人发动攻击,湖蓝色小人倒地头上血条竟然缩减了60%,她再次爬起来,两个人又跟着节奏晃动。 “Round two” 比基尼妹子又来了,这回举着的牌子变成了“第二回合”。 “运筹帷幄~” 湖蓝色小人直接使出大招,她浮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冲过去,用头对着紫色小人的腹部猛烈撞击,被击倒的紫色小人再也起不来了。 “不灵~不灵~” 豪华的音效震耳欲聋,紫色小人在地上挣扎,身体不停地往外爆出装备,湖蓝色小人弯腰捡得不亦乐乎。 “game over” 冷硬的机械男声响起,画面结束。 ———— 我真的 一边写一边笑 24.有趣 视线又回到破败的石桥上,湖蓝色小人,不是,是那位身穿湖蓝色衣袍气质不俗的年轻女人,拼命咽下心里想打人的冲动,文质彬彬地跳进水里捞出一只履,走到那疯疯癫癫的白胡子老头面前,恭敬的双手呈上。 “你既替我取来,不若再帮老夫穿上吧。” 那老头捋了捋长长的白须撇过头“哼”了一声,竟是看也不看女子,态度更嚣张了。刘野还蹲在草丛里悄咪咪地看,她看的是正义感爆棚啊,举着手就像模拟着要打那个老头,一张嘴开开合合:“你打他啊,爹能忍娘不能忍......” 起风了,一阵香浓的花粉混合着青草的香被刘野吸进鼻子里,她用手揉了揉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声音响在尴尬的那二人身旁,不约而同地望过来。刘野躲得更深了,彻底淹在被风吹动的草丛里: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 “竖子,还不为老夫穿鞋!” 桥上的两人回过神来,老头伸出脚在女子面前晃动,语气稍显不耐。湖蓝色年轻女子半蹲下来,隔着裤子握住老人的脚,将湿哒哒的鞋子在空中甩了甩,甩出些水汽后,才给人穿上。整个过程像是认命地又像是极有修养,态度始终是恭敬的。 待人穿好鞋子那老头站起来,也不看还蹲在地上的女子,转身朝刘野的方向走来,走下桥后大约又行了十步,转过身对她点点头:“你也算孺子可教,再过五天你还到这里来,我有个宝贝要给你。” 他总算对那女子的态度和蔼了些,可他的话钻进刘野耳朵里,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刘野觉得这个老不休不是个好东西,没准是看着那湖蓝色的女人身着不凡,想骗人钱财;又或者只是仗着自己年纪大,耍人取乐。 她是真想跳出来叫那个女人快跑啊,可看着老头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心里止不住发憷:我当时害怕极了,初一你小子别钓鱼了,你老大我要被疯子找到了。 好在那老者距离刘野还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刘野蹲在草丛里脚都蹲麻了,心里不住发愿:你走吧,我求你了。 “女娃娃,你还不出来,老夫可要放蛇了。” 那老头笑得一脸和煦,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拂尘,再加上此地野风不断,风吹起他银白的鬓发倒真有了些出尘的气质。他见刘野还不动拂尘于空中扫了扫,化出蛇的虚影,刘野耳边就像听到蛇吐信子令人汗毛竖立的声音。 躲是躲不过去了,心里不停念叨着初一:吾命休矣,记得让你老板给我备一口上好的棺材,每逢清明多给我烧些金银珠宝、绝色美男...... “哎,等等等,老先生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你放心我是近视眼,远了我看不清,我....我这耳朵也不好使,您别介,我...我路过,什么也不知道。” 她站起来脸上挂着讨人喜欢的笑,对着那老头摆手,慌忙地指了指眼睛,又指了指耳朵一个劲的摇头。刘野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清晰的,干啥啥不行认怂第一名,咱主打一个明哲保身,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他人瞧不见的背后,手里握了把短刃时刻准备着。 “嗯,干啥啥不行认怂第一名。” 那个老头又笑了,将刘野的心里话说出来,更加慈眉善目了。刘野有些尴尬的嘿嘿讪笑:他居然能听到我的心声,大感不妙这老贼是妖啊! “身后还抓着匕首,怎么,你是想捅老夫?” 好像有一股强烈的力量袭来,刘野的在后背的手莫名其妙地松了,那老头紧握的手在她面前张开,手掌中赫然是那把匕首。刘野腿肚子发软,全身像被什么定住动弹不得:我好想跑,但我动不了。 “俗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哎哎 不是,不是,您是高人啊,大罗神仙显灵,是我冲撞了您,我...我马上就从您眼前消失,我消失....哎哟我的天爷啊,你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吧。” 刘野用尽全身的力气蹲下,手悄悄咪咪地抓了一把土,准备趁人不备丢过去撒丫子跑路。 “老夫在此许久了,每每夜观星象,帝星暗淡而紫微星显,想不到这颗调皮的紫微星竟是你这个有趣的小娃娃。” 刘野看着老头神神叨叨的模样心里更怕了,就在她扯出右腿准备开跑的时候,那股力量又来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站起来伸出紧握沙子的手。那老头用拂尘点了点,手不自然地张开。 “哈哈哈,好哇 好哇 老夫等了那么久的有缘人,你是龙,你是龙!” 紫色老者用手握住刘野的手,神情有些偏执、癫狂。嘴里不停重复着那句:“你是龙。” “啊~你是疯子!你是疯子~” 刘野能动了,她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手,疯一般地跑了。 身后是徐徐的风,是青草的香,还有那个老头清晰的声音“小娃娃,我要送你两件礼物,你要记住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之天下也。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 当刘野离开后,有一抹洁白到不染尘埃的身影从树后出现,那双深沉如墨的眸子盯着远去的刘野不放,浅色的薄唇下意识抿紧,直到眼中再也没有刘野的影子,俊美无涛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 “有趣!”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又如山涧溪流般清冽。 天逐渐暗了,那老头又躺在石桥上,翘着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乡间小调,见有人来眼睑微动。 “老人家,我算不算有缘人?” 那人蹲在老头身侧,拿着扇子替他驱赶蚊虫。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牛皮制成的酒壶,扒开塞子,浓郁到化不开的酒香冲出来。那闭眼假寐的老头再也装不下去睁开了双眼,一把夺过酒壶在鼻间深嗅。 “这是,千年醉?” 他不可置信的问来人,见那人点头,仰着头不客气的豪饮。 ———— 哇,第二位男主终于出场了,他等了好久了。 25.老师,我们还会再见吗? 当那轮红日沉入地平线,映红的天暗沉撒上星斑,刘野终于见到了初一。他还蹲守在鱼竿前,身后的水桶里“噗通噗通”地收获极丰。 “老大!” 刘野朝着他走过去,他将鱼竿往土里一杵,又擦了擦手才站起来对着刘野行礼。 “回去吧。” 刘野敷衍地摆了摆手,也不看他骑着马就往回冲。 “哎...老大,鱼.....鱼还没带上了,您等等我啊.....” 他可是坐了一下午钓上来好多好多的鱼,本来准备好接受表扬的。初一看了看桶里扑腾正欢的鱼摇摇头,收拾好残局跨上马朝着尘土飞扬的方向追上去。 大概是太晚了,街上没了行人,连怕人的野猫都成群结队出来觅食。“喵喵”的,看到飞奔而来的马浑身弓起来炸开了毛。 回到店里小二热情地招呼:“回来了客观。”又看见拿着鱼竿提着鱼的初一迎上去帮忙“哎唷呵!真重,钓这么多鱼啊。我吩咐厨房给您做个全鱼宴?” 初一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二楼“吱呀~”开门的声音,青云走了出来。他在围栏旁负手而立,眉目间尽是傲然之色,仿佛耀眼般的清辉在流转。当他视线扫描到刘野的那一刻,琥珀色的眸子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刷刷”放大,流光溢彩。 “姐姐~” 只见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来到刘野身边,伸手环抱女人纤细的腰身,将头依偎在她颈间,那双灿若星河的眼水汪汪的,眼底唯有她一人的影子。 小店内还是有几桌客人的,刘野一群人入住的时候青云的美貌太过惊艳早就在下邳传开了,谁都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异族美人。他是极少出门的,好多人慕名前来又铩羽而归,今天还留着的人有眼福了。当他出现的那一刻,看得人筷子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还有人夹起菜想往嘴里送却直直喂进别人嘴里...... “我....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了。” 刘野心里乱糟糟的只想一个人安静呆会儿,挣脱开亲昵走上楼梯,青云双手垂握在身侧,怀里还残存她的温度,他眼神留恋的抓住那抹倩影怅然若失,直到门与门之间闭合发出响声。 “老...老板” 初一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潋去温柔的目光整个人变得冷硬,像狼盯住臣服的物,只是微微一凛打的人遍体生寒。 “今日有异?” 初一摇摇头:“并无异常”他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和盘托出。就钓鱼啊,然后老大去了石桥啊,再然后就回来了..... “所以你并没有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 青云已经坐下,小二狗腿的泡了杯茶后蹲在角落里偷瞄。掌柜的一边扒拉着算盘,八卦地敲了敲她的头:“哎,这帮人的底细你查了没?神神秘秘的”只敢用她们二人听到的声音。小二摊摊手:俺也不知道,像是什么富贵人家出游。 “噗通~” 初一听到青云漫不经心的问话,竟是直直地跪了下来,他完全是遵循肌肉的反应,顺从心底最恐惧的直觉。 “去领罚吧。” 青云还陷在袅袅的茶香中,并不睁眼瞧他,初一感激地对着地面磕头,头和地面发出“邦邦~”的闷响,看傻了在场众人。青云不耐烦地挥手,将茶杯底重重扣在桌面上,起身去了厨房。 从青云知道刘野时常去朝闻夕处吃饭后,他就下定决心苦练厨艺。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在厨灶食材间翻云覆雨,中原的膳食制作复杂他是不会的,从第一次炖出带毛的鸡汤开始,不过短短几月,他如今的厨艺就算做鞋底也能让人吃得津津有味。 刘野的一饮一食再不假手他人,当青云看见刘野将自己做的饭食一扫而光意犹未尽的时候,他好像记起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说过的话:“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先要抓住女人的胃,哈斯额尔敦还小,当你以后遇见一个人,一见到她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比吃了蜂蜜还甜的时候,你会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青云会忍不住伸手将刘野嘴角的残羹舀进嘴里,在刘野吃惊得目光里幸福地笑着,笑得像高山上能融化冰雪的暖阳:“姐姐,很甜。” 当月亮挂在夜空正中的时候,青云终于结束了厨房的忙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敲开了紧闭的房门。 “姐姐,该吃饭了。” 刘野背对着他,望着天上的皎月出神。 那个疯子的话,凌乱的、破碎的、像随风飘散的袍子,被吸进肺腑,扎根在炽热的心脏。“天子....天下....”像放电影般一直在她脑海里重复。 在一遍遍被动循环中,她产生了一个极为疯狂的想法,她遵循最原始的欲望,不自觉说出了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本为大争之世。” 青云刚好在门边听到这一句,再次望向刘野的目光变得幽深,在幽深的眼底闪动着盖不住的狂热。 在同一片夜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还有一人,穿湖蓝色衣袍被老头几次三番羞辱的小倒霉蛋章梁。月光透过窗户打进来,照在华美的锦被上。今夜的风很大,刮得“呜哇哇”乱响。横竖是睡不着了,她披了一件长衫,走到院子里张开双手,感受风从身上穿过的每一刻清晰触感。 “纵使野风呼号,泰山永不低头,韩不灭!” 这是母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年幼的她被仆人抱在怀里拼命挣扎,和母亲不过短短十余步,却是再也无法跨越的生死鸿沟。她从来不知道用剑抹脖子后血会飙那么远的,到现在还记得母亲的血温和落在她脸上那种滚烫。 命运啊,真是弄人! 若是庆未灭六国,她又会是怎么样了,至少不用躲在这偏僻的野地,像牲犬一样苟活。也许她会继承母亲的果敢和刚毅;继承父亲的善良和慈悲,如自己的先辈一样成为韩国的相国,辅佐王上,海晏河清君圣臣贤,到百年之后沦为佳话。 她张开双眼,远处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新一轮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她的双腿因为久站的关系有些僵麻,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回屋,在心里做了决定。 五日之后天刚擦亮,章梁就骑马急着出门,她来到那座石桥赴约,穿紫色道袍的老者早已等候多时。还不等她从马上下来,那人便开骂道:“无礼,竖子无礼!” 她连忙下马对着老人鞠躬双手举于胸前行礼并开口解释,却被老者用拂尘打断:“小小年纪竟然不懂尊老的礼节?和我这个八旬老翁相会居然迟到,让我站在这冷风中苦等你,你的圣贤之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白胡子老头气得不轻,对着她吹胡子瞪眼的讲话极其难听。 “老先生,是梁的错,梁真心抱歉.....老先生......” 章梁见那老头要走,连忙认错。也许是她谦卑的态度,恳切的言辞,已经下桥的老头转过身来,还摸着胡须态度嚣张。像是生出些怜悯对着街边流浪的小猫小狗布施:“还是五天之后,还在这里,我等你。” 章梁如蒙大赦,感激地鞠躬致礼。再抬头时,已经没有老头的身影了。 又过了五天章梁学乖了,也不等天擦不擦亮,鸡才叫了一声她就翻身上马,猛夹马腹像一只被勇士射出去的箭一样飞快朝着石桥赶去。 果然,又在桥上见到了老头,老头还是那身紫色的道袍握住拂尘,高高在上地瞪她:“又迟到了,又让我等你啊。哎你的马也不是三条腿的啊,你怎么好意思啊,你啊......” 章梁将头埋得更低了,本就心中有愧,再加上老头皮里阳秋好一阵讥讽,她真是想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这个老头就像是长在桥上一样。 “五天啊,五天之后还是这里。” 章梁原本都绝望了,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间,不可置信充满希冀的抬头。那老头居高临下地看章梁,他的眼神充满怜悯,可他的嘴角在向上扯出嘲讽的角度,冲着她一再摇头。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不会再等你了。” 老头又走了,独留下她一个人。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望着被缰绳勒红的双手。直到那轮太阳将大地照亮,才翻身上马。 章梁回去之后,让仆人收拾了些干粮自己又回到这座石桥,就坐在早上坐过的位置上等待。 从艳阳高照等到月明星稀,看着太阳从地平线跃起又看着它坠落。渴了就喝牛皮袋里的水;饿了就吃仆人准备好的干粮。这样的日子她是一天都没尝试过的,就连刺杀失败逃亡的时候,她也是坐在沧海君的大马车里吃着美味佳肴,一路好山好水到下邳。 接连的挫败并没有让她灰心,而是激起了她的胜负欲:我一定要赢!不就是到得比我早嘛,我就住这了哎,看看谁早。 五天之后晨曦,章梁靠着柱子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有一抹紫色的影子出现在桥下。她突得站起来眼睛都没睁开,这几天章梁的神经高度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惊醒。 “小友.....小友慢些,起得太猛了吧。” 老头接住章梁摇摇晃晃的身子,嘴里终于不是刺人的话了,说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老先生,我...我这次真没迟到。” 她说完就要行礼,老头再次扶着她。冲她摇头:咱不整这些虚的啊,你乖。 “老夫看到了,看到了。之前几次三番戏弄小友,心中可对我有怨啊?” 白胡子老头满脸欣慰。章梁不好意思地低头,有一种被人看穿的窘迫,脸已经红的不能见人了,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梁不敢瞒老先生,之前您对我如此,我实在生气,甚至....” “甚至还想殴打老夫,哈哈哈” “我只是想想,不作数的,梁不敢的.....” 章梁连忙摆手激动地解释。那老头哈哈大笑后盯着章梁,盯得她心里毛毛的。好半晌才对着她行了个半礼,章梁连忙去扶,老头却是站起来很正经地说道:“之前几次戏弄小友实在非我本意,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骄不躁,谦卑有礼心中有义,好哇,小友便是老夫选中之人。还请日后多行好事,以天下万民为重。” 老头的话说得没头没脑,把章梁整懵了。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堆被布包裹着的竹简,在章梁震惊的目光中再次开口:“小友啊,我将此物赠给你,若是读懂了可以当皇帝的老师。十年之后,你会碰见一些人,遇到一些事,或许那个时候,你能让乱世终结天下大定也未可知。” 章梁捧着那堆竹简,心头惊涛骇浪,身体不可控地打着颤,嘴唇抖动着,犹如千言万语堵在咽喉,最终朝着老头跪下:“老师,请您受我一拜。” 老头笑着接了这一礼对她颔首,而后转身离开。 “老师,我们....我们还会再见吗?” 老头的身影远到看不见,他的声音如救赎人的佛音缥缈地传了过来:“若是有缘,十三年后,你去济北,到谷城山下看到一块大黄色的石头,那便是我。” 26.命中注定的相遇 其实刘野有个秘密,是关于青云的,她想给人名分,想和他有个家。 之前回刘野家,热心的刘老太太将她拉到一边,那张饱经风霜的布满沟壑的脸闪着慈祥的光,皱巴巴的手握住刘野小手暖暖的,浑浊的眼珠里是欣慰、是骄傲。 耕作一辈子才挣下薄薄家业的老人,想来是不会说什么文雅话的。里头全是饱满的感情:“三儿啊,成个家吧,有了男人,女人奋斗起来才更有干劲。那小子我很喜欢,哎呀你放心,你娘我不是古板的人,外族人就外族人呗,只要家里打理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就行了.......” 刘野看着她滚烫的眼神,脸上有汗珠滑落,不由自主地点头。 “哎,这就对了,让你大嫂子给你操持操持?她可擅长了。” 说起自己大儿媳妇的能干,刘老太太是腰杆都挺直了,这十里八乡的那个不夸啊。大郎身体不好,二郎读不进书。儿子养在家里白吃干饭,是老刘家祖坟冒了青烟,两个儿子都嫁了好女人,不搬家就住在屋里头,一家人力往一处使,这才在艰难岁月中熬过来。 刘老太太生孩子艰难,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才有两个传家的女儿,三儿读书好,一家人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可她偏偏以什么信陵君为榜样还说长大了要当个游侠,什么鬼游侠哦,就是街上的混子成天不干正事。 好在家里人能干有些人脉,将她塞进县衙做了狗屁大的亭长不至于饿死,一年到头也不回家看看。 四个孩子里面她最喜欢的就是刘野,她就盼着刘野能给他娶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然后平步青云。可刘野混啊,年纪轻轻就和县里开酒肆死了女人的鳏夫搞在一起,就为了这个邻居不知道背地里怎么嘲笑她,说她老刘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儿子也就罢了,女儿个顶个不中用,就是耕田的命。 老太太心里一直堵着口气,她的三儿可是和龙睡出来了,怎么能耕田了。 终于,当刘野带着青云回来,那口气才勉强顺出来。虽说带回来的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吧,也算是个好的,至少三儿开窍了。这样的好男人,快快嫁进她老刘家来,她求之不得。她的三儿,要飞上天的三儿哦。 “娘啊,您就别操心了,我看好日子了,再过几个月就成亲,婚事有潇禾她们看着,你们到时候来喝酒就成。” 听到这话,刘老太太才高兴起来连声说好,又拉着人嘱咐道:“青云是个好的,你可别辜负人家,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就是为了给青云一个盛大的婚礼,刘野才拉着人到下邳玩。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刚刚好。 又是一个大晴天,刘野拉着青云走在路上,下邳慢慢恢复了热闹,街上的人肉眼可见多了起来。 青云那张脸哦,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偏生刘野就喜欢这种感觉,她的男人炙手可热,可望而不可即,那种虚荣心被彻底满足的快乐。 爽啊,正点! 那个穿红衣服骑马的年轻女子又从他们身边路过,是第三次了吧,那惊艳的小眼神都快黏在青云身上了;从脂粉铺里出来拉着小手的公子们也盯着青云不转头,只是覆面纱巾下的银牙咬得酸哦....... “姐姐,我害怕,她们都盯着我。” 青云睨了一眼刘野,见她心情甚好,起了些小心思。他用牙轻轻咬住唇俊眉微蹙,眸间晶莹似有雾气。 “在哪里?居然敢看我男人,让我挖掉她们的眼扔在地上,让你踩着玩。哎哟我的小可怜,不咬了啊,嘴唇都红了。” 刘野的衣角被人紧紧攥住,一歪头就看见青云扮上的委屈劲儿,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安慰,作势在那张神魂颠倒的脸上擦去并不存在的泪。 “姐姐,你真好。” 青云宽大的掌,握住刘野的手,用唇在手背上亲了亲。眉眼流转间似有微光闪动。 初五和初一对视一眼,嘴角下意识往下跨:演员!都是演员,真是天生一对啊! 快到下午了,人都逛乏了。刘野买了好多东西,全在初五和初一手上提着,正准备往回走。前面走来一个人,身穿翠绿色的长衫,头上戴了根白玉簪,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直直撞了过来。 青云将刘野往自己身后扯了扯,自己挡在中间将人隔开。原本和煦的眉眼,眨眼间杀气腾腾。初五和初一连忙将那人围住,眼看就要拔刀了。 “我没事。” 刘野推了推青云,反应也太大了吧。他仔细打量着怀里的刘野,反复确认没掉一根汗毛后,才移开。站在旁边眼神凛冽。 刘野觉得自己脚下一阵柔软,呀!踩人脚了。 她连忙跳开想给人道歉,那人却先弯了腰伸出手鞠躬:“是梁冲撞了您,实在不好意思。”见人还没回话她又继续道:“姑娘身子可有不适,医馆离此不足百步,请与梁一道前往,您放心,一切费用由梁负责。” 刘野皱着眉,被这人的操作整得一愣一愣:不是吧大姐,我踩了你的脚哎,你给我道歉干啥玩意?? “那个.....你的脚没事吧?” 刘野试探性地问她,那人抬起头来,是个长相温婉的美女,虽说一直对她道歉,身上只有谦逊没有卑微,通身的气派不俗。在刘野打量她的时候,她也观察着刘野。相面之术章梁也是会的,见刘野五官深邃不怒自威,额间隐有贵气。 在彼此对望间,两个人仿若进入平行时空,有琴音茶香为伴,竹林在风的吹动下“沙沙”作响。二人好似有千言万语,又一不言不语。 “主人.....主人.....有客找您。” 章梁本欲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小童追上来在身侧耳语几句。那仆童声音极小,听到心里却震撼无比,她听得心惊,连情绪都控制不住了,对着刘野匆忙告了罪后跟着小童离去。 “喂,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了。” 刘野觉得这个人好有趣哦,就短短几个呼吸,她已经深深记住这个人。就好像她们是几十年未见的老友,那个女人身上有种浓烈的安全感,让她忍不住靠近、停留。 刘野觉得她们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在哪里了?一时想不起来。 “姐姐,这个人好特别哦。” 青云一向不评价其他人的,这一次却破天荒地和她谈论起这个匆匆会面的女人。刘野望着他,期待他将自己的话补齐。青云冲着她眨巴眼,长长的睫毛遮住那双流光溢彩的眸,脸上表情耐人寻味:“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看我,全心全意地瞧着姐姐。” 好像有乌鸦从头顶飞过,刘野牵起青云的手,回了旅店,在抬起脚即将跨进门的那一刻,她想起来了。 破败石桥上,有疯癫的老头,还有,她! 傍晚时分刘野甩开众人,一个人出去了很久,久到青云发狂。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刘野才出现在店门口,浑身湿淋淋的三魂不见了七魄。 “老婆,你去哪里了?我....” 青云将人搂进怀里,那些担心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只抱着人往屋子里去。初五和初一极有眼色,将热水备好。 等青云将人扒光丢进桶里的时候,刘野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眼里都没光了,嘴里不停重复:“好可怕....好可怕.....我要回家.....” 看着如惊弓之鸟被吓惨的刘野,青云难受坏了,大掌包裹住她小小的手不停安慰,想把自己的手心的温度传递:“好,回家,明天一早就回家。” 刘野挣扎着,像是被什么刺激到,她的思绪混乱,河流...穿月白色衣袍的男人....死人....匕首在脸上滑移的恐惧..... “不....不....” 她摇头,疯狂摇头,在水里咆哮,青云都快抱不住她了。 “立刻....马上....回家.....” 夜空很黑,天上没有星子,马匹和牛车在宽阔无人的庆道疾驰。 车厢里,刘野枕在青云腿上,眉头紧皱睡得并不安稳。他凝望着刘野眉间舒展不开的愁绪,就像自己被浸了盐水的鞭子抽打般疼。他潋去忧思伸手掀了帘子,兽瞳半眯,对着骑马的初一吩咐:“我只要结果。” 初一答了声“是”,看来他的剑又要出鞘索命了。 —————————————— 章梁在山间的亭子里,身旁还焚着香,仆人煮着茶,她坐在棋盘旁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与自己对弈。 打远处来了两匹马,从马上下来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袍清贵不凡的男子,他快步走到章梁身边对着她行了一礼:“师姐。” 章梁陷入棋局厮杀中不可自拔,右手的黑子迟迟不落,额头上已是涌出豆大的汗。 那男子站起身来轻吟浅笑,从章梁手里夺过黑子漫不经心地放在仅剩的空地上。随着黑子的落下,战局逆转,原本形势大好的白子,再无还击之力。 一局棋,终了。 “公子方才出手,竟能一子定胜负,梁实在佩服。” 章梁紧盯着那黑子的方向沉思,妙哉,实在是神来之手。她对眼前这位惊才绝艳的男子心生敬佩,招来仆人为他奉上茶汤,又有些疑惑:“公子方才唤我师姐,不知有何缘由。” 那男子并不答话,只是从自家仆人手里拿出一份由布包裹的竹简,递到章梁面前。她看得心惊,这....这不是老师给她的书吗?她接过一看,看到竹简上刻字的时候,才如释重负。 “师姐手里的是《太公兵法》,而我的只是《后书》。”她看着章梁望着书发愣的模样又继续开口道:“如今我能叫你一声师姐了吗?” 他们聊了好多,太阳都要西斜了,那男子才翻身上马准备告辞。 “师姐,我定要寻一个世间最好的女郎,到那个时候,还望师姐出山,助我夫人成就霸业。” 章梁在前面替他牵着马,有些不好意思:“师弟,你还未曾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男子爽朗一笑,猛挥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高抬前蹄,如箭一般冲了出去,只留下个潇洒的背影和踏起的狂沙。 “吕至.....师姐我叫吕至.....” 那天,章梁还碰到一个人,可能是吕至手上的《后书》过于震撼,她不停重复着,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她。 很多年之后,物是人非,章梁已白发苍苍老的走不动路,她还是会记起那个明媚、意气风发的少年。 要是当初没有那一场相见,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27.周逗逗其人 说起周逗逗这个人,刘野脑海里只浮现出五个字——批话多+仗义! 刘野是从来没见过那个人能比她会说、能说的。 真是给她一杯茶,她能从盘古开天辟地说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就算是吃顿饭这么简单的事,她能从谁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开始讲。讲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曲折离奇,听完以后回到家,快要睡着了都得坐起来竖着大拇指夸她,“你他妈是真能吹啊!”。 这大妹子,真的是个讲师。很难不去猜想郡守大人为什么招她做马夫,怕不是为了免费得个说书人。 刘野已经记不起她们是怎么相识的了,好像原刘野还在的时候他们就熟了。 刘野记得那天阳光正好,看着蓝天、白云...她的兴致刚刚到那个点上。 她带着人,拉着东西去城外烤烧烤。沛县城外有一个好地方,也不知是那位福泽深厚的先人,在泗水河畔修了座大亭子,夏日里凉风习习,太阳光砸上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好看极了。 梵侩从马车上卸下装备,将炉子摆放好、曹香去树林里捡些枯枝落叶生火、潇禾从布袋里拿出青云腌制过的生肉、素菜,放到桌子上准备着、刘野这个小混蛋惯会偷懒的,蹲在河边寻找扁扁宽宽的石头,对着河水发射,“biu~biu~”的,看着石块飘起老远,心里那叫一个畅快,美地狠!美的很。 “老大,开吃了。” 梵侩的声音浑厚,整的树枝上还栖息的鸟儿一颤,叽叽喳喳地飞走了跟骂娘似的。 烤架上烟雾缭绕炭火红彤彤的,高温炙烤肉类发出“滋滋”地响,她一手不停翻着烤串,一手倒着被研磨成颗粒状的香料,红彤彤的生肉几下就变了颜色。曹香还在一边用蒲扇扇风,潇禾拿出酒坛拔出塞子。一时间亭子里全是食物的香混合着醉人酒气,被吸进鼻子里,弯了个圈往肺腑钻。 “好香啊” 刘野搓着手,就要端起酒杯往嘴里倒,被潇禾一记眼刀飞过去:空腹喝酒要不得。她只得悻悻放下,拿了个洗干净的果子咬得嘎嘣脆,笑得如同地主家的傻女儿,看的潇老板摇头。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 梵侩昂首很骄傲地往前挺着胸,眼睛里、脸颊上,都闪着自豪的光,整个人十分臭屁,就像...像斗鸡场里战胜对手后,趾高气扬的斗战胜鸡,浑身都写满了你们快来夸我牛逼啊!快啊!问问我师父是谁?青云老师可只收我一个徒弟哦。 在他们嬉笑打闹间,时间过得好快,当一盘盘香气四溢的烤串上桌时,太阳婆婆脸都红了,金灿灿的河面上泛起一圈圈令人愉悦的涟漪。 “来干杯,敬他妈的生活。”看着那些烤串刘野嘴馋啊,往肚子里咽下的口水都有三斤了。潇禾听着她满口的脏话,她觉得自己那颗智慧的脑袋早晚有一天要为刘野摇散不可。“敬!”潇禾高高地举起酒杯,像卡壳一样顿住,三对眼珠滴溜溜地睨着她,潇禾莞尔一笑,刘野的脸印在她眸底,就像枯木上开出洁白的大朵梨花,“敬我们!”。 曹香也举着杯子,张开嘴才说了个“敬字”,被梵侩压住手急切的抢白“我来我来,敬....”她挠挠头,脸上挂着羞怯涨得通红“敬...老大和小姐夫....早日开枝散叶,哈哈哈。”曹香被人抢了先本来有气的,听着大老粗的傻话尽是再也忍不住地笑了,手握成拳,敲在她如山的身上。 “哎....老大还没成亲了,你说的什么鬼话....” 曹香并不确定刘野是不是只想和那个异族男人玩玩,歪头用眼角眉梢偷摸地盼,见刘野笑着并没有否定,这才放下心来。 “干吗?我又没说错话,老大肯定要娶小姐夫啊,成亲了生几个孩子不是很正常.....” “来来来...干杯!” “喝啊,酒在杯子里晃什么.....” 人的一生很长,长到两鬓斑白,老到故人在碑上,而你杵着拐。人的一生很短,沧海桑田,幸运地成为史书上几段文字,不幸地沦为一抔黄土,除了朋友们无人知你来过。 “哒哒哒~” 高大的马儿悠哉游哉抬起蹄子撒欢,周逗逗手里拿着鞭子,嘴里嚼着狗尾巴草,她就这样登场了。 “刘老大,哎刘老大,你想我了吗?好香哎~” 她从豪车上跳下来,摸了摸马儿亮丽的鬃毛,摇摆着进到亭子里。 “嘿嘿,你屁股挪一下嘛。” 她自来熟的撅起屁股把梵侩赶开,旁若无人地拿了一把烤串往嘴里塞。刘野都愣了,眼神不停地扫射着她。又看梵侩一脸“我习惯了”的样子,心里不住腹诽:这人谁?你不揍她? “你少吃点,今天没请你。”意思意思得了。 梵侩回错了意,不停从她手里扒拉。潇禾扶额看见她就耳朵疼。刘野看着她们颇为熟悉的样子,好像自己掉入了深渊,在黑白世界里嘶吼“hello !看看我!这人到底是谁!” “刘老大,我给你所说,上一次你们县令来郡上述职,被我们郡守好一顿骂呀,听说杯子都砸碎了好几个。” 她仰头将曹香倒的酒一饮而尽,像是极不过瘾似的,豪迈操起酒壶可劲儿地炫。嘴里继续逼叨,“哎你们县令叫啥...贾...” “贾郝仁” 曹香看他“贾”了半天夹不出个完整的屁,好心补全。 “啊.....对对对,就是那孙子,哎哟,可精彩了。郡守大人和她说话跟驯狗似的。”她贱兮兮的,“我不白吃你们的,郡上第一手消息,我都给你们....”她还说了好多,从三川五岳侃到那家鳏夫去月老庙前偷人.....总之就是嘴巴合不上,唠唠叨叨地讲个没完,听得脑仁疼了还想继续。 彼时刘野还陷入对县令的恐惧中,这些八卦她听得认真,罢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又从她逼叨的话里知道她是个马夫,还是郡守大人最喜爱的马夫,心里有了些小九九。 她们又约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周逗逗提着酒,带着嘴巴,刘野挂着耳朵,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有一回,她们都喝高了,对着路过的还杵着拐的烟摆老者都要吹口哨喊帅哥,吓得人三步九跳地拖着半截身子逃命。那老头悲从中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头子我一把年纪,还有被强奸的危险。怪我风韵犹存。(烟摆老者是四川话,有很多种意思,在文中指苍老的,眼看着都要老死的老头) 周逗逗非要指着脚下的大地说,我们住在方形的世界里。刘野搂着她嘲笑,“傻妹妹,地球是圆的。”周逗逗急了从刘野怀里站出来跺着脚直摆手:“不对,不对,圣人说了,是天圆地方,地真是方的。” 在喝醉了酒的人眼里,什么最大,天大地大老娘最大啊!他妈的,耶稣路过都得给我磕两个响头。 刘野听到这人居然敢反驳她,顿时觉得委屈,好似自己就是那个被绑在刑架上要被教会放火烧死的哥白尼,她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举着拳头就朝人脸上招呼。 “哎哟。” 周逗逗倒在地上捂着鼻子哀嚎,鲜血从手指缝里喷出来,跟不要钱似的。 曹香和梵侩还在那里笑啊,笑得前俯后仰起哄,“起来啊,笨蛋。”“老大就是粉拳,那里打得痛人,你...你别装。”不知是谁打了个臭气熏天的酒嗝,梵侩和曹香手牵着手蹲在地上哇哇吐。 生气的生气;呕吐的呕吐;哀嚎的哀嚎。场面一时间好看极了,这不比死了人后,请的唱戏班子还精彩。 潇禾听到动静走过来扒开她们俩,周逗逗衣服上、地上好多的血。“别吐了,快过来帮忙。”她绝对是上辈子杀了人,这辈子来还债的。 她从怀里扯出干净的帕子撕成两半,塞进周逗逗还流血的鼻子里。叫人仰着头,又用凉水拍在周逗逗脖子上,看着被血打湿的锦帕不再变红,这才松了一口气。 “潇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周逗逗靠在潇禾怀里,呜哇乱嚎,血是不飙了,泪飙啊!潇禾觉得自己头要炸了:冤孽啊! 想是这边动静太大了,巡街的衙役走了过来,将众人围住。夜色如墨提着的灯照不清楚人。 “谁打的,站出来。” 带头的雍齿看着这团混乱,心里一喜:来活了。 “唰唰”刀剑出鞘的声音,当黑夜笼罩大地,梆子敲过三声便是宵禁,违反宵禁可是要去监狱里吃棍子的。而且这还有个人倒在地上,身上全是血啊,在场那么多人,一人敲两下得几个钱,还不肥死她。 雍齿笑得露骨,抢过同事的灯照在刘野脸上,“哟,刘亭长,是你啊。”她本来就和刘野不对付,甚至讨厌刘野,这回抓住人把柄,真的太快乐,快乐无边。 她抬手就要将刘野抓回去,心里把酷刑都给她想好了,上点烙铁,整点夹棍.....还就想听她呜呼的哀嚎。 “放肆,你的眼里看不见本官吗?” 潇禾站起来不怒自威,本来就比雍齿高,再加上气势凌人地瞪着她,雍齿的气焰灭了大半,腊八豆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潇禾潇大人可不能得罪啊,我得想想。 啊!有了。她望着黢黑的天,态度恭顺话里还露着精,好一出小人得志的贱像,“不是卑职不给您面子,实在是宵禁不可违。” “哦,宵禁了就可以不办公,不管事,你出来干什么,找耗子除四害?” 皮里阳秋的话打她老脸一红,就像棉絮堵在喉咙里,咳不出来咽不下去。 “卑职....” 雍齿贼眉鼠眼地望,想找证据支撑自己找的茬。她望见地上躺着的周逗逗,腊八豆眼睛安上激光,瓦亮着了。指着她,如狗叼着肉骨头,话都磕巴了。 “这....人...人怎么倒在地上,哇,好多的血,互殴...绝对的互殴...嘿嘿..潇大人....庆律严苛....打架是要.....” 潇禾冷哼一声准备说话,不料周逗逗抢了过去,“谁打架了,我说你这个狗东西,怎么不盼别人点好啊,我吃羊肉飙点血怎么了。” “你....你敢骂我.....” 雍齿眼看着就要拔刀,被一旁衙差拉住,“可不敢啊,那是郡守大人最喜欢的马夫,你惹她,明天就有人来扒了你这身皮”,那人把郡守大人,和喜欢的马夫几个字咬得很重。 雍齿气得脸都绿了,她急忙去桌上查看,这一看不要紧,看得她狂吞口水。羊肉哎,香喷喷肥顿顿的羊肉哦,她好久都没吃肉了,偏这几位会享受。 “抱歉,是卑职无礼了。” 她好不情愿地对着潇禾行礼转身想走,又被周逗逗叫住,“怎么,我们不是人啊,得罪那么多人,轻飘飘一句就想走。”雍齿快要气升天了,又碍于她的身份不敢造次。对着其他人挨个赔了不是,唯独到刘野那里,她是真的弯不下腰,她真讨厌刘野啊。 “还不给我刘老大鞠躬,等着我来请你吗?” 雍齿脸部肌肉抽搐,有牙缝里咬出几个字,“抱....歉。”周逗逗不依不饶地非要她将腰弯到不能再弯才放过她。雍齿走的时候,腊八豆的眼睛闪着红光瞪刘野,就像要把肉,给人剜出来。 刘野以为从这件事结束后,周逗逗会生气再不理她,毕竟是自己出手伤人,谁知道这大妹子没心没肺地就喜欢她,才过了两天就提着酒肉来找。亲亲热热地将刘野拉进怀里不住地道歉,还说以后刘野说啥她认啥。 刘野有些不好意思:亲娘咧!这人还怪好的。 就这样,周逗逗被刘野真实接纳,也成为贩卖私盐里很重要的一环。 —— 下一章 我们逗逗遭老大的罪了。 28.出大事了 树上的枯叶已经泛黄,成熟的叶就像离家的人,悄然从枝干上离去,被风卷起一路漂泊,最终落到女人的布鞋上,修饰干净的手总与书香案牍为伴,她将落叶握在手里,剪水的眸子有些惆,嘴角微潋,像是感叹秋风的萧瑟。 “阿季快到了吧,待会儿都别提那件事,我会和她细细说的。” “是。” 身后站着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满口答应,不同的是梵侩很焦急,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曹香点点头,一脸淡然。曹香是个怪人,也是个比梵侩聪明的人,她的聪明在于对潇禾的话总是认可。 她和梵侩都是刘野的小弟,不同的是,梵侩对刘野跟条舔狗似的,总是无处不在地奉献自己的真心,而她有所保留。这种保留并不意味着她对刘野不真诚、不忠心,只是更多了些自己的思考,以及对潇禾的敬重。 在她心里,刘野毋庸置疑是第一位的,可潇禾的话同时影响她的判断。一件事,若是潇禾有相左的意见,她会暂时止住自己的脚步,看刘野和潇禾的争执。若是刘野不算坚持,或是坚持得不彻底,她会更倾向潇老板。倘若刘野坚持,不管不顾就是要干,那她只得遵循刘野的路线,对潇禾抱歉。 刘野去下邳还是暑中最炎热的时候,再回来已经要多添件衣服了。初五先赶回来报的信和他们站在一起,等待着。 “哒哒哒~” 初一脊背挺得笔直,跨在高头大马上开道,牛车晃晃悠悠地跟在后面。 “潇啊,我想死你了。” 车停了,刘野掀开车帘对着潇禾的方向猛扑,她伸手来接,稳稳当当地挂在潇禾身上,像一只皮猴子挂在母猴子身上。 “你啊。”潇禾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下邳好玩吗?去了那么久,我都以为你要在那边安家了。”她将人放下来仔细检查,看着刘野逐渐丰韵的腰身,对着从车上下来的青云点头,真不错,他将人养得很好。 “哪有嘛,我还是记挂着大家的,哎!你们都来了。” 她牵着潇禾的手,亲亲热热往前走,往人群里打量怎么还差个人。 “老大!小姐夫” 曹香和梵侩走过来对着刘野和青云喊了一声,又和初五初一一起将车上的东西搬进院子里。只是梵侩路过她时,犹犹豫豫地多看了几眼,好像有天大的心事。 “哈!对了,我给你们带了超多的礼物,嘿嘿,老潇头你没想到吧。” 她臭屁的对着潇禾挤眉弄眼,又蹲下身子挑选礼品。 “这个,是你的。”她捧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潇禾。 “香啊,来来来,看看喜不喜欢。”她将几件包好的衣服扯开在曹香身前比画,又絮絮叨叨,“你啊,你啊,一大把年纪了,衣服都旧了还不知道,咱们现在有钱了,我给你多娶几房相公好不好,你不会照顾自己,让他们来.....” “老大.....”曹香脸皮薄经不住她臊,瞪了刘野跑开多远。只是那坚毅的眼眶泛着水润的红。 青云双手抱怀里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们笑闹,凛冽的眉眼变得柔软。他的眼神飘到潇禾身上,玩味的探究,今日不太寻常啊。 “好闺女,你躲这么远干什么,过来,过来,你今天很不对劲哦,是不是想妈妈想傻了。” 刘野对今天格外安静的梵侩起了捉弄的心思,用力揪着她耳朵提溜,换做平常的她早就闹开了,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激刘野踢自己屁股,然后两个人满院子 撒欢。如今,刘野的手都揪累了,她耳朵红红的却一声不吭。 “拿去拿去,你个没良心的,妄我辛辛苦苦给你挑了那么多好东西,谢谢都不说。” 刘野有些郁闷,这死婆娘转性了?她将东西一股脑砸在梵侩身上,又去礼物堆里翻找,“周逗逗那个死人怎么没来,你们还别说,她在的时候我嫌她话多,这人一不在我还怪想她的.....” “老大。” 梵侩的声音洪亮,还带着自责的哭腔。刘野转头见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这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满脸横肉的脸上眼泪跟下暴雨似的,肥厚的嘴唇被牙齿咬到发白。 “梵侩你起来。” 曹香也卧倒在她面前,转头求梵侩闭嘴,潇禾走过来,走到刘野身边,神色凝重,“阿季,你不在的日子,发生了些事。我们先去吃饭吧,饭吃了慢慢说,来。” 刘野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隐隐有些不悦:这一天天的,把我当傻子吗?她就不去接潇禾的手,也不起来,直直地盯着潇禾看,她的不满相当明显。总之你不说,我就不起来。 “老大,周逗逗出事了。” 刘野“噌”的一声站起来,梵侩的话就像六月的晴空突然下起了冰雹,打她不知所措。突如其来的噩耗和乍起翻滚的气血和在一起,让她眼前一黑,眼看着就要栽倒,潇禾扶住她眼底闪过内疚,“阿季,事情还没那么糟糕。” 刘野甩开她,像一只炸毛的猫咪:“是不是要等她出殡,你们才不会瞒着我。”一双含怒的凤眸嗔着潇禾:潇老板,那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姐妹啊!你一个大当家的,护不住妹妹?潇禾自知理亏也不争辩,由着她出气。 “小气鬼,事情都没搞清楚,在窝里横什么。”青云走过来,带着薄茧得指不轻不重地点在刘野额头,几句话给人解了围。他冲着潇禾抱歉一笑,连拖带拽地将人拉进屋里,“你耐心听潇大人把事讲完,别毛毛躁躁的。” 刘野坐在青云怀里,敢怒不敢言。憋着气,伸手在青云没有一丝赘肉的窄腰上狠掐一把,如愿听到男人隐忍克制的低吟。男人眉眼含情,温润地将刘野气呼呼的脸藏进眸底,大掌包裹住那只做坏的小手。 潇禾的声音很动听,只是听得刘野心惊。她的思绪变得浮躁,跳过了众人,在虚无中开出了花,一大朵艳丽的,黑色丽花。 —— 23点再来一章,弥补我对大家的亏欠 29.我不是傻鸟 荒凉的沙漠,烈阳炙烤大地,浑身镶满铠甲的蛇从滚烫的沙砾中探头,鲜红的蛇信吐出来,分辨干燥空气中猎物的气息。 “丝丝。” 它很兴奋,感受到不远处空气中细微的颤,那是一只肥大的沙鼠,正在不远处用爪子给自己洗脸。一点都没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正在降临。 蛇扭动着柔软的腹部在沙砾上爬行。 “吱~” 当那只沙鼠面临死亡的恐惧想要挣扎的时候,它的身躯已经被光滑的蛇身缠绕,再无逃脱的可能。小小的眼睛里最后的影像是尖利的牙,张开的血盆大口。 “啊~啊~” 宛如神明的女声,低吟浅唱,周边的大地在抖动,平静无波的沙地被剧烈的震动弹起,光滑的沙砾上有重车驶过的痕迹。 “娘的,交易非选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周逗逗一身大花衬衫,白色的短裤,将短发梳成大人模样,戴着大框墨镜将心思掩藏,脖间还挂着粗大的黄金项链。她哈了口气,将口水吐在沙地上有些嫌弃。热气蒸腾不一会就干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她叉着腰,站在沙上,从身后下来很多穿西装打领带,戴着墨镜冷酷不近人情的黑衣大汉,偾张的肌肉暗藏在合体的西装之下。腰间都别着枪,有一辆车的车顶上甚至配了重型武器。还有个身穿旗袍,黑发大波浪涂着红唇的性感女人,为周逗逗打着伞。 “Hi,friend,wee!” 他们好像等候多时了,那个男人头上裹着白色的头巾穿着中东才流行的长袍,张开双臂热情地迎接周逗逗。 “哦哦,你好!你好。”周逗逗被他的热情和身上浓烈的香料味道熏到,转过头朝穿旗袍的女人疯狂使眼色。那女人将伞递给另一个黑墨镜,对着中东男人灿烂一笑,洁白的牙,晃得他移不开眼,伸出大拇指夸,“Wow,beautiful,good!” “哈哈傻鸟,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看我不宰你,哈哈哈哈。” 周逗逗欺负人家说不来中国话,握着别人手一个劲地摇。那个中东男人表情有些古怪,把手抽出来,打了个响指。出来一群大墨镜,他们手上都铐着银色的手提箱,听自己老大一声令下,“啪啪啪~”全打开了,箱子里面堆满了美金,绿油油的闪瞎周逗逗狗眼。 “哎哟我操!傻鸟你可真有钱。” 周逗逗走过去,取下墨镜贪婪地盯着dollar,她口舌生津,只觉得自己多余的口水都要从唇角流出来了。就在她想伸手摸摸的时候,“啪啪啪啪”清脆地机械声,装满财宝的盒子无情关闭,她的脸也随之垮塌。 “哎,你....” 周逗逗气急败坏转身想要骂人,就看着那个中东男人笑得亲热,将手放在她肩头:“我不是傻鸟,你不要宰我,friend,我们是朋友。”他的中文别别扭扭,说的一股香料味,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逗逗,笑了。 周逗逗老脸发烫,感情这人听得懂中国话啊。“额....哈哈哈....对对对,你说得对,We are 朋友,嘿嘿。”她好尴尬啊。 “现在,给我看看你的货。” 周逗逗不着痕迹地挪开傻鸟的手,收起那些调笑的心思,变得正经。她抬起下巴扬了扬,旗袍女人点头,转身做了个动作,几个大墨镜转身从车里拎出几个旅行箱,在人群中间打开。 抽气声,空气都凝固了。 “嘿,Friend,惊不惊喜。” 她伸出一只指头对着傻鸟戳了戳,洋洋得意。中东男人的脸呆愣愣地转过来,起初有些错愕然后转为狂喜,疯狂点头。他挥了挥手,走出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墨镜。走到行李箱面前蹲下,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噌”的,冷兵器的寒芒一闪,“噗嗤”插进一袋晶莹的白色粉末里。 晶莹的颗粒随着刀身洒出来,他弯着小指一卷送进嘴里。闭起眼品尝,舌尖上只有纯净的咸,他陶醉了良久后,才高高举起左手竖大拇指,“Good,very good,so delicious!” 一时间宾主尽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傻鸟高兴地提出了冰桶里镇着的香槟,他拿一把马刀对着瓶口一削,冒着气泡的晶莹的酒液喷涌而出。 “cheers!” 傻鸟举着香槟想要碰杯,庆祝这一次交易圆满落幕。 “泣而斯,哈哈cheers!” 周逗逗也举杯欢庆,当冰凉的酒液滑过咽喉的时候,沙漠里起了好大的风,刮起风沙直往人口鼻处钻,空气中,隐隐还有螺旋桨的轰鸣。 “妈的,你这傻鸟想黑吃黑,操枪,干他妈的!” 周逗逗率先掏出枪对准中东男人。 “啪嗒~” 子弹上膛的声音,刚刚还和谐的场面,变得混乱,两帮人都举着黑洞洞的枪口,血雨腥风一触即发。 “No No No not me!你的...冷静.....” 傻鸟虽然端着枪,一脸无奈地解释。 “嗖~” 就在傻鸟逐渐稳住场面的时候,从卷起的狂沙中射出一枚子弹,正中他心脏,他直直地倒下去,白袍上开出血色的花。 “嗖嗖嗖~” 子弹像雨一般射来,在沙漠上开出无数的生命之花。 “底下的人听着,放下武器,停止抵抗,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Repeat!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冷硬的男声在空中响起,轰鸣越来越大,数十架直升机降落,从里面走出数不清的身穿迷彩服端着枪械的军人。 “快毁掉,把货给毁掉。” 周逗逗大喊,一边叫人毁灭证据,一边在枪林弹雨的掩护下逃进车里。 当她被人从车里揪出来的时候,她拍开那双手,在被抓皱的花衬衫上弹了弹,弹走本就不存在的灰,随后不屑地对着指挥官冷哼,“从现在开始,到我律师没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 “我去探了县令大人的口风,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你放心,周逗逗被抓的时候,现场除了钱财并没有私盐的痕迹,应该是派系之间相互倾轧,她不过是那些人想抓郡守把柄的引子。阿季.....阿季....你在听我说话吗?” 潇禾抬了眼,发现刘野心不在焉的。 “呀!” 刘野跳起来,众人都盯着她,“没事...没事...潇啊,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刚刚说什么,郡守....郡守怎么了。”她讪讪地喝了口水,脸上浮过可疑的红晕。刘野有些恼怒地瞪了青云一眼:色男人,大庭广众之下摸她的逼,还给人摸湿了。 收到女人半嗔含羞的表情,青云的嘴角微微翘起,用喝茶遮掩住自己干坏事得到满足之后的狡黠。 “你放心,监狱的陈牢头算是曹香的熟人,我们有让她关照,逗逗应该不会受多大的罪。” 潇禾继续说着,指尖将茶杯捏到发白,那都是骗刘野的话,周逗逗可是正值皇帝被刺天下大索的时候被抓进去的,既然是庞大政治风暴她又是因为郡守马夫身份受到的牵连,怎么能不遭罪啊。只怕那些人没拿到想要的供词,会变着花样的折腾她,性命是无虞,若是回来的时候少胳膊断腿,自己会内疚一辈子的。 “我们明天去县衙看看吧,这么久没回来,贾大人应该想死我了。” 刘野打着哈哈,她何尝不知道潇禾在骗她,这点政治敏感度也是有的:逗逗啊,你可老遭罪了。 “潇啊,我不在的日子,辛苦你了。” 刘野握住潇禾的手,诚挚的感激,当人滚烫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出去花天酒地潇禾就在家里操持着一切,要是没有潇禾的斡旋,只怕她回来只会得到一具冰凉的尸体。潇老板任劳任怨劳苦功高,她还给人耍脾气。她真不是人啊! 潇禾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指在她掌心点了点,她们的关系无需多言,都明白的。 30.贾大人的驭人之术 第二天,当刘野从后门进府找贾郝仁的时候,遇到了讨厌的雍齿。 “哟,刘亭长,好久不见啊,我还以为你死在那个男人的肚子上了。” 她哈哈一笑,巴不得和自己一起聊天的同僚也嘲笑她,可她们抬头看刘野那张浸了霜的脸,就像是被老虎欺压得小鸡一般,低头不敢造次。 不是!除了雍齿这个吃人嘴短的死人,如今沛县谁敢惹刘野啊。辛苦一个月大家才得几个钱,要不是刘野想方设法地收什么保护费,她们的生活有这么滋润吗?哦,你老人家不要脸不要皮,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真得罪了这尊财神爷,我们一家喝西北风你管啊? 想到这里,那些衙役不免生出些对雍齿的怨怼。 “哼,你就得意吧,你那个好朋友,小马夫都被抓了,你他妈还会远吗?现在大家对你的风言风语还少吗?我就等着有一天,亲手抓你进牢里,十八般酷刑我都给你想好了,你啊....” “哎哟,操你妈的刘野,你敢打我。” 她捂着嘴巴倒在地上,感觉自己嘴角有一阵温热,看到手里鲜红的液体大叫,“血....啊....流血了,你....”。 刘野心里记挂着周逗逗的事本来就烦,只想尽快找贾郝仁了解情况,偏生这个碎嘴子要惹她,惹她就惹她吧,还要当着人说周逗逗的坏话,这不是活该嘛。自己把buff加满等着刘野放大招,她不揍你她揍谁。 “该!他妈的!”那些衙役们也在心里骂着,要不是看你官大几级我们早就想揍你了,平日刘野分的赃雍齿可没少贪,到她们手里少了多少啊。等到刘野骑在人身上把雍齿揍得差不多了,才假惺惺地将人拉开。 “你....你给我...等着...你袭击当差的衙役....你...” 雍齿捂住嘴,手里捧着掉落的牙,色厉内荏地叫嚣着。 “好热闹啊,这是县衙还是菜市场啊?” “曾师爷....” 曾建摇着扇子出来打圆场,她躲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瞧了好久,等到刘野把气出了,等到雍齿把场面搞到混乱不堪的时候才现身。 “曾师爷,呜呜...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刘野殴打当差衙役,她....她...她.....” 她一看到曾建,就如同看见了救星,她了三次都激动的说不出来庆国的律法,娘的,我该多读书。 “哦,你们看到了吗?” 她用扇子指了指其他人,所到之处纷纷低头,雍齿跳起来:“王八蛋,你们都是死人啊,给我作证啊....” “行了,都别闹了。” 曾建大声呵斥,雍齿收了声,气鼓鼓得像一只河豚。曾建又对着刘野拱手,“刘亭长,您快去吧,贾大人等您很久了。”刘野点点头,谢过她后走了。 曾建笑着等人走得远了,这才将牙齿漏风的雍齿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雍大人,是曾某对不起您。”她说着就要弯腰道歉,雍齿连忙一扶,她装模作样地显出很为难的样子,“雍大人,如今刘野势盛,连贾大人都要吃她的排头,更何况你我呀。” 雍齿一听,更气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个破烂的风箱。她震惊啊,刘野居然敢对县令大人不敬。 曾建瞧她没出息的样子,心里冷笑:果然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了。她脸上不显,继续哄骗“哎,咱们暂且避着她吧,你放心,县令大人的心是向着你的,只要咱们抓到刘野的错处,她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雍齿看着曾建认真的模样,心中震惊:想不到县令大人如此看得起我。她拱手说了很多表忠心的话,心里对刘野的恨,再上一层楼。 屋内,沛县的父母官,挽着衣袖泼墨挥毫,笔下写了个“难”字。 刘野走过去不住称赞,“大人笔力遒劲有力,又精进了。只怕再过些时日,连庆国的国手也不敢和您过招。” “哦,你这个小猢狲,舍得回来了。” 她将笔扔在一边,净了手与刘野说话。那双眼睛跟狼似的发着绿光,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已知来意,端着茶老神在在。 “知道大人想我,我这不是快马加鞭地回来了嘛,我是第一时间就想来拜访您啊,昨日到的时候天太晚了,只有今日才赶来叨唠。” 刘野又拿出了招牌的笑容与贾大人寒暄,嘴上说着违心的话,手却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打开。 “这次去下邳,我也有了新的感受,外头山好水好 的,还是不如自己家里好哦。家里有佛罩着我,我这气才敢顺。我是个笨的,只能带些土特产回来,也不知您....” 刘野一番话说得好听,既表了忠心,又加了感情,捧得人痒酥酥的。贾郝仁的眼睛落在那打开的锦盒上,那是:我没看错吧,那是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雕成的毛笔。她收回眼睛,继续扮不在意。 黄金有价,玉无价啊,她只是遥遥一看,就知道此物绝非凡品,很可能价值连城,这刘野是用了心的。 心里舒服了,讲话也软和了很多,“小刘用心了,晚上留下一起吃饭吧,只是最近,我这府里的米有些糙了,将就一下。”她笑着试探,摆明知道刘野有事求她,至于什么事她一清二楚。我知道你是我的人,我也愿意护着你,可你求我的事,我办不了。 “哎哟,贾大人,她们怎么敢让您吃的米变糙啊,真是混蛋。”她假装很生气地骂着,“实在是人手少了,办事不得劲,我也怕贸贸然地督促,会有闲话。”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您和我在一根绳子上绑着了,您要是不帮我,我底下的那张嘴巴稀里糊涂地吐出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哦。 “你看看外面的天,她要下雨,我有什么法子,无非是打把伞,哎,对了小刘,今天你带伞了吗,要是没带。我让曾师爷给你准备着。” 刘野瞧了瞧外面的天,确实变了。刚才还晴朗的天空,阴沉下来,就像她的心。贾郝仁也算好了,办不了的事还给她说原因,看来真的是上面神仙打架,周逗逗算是小鬼遭殃。 贾郝仁看着她的沉默,又看了看那支笔,“我有个老友迁到了县里,明日乔迁之喜,你有什么话和她说说看?” 刘野听着话头,心里一喜,这是给她指了条路啊。她起身道谢,又听着贾郝仁幽幽地说,“小刘啊,有些事得讲究缘分,若是缘分不够,强求反倒不美。” 刘野千言万语道了谢,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贾郝仁在身后问:“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她笑的了然,像是佛祖笑看逃不出五指山的猴子。 刘野心里一紧,难道私盐的事传出来了,她将出汗的手在袖子里捏了捏,面上笑得憨厚,“我在大人面前从来不穿衣服,大人您还不懂我的心吗?” “滚蛋!” “哎,好的。” 等刘野走远,曾建才走进来,看了看贾郝仁手里那支笔,心里全是明白。这贾郝仁还是帮了她,如此也好。 “她把人给打了?” 曾建知道他问的是刘野打雍齿的事,含笑点点头,“我把话给她说明白了,她可高兴了。” 贾郝仁嗯了一声,驭人之术嘛,总讲究个平衡,一家独大,游戏就不好玩了。 31.当贺一万钱 神诞生在黄昏里,初升的光镀了河流山川,划破永迹的夜,扬起璀璨的波,照亮地平线,飞鸟挟着希望赶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沛县很忙,市井传闻中县令的老友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将在今日举办盛大宴会,没接到邀请的人们忙着打探消息,巴不得通过九曲十八弯的人情搭上这辆顺风车;接到邀请的人,忙着沐浴更衣骑马坐车赶着参加宴会。 人嘛,总是相信抱团取暖的。 沛县的父母官贾大人很重视这场宴会,有多重视了,就连平日里对待外人不苟言笑做事滴水不漏有原则到不近人情的潇禾潇大人, 也受县令嘱托为这场盛宴操持着。 为了主家能更快融入沛县,她想出个绝妙主意,筵席座次按照当日贺礼的多少排位,贺礼越高当离主家最近。这样不但能吊起参宴者的胃口大大提升主家颜面,更能激起参与者的竞争之意可谓一举多得。 这几天沛县的流言传得凶哦,在传言中本次宴会的主人是单父县赫赫有名的吕家。更有人说,这个吕家的吕就是当年那位被迫自杀的传奇伟人。 乱世风投第一人,创下奇货可居,以商人之身问鼎丞相之尊这吕家与不可说的谁,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梵侩这个傻大姐对于周逗逗的事情内心及其愧疚,是猪也不杀了,成天喝闷酒。刘野明明心里装着事,一大早的去人家里找梵侩,进门满屋的酒香,熏的咧! 当梵侩傻乎乎看着站在光里的刘野时,眼里冒出崇拜的星星,“妈妈,我又看到心软得神了!”她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手搂着刘野,一手拍开尘封的酒坛,她将酒壶对准来人的嘴,哗啦啦的灌。 起先,刘野还抗拒、挣扎,等清冽回甘的酒液倒进嘴里划过咽喉,她沉沦了。 日上三竿,吕府门前客似云来,潇禾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意迎来送往。她心里眼里满是焦急,客人们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她惆啊!瞧着就要开宴了,沛县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就连县令大人也到了。却迟迟不见刘野的身影,终于她看到了希望——曹香! 等曹香着急忙慌赶到梵侩家时,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有人按住她四肢,将她那颗本就不算聪明的头颅开了瓢。 不算明亮的屋内,地上散落着无数的酒壶,多的都快没了落脚的空余,有的酒壶倒在地上香浓的酒液还不停从壶口处滴落 “十五、二十、十五!哈哈哈好闺女,你又输了,喝!快喝!” “老大,我喝不下了哎你头上怎么还有光圈,跟个菩萨一样。” 梵侩没有聚焦的瞳仁直直盯着刘野,原本瘫倒的身子摇头晃脑跪坐起来,对着刘野的方向朝拜。 “亲娘咧,很可能影响前途啊!周逗逗有你们当朋友,也算是活够了!” 曹香内心如烈火炙烤说不上什么感受,她一手推开梵侩,一手捞起刘野准备开溜。抓着人好不容易站起来要迈步离开的时候,一双大手紧紧握住她的衣角,骂骂咧咧借力站起,“香,喝一杯,嗝!”梵侩打了个酒嗝,扯得她一阵踉跄眼看着就要栽倒。 曹香搂着刘野一头栽进梵侩结实的臂弯中,还真是安全感十足。她翻了个白眼,不想与醉酒之人纠缠。 “你还想不想救逗逗了。” 梵侩听到“救逗逗”几个字,昏聩的头仿佛有一千根银针在密密麻麻的扎,好痛,好痛。她呜呼哀嚎,“逗逗,我对不起你哦,我若是早知道你要进局子,那天晚上就不和你抢羊腿了,好肥美的羊腿哦,呜呜逗逗你都瘦了,多吃点” 她双手端着空气,就像端着盘子谦让。 曹香看着在地上又哭又笑撒泼打滚的梵侩,眼前止不住发黑,瞥了眼屋外的好阳光,再不走真赶不上吃席了,“你你好好待着,我带老大先走,别别发癫了啊!” 等两人飞奔到吕府门前时,客人已经进得差不多了。潇禾攥着手来回踱步,平静的面容之下是急到眼底的愁。 “阿季你去哪里了。” 潇禾看见曹香拉着的刘野,拿出自己绢帕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好重的酒气,她睨了曹香很不满意。 “老大老大和梵侩喝喝酒了” “胡闹!”潇禾的声音有些大了,周围的人都转过来看,她自知失态朝着众人礼貌地微笑,当她接过醒酒汤给刘野灌进去的时候,响起了讨厌的声音。 “哟,楼汀长也来了,这阔是盛宴,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雍齿!烦人的助攻又来了,雍助攻,啊不是!雍齿因为缺了两颗牙,嘴巴漏风的关系有些吐字不清,她呲着牙花阴阳怪气的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哈哈哈,缺牙巴,哈哈哈,你个大放厥词的缺牙巴,晚上蜡烛吹得灭不?哈哈哈。” 刘野刚被人灌下一碗醒酒汤肚子胀得很,人也不清醒,说的话完全不经过思考纯粹有感而发,她对着雍齿笑得痴。 本来雍齿就有气,刘野的话一出围观群众纷纷用那种好奇、有瓜吃的心态,不约而同地将眼神聚焦在她身上,饶是她脸皮再厚,这么多人的八卦之心落在她身上也吃不消。脸皮整个红的就像挂在树上讨果子吃的猴屁股。 “你胡说,闭嘴给我闭嘴” 她上蹿下跳吃瘪的样子实在太好笑了,连潇禾的嘴角都翘了好几分,“好了好了,大伙快进府吃酒去吧。”她打着圆场,又在刘野耳边叮嘱,今日不可造次了啊 雍齿那个气啊,大家看完她笑话后转身就走,身边连一个替她鸣不平的人都没有,这沛县难道真是刘野一个人的天下不成。腊八豆似的眼睛喷出怒火,望着眼前的一切不停地转。 当看到吕府门前写着“贺钱几何”牌子的时候笑了,悄咪咪望了一眼刘野大声喝道,“刘亭长!今日进府赴宴的规矩可是潇大人定的,你贺多少钱!” 她抱着手挡在府门前,笑得很贱。 规矩,什么他妈的规矩,我才是规矩! 刘野看了看潇禾,又看了看雍齿,嘴巴比思想更快,“当贺一万钱!” 潇禾愣了,曹香也呆了,围观群众也停了脚步,只有雍齿眨巴着眼冷哼,对着吕府的小厮带着调笑,“哎,听到了吧,还不去报给你家主人,沛县出了个大富豪,要给你主子送金山咯。” 潇禾出手想拦,那小厮跑得跟烟似的,转眼就不见了。 “你们看我干什么,当贺一万钱!!!嘿嘿。” 刘野还在傻笑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曹香叹了口气:毁灭吧!我真的累了。 一万钱是个什么概念了,沛县的父母官贾大人,一个月的月俸不足五百钱,等于一个县令要不吃不喝一年半载才凑得齐一万钱。一钱可以买一公斤小米,谁家好人来吃席随身携带那么多钱,你刘野能当场拿出来嘛。 32.好久不见 八卦之意凭风起,夹着地上的泥尘扑进看热闹的人嘴里;坠在报信小厮的身后一齐进了宴会,散在咏唱者的歌喉间;落于擅舞者的裙裾上...... 小厮附在吕家家主的耳边极为小心地复述刘野的话。只见那吕家家主的瞳孔猛地放大,转凝成光,尽是连仪态也不顾了。 “什么,你说大声点!” 席间推杯换盏的人们机械停顿,随着小厮的话,吐字清楚地落在耳间。满堂皆惊,无不有目瞪口呆者! 曾师爷还跪在贾大人席旁将雍齿和刘野的对峙说给她听,她听得入迷不时发笑,“这丫头,天生就是闯祸的精。”言语间有些自傲,刘野也算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了,也只有她才敢做出这出格的事,忽地,眉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万钱听着是很多,她是从来不信刘野拿不出来的。 可这不对,一点也不对。 郡县基层小吏间,婚丧嫁娶,饯别送迎的金钱往来,大致以百钱为单位。吕家家主是她多年的老友,更是奉为上宾的贵客,她们之间的人情往来不过千钱。想必就是郡守大人,贺礼之数亦不会超过五千钱。万钱,已经算得上是王侯将相级别的往来了,在沛县这个地方,简直是闻所未闻。 一个下属,在领导露面的地方,这样的操作着实算僭越了。 “老吕啊,这人算是我的门生,小孩子不懂事总爱闹着玩,你别介意,回去我好好说她。” 贾郝仁见吕家主起身已是不快,看在钱的面子上她还是替刘野说了几句。 “没得事,没得事,后生嘛都年轻,你我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我啊,还真想去看看,长江前浪推后浪嘛,哈哈。” 她笑着摆手,在小厮的搀扶下往府门前走去。心里却不住回想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对她说过的话: “母亲,今日宴会一定热闹,您要是遇见一个极为有趣的人,请一定要留住她,带给我瞧瞧。说不定那就是我的命中注定的缘分。” 当时她听得心惊,自己的好大儿那可是家族掌舵人,不管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要他掐指一测,必定没有漏算的时候。近十余年来,吕家商海浮沉,可都是靠着他儿子顶天的计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私心里,他的儿子那是比家族中任何一个人都重要的存在,包括她自己的命。 她的好儿子什么都好,唯独在婚事上让她忧心,已是亭亭玉立当作她人夫的年纪,前来求亲之人快把家里门槛踩烂了。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竟是没一个他瞧得上眼的。男人嘛,再要强终究是要嫁人的。她倒不怕自己被说闲话,她只是怕那些流言蜚语要来戳自己心肝宝贝的脊梁骨。 如今,他自己开口了,她只觉得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快要落地了,她可要好好为儿子掌眼,什么烂牛死马的都不怕她老吕家养得起,就怕来了个人面兽心的会误了自己宝贝一辈子。 想罢,吕家家主脚下生风走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府门前。 “嗬!好多人啊!” 她站在台阶上眺望,看自己府门前挤满了人,用个什么成语形容了,人山人海。 吃瓜的围观群众挤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比过年啊,什么祭典还闹热。声音倒不算纷乱,她能听到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吃瓜子果仁发出的“吱吱”咀嚼声;还有果壳不停下落的“簌簌”声;以及那几声清脆如百灵鸟的-----叫骂声。 小厮一边在人群里为她开路,她一边幻想这个声音主人的形象,应该是个好看的姑娘吧,不能是大妈吧,要是大妈的话她的好大儿怎么办?按照常理来说,这女娃子没娶亲吧,就算有,只要儿子喜欢,她老吕家出面打发算了。 哎,只要儿子喜欢,就是天上的星星老娘也得造个登天梯子去摘..... 啊!她看到了,那个女孩,真他妈好看,儿子的眼光不错。 只见那个年轻的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面高头大马的女人。那个女人可比她魁梧哦,她的脸上丝毫不见惧色。两张鲜艳的唇瓣飞快地开合,原来那好听的声音是从她嘴里出来的。妙语连珠说得那个高大女人毫无招架之力。 哇,那个胖女人在干什么,抓耳挠腮得脸都涨红了。她嘴巴张开却只能发出单个音节,肥硕的胸脯汹涌起伏,怕是气得不清...... 不知道怎么回事,吕家主的脑海飞出一段浩渺的神吟:“Inner peace”(内心平静),她如置身于参禅悟道的幻境...... 旁边的人见她呆呆的,随手抓了一把瓜子递给她,她的大脑还沉迷在吃茶论道的幻境中无法自拔,机械性地接过瓜子放进嘴里嗑着,瓜子仁的香味从舌尖一路传递给大脑,她回神了一丢丢:沛县真是民风淳朴啊! “这位美丽智慧的大姐姐,您帮我评评理,咱们沛县衙差的头头,名声在外的雍齿雍大人,可不是胡搅蛮缠?” 吕家主手中的瓜子仁吃得正香,突然被刘野cue到。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双修剪干净的素手拉着,站到风暴的中心。众人都看着她,尤其那个她欣赏的女人,她的目光真诚热乎地打在身上,仿佛被两束温暖的微光追逐着,在这样诚挚柔和的注视下,尽是不自觉的答应她的恳求。 随着吕家主情不自禁点头的动作,这一场吵嘴的风暴升级了,人群一时间安静下来,剥瓜子花生的声音消失了,她像是站在旷野里接受大自然的洗礼。 “这人谁啊,以前没见过啊?” “我看她从吕府走出来哎,莫非是....” “吕家主!这是县令大人的贵客,今日宴会的主人啊,阿季还不见过吕家主。” 潇禾走出来,搂着刘野就弯腰打招呼。 人群沸腾,哇,怪不得了,气宇轩昂穿着华贵,原来就是她啊。刘野脸上已经挂起了招牌的笑容,露出八颗小白牙甜甜的望着她,“家主大人好,不好意思啊。”她指了指周围的人,抱歉地摇摇头,“让您看笑话了。” 吕家主身姿挺拔,那一张好看的脸上闪过一丝欣赏,对着刘野点头。眼前这人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到目前为止她是喜欢这个女娃娃的。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里,缓缓流出华光,眼底只倒映出刘野的脸庞。 吕家主其实还有一项隐藏技能,她会相面啊。 她见刘野的五官不俗,眉间更是饶有贵气,一时间尽是瞧得痴了连话也忘回。潇禾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用手掩住唇瓣,轻咳提醒,“咳咳。”她才回过神来,“是个好后生,哈哈哈。”堪配我儿。 “吕家主,你可别被这臭丫头的皮囊给骗了,她就一骗子。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当贺一万钱,你看看她口袋空空的样子,那里拿得出来,在您这大好日子里,做出此等不要脸皮的事,我...我呸.....” 雍齿见到主人来了,就像条饿犬闻到香喷喷的骨头,极为殷勤地凑上去告刘野的状。她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东西,完全没有半点眼色,也许这就是她升不了官发不了财的原因。 明明吕家主当着众人的面夸了刘野,眼睛里那种欣赏的光都快铺满了。可她就是看不出来,胡搅蛮缠的,巴不得来人像班主任一样给她断个子丑寅某。 “这位姐妹此言差矣,我吕某虽说是个商人看重利益,可我初到贵宝地,借着贾大人的东风也想交几个合眼缘的朋友....”吕家主已经很不耐烦了,啥意思?说我就喜欢钱了呗,我他妈的是喜欢钱,可你摆在明面上说,老娘脸上的二两皮子往哪里搁。 “正因如此啊吕家主,她是个骗子,您千万不要被她骗了,我也是为您的名声着想。” 吕家主给她搭的梯子她愣是伸手给推了,火急火燎的抢白,就像是在已经起火的草丛间倒下火油,她还嫌这火苗蹿的不够高。吕家主的脸色变了,如四月间连绵不绝的阴雨。 “嘿嘿,家主大人,她是个粗人不懂经济学,犹如对~牛~弹~琴。~” 刘野很自然将手搭在吕家主的肩上显得极为亲厚,她伸出一指往人面前一扬,将四个字的成语含在口中,曲调婉转跟唱戏似的。 “午间都快过了,诸位都散了吧。” 潇禾对着众人打了个揖,众人怜爱的目光打在雍齿身上,她急得跳脚啊。 散了,都散了。 刘野揽住吕家主在前面走着,“家主大人,我说贺礼一万钱这个事吧,我是真没骗您啊,我们现在这个关系就叫承诺债务,虽然我没说贺礼什么时候给吧,但是您看啊,我们才见第一面,您就成了我的债主,咱们的关系多亲热啊,听懂掌声,哈哈....” 多新鲜啊,你个黄毛丫头给庆国的金融巨鳄上课,偏偏这条大鳄还觉得她言之有理,一路嗯啊,哦啊地应着。 走到席间,她还拉着刘野,对着众人高兴地宣布:“诸位,这是我今日新交的小友,非常有趣,大家多多关照啊。”她将刘野的坐次安在自己左手边仅次于县令大人的位置上,这份量可不轻。 今日宴会的来宾不只有沛县的风云人物,还有很多从其他郡县赶来参宴与主家亲厚的旧相识。她们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能量很强。 那些人个个都是人精,听的吕家主发话,无不高举着酒杯上前来与刘野攀谈。更有沛县的老人们为着自己的面子,也夸着刘野,纷纷吹嘘与她关系亲密,在无形中再次拔高刘野的地位。只是心里不免艳羡,好小子,有了县令这棵大树还不够,你他妈真要平步青云啊。 雍齿坐在筵席的末端,一个人喝着冷酒,看着刘野面前迎来送往的热闹场面心酸,心里埋怨着老天的不公:凭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天下的好事都是刘野一个人的。饮下的琼浆在嘴里寡淡无味,就像她苦逼的人生一样,好不容易长在树上结出果子,却是酸苦的无法下咽。 潇禾很满意今天的盛宴,她的阿季总能带给她无穷惊喜。 她长舒一口气后,走到吕家主身边端着一杯酒替刘野周全,她说刘野是她的好友,她是沛县第一狠人,泗水亭大规模斗殴组织者,当地黑社会头子,沛县第一人民医院骨科长期VIP......她这个人吧没别的缺点,就是喜欢开玩笑,人品是一顶一的好,为姐妹两肋插刀,平生最讲究个义字..... 话里话外将刘野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可能刘野自己听了都会汗颜,“潇啊,你说的是我吗?”吕家主是越听越喜欢,完全是用一种找儿媳妇的目光审视刘野。 那探寻的眼神就没从刘野身上移开,见她听别人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注视着对方,让人觉得对自己的话很重视;在席间喜与人称兄道弟,旁人对她的态度不甚尊重,她也不很在意,纵使刚被讥讽也面色如常,谈笑自若;举止随意却有度,从骨子里流露出一种洒脱,超出自身年纪的潇洒。 吕家主在席间屡次唤刘野在她身旁落座,后面更是抓住人不放。趁着与之讲话的空隙仔细察看刘野面相,心里又惊又喜,只觉得这人贵不可言,暗地里动了心思。 天色越来越暗廊上已掌了灯,赴宴的人们都起身告辞。周逗逗的事,那些求人的话在席间她愣是找不到机会开口。 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下肚,刘野涨得慌。她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也准备起身告辞。也罢,今日打了照面给人埋下优良的种子,下次登门拜访再说好了。 她幽幽站起来,张嘴想说点甜蜜的告别之语。吕家主一把拉过她神秘兮兮地说,“小友好像有话要对我说,现在客人都走完了,我带你去一个清净的地方。”说完还朝她眨眨眼。 她的提议,真的很难拒绝! 刘野大喜也跟着去,吕家主领着她走过蜿蜒的好似没有尽头的长廊,穿过那些文人雅士最爱的花草假山。两人在路上各怀心思,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动如擂鼓的心跳声。 她将求人的话翻来覆去在心中模拟,势必要一击即中,求人求到心坎里。 到了,她看着那朱漆的木门,心里难掩激动。面上还算镇定,手在衣袖里微微发汗。 外头已经很黑了,月亮调皮地爬上夜空,稀疏的星子也娇娇俏俏地坠在绸缎一般的月色里。门被吕家主“吱呀”一声推开了,屋内有些暗看不太清楚。 “小友和我一见如故,我也不把你当外人,告诉你的秘密吧,我家一应大事都是由我的好儿子吕家三郎做主的,嘿嘿,有什么事,小友不妨与我家三郎谈谈。” 她说着便一把拉过刘野将人推了进去。 “嘭~” 巨大的,木门闭合的声音,震得刘野心惊。 “至儿,人我给你带来了,你说的真没错的确是个有趣的人,老娘我很满意,你们慢慢聊哦。” 吕家主看着紧闭的房门洋洋得意,她替儿子狠嫁啊!最好生米煮成熟饭,过几日就成亲,明年的今天就让老娘抱上个大胖丫头,老吕家又有盼头了。 门外,吕家主的声音逐渐远去,刘野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犹如铁链摩擦的声音。她在黑暗中辨不清方向,有一股从头顶骇到脚底的恐惧感,“家主大人,你开门啊,喂!吕家主,小刘有话同你说,你行行好开门啊。” 她上前去拉扯门闩,木门纹丝不动,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常听人说,古有大家大族会在家里供养邪神,她们会骗一些身世孤苦容貌较好的女子前来当作人牲,用于活祭邪神,以求家族万年富贵兴盛不衰。思及此处,刘野已是双手双脚发软,吐出的浊息都不规律了,拼命地拍打着紧闭的木门。 我不会那么倒霉吧,不会吧!!! “喂!吕家主,祭祀所用人牲,是要求童女之身啊,我不是啊,我真不是,我有男人,我有好多男人,我真不行啊!!!!” 她的声音高亢,嘶哑,凄厉。她还不想死啊!周逗逗没救出来,青云也没娶!她的死,不得其所呀! “嗯哼....我不会介意的。” 从身后传来好听的男声,像是昂贵玉珏相撞的清脆之音,如万籁俱寂的枯木中开出新生的希望之花。 光亮,是烛火燃烧发出的微光,她看得见了,眼前木门上的纹路逐渐清晰。这个声音,这个男人的声音,与自己想要忘记的索命梵音如出一辙。 “好久不见,刘~野~” 从背上传来的压迫感,清冷的体温,字句被那人咬在唇齿间,明明是疏离的,他却附身在刘野耳畔吐出。就像鹅毛轻扫耳道,缠绵的,她听出妖孽迫命的味道。 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就像在下邳的惊魂夜。她认命地,机械地转身,眼前是一盘被端着的烛火,赤艳的袖口随着他苍白的手臂跃动,像是一簇盛开在灰寂中的玫瑰,浪漫和迷醉融入骨血。 梦魇,是她的梦魇,他们又见面了。 ———— 刘野啊,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嘿嘿。家人们对吕至的出场还满意吗? 33.害怕了吗? 晚霞将天空烧得通红,见忙碌了一天的青云师傅扶案端坐下来,初一狗腿地倒上一杯茶,再奉上一张薄薄的纸,里面是需要青云过目的情报。微风从大敞的门口进来,翻得纸张微微作响,密密麻麻的字体像簇拥在一起的蚯蚓,扭曲蜿蜒,印入琥珀色的瞳。 仅浏览了几段,深邃的五官便逐渐冷硬,讥讽之色慢慢攀爬上他的唇角。 从屋外照射进来的光影,在屋内婆娑,初一的身体随着青云神色明暗热一阵冷一阵,悄然敛住自己的气息,好让他的存在显得不那么突兀。 “她回来了吗?” 阅毕,青云将纸张在掌心处揉搓成一团,倦怠地合上双目。 “今日吕家设宴,也请了老大,早些时候是初五跟着的,老大先去了梵侩处,不多时曹大人也来了,挟着老大去赴宴,在吕府门前与雍齿起了争执,吕家主亲自来迎,我们的人一直在府门前盯着,老大...老大至今未归......” “我知道了。” 初一见青云眉头一皱,暗道不好,连忙作揖,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青云的注意力还在手中的茶盏上,霞光砸在晶莹的杯壁,皓腕微旋指腹摩挲其间,缱绻的眉眼渐渐变得狠厉起来。 “他好看吗?” 一旁的初五抬眼有些疑惑,她?他!老板说的是他吧。点点头,又将头颅垂下。 “滚出去!今晚不必给她留门了!” 初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木门在他眼前闭合,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完整的脖颈,还好,头还健康地呆在脖子上。他讪讪地转过身,临了还回头去看了看紧闭的门,暗自庆幸,感情还真是复杂,还好他是条单身狗,没有这种甜蜜的烦恼。 青云还坐在原地,眼里的光幽深似填不满的汪洋。思索间,手里的纸团早已在他大力的揉搓之下化为齑粉,纸上的一个名字跃上眉间,那夜的她会那么无助原来都是因为他。 在确认爱人的安全后,他便不愿再理会刘野的孽缘。 吕府左右是不会放人的,倒不如让她尝尝外面野男人的味道——至少是个干净的,家世也过得去。 青云垂下眼眸,怨怒中难掩复杂。 “或许我们很快就会相见,那个时候你可不要哭鼻子才好。” 晚风沿着缝隙偷溜进来,吹起他额边未束的鬓发,青云的声音喑哑,晦涩,似与风低语,他霍然抬起手,从棋罐中捡出一粒白子,面对纷乱的棋盘,暗忖片刻便重重地落了下去,一时间黑子的杀势被隔绝开来。 时间如提线的傀儡,丝丝缕缕的被人提在手里,黑暗吞噬大地。 吕府的某一处,烛火微弱的光,摇曳中忽明忽暗,男人的美貌在刘野眼前放大,平静的声音里充满了上位者掌握一切的轻蔑,肉白色的唇瓣动得每一分都恰到好处,却面若观音之色,圣洁脸上写满对芸芸众生的悲悯。 “真是对不住,让你先来找我了。” 在烛火的摇曳下,刘野的身影绰绰地倒在男人那汪动情的春水湖面,他的眸子很暗,很沉,咬住那刘野的影,放出璀璨华光。 他的阴毒和灼人的美貌在刘野眼前媾和,她的呼吸急促,手脚冰凉,往事一幕幕,犹如火山喷发。 下邳,专出传奇人物的钟灵毓秀之地。刘野骑着马跨过城墙,行于像是毫无尽头的庆道上,马儿驮着她一路悠哉游哉,从黄昏走到夜幕,也不知走去多远,直到眼前出现一大片密林。 清冷的月光穿过密密层层的枝叶,倾洒如光柱。耳间有几声不算嘈杂的蛙叫虫鸣,草叶茂密而深谙,随着她踏出的脚步,栖在低处的萤火虫扭动肥硕的屁股翅膀扑腾飞在夜空,就像是她老友,闻得到她身上的气味,成群结队地围着刘野打转。 一颗亮眼的小光点,悄悄停在她圆润的鼻头,两眼一对伸手便抓,还不待五指山下落,亮屁股跟逗猫儿似的调皮逃走。一抓一飞的,她往林间去得更深了。 “你不要乱走哦,我去去就回。” 刘野来了兴致,放下马儿吃草,自顾自地跟着大屁股萤火虫往更深处走去。月亮的清辉下一切都变得婀娜,瞧得她心旷神怡。林子被甩在身后,眼前一片开阔,波光粼粼的河面,耳边是奔腾不息的湍急。 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直觉,就像是有什么指引,她今天就该来这里。 “我不会撞鬼了吧!” 刘野揉揉眼,心下有些怕了。只见那汤汤的河面并不平静,水中却稳稳地立着个耀目的背影。她的眼黏在那抹不容忽视的残影上,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无法感触的丝线绑着她朝前行去。 只怪仲夏之夜的月太美,蝉鸣蛙叫在她耳朵里和了一曲协奏。人影婆娑,勾起内心最深处的孟浪,艳鬼织就的陷阱,在今日将她扯入深渊。 色欲在心底点燃,她的脚踏过沙地“噗通”一声埋进水里。清冽的晚风,风里有她从没品尝过的味道,就像走进一片柏树林,日光抚照苍天大树,太阳下水汽蒸发,树干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纯粹木香,眼前的身影一晃,像是要往更深处走去。 “夜…夜里水凉,这位公子莫要再往前去了!” 刘野那个激动啊,薄薄的月光打在男人完美的侧脸上,好似一眼万年。心中那股躁动再也压制不住,她大着胆子伸手去抓,隔着夏日单薄的衣袖握住那人的手,热切道:“大晚上的,河水湍急,你一个人很危险的,跟我上去吧,小心脚下哦。”她轻轻扯了扯手里攥紧的手腕,手下昂贵丝绸的顺滑,让她忍不住摩挲。 女人的拯救欲在这一刻登顶。 什么撞鬼,明明是艳遇。 刘野唇角的笑意就快憋不住了,她本想牵着他往岸边走,没成想他却扯不动。 “你要……救我?” 他转过来,垂眸盯着她泡在水里的裤脚,猛然抬眼,就是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望进了刘野混沌的灵魂。 男人的脸在月色下清晰,如菩萨般圣洁、孤寂;眼神又像是燃烧成灰烬的渣堆突然钻出的毒蛇。 刘野的嘴大张着,她快无法呼吸了,被人如此盯着,他的手还在自己手里。衣袍隔绝了最为直接碰触,似有若无的温热要把她脑子烧坏了。 “不是救……哪有这么严重,我……呃……” 她极其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他好烫,她亦好烫,撩动的水声响起,面前的人在靠近,刘野不自然地转过头,眼睛对着涛涛的湖面乱瞟,忽然发现男人脚下的水面比其他地方更黑一点,像是有什么东西潜在那里。 她仔细地打量那一处,当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再没有比现在更恨月光的明。 那有手有脚的黑影在水下如此清晰,刘野的呼吸一窒,而后紊乱,她想要尖叫,想要逃跑,却没发现自己握住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反过来抓住了她,如蟹钳遒劲,再也抽不得身。 “糟糕,被发现了。” 与刘野一同看向脚底的男人抬起头,看似轻松的男音明明有些哀怨却暗藏兴奋,带着让人能够察觉到的危险力量,他手腕用力,一下缩短了刘野原本想拉近的距离,只是现在她万万不敢想靠近了。 男人堪称绝色的脸上笑容逐渐扩大,尽是捉住猎物的兴奋,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泡在水里的死人,扭曲的肢体,苍白的脸,死气泛白的双眼,被水填满的嘴,甚至脚下还坠着锁链,它在下沉,一点,一点,消失在并不平静的浩瀚中。 刘野的呼吸已经乱了,眼神刻意躲避着,这一刻眼睛链接心脏有一种空白,就像是一台生锈的榨汁机,随着意识的无比清醒,被压制的痛感逐渐加强,手脚克制不住的痉挛。 “害怕了吗?” 男人探究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令刘野忍不住转过头看他的反应,见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强大的危机感促使她猛地抽出胳膊,倒在浅滩,河水凶猛的扑打她的身体,从后背密密钻出的冷汗也混着湿透的衣裙。 “好苦恼哦,我的秘密都被你撞破了,该怎么办才好?” 低沉阴冷的声线从男人薄唇中吐出,玩味的声调性感清冽,狭长眼底内的那簇火苗,焚烧得更烈了。 刘野被这一幕惊得发懵,倒不是说他的威胁让她有多胆寒,而是他的容貌实属上乘,他不同于青云的隐忍和克制,更带着一股子跋扈的邪气,与他这慈眉善目实属不搭,怎么看怎么像是恶魔住进了天使的身体里,光是这样死死地盯着她就够她心猿意马。 “我…我的眼神其实不太好,我…什么也没看到,真的,我瞎说的。我不会说的,什么都不会说的。求求你放了我吧。” 面对美人,刘野自觉一开始意图不坏,于是干脆装傻充愣,谁成想一道匕首已经被面前的男人摁在了自己的脸上。 __ 这个男人老带劲了 34.阿野胆子可小了(亲亲和肉渣) “刀……刀……小心刀……” 刘野惊慌失措地想要后移,却被男人的手紧紧抓着,眼神紧紧盯着在自己脸上滑移的短刃,锋利地寒芒不停闪动。野风不解风情,将一小撮发吹进刀口,只是轻轻地挨一下,便断了。 她的呼吸更粗重了,嘴里发苦,勉强露出个比死了爹还难看的笑容,故作轻松道:“你的刀好快哦。” 听到这话,男人眉目间又浮现出观音般的慈悲温柔,不过这样的神态很快收敛了下去,明明他的笑容没做什么改变,但周身越发冷冽的气场正无声地做着决定,他的刀从刘野脸颊滑至颈间,停在了跳跃的大动脉上。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会保守秘密。” 好听的男音,缠绵的似情人间低语,轻薄的刀刃,小心地拍在刘野脖颈,力度控制得非常好,既有压迫感,又不会真的伤到她。 “一种是死人。” 刘野紧闭双眼,撑着身子,想摇头又顾忌尖利的刀刃,惊涛一般的恐惧都快要将她淹没了。 不要啊!她还不想死!B!B!B!老师我想选B! “还有一种,”清冽的冷香更浓了,一阵温热袭来,男人附在她耳边,静静地欣赏着她的窘态。 “那就是成为我的人。”引人犯罪的尾音慵懒,从烧红的耳道传进大脑,犹如烟花窜上夜空,炸开万籁孤寂。 刘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男人好似大功告成地直起身子,甚至俏皮地冲她挑眉,要不是刀光还闪在眼前,刘野都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在勾引她。 厄运,厄运是人头上随机落下的巨石,刘野向来运气都不好,前段时间那么顺,是该让石头砸一下了。 “好哥哥,你……你早说嘛,我叫刘野,刘是老刘家的刘,野是旷野的野,不是野心的野哦。嘿嘿都是自己人,就别玩刀了,要是真的伤到谁,就不好了。” 刘野斟酌的将心里的恐慌压下,不敢将眼神从他冷峻的脸庞移开,心里给自己鼓着气:天爷啊!我再赌一把,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双手慢慢从水里抽出来,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栗虔诚地捧着他握刀的手,试探着避开。 男人眼睑微动,并没有戳破她的小伎俩,顺从地配合她,转而又出现在另一边脖颈上。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人了。只是……好哥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嘛?我保证刻烟吸肺,一辈子都不忘!”她诚恳的,生怕男人不信似的,伸出叁指贴在太阳穴上发誓。 男人像是被她幼稚的举动逗笑了,不过是不屑的嗤笑,凌厉的眉目舒展,笑弯的眼睑像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手上的匕首就是不见下去。 “好哥哥,你真美。有人说过你好看嘛,你比神殿里供奉的菩萨还好看......” 刘野的花痴又犯了,夸张的赞美不要钱似的往外蹦,黑色的眼珠就快冒出爱心了……才怪!死丫头悄咪咪调整姿势,瘫坐的腿不知什么时候弓起来,她要跑路了。 “哥哥的腿杀人的鬼,哥哥的脸胜天仙,哥哥你知道画报吗?你就是行走的画报,就算座头鲸出水,金字塔烂尾,天底下也找不出一个比你还好看的人了,你就是伟大的阿波罗,你是保加利亚的玫瑰,你是.....” “你知道你的愚蠢,会让我有一种残忍的想法吗?” 男人打断了她的话,看傻子的眼神中带着被轻看的愠怒和不耐烦,他轻轻一脚,刘野又倒进了河里,不过匕首却被男人收了下去,她欲哭无泪:他奶奶的,明明几步路就可以逃走了。 “不想死的话,证明给我看。” 他好像不耐烦了,就像厌倦了这一场猫戏耗子的闹剧,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精光,矜郁的五官再次冰冷,刀刃再次抵在她的脖子上,相比之前更加不容质疑,刘野这下才感到巨大危险再次降临,男人走近,一把将刘野拎起来,面对美人无限接近的俊脸,她猛地吻了上去,独属于男人冷冽的木质香味直往她鼻息间乱窜。双唇相撞,熟悉的电流“滋滋”响在她耳边,酥麻的快慰从唇齿相依处散落,在她小腹生起一股湿热的火。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从远处瞧见他清冷如竹的背影开始就想了。可是此刻,她只觉得恶心想吐,她自觉自己只不过是在耍一个不添情爱的手段,而对方是一条要吸她精气的蛇。 男人的呼吸被她突如其来的吻搅乱,刘野双手抱住男人的头,自己的鼻头亲昵地依偎着他高挺的鼻骨,他的唇被她咬到湿淋淋的,在月亮下泛着晶莹的光泽,原本肉白色的唇被蹂躏到粉红,娇艳欲滴。 “不伸舌头,怎么品尝甜美。” 刘野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自信的,她冲他调笑着,被抓住手腕的手转而回握过去,男人原本紧蹙的眉梢因为突如其来的吻震惊得微微舒展,眼底的寒意也逐渐消融,如星辰照进了光亮,她又吻上去,不同于之前的浅尝即止,这次吻得很认真,贝齿轻轻咬开男人紧闭的唇瓣,耳边是他低哑的喘息,刘野噬咬着他的唇,力道逐渐加重,他吃痛要逃,却被紧紧搂住再次欺了上去,那坨软肉终是闯了进去,勾画过他的每一颗齿,在柔软的腔壁上挑逗。 只是,刘野的进攻只坚持了那么一小会,食髓知味的男人开始有了意向,于是更加猛烈地反扑,带着冷香的厚舌轻而易举地压住刘野的娇唇,舌尖一勾,转而调起,再狠狠地嘬弄,狭窄的口腔都快包不住他们的春情了,津液从唇角丝丝缕缕地溢出,沾染早已湿透的衣襟。 可惜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刘野并没有沉醉,紧闭的双眼缓慢睁开,带着狡黠的光晕,随即就被对方同样探究的眼神惊住,连忙闭上眼睛,只能动用嘴上的功夫哄着他,发出如泣含媚的呜咽,一双素手从男人发尾滑落,在他绝美的侧脸上抚摸着,一路滑落在手感极好的胸肌上,隔着夏日单薄的衣袍,感受强壮有力的心跳,男人的手也不知何时抚着她的后背一路向下,抬着她的腰窝拼命往怀里送。 他的茱萸在刘野的摆弄下开始变硬,男人深喘一口气,漏出一声娇媚地清吟,汗珠从滚动的喉结处滴下,落在刘野手背上。 她要等的时机,到了。 最后敷衍的啃吻几下,曲起腿朝他腿心的帐篷处袭击。 “!” 刘野的奋力一击被男人挡在腿间的手掌挡下。好似早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动作,他还不满地睨了她一眼,伸头倒在了刘野的肩窝里,惩罚性地咬在刘野的嫩舌上,顺势将刘野整个人都压在了岸上,开始不管不顾地索吻起来,刘野被这样的举动撩得心神也忍不住晃动起来,但对方并没有擅自罢休,两只手也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刘野享受着他的爱抚,一时间也放下了戒心,直到他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刘野瞬间后背一凉,袭胸的手不管不顾地狠推一了把,这一下将男人推离,他还站在原地,眼神玩味,因为亲吻弥漫的透明丝线,谄媚在空中倒出完美的弧度后,坠落。 刘野连忙爬起来,男人的脸因为情欲升腾更加耀眼,似笑非笑地鄙夷她,目光却越来越危险,如攀爬在背的毒蛇,仿佛在说:你错失掉了一个重要的机会。 刘野猛地抓起地上的沙子朝男人撒去,男人伸手一挡。 “去你的大头鬼,再见吧妖孽。” 她趁着这个间隙,立马起身朝着岸边跑去,却快不过背后如闪电般伸出的利爪,将她又扯了回来,再看他,脸色已恢复如常。 烛火更摇曳了,她能听到烛芯燃烧得‘噼啪’声。 “刘亭长你抖什么?难不成我长得很恐怖?” “你放开我!” “上一次你走得匆忙,连我的名字都没问,这一次,我主动告诉你,可不能忘记了。” 他从背后抱住刘野,微微侧头,匕首不知何时又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叫吕至,旷哉至人心,万古可为则的至。” 与轻柔的动作相对应的,是他那双淡漠森冷的眸子,那汪深潭不再平静无波,汩汩地冒着杀意。 刘野再抖,浑身软得更厉害了,张了张唇,连呻吟都做不到。 吕至像是极满意她的表现,眼睛一眯,眼尾都泛着薄薄的红,墨色的眸,氤氲着层层荧光。他很白,要不是嘴唇不是艳色,刘野都以为他就是男版白雪公主。 刘野没了力气,也不敢反抗,都落人手里,她还能怎么样?。刘野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死气沉沉地眺望前方。 借着烛火的微光,认真打量她的“葬身之地”。室内陈设简单却雅致,堂前挂了一幅秋海棠,从纸张成色上看,应该是古董,她定眼一瞧,主桌左边的阴影怎么比右边还要暗……该不会是有人吧! 从阴影里突然冒出一双闪着幽光的狼眼,刘野吓得猛然抖了一下。 “食玉,你别吓她,阿野的胆子可小了。” 吕至又笑了,这一次笑意直达眼底,肉白色的唇像蜻蜓点水一样印在刘野脸颊上。 “是不是呀?我能叫你阿野吧?” 刘野没回答,直勾勾盯着阴暗处走出来的男人,小脸苦兮兮的:大哥你不是吧,你一个人杀我就算了,混合双杀算什么事嘛? ——— “旷哉至人心,万古可为则”李白的诗,《纪南陵题五松山》,这句诗原意是:这是件多么脍炙人口的事情,留下了万古英名。反正放在这里是吕至在暗示刘野他的野心,他要千古留名的野心。嘿嘿。 35.泗水亭十三妹 那个人从阴影里面出来,烛光氤氲他清瘦的脸庞,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刘野,不太友好。还好只是一瞬,他又暗下去,眼神留恋地盯着自己眼前的毒蛇。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就是自己无意间看青云的眼神。 嘿嘿,这两有事啊! “阿野,为什么看食玉,是我不好看吗?” 吕至哀怨的声音响起,只是那上扬的尾音慵懒,真真假假的,分不清了。 “嘶~”好痛! 刘野脸颊上,被人狞了一把,痛楚叫她回神。吕至那张菩萨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吕家乃是大族,只是三郎,你的待客之道可不太好哦。” 闻听此话吕至因为调笑而上扬的嘴角有些干,在刘野脸上捉弄的手一松,尽是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他的眼神愈发危险,偏头过去缄默。 “大族、三郎”,这几个字就像是戳中猫的后颈,让他憎恨又无法动弹。 整个房间明亮,也许是有他二人在,刘野总觉得危险,体感温度比门外低了好几度。 想必是她无心的话起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这条贪婪的毒蛇,居然收敛起毒牙,慢悠悠的朝刘野伸出绅士之手。吕至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这样不怀好意的神态让刘野怀疑他指不定又在琢磨什么坏事儿,于是她配合地将手伸出去,在即将相握的时候拍开了他的手,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扶着门站了起来。 而后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跷着二郎腿假寐。单手握拳将桌面敲得“啪啪”作响。 “吕公子,麻烦您帮我翻译翻译,什么叫待客之道?” “茶了!点心了,你也帮你主子翻译翻译,什么,什么他妈的叫待客之道。” 刘野像是山野田间,穿不了鞋的莽妇。扯着嗓子朝食玉吼叫,说几个字起敲一下桌面。整个人豁出去了,她怕你咬哦! 吕至的神色倦懒,幽深如海的眸子饶有兴味的盯着她,眼底深谙并不见底,透着一股子高深莫测的样子,僵着要牵她的手收了回来,完美的下颌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像是流露出对刘野泼辣本色的欣赏。 “阿野是在席间没吃饱,到我这里发脾气了。” 吕至的声音淡淡的,尾音低醇和一身疏离清冷的气质极相称。 “这叫什么话,是吕家主请我来的哎。”刘野鄙夷的打量房间,夸张的表情像是在提醒他:你是不是忘记我是怎么进来的了?那可是被你那好妈妈又骗又哄推进来的! 没办法,求人嘛,吃点亏不丢人。 “我口干,行了吧。” 她语气故作轻松,撑着身子对吕至调笑,掩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打颤出卖她的惊慌。这一招投石问路她是必做的,她不后悔。 “食玉,听到了吗?阿野在怨我了!还不快奉茶。” 吕至已收回了刀,脸上的神情潋滟,故作嗔怪地对身后不说话的野狗道。那条被主人养熟的狗,听到吩咐后转身端着茶出来,随后重重地砸在案上,像是在回应刘野问他主人的待客之道。 放盏、倒茶,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他做得极快,生怕刘野要偷学似的。临走前,还对她留下个轻蔑的眼神,就是那种,你和我之间阶级有别,请不要擅自跨越那条边境线。 “?” Hello?Excuse me!刘野甩头,不可置信,她虽然是从平等的地方穿来,她在平等的看待每一个人啊?!就算大哥你就职于名门望族,你的职业是什么?跑腿的、服务员、还是秘书?她可是国家的公务员哎,她是公职啊!他到底凭什么用阶级模式对她开嘲讽啊! 她趁着吕至低头的空隙,对野狗做出了国际嘲讽的经典手势!心里才略微舒服点,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野狗见到刘野手中奇怪的动作脸上微微僵硬,那张清瘦的脸露出疑惑的表情来,但很快便将疑惑收了回去,依旧是沉默的,瞧不起人的状态。端着托盘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吕至后转身离开。完全忽视屋内还有第三个喘气的活人。 待人离开,刘野这才放弃自己不雅观的坐姿,整个人支棱起来,像面对飓风毫不妥协的小船。不蒸馒头争口气!她可是在沛县摸爬滚打站起来的女人!什么风浪没见过? 想当年,她手提两把西瓜刀,杀入人群,那是一刀一个、一口一个,要问她为什么打架要用嘴?那不是人太多,刀都砍卷刃了嘛。要是有人问这件事的真实性,她只能表示,她是看《古惑仔》长大的,做梦都想当洪兴十三妹,到了这里勉勉强强算个泗水亭十三妹吧。 来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千万不要因为刘野人比花而娇就怜惜她! 毒蛇捕猎的危险如芒刺背,恶犬的獠牙已经龇出牙花,今日怎么样都不能善了。刘野像是一只横冲直撞的野猪,粗笨地落入猎人陷阱。她怕吗?或许吧,可是她还有爪子啊,两败俱伤也不能投降吧。 吕至在对桌撑头看她,还是老三样,那种探究、勾缠、戏谑.....好像刘野在他面前就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是有一点点不对、就立马销毁的货物。 真他妈令人不爽,刘野冷哼一声,把背挺得更直:羡慕吧,看看姐姐这压不弯的脊梁。 “阿野,快尝尝,这是我们吕家的好茶,外面可尝不到哦。” 吕至慵懒高贵的嗓音再次响起,明眸含水,汪汪地勾她。刘野又一抖,看了看茶,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不安好心。她泗水亭十三妹还怕你区区毒药不成。 刘野挑衅似地回望过去,将他从脚到头仔细地看了一遍,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不是会看人吗?我也会,那就都当乌眼鸡吧就!可是有无数人看到我进你吕家的门哦~要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的,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大家就一起毁灭咯!你们家族这么多人,我还赚到了咧。小脑袋瓜子一转到这里,她捧着茶对吕至便是爽朗一笑,张嘴便吞下。 36.助兴的东西 “?” 赞哎!茶水方一入口,她的舌头已经飞去泰国,在悬崖、在海边,整个人躺卧着,咸湿的海风吹来,主打一个享受。 “我放了点东西。” 吕至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有促狭的光。茶水还衔在刘野的嘴里,脸上享受的表情在这一刻凝结。 “嗯,助兴的东西。” “助兴?”助什么兴?刘野脸上有一丝苦涩,胸腔内那颗鲜活的心脏哦,从进这个令人不适的屋子开始,就疯狂的毫无规律地跳着。现在听到他说“加了点料”,那跳得更猛了,刘野不自觉地捂住胸口。 吕至笑了,修长的指节轻轻敲打桌面,清脆的响声,似身后催命的鬼。 刘野口腔内还鼓着那包茶水,胸腔不住起伏,她的眼睛冷冽,眼底再也忍不住的阴鸷浮上来,视线穿过屋内浑浊的空气盯他。像是在考量吕至话的真实性。 两股从不同方向射来的眼神,在空中交会,快要看到摩擦的火花了。 左右不是伤人性命的东西,他如此暧昧的提示,无非是想看她出丑;再严重点,真助兴朝下三路想,她也不能怕啊,吕至可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男了,这样想想反正不是她吃亏。 要是不喝,咱气势上可就输了,这口气要争,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 刘野想通后,唇角往上扯了扯,“咕噜”一下,把屋内紧张的氛围打破,她咽下了那口茶,完事后还朝他张了张嘴,炫耀她健康的口腔,学着吕至整人时最喜欢做的挑眉,再加上自己原创的臭屁笑容:小子,你看到没有,姐姐啥事都没有哦,胆大不要脸,你得和我多学着点咧。 那个表情是真欠揍啊!就像是孔雀打开尾羽,在示威了。 吕至敛眉,垂目去玩弄左手上翠绿的玉扳指。刘野喝完茶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任何的不适,往后一摊,毫无形象地靠在高高的椅背上。 从进门到现在,她可是一点正事都没办,尽配合着他玩自己了。刘野“啐”一口,狠睨了旁边从容的吕至一眼。心里那股子邪火怎么也灭不了,乱窜,分散地落到肢体末端。 怒火让人的思绪更清晰,刘野的心缓慢的下沉仔细剖析着,要不是为了救周逗逗,她才不要在这里受气。可到现在,这个男人给了她什么?无穷尽地试探,让她像个卖杂耍的猴子供他取乐?若说那男人半点都不明白刘野来的目的,她是不信的。这样想来更是可气,明知刘野的来意却绝口不提,捉弄,令人厌恶的游戏。 刘野幽幽地吐出一口气,或许她走错了? 自庆扫六合一统天下以来,崇尚法学,事事处处以法律章程办事。法律章程,虽然冷酷无情,对于不同地域、不同阶层、有不同社会关系的人来说,又是一视同仁而公平的。 就拿现有官制来说吧,县令及以上官员是从不用当地人的,人才任免一应有中央直接负责,只有县以下小吏的推举和考试才允许当地人参与。 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是人情社会,哪里都跑不了。前二十年间混战,人死了那么多,朝廷所用人才不也是从称臣的贵族,归顺的大族里来的嘛。就算是吕家,也是家族里的那一位靠着傍上庄襄王的大腿才发迹的。 庆虽灭了六国却没狠心断了六国的根,官员们吃着朝廷的俸禄私下里也靠着旧时的关系活动。 庆国那么大,难道只有一个吕家?反正刘野是做好豁出去的准备,为了救逗逗,就算得罪吕家也在所不惜。 不过周逗逗被捕半个月有余,但现在都没个正式文书,这对于法律严苛的庆国来说,还真值得仔细琢磨。 但她已经与吕至在这间屋子里周旋良久,真要不管不顾的放弃,还真有点舍不得。 一时间屋内都没说话,安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刘野开启了头脑风暴,斜了个眼角偷摸的瞧烛光下芝兰玉树的男人,他几次三番耍自己,到底为哪般? 若说是在下邳的那个夜晚,她撞见他杀人,他为难她,要杀她也算情有可原,可她活生生地坐在这里,也没怎么样。吕家主是怎么说的来着,吕家一应大事都有他做主,他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是早已预备好自己要来?不对啊,和吕家主的相见,那种相处的感觉,明明就很陌生。 刘野呼吸一窒,控制不住的睨了一眼,心惊!背上丝丝的冒着寒意,她感觉被无形的密网包裹住,无法逃脱。一定有什么自己遗落的重点,又正好是这个男人最想要的。 不对,不对,她一定要好好想想。有什么是只有她有的,或者又是吕至极其需要的。她好痛,太阳穴发鼓,她的头好痛,到底是忽略了什么?她一定要找出来,只有找到这点,她才能上谈判桌。这是她反败为胜的机会。她到底有什么能被惦记的,就她那点小产业,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刘野有个好处,她是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内耗的人,想不通张嘴问啊。 她抬眼,见男人也在看她,又是那种探究和志在必得的眼神,也不知瞧了她好久,还真是忍得住。她朝天翻了个白眼,张嘴就问,“吕三郎,呀,瞧我这张嘴哦,吕公子不介意吧?”刘野的演技假到夸张,她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嘴,说错话了咧,怎么喊三郎那么亲密,她在报复吕至对她的冒犯。 男人单手撑腮,风情万种,似不介意,俊眉一挑示意她说下去。 “想必吕公子在我来之前已经对我整个人所有事,都有很详细的调查吧,你应该知道我来所为何事?” “哪怕倾家荡产??” 他眉目如画,眼神像是极为粘连的丝线,死死将刘野裹住。 刘 野听到“倾家荡产”几个字,唇角抽动“嘶~”了一声。好心痛哦,钱啊,血汗钱啊!可是,那些阿堵物和周逗逗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刘野的思绪极为跳脱,像是周逗逗的脸在明暗烛火中穿插。 她还记得那个夜晚—— 37.掰苞谷 漏夜星梳,她带着周逗逗去人地里掰苞谷。 那天晚上刘野趁着青云不在,又悄摸溜进朝闻夕的“吃得好”,想整点荤的。两个人刚脱下衣服,嘴都没亲,就被门外的小二姐打断,说是周逗逗来了,吵着要见刘亭长,那兴奋的模样估计没少喝。 刘野安慰似地吻了吻朝闻夕唇角,男人眉目含春,指节勾着刘野的腰带,“冤家”两个字都在嘴里快含化了,说什么也不放人。 刘野也没办法啊,要是周逗逗这个死人没喝酒也罢了,她喝了酒闹将起来青云知道了,刘野的屁股不得开花啊!这里可是青云给她圈的禁地,刘野和狗不得入内。 狠心地推开骚男人,刘野披上衣服跑下楼去。刚下楼周逗逗就像闻着味儿似的,迷蒙的双眼没有聚焦,一个劲儿地朝刘野身边拱。 周逗逗一把将人抱住:“刘老大,我想你,我们喝酒啊!”说完就要拉着刘野随处找个位置坐下来。 能来“吃得好”干饭的,都是有些背景的、讲话在沛县有分量的人,她们这种粗鲁的行为和这间酒肆极不搭调,四周的目光投过来,隔着屏风都让刘野不舒服。 周逗逗倒是没察觉,不停给刘野倒酒,嘴里啪啦啪啦不停说着情话,声音还很大。 刘野那叫一个尴尬啊,那些人没发作可不就是顾忌她们二人的面子嘛,要再这么下去,整个沛县都知道她来找朝闻夕咯。 “逗逗,这里不好玩,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好呀!刘老大,我们现在就去!” 她倒是急,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走几步还回头望刘野,眼神热络“刘老大,走啊!” “哎,走走走。” 刘野抬手对店内的客人抱歉一笑。 两人七拐八拐地来到一片玉米地前,吹来晚风让周逗逗混乱的脑袋稍稍有了些清醒,她大张着嘴巴,像是不相信地问道:“刘老大,你说好玩的地方就是半夜看玉米啊!” 刘野蹲下身将裤腿卷起来,扔掉鞋子一头栽进玉米地里,嘴里还哼着小调,撕开玉米绿色的外衣,扯断玉米须,就这么几扯几弄间,一根饱满圆润的玉米棒子就出来了。 “逗逗,这世界上什么最香?” 周逗逗不解,摇摇头。 “不属于自己的,又能用手段得到,无论是什么,都最香.....我们今晚多偷点苞谷,明天我给你做玉米粑粑。” 刘野的心胸被野风一吹,舒畅了不少,有些悄咪咪野心顺着心脏跳动溢出来,可惜周逗逗吃了酒,脑子不灵光,白瞎了她的话。 “我做的玉米粑粑,可好吃,又甜又润,你要是吃了,一辈子都忘不掉....” 那天晚上的月好亮,刘野笑容晃在周逗逗眼前,她挪不开。她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可能就是动物的本能,她就觉得刘野说的都是真的。 周逗逗也学她卷起裤腿扔掉鞋子,跳进玉米地里。 她弯着腰撅起腚,心无旁骛地扒拉,脚下玉米都快堆成小山了。 “刘老大我给你说,当年我家的玉米地,比这里还大,我是我们家里干活最利索的,就我这个速度,要不了三天,这块地得空.....” 刘野蹑手蹑脚地绕到人背后,抬起左脚瞄准她的大腚。龇牙咧嘴地:“我叫你坏我好事,大晚上让我陪你掰苞谷,我她妈都要亲上男人嘴了!!” “哎哟!” 周逗逗倒在土里,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刘野放肆大笑,指着她,“你还耍不耍酒疯了。” 周逗逗倒在土里沾了泥的脸本来有气,但听到她这么说,“噗嗤”一笑也跟着乐呵不住讨饶道:“不敢了,姑奶奶我不敢了。” ...... 这边偷得开心,那边在田边守夜的大娘被她们笑闹的声音吵醒。点燃灯笼提着锣走出来。她眼睛极尖,南边那一片玉米杆晃动弧度好大。“哐哐哐~”拿着锣敲了起来。 “进贼啦,哪个天杀的来偷俺家玉米,快起床抓贼啊!” 随着密集的响动,周围守夜人都醒了,拽着火把来巡。 “卧槽!快跑。” 刘野率先跑了,周逗逗手里还抱着玉米,一脸蒙逼。她见刘野跑了,这才反应回来,一边准备跑一边将掰下来的玉米往怀里塞。 “等我啊刘老大,哎哎,我的苞谷.....” 刘野脚下生风跑的极快,眼前就要跑出玉米地,一阵亮光照来,“贼在这里,她在这里快过来。” 娘的怎么到处都是人,她转身迎面撞上周逗逗。 “刘老大你没事吧。” 刘野见她手里还抓着玉米,心下焦急推了她一把,“都什么时候了,你抓这些东西干什么,跑吧!” “哦哦。”她点头扔下战利品开始跑路。 “小心。”她一把扯过刘野挡在她身前。刘野眼前一黑,只听得“哗啦啦”黏稠的水声,再然后,刘野闻到一股,从保护她的周逗逗身上传来阵阵人类排泄物的味道,刺鼻的粪臭令她作呕。 “哕~哕”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刘野推开她,真的很想吐啊,“哕~你……你别过来,好臭啊……我绝对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我…我真的忍不住……哕……” 周逗逗讪讪地,她抬手也觉得自己很臭,不敢上前。 “就是这两个小贼,快来啊!” 那女人声音尖利,都快把刘野的耳膜划破了。周逗逗一惊,也不管自己臭不臭了拉着刘野推开那个凶恶婆娘狂奔。 跑不动了,她们停在一堵大墙下,没了生路。 “跑啊,你们跑啊!哼哼,俺看你们往哪里跑。敢偷俺家的玉米,不扒你们层皮,你都不知道老娘姓什么。” 火把聚集过来,刘野赶紧将脸转开,要是被人瞧见她脸,那她在沛县可真就没脸了。眼睛转的老快了,盯着那堵墙,她先上去,再把周逗逗这个倒霉催的拉上去,应该不难吧,这墙也不算太高... 她还在思索着逃亡路线,周逗逗发话了,“刘老大你先上。” 她蹲下朝刘野使了个眼色,示意刘野踩在她腿上翻过去。 “快啊!她们要逃。” 那尖利的嗓音又近了几分,来不及了。刘野一踩一跃。翻了过去,她本想坐在墙头伸手拉周逗逗。火光照得通天亮,是真的来不及了。 “走啊,你快走。” “走,走个屁,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周逗逗的声音,其他人的叫骂人,混杂一片。刘野转身就跑,掰个玉米而已,明天去县衙求求情这个事就算了了吧。她是怎么想的,可偏偏脚步不受控制的停了下,被人这样保护着,再冷硬的心肠也软了。 “嘶~” 她好像思索到最关键处眼神眯起来,正好也能看看周逗逗这个是不是个有本事的。 刘野回到家,抱着青云睡了个安稳觉。天一亮就去都亭报道。 38.偷猪 手下的人才给她沏了杯热茶还没入口,就听外面闹起来。 “刘亭长,哎刘亭长在吗?你可要为老身做主哦...” “哟,这不是种地的王大娘吗?这是怎么了?哎哟,这抬着的竟然是个人,哟呵,她怎么了?去你地里偷菜了?怕不是瞧上你那个好看的孙子,大晚上爬墙被你逮了吧。嘿嘿......” “滚滚滚,去你的臭嘴,俺孙子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看,那可是要嫁贵人的,就凭你张二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呸~刘亭长嘛,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哼,就你家孙子那瘦弱的身子骨,田都耕不了的,我要来干啥.你是不知道刘亭长的男人有多好看,就你孙儿那副样貌,人看得起吗” “我呸……” “我还呸了…” “王大娘,张头,都别吵了,您的孙儿配给我吧,我不嫌弃……” …… 吵闹声越来越大,叫嚷的内容越来越露骨。一旁的倒茶的亭役听见刘野被人惦记,止不住偷笑。 刘野脸上划过黑线,有些无语地问她,“你笑什么?”那人见刘野语气不善,立刻住嘴橡根棍子一样恭敬的立着。 刘野踹了她一脚,“去啊,去看看都亭成菜市场了,把人给我拎进来。” 待人进来,她“噗嗤”把口中的茶水喷她们脸上。众人面面相觑,刘亭长您老干啥哦。 刘野起身走到抬进来还蠕动的那堆烂肉旁蹲下,这.....这还是人吗?四肢被捆在粗壮的竹杠上,嘴里还塞着布条,全身衣物破破烂烂,露出的肌肤就没一块好肉........只有那双肿胀到看不清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看到刘野的身影时,泪眼婆娑地,激烈地挣扎,嘴里“呜呜”。 “亲娘咧....这还是人吗?” “刘亭长,就是她,昨晚到老婆子家里偷猪。” 刘野原本要伸出抚摸那堆烂肉的手,悬在半空,表情就跟吃了屎一般难受:逗逗啊,一晚上不见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她心里闷闷地很不舒服,她起身指着那老妪,表情严厉,“谁让你们滥用私刑了?” 王大娘原本还骄傲的神色,一下就垮了,她没听错吧,刘亭长这是生气了?不会吧,刘亭长对他们这些乡亲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也不摆没有官架子,要是那家农具、屋顶坏了,找她都是要帮忙的,一点不推辞。 就连县里公布的收税标准太过苛刻刘亭长还一起想办法帮着她们避税了,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刘亭长,她,贼,来我家偷猪!” 王大娘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被捆着的周逗逗,用手比画着。张头和亭役们也相互看了看搞不懂刘野的用意。 “偷猪?呵!猪有三四百斤,她一个人,怎么偷?”刘野阴恻恻的在王大娘身边说道,“大娘,你知道诬告会怎么样,要扒舌的。” 王大娘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撒起了泼,“哎呀刘亭长,我....大晚上的,我没看清,我.....我可能看错了....我不知道,也许是偷玉米。” “娘,就是她,大晚上掰我家玉米的。”一旁有个看起来很聪明的年轻女人见王大娘坐在地上,也跪着帮腔。 “证据呢?” 刘野气定神闲地走到那女子身侧,居高临下地鄙夷着她,那女子被刘野周身气场吓到不敢出声。 “在俺家地里,她祸害了好大一片了,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全被她霍霍了,刘亭长,你可要为老妇做主哦”王大娘说完就抬手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念着“俺的玉米哦.....全给人糟蹋了,这可怎么活哦.....” “证据也没带着,这可怎么立案。”张头在外和王大娘吵了一架心里自然不舒服,又悄悄揣测刘野的心思,这刘亭长今日是个什么意思,要拿她们开刀?想完又瞧了瞧还没捆着剧烈挣扎的血人。有了计较。 “刘亭长,你带人去俺地里瞧啊,好好的玉米全给俺霍霍了。” 王大娘还在不依不饶央求刘野做主,张头也不惯她,“去去去,去个屁,感情泗水亭都是你养着的,有事没事给你家看地啊。你要告人证据都没带就跑到都亭撒泼,是我们亭长心好,要换了我,早两棍子把你们给打出去......” “吓!”王大娘一听要打棍子,心下又惊又怕连忙表示,“我不告了,刘亭长我不告了,我....我这就走.....” “想走?大清早来都亭吵吵个没完,闹一顿就想走?”张头抄起那年轻女人眼看就要打下去。 “老张住手。”刘野冷眼瞧着这场闹剧。百无聊赖地表示,该收场了,周逗逗的打可不能白挨。 “王大娘一把年纪了,老张你吓他们做什么。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我们可是人民公仆,要时时刻刻为泗水亭的人民服务。”张头对着王大娘她们冷哼,站在刘野身边。 每当刘野嘴巴里说出些她听不懂的道理的时候,就是要宰人了。王大娘一行人还以为峰回路转,刘野要帮她们说话,整个人硬气起来坐直了身体。 “哎,王大娘啊。这件事你都把我绕糊涂了,你先说她偷猪,又说她掰你家玉米。她到底干了什么吗?” 那老妪原本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讪讪地:“刘亭长,是我说错了话,不是偷猪,就是掰我家玉米。”她心里紧张,想说得严重点讹人一笔的,谁知道这个刘野料事如神几句话就让她败下阵来。她有点后悔,自己就该老老老实实说的,攀诬人倒叫自己说不清了。 “哦,诬告啊!” 刘野冷眉,接着问道:“老张我读书少,庆律上关于诬告怎么说?” “回亭长,也不怎么样,就是按照《庆律》规定,故意捏造事实罪名,诬告他人,即构成诬告罪。诬告罪实行反坐原则,即以被诬告人所应受的处罚,反过来制裁诬告者,王大娘说这个人偷猪,当处以砍手之刑。” 张头贱兮兮地拉着那个年轻女人手:“小妹,你不要怕,我的刀快,一下去你还不知道痛,手啊,就没了哦。你放心,亭里常备着烙铁了,烧得通红的在伤处挨一下,这血也止住了。” 那女人被吓得面容失色,眼泪鼻涕全甩了出来,抱着王大娘哭喊:“娘啊,不告了,咱不告了,我不要砍手,我不要啊……” 她抽抽搭搭地,竟是哭死过去了。 “刘亭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是偷猪,也没人掰我家玉米,我不告了,你喊我们回家吧……” 王大娘眼看自己女儿哭死过去,心下一急抱着刘野的裤腿,什么话都胡乱地说,只求能放她们回家。 呼喊声震天,现场那叫一个乱哦。 “你们都听到了?”刘野问众人。 “是,都听到了。”众亭役答,张头摸清楚了刘野的心思,大声嚷道:“刘亭长,我都听明白了。王大娘就是诬告,还打伤了人,可得数罪并罚啊!” “我没有,我没有,刘亭长我错了,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哎!”刘野叹了口气,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王大娘,你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们是有情分在啊。” 王大娘听她这么说,猛地点头,才敢拿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 “可是,你也知道,这是都亭,这里也算庆国的官署,我们还穿着这身皮了?你的事不好办啊。” 王大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一个劲求刘野救她。 “你这样,今天咱们就当你没来过,都亭什么都没发生。”王大娘闻言不住点头,止不住地泪又流出来,只不过这一次是感激。 她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刘野又说,“只是吧,这是都亭,有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啊,万一哪天从他们嘴里说出去,不光是你要砍手,就连我也要受牵连啊。” “那...那怎么办,刘亭长,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你一定要救我啊。” 王大娘彻底被刘野绕晕了。 “好好好。救你我一定救你,你让我想想啊。”刘野假装安抚,在屋里踱步。 “不如这样吧,现在也是野猪下山抢食的季节了。你地里的玉米是猪拱坏的。这位勇士,大晚上溜达到你菜地里,为了救你的菜与野猪搏斗身受重伤,你呢也是个好人,一大早发现这位受伤的英雌,就将她抬到都亭。 然后嘛,我们帮你将她抬到医馆治伤,您是好人啊,不仅出钱治了她的伤,还照顾她起居,就连咱们都亭也受您恩惠,每个人都有红包,这是佳话呀,好一段佳话。县令大人知道了都会嘉奖您的。” 一番话说完,刘野赶紧命人给周逗逗松绑,将人小心的放到椅子上坐下。当她关切的眼神落到周逗逗身上,身受重伤的血人冲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而后悄悄对她竖起大拇指。 她也回应似的点头,表示这只算基本操作了。 王大娘听完她的话,“对对....不对不对,她真掰了我家玉米。” “证据了?” “在地里。” “那就是诬告。” “……” 39.千金散尽还复来 王大娘认命地交了钱,临走时还很感激刘野,“刘亭长,谢谢啊,你人还怪好的。” 待人都走后,刘野把从王大娘处讹到的钱,拿了一部分交给老张分给姐妹兄弟们。她们高高兴兴去吃酒了,都亭就剩下她和周逗逗。 刘野这才拿出药酒给周逗逗擦拭伤口,她的伤看着吓人,都是皮外伤,唯独眼睛被人揍的像两颗核桃。 “嘶~轻点啊....疼....刘老大,我痛。” “什么偷猪,不是长嘴了吗,怎么不说?”刘野故意很重地擦她嘴角的伤,她痛的抽抽。 “你也可以把我说出来啊,这样她们就不会打你了。”刘野的眸亮晶晶地认真看她,就像是考官仔细剖析她的微表情。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周逗逗像是被她的话伤到,整个人惊怒又委屈,眼睛湿润:“我不管你怎么看我,可我把你当朋友。” 她转过来,眼里还闪着泪花,她将刘野的手拉着按在自己胸膛,心脏的位置。 “刘老大,我是个认死理的人,我认准了你就是一辈子。我会尊重你,把你放在心上,为了你,刀山火海我也敢拼的。” “哎,行行行。逗逗你这顿打没白挨,喏~全是你的。”刘野把剩下的钱全给了她。起先她还不要,是刘野硬塞给她的。 当时的刘野还不懂,不敢接受这个人那么沉重的友情,直到她回到下邳,听到她为了卖私盐被抓,什么严刑拷打愣是没张过嘴。她要是不救她出来,她还算个东西吗? 灯花在燃烧时“啪”了一声,将刘野的思绪拉回。 她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腾身一跃站在地上,心中涌出豪迈之情,出乎意料的兴奋感瞬间充斥全身,她身影像是瞬间拔高,连气场都不一样了。此时应该有个NPC出来,以刘野为圆心,拉起警戒线,再捧着高音喇叭大叫一声:“注意,各小组注意,各部门注意,刘野要开始装逼了。 ”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等等……把这段掐咯。” 刘野自说自话地挠挠头,“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那表情,特像一只战胜的母鸡。 吕至的表情好像有一瞬间的呆滞,在他设想里面,刘野可能会说都是我们姐妹手足,救她我是应该的;又或者对他的问话装得正义凛然,钱嘛,土地挖出来的,锅里融出来的;再或者,像个多读蠢书的卫道士,怒斥他果然是商户,上不得台面.... “千金散尽还复来?哼,刘亭长我承认你肚子里有货,有些灵动的小心思。可你不能否认,你走到今天是有好运气陪着你的。倘若你为了救人付出一切,你能保证好运还能常伴吗?人一辈子能有多少好运啊,别感情到头了,人也废了。” 吕至不屑,刘野的话说得可真好听,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人,可以放弃自己辛苦打拼的基业?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庆国。在这片土地下埋着的,不仅有尸骨,还有累累野心。 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可不仅仅是凭靠母亲的疼爱,大家族里爬出来的人哪个没点本事,哪个手里没摸过血。他还是个男人,在这个对男人始终保持偏见的社会里,他站着闯出来,靠的是什么,只有自己才是依靠。 这些空口的大话谁都能说,就连街边乞儿你给他钱,他也会说。从没有到有很难,从高处坠落再复起,可不是个人就能做到的。 他这样想着,将自己大拇指上戴的翡翠扳指,摩挲得更用力。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世界上的事,有舍才有得,我爱财,更痛钱,那是因为它们是我每一分努力的回报,可它们不是我一个人赚回来的,里面蕴涵无数人的血泪,我坐享其成无所谓,当她们有难时我不帮,我还是人吗?我要真是这样的人,吕公子,你还用费尽周折地把我困在这里,耍着我玩吗?” 刘野的话刚说完,吕至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恨不得眼睛射出刀来,戳穿她秀气的脸蛋,看看她的灵魂。 从来没人和他说过这番话,就像是刘野说的是什么新鲜知识,人和人之间真的有那么纯粹的感情吗? 心 里那种无法说明的情绪更重,他像是被人蒙住口鼻,闷闷地呼吸都不顺畅了。 “吕公子我和你不同,你生下来什么都有,我娘生我下来,除了破房子、几亩烂地、还有一头老黄牛就没了。我上头有两个待嫁的哥哥,下面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妹妹。 我娘是个勤快的,就靠着单薄的身体养活着我们。我年少不懂事,只想做个行侠仗义的游侠。可老天从不给我机会,庆没灭六国时,游侠之风盛行。你说我有好运,但当我生出来的时候,游侠早被扑灭,她们的上谏君王下抚百姓的壮举只存在于话本里。 我长大了,靠着乡亲们的推举才能在泗水做了个小小亭长。这算好运吧,可我没钱啊,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我爱上了我这一生最想共度余生的男人。 后面你也知道,我翻遍全身只有潇禾潇大人给的十七金,我全拿去救他了。 我也是个人,我得吃饭,我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有什么问题?我能走到现在,有哪一回不是靠着姐妹们帮衬?如今为着我的事,她遭了难,我来求人,可你却劝我要为自己打算,我想说,她们就是我,我就是他们,没有区别。我不仅要救,我还得让她好好地出来。 我愿意,那怕你说救逗逗要十万金、不.....二十万金。我都会给的,那怕我现在没有,我一定会在约定时间到来之前,双手奉上金银。” 刘野这回算是摊牌了,自己心里什么车轱辘话都说给他听了,到这番话说出来为止,她的怒气消散了不少,她原以为吕至只是个拿她取乐的纨绔子,如今看来,他也不过是个缺少朋友的嫩娃子罢了。她不介意将自己的丰富的友情生活讲给他听。就当是——助人为乐了。 “据我所知,刘亭长这些日子以来,挣了不少钱吧?十万金?呵呵呵,那怕是三十万金,你也拿得出来吧。这么庞大一笔数目,你到底哪儿来的?” 刘野的双目不受控制的张大,被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真要完蛋啊。 “刘亭长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知道你口中所谓的小生意违法吗?若是让官府知道,她们可是会被杀头的。我一个正经的生意人,接了你的钱,我们不就成共犯了吗? 吕至向来不按照刘野规划的本子行事,他的声音淡淡的,好听极了,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拿捏着刘野的命门。 他那张美到极致的菩萨颜,在烛光中晃荡。刘野错愕,她真的害怕了,手掩在衣袖里止不住的抖。 濒临死亡的恐惧再一次笼罩下来。 “你说,你卖私盐,赚了多少钱。你拿这些钱,又想做什么?” 40.两头困兽 吕至似笑非笑地看她,可温柔了。刘野心里暗骂一声:娘的,我这是裤衩子都被人扒光了啊。 “我…能有什么用途吗?赚钱了无非是享受享受,盖间大屋,和男人快乐快乐嘛。” 吕至连白眼都不想翻,视线露骨,你不说,咱们就耗着吧。 “哎~”刘野悠长的叹了口气,“吕公子,其实有些事,我不说,你也知道,甚至比我知道得多多了。” 吕至还是没答话,那种危险的眼神倒是收回去了。 “你也知道,上面那位。”她指了指天,隐晦地说道。“也一把年纪了,说不定哪天驾鹤西去,这天下,八成要乱啊。” 吕至见她终于正经了,也摆正自己再不逗她,而是郑重地示意她说下去。 刘野从怀里掏出几颗糖豆摆在桌上,将三个糖豆子摆出稳定的三角形,又拿出一颗放在三角顶端。 “你看啊,这就是天子。”说完她将那颗两指一夹,放进嘴里咬的嘎嘣脆。 指着那三颗糖豆依次说道:“这是赵告、这是丞相李师、这是大皇子扶簌。” “皇帝一走,以这三人为首的势力一定会动起来。胡皇子的老师可是赵告啊,最得陛下心的宦官;李师丞相又是个投机倒把的,他身后可少不了大家支持,他有前科,最会首鼠两端了;虽说大皇子很得人心,陛下也属意,可我听人说啊,陛下此次巡视,只把胡骇皇子带在身边,自古帝心难测。 你说,这样下去能不乱吗?” 吕至面上不显,可心里早就翻起惊涛骇浪,此等秘辛,他尚且探听艰难,她一个小小的亭长,又是如何得知的?他不得不思索起自己师傅(黄石公)给刘野的批言“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老师凭什么这么说?是笃定刘野能登高位吗? “所以,你想造反?” “我……我……你可闭嘴吧。”刘野慌乱地想要捂他的嘴,手拿起来又觉得不太合适,悻悻道:“你可别胡说,这才是掉脑袋的事,我……我只是想好好活着,若真的乱世来了,手里有些人、有些钱财,当然好过些。” “刘野,我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 刘野是真没想到这个男人是个什么鬼啊,思维如此跳脱。一会儿问她天下大势,一会像个综艺裁判一样问她梦想。 她有什么梦想,吃好点,穿好点,和青云睡觉嘿嘿……不对,他既然问她,要不她瞎编点? “我的梦想……这个问题还怪不好意思的。嗯~那就是……这个……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哎,你随便听听得了,别当真啊。”她挠挠头,在椅子上坐立难安。 她叫刘野哎,拜托,是野心的野!真正的梦想当然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啊!”哪个有本事的女人受得住这句话的诱惑,可这话能对外说嘛,真是的。问问问,烦死了。 当她说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后,倒是让吕至侧目了,不得不郑重以待。 “啪啪啪~” 他拍手,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附身在刘野耳边低语,“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吧?”在刘野的惊怒中,他又开口道,“沛县刘野,我也算有所耳闻,数月时间,便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成功拜在县令贾郝仁门下,啊!对了,你和贾大人的交集,还是从你打了她那不争气的弟媳开始的。如今的你,也只是在沛县只手遮天罢了。” “你朋友的事若是好办,你又怎么会来我吕家的筵席,同我母亲说那起子的话哄她开心?” 刘野语塞,吕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摊手拿出一个小布包倒在桌案上。炫目的白,白得刺眼,细腻的结晶,吓得人目眩。刘野脸上的表情就快绷不住了,“你你你”了几下,理不出个所以然。 “刘亭长,烦请您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吕至抬眼,嘴角勾起弧度,眼神却如夜色浓稠。 刘野有一种恐惧,从头到脚化不开的恐惧,反正是理不清的情绪,是被人戳破拙劣谎言后的心虚,又或者是一种恼羞成怒的复杂?总之她很烦,又不得不在这条敏锐的毒蛇面前伪装自己,要强装镇定的与他虚已委蛇。 她不知道被这些情绪所包裹的她,外化之后所呈现出来的。在吕至眼里有多么“可爱”,可爱得想让人弄死她。 唔,是一种生理的本能,大脑在遇到极为喜爱的事物时为了避免自己被可爱死,就会分泌物质,让本体产生冲动,比如看到一只小猫太可爱,就想一屁股坐死它 这叫“萌系侵略”。 “你说是求吕家帮忙捞人方便,还是我将你这个共犯一块交上去讨个彩头方便?” 吕至的话,好可怕啊,原来她早就被盯上了。她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几乎是立时的,手脚慌忙地站在桌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在做着什么决定。残影一闪,那小布包被她揣进怀里,白色的粉末随之全部倒进她嘴里。 “哕~哕” 她不停打着干呕,表情痛苦,拼命地往下咽,抓起桌上的茶盏往嘴里灌。 吕至脸上有黑线坠落,只看她饮尽自己的水,又来喝他的,直把茶壶中最后一滴水舔尽,又对着地面犯恶心。 他的眼神看到她端着自己的杯子,下嘴的地方就是他喝的地方。心下闪现无穷的快慰。他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了——看刘野出丑。这种感觉实在是享受,他仰起身子,满意的笑了。 “哕~哕~真他爹的咸,齁死我了。” 她扶住椅子,难受得直不起腰来。就是上帝来了,叫他干吃一小包盐巴,他也遭不住啊。 “刘亭长,你好这口啊,早说啊,这东西,我还有很多。” 吕至的手朝食玉点了点,那条野狗殷勤地拿出大包小包放在桌上,白花花的真他妈叫人恶心。 “哕~” 刘野的干呕声,更大了。她摆手:哥,别玩我,真不敢吃了。 吕至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呕得差不多了,刘野也冷静了下来:他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这条毒蛇盘踞了这么久,到底是露出毒牙了。刘野悬着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她今天会交代在这里吗?她不知道,更答不上来。 刘野叹了一口气,随后坐下,双手抵在腿间撑着头问他:“摊牌吧,我不想玩了,你帮我救周逗逗,想要什么,只要我能拿得出来的,都给你。” 吕至也不说话,纤长、莹如白玉的指,就这么指着刘野。 “钱?多少钱,你说个数,只要能救周逗逗我都给。” 吕至眸色更深了,还是指着他不说话。 刘野找不到话说,挺直脊背怒目瞪他,她真想不出来,这个男人耍了这么大一圈,意欲何为? 明明手里握住这么重要的证据,只要去告发她,老吕家一定会再上一层楼的,为什么不告? “困兽!” 刘野心里突然浮出一个大胆的画面,在牢不可破的笼子里,有一只咆哮的狮子,和一条龇牙的巨蟒。两个畜生互相试探着,谁也不敢率先发动攻击。 关住猛兽的笼子在下坠,不停往烂泥里沉。 41.我要你 “啊啊啊!他奶奶的真很烦。”刘野在心里无声咆哮。“不要钱是吧,你想要什么?”她“噌”的站起来,脸上难以置信,“你也想搞私盐?这....这可是违法乱纪的事啊,抓到要掉脑袋的。我要是答应你,就是害你啊。”她苦口婆心地劝着。 吕至还是不说话,刘野被他搞烦了,妈的!和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费劲:“哥,你说,我不想猜了。” “我要你!” 他的话,就像是平地炸开的一声雷,刘野脑子嗡嗡的。 起先她还跟着附和大手一拍,“好,要我,行,我明天就给你送来.....”她猛的瞪向男人,笨蛋脑袋有一点点回过味来,声音颤抖的,“你...你在再说一遍....你要什么.....” “我要你!” 他的声音坚定,比孙大圣的定海神针还定,他脸上的神情随之放松,带着久违的笑意。 “你要我干啥玩意儿,我的肉片下来也不值几个钱,再说了,我的器官给你,你卖了也移植不了啊,这可没那个技术,你.....” “我需要一个身份!” 他打断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目光敏锐而有神,商人本色尽显。 “这个社会充满了对男人的偏见,就连我的母亲,也认为我不过是与其他男子一样,是根藤萝,要有家族的庇护才行。” 刘野的嘴巴子还大张着闭不起来,好家伙他闹了半天,就为了在她这里哭诉你那豪门大户的“悲惨身世”真是好悲惨哦!锦衣玉食的奴隶主面对被压迫的奴隶说,他过得太苦了。 她拿什么来同情他?舞着被铐起来的手铐吗?她可没兴趣啊。下巴酸哦,她龇牙咧嘴的还是合不上,右手一抬,好嘛,嘴巴子终于闭上了。 吕至抬眼望她,目光似锐利的箭,扎得她肝疼。刘野狗腿地抬手,“您请。”您接着忽悠。 “我知道你所有的事,你让那个外族人开了武馆,还对他……我想,你对他一定是不一样的……对吗? “那不是什么外族人,那是我的男人,我的爱人,请你对他放尊重点。” 刘野“啪”的拍了桌子,震得手掌发痛,她好想把自己发红的手掌放在嘴边吹吹,那条野狗又从暗处转出来,表情不善。她朝他强硬地瞪了回去,又冲他龇牙咧嘴地怪笑,那表情好像在说,“来啊,疯狗,来咬我啊!”食玉得到吕至的指示后,又退到一边,就像潜伏在暗处的狼,冒着绿光,静静等待时机。 “阿野,你是知道的对嘛,你的朋友根本不是因为这东西进去的。”他的眼神意有所指地望向桌白皑皑的“雪”。 “根本原因就是斗争,东风压倒西风的时候,西风就是有罪的,周逗逗不过受牵连.......” “够了,你别和我扯那些犊子,就一句话,能不能救。我还不信了,偌大一个庆国,还只有你们吕家了。” 刘野很烦躁,她在这斡旋一晚上了,口水都要说干了。窗外的晨光早已藏不住地漏进来,天都亮了,这个男的一会儿对她动手动脚的,拿她当猴子耍;一会儿又试探她;还什么搞些含糊的话来搪塞她...... 她不是小孩子,这些常识性的知识难道还要他来科普吗?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有啥用,她现在只求把周逗逗就出来,人在牢里遭老罪了。搞什么站队政治啊,她不感兴趣,难不成她将来还能当皇帝不成? “吕公子,慈悲为怀的家主大人,我他妈陪你玩一晚上了,我的诚意够明显了吧,你想耍了人后,让我什么都得不到地走出去,我告诉你,没那种可能,你大可以试试。” 刘野恶狠狠地说完,像是不解气,扬手“啪”地将茶盏砸到地上。摔坏的瓷片,随着力的惯性弹了弹,而后,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吕至盯着那碎片,如海一般深谙的眸子似有浪涛。那张肉白色的唇,被他自己咬到鲜红,好看得快要滴出血来。他的呼吸乱了,今晚那么多的试探他也累,可是为了家族,为了自己。 他孤注一掷,就像是站在河畔准备刺庆的某人,风萧萧兮易水寒……. 良久,久到门外都传来了锁链撤去的响动声。刘野身体悄悄偏向门,精着耳朵听动静。她激动啊,她终于可以跑路了。 “阿野,你娶我吧!我不仅可以帮你把人救出来,我还会将吕家大半产业双手奉上,你一定有所耳闻,吕家最值钱的是遍布庆国,乃至对外的商道。你有了我,你所有的奇思妙想都能实现,你可以.......” 刘野的笑声打断了吕至慷慨激昂的演讲,她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只蚂蚁。蚂蚁对地上的沙砾说,我要造火箭,我要造飞船,我要带你飞到宇宙深处...... 就是这种荒谬感,令人窒息而无助。 吕至听到她的嘲笑声,再一次无意识地抿紧唇,整个脸上像是再无神气,有些不可置信,性感喉结快速滑移着,却找不到话。 “菩萨呀,你真好,只是有一点我想你知晓,我的感情从不做交易。”刘野的手已经衔住了吕至完美的下颚,大拇指在那张诱人的唇瓣上大力摩擦,男人馨香又一次装满她的鼻腔,只是这一次,她已不再是猎物。 吕至顺从的,任由她摆布,墨色的眸子全是刘野的捉弄他的神情。他有些不安,不知自己的目的能否达成。 “可我的婚事可以。” 刘野的手从吕至脸上移开,攥住男人皓腕,摩挲...... 门不知何时开,清晨的阳光很好,惬意地照进来,整个屋子像撒了一层金粉。 刘野走了,忽地,她又跑回来全身都暴露在光里。只有搭着门框的手和狡黠的脸与他一样陷在阴影里。 她在挑衅,身体语言十分灵动 :“我不会喜欢你的。” 说完,刘野整个人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颇为轻松。 言毕,她转身想走,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头:“永远,永远”。 那束光打在她脸上,将她的五官切割成两半,吕至只看到她不再害怕的眸子亮闪闪的。 这一次她真的离开了,门前再也没有她的影子,可吕至还是无法回神。反复毫无意识地揉搓被她触碰过的手腕,他像是在对空气诉说,“不用喜欢我,更不用爱我,你只要属于我。” 42.发作 刘野从吕府出来时,天光已然大亮,她仰头将手遮在脸上。和煦的暖光从微张的指头缝隙间折射,她垂首,朝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走去,待走到熙攘的街头方才侧身瞭看那红底洒金的牌匾,陡然生出一股子不真实。 她再摇头,自嘲的笑:他竟是与我纠缠了一夜。 沛县的早市不知开了好久,街道上人头攒动,还有些人像是临近郡县过来的,赶着毛驴、骡子拉的小车,车上驮满货物,急促地挤进早就拥挤的人群,生怕赶不上似的..... 街两边的商铺也开了,卖布的、制衣的、卖文房四宝、金银饰品.... “买鱼咧,新鲜的河鱼,稻田里刚抓出来的鱼,还鲜活着咧.....” “野菜,新鲜的野菜,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野菜哦.....” “李屠妇,给我来二斤肥肉,这阵子出力多,得吃点肉补一补....” “好咧,两斤肥肉,您拿好啊,最近生意挺好的吧?” …… 今天又是赶集的日子了,难怪这么热闹。刘野孤身走着,垂下的唇角和喧闹的街景并不相融。 她的心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敏锐。 刘野有一种不安,从骨子里钻冒,昨夜她与吕至周旋良久,并非一无所获,相反她从那人的只言片语中得到很多,很多自己以前所厌恶逃避的东西。 几乎是一种直觉,一种动物对周遭环境的洞悉。她在下邳时,遇到天下大索之后的惶恐,高压环境下的人人自危。那个疯癫的老头,和他嘴里吐出的疯言,再配合吕至整晚的试探。 不难想象,庆国这个身穿华服的巨人已显颓势,在那身昂贵的袍子下的躯体上,附着数不清的虱子。 皇权带有天然的排他性,皇帝手中的权力会顺主人的心情,从现有的制度下横生枝节。 与其说引起天下大索的是一场不成功的暗杀,不如说是掌控权力者的力不从心。 官僚集团和皇权天生无法调和的矛盾从笼子的缝隙里生长。第一次以这样的面目暴露在阳光下。 天子震怒后的影响实在太大,凭靠帝皇喜恶生存的食腐之蛆惶恐,它们交媾而撕咬。 这种同类之间的斗争,最根本的起因就是利益。天子之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利益、私怨........在一刻得到炸裂般宣泄。 她们斗的津津有味,她们斗的乐此不疲,到了最后,简直是为斗而斗。在无数次权力交锋时,不知道又有多少周逗逗为它们的私心所累...... 事情逐渐明朗,刘野的心更不安稳了,她猜不出来。吕至、疯老头、在断桥上被戏耍又与她于街上相撞的女人,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种联系。 刘野被劈开的心,还有一半藏在迷雾里,看不清。 那个毒蛇一样的男人,在结束了整晚的试探后,终于引出了正题。 居然只是成亲! 这样荒唐的提议是难以置信的,刘野断然不会相信如吕至那样的人会只在她身上索求这个?不过她没有拒绝。 于她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不仅救得了周逗逗,还能得那么些想都不敢想的好处,一根完全的,粗壮的大腿。只怕比贾大人好用上千倍,万倍...... 她身体里面那些隐藏的野心,全然被吕至勾勒出形状,疯狂冒头后又被自己拼命压抑在奔腾的血脉中。 只是,青云呢? 她到来这个世界,一睁眼就看到的男人,他在为她哭泣。或许人也有雏鸟情节吧,她对他的依赖和眷恋早就超越了情爱。 当她很坚定地对吕至说,自己的婚事可以做交易的时候,她已经输了。她败给自己如大海一般的欲望。她对青云的感情,再也没有了自己认为的忠诚...... “借过....借过....哎你这人...”是聋了吗? 手里端着两碗汤面的小二差点就要撞上刘野,在她灵活的转动下才勉强没将热汤洒在人衣袍上,她想要高声咒骂,在看到来人时硬生生忍住,惊慌地撤换怒容。 “刘....刘亭长....您没事吧....” 她斟酌着开口,脸上挤出恭维的笑。冷汗从额头出发,老天爷,她...她差点口不择言地骂了沛县的阎王。 看刘野那恍惚的模样,只怕不是刚从朝老板肚皮上下来。哎哟!放着家里那么好看的男人独守空房,去和那个风骚的鳏夫私会,是珍馐美食不爱,非要去地里拱烂白菜。 她都替她惋惜! 见刘野没理她,只是沉默地坐到一旁无人的饭桌上,她连忙将面送到食客手里,又用肩上搭着的干净布巾擦拭刘野面前的座椅后,跑去老板身边低语。 刘野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无法自拔,直到自己眼前出现了许多朝食,食物的香气强硬拨醒她的神思。 “我还没点了!” 她惊呼,怎么就走到卖朝食的小摊前,还坐在人待客的椅子上。 桌上的食物好香哦,勾得她五脏庙里沉睡的馋虫跃跃欲试。什么水盆羊肉,云吞面、油炸胡饼....全是她爱吃的,竟是不自觉地咽了口水。 小二姐笑嘻嘻地也不解释,还在一股脑地将香气四溢的吃食往她桌子上摆。 刘野错愕地瞪她,嘴里胡咧咧:“你上这么多干什么?让我吃白食啊!我可告诉你,你这叫行贿,我不吃,你..你给我拿走....”什么玩意儿,强买强卖啊!她回去就叫老张头来管管,这种风气要不得。 小二姐摆食物的手微微僵硬,脸上灿烂的笑容也在这一刻凝结。 “你下去吧。” 老板从她手里端过最后一碟卤水牛肉摆在桌上,小二姐闻言如释重负地跑开。刘亭长气场太足了,在她身边是一刻也待不了。 “老板你什么意思,我可不给钱啊!” 刘野觉得这个老板神叨叨的,她望着她那种眼神,就好像自己是观世音下凡,拯救了她一样。别来沾边啊,我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了,有事也不能求我。 老板无视刘野的愕然,浑浊的瞳仁生出了光,湿润的凝望:“三个月前,骊山传了召令,又要拉人夫了。凡是家中有两个及两个以上子女的人户,只要身高超过车轮的,按照情况只得留一人在堂,其余人随令服役。” 这事情早就结束了啊,她还得了不少好处了,嘿嘿。在她的印象中不记得有这一号人物,刘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冒热气的碗,不懂。 “我家只得一个儿子,长得极为瘦弱,按照召令原是不用服役的,县里那群有钱的王八蛋舍不得自己孩子吃苦,走了邱武关系,将他家的名额换成我儿子。” 她说到激动处,双手握拳狠厉的砸在桌上,突如其来的声响,把刘野惊了一下,“这个是个什么世道,有钱有势人就能为所欲为吗!她们快把人给逼死了!” “我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啊,刘亭长! 家夫为了我能怀上孩子,求神拜佛问医吃药,能做的都做了。就到现在,他的身子还因为常年吃药落下病根。我是九死一生才有了这个孩子。 虽说是个男孩,可我从不轻视他,是捧在心窝窝疼爱的,他打小就比旁人瘦弱,如何经得起服役的折磨。要不是您说情,我真是家破人亡,走投无路......” 老板的声音是苍茫的,刘野思绪在她喋喋不休中又飘了好远,她记起来了。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跟天上银河漏了似的,她是不想出门的,贾郝仁差了人来,指名要她过去,确实推脱不了。 那天,在县衙门口,刘野见到一个倒在泥泞中的妇人,她周身是伤,瞧着就是一副备受欺凌的模样。 雍齿那个贱人见是她来,不晓得哪里生的怒气,一脚一脚全发泄在那妇人身上。 刘野是最见不得雍齿在自己面前神气的,她便走过去猛推,将她推离后大骂在场围观的衙差:“你们都是死人啊,没看到你们雍头发疯吗?她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这可是县衙门口出的命案,你们还想不想要身上这张皮了?” 闻听此话,那些人连忙上前扯开怒到脖子发红的雍齿,低下头宽劝道:“头,别打了,刘...刘亭长说的对,她现在是贾大人身边的红人,别得罪她。” 雍齿那个气哦,刘野指桑骂槐不要太明显! 她不服气,凭什么,老娘凭什么要听你的?无奈自己没骨气的下属把她拉得太紧,她自己也有些忌惮。便仰着头“呵呵”喘粗气,怒目圆睁的瞪刘野,要是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刘野身上早就三刀六个洞....... 她实在太气了,从来只有她雍齿横着走,哪有受制于人?她的怒意无法宣泄,只得恶狠狠地对那倒地的妇人又补几脚。 “从现在开始,你们谁不听话,有几拳算几拳,有几脚算几脚,马上就要到结算的日子了,我全给你们算上,别过几天到手的钱少了,又跑来找我哭闹。” 这话太狠了,从刘野收保护费开始,她就是整个沛县的财神,谁敢得罪她啊! 闻言,雍齿也没了神气,悄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早晚有你好果子吃。”只是声音低的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雨越下越大,冲刷走地面的鲜红,冲散满地的罪恶。 人都走了,只剩下那挨了打的妇人,大雨淋湿她的发,却不能使她眼里滚烫的恨意平息。 她太痛了,早就撕裂嘴角抽搐着,被击打内脏而翻涌的血气从脸上能出气地洞往外淌。 “还能起身吗?” 妇人的眼前出现一双被雨水打湿的丝履,鞋上面的绣花歪歪扭扭,像是初学者做的,与昂贵的丝履极不相称。 她神情恍惚,自己正深处于无间炼狱,她的心、她的身被欺压到面临崩溃。 刘野的声音像是穿越了无数黑暗,在自己即将被痛苦吞噬的前一刻,将她拯救。 雨水、还是血泪,湖满眼眶。 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依稀记得那束光。她被人搀扶起来,呆望着刘野离去的背影,是那么单薄、瘦弱,又是那么伟岸。她记得,那是唯一一个替她说话的人。 县衙门口的变故已经耽搁太久了,刘野几乎用跑的。到了内堂,贾大人正在为拉人夫的事烦恼,眉头皱的快夹死苍蝇。 见刘野来,连忙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她,自己跑去躲清闲。拉人夫的事原本是很赚钱的,可她那缺心眼的弟媳不会来事,钱没给她赚多少,反搞得群情激奋。那些人家恨不能活剥了她这个县令。 就之前,那个在县衙门口挨打的妇人,非要来衙门找她的晦气,没钱还不出人,她管你死活哦。只是民怨若起多了,她这个县令大人的屁股也坐的不舒坦。 还好有刘野哦,她现在是离不开这个女人了。什么棘手的事,只要交给她,荷包比以往鼓不说,群众还特别配合。 刘野又失神了,老板的声音更加激动,这一次,她握住刘野的手眼看要跪下去。 “刘亭长,是您救了我啊,您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我的家。往后只要您来,想吃什么,千万别客气。” 刘野扶住她,连忙摆手,我受不起啊,我不是诚心帮你的,这是个意外。 老板见刘野坚持,用衣袖擦拭自己湿润的眼角,再次感谢后,又到灶台边忙去了。 刘野面对一大桌美食,内心无法平静。 她其实真没那人说的那么伟大,不让雍齿打人,只是她见不得雍齿小人得志的模样,就跟逗小狗似的,狗越疯,她欺负起来越有成就感。 拉人夫这个事也很简单,不想自己孩子受苦的富贵人家多出点钱,她和贾大人多吃点,只需要匀出一小部分给那些快饿死的黑户就行。 早些年因为打仗没有地的流民比夜晚街道上的老鼠还多,她们是最低贱的,没有地没有户籍随便死了也无人在意。 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偷生,刘野给他们钱让他们充人夫,也算给人口饭吃。 她心里很闷很闷,像被人用湿棉花捂住口鼻。 在她心里,庆国的服役政策算得上很人性化了,瞄准的是那些家里人丁兴旺的人家,还贴心的留下延续生命种子。 可是,中央和地方从生出来的那一刻就是对立的。臣子们要从君主手里成功地猎取功名富贵,又要警惕自身不被皇帝这只猛虎所伤。 为臣者首先要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后才是尊敬帝皇,至于政策嘛,当然是靠边边了。微不足道。 层层加码后的良政转为苛政,与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自己座下多了几具饿殍,不讲理的刁民....... 以民为本是皇帝才要做的事情,当官当然是捞钱重要啦。 刘野觉得自己已经算心黑了,没想到那些人,更不把人当人。权力啊!一面是至人上瘾的春药,另一面是迫人性命的毒药。 她心里有无数想法在尖叫,烦闷的情绪失控。眼前食物还在冒着热气,她将这种无法把控的情绪化为食欲。 “哧溜哧溜~” 刘野大口嘬着面条,香喷喷的肉止不住往嘴里塞。心里多云转晴!美食是获取多巴胺最廉价的来源,贪吃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光。 “!?!” 突然,食物还包在嘴里,她像个小仓鼠一样鼓着口腔,仿佛遇到极为可怖的事。 她的下腹,不不不,她的全身,从骨子里升腾起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细胞与细胞之间燃烧起火焰,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无法被满足的渴求在她的脑际蒸腾。 花穴在无人处猛烈缩合,激动的朝外吐出淫液。 昨晚吕至加在茶里所谓“助兴的东西”开始发作了。 —————— 宝宝们,下一章吃肉啊,我有点卡肉,咱们3天后见吧! 43.大肉(偷窥、咬奶子、指奸、内射) 刘野几乎连滚带爬地跑着回来的。 春药激发的春潮太猛烈,大朵大朵的虚汗跟烤化的雪似的,争先抢后从每一个舒展叫嚣的毛孔中钻出浸染了她的衣袍。 她原本还坐在小食摊前,脚下的双腿无意识摩擦,花穴中的情潮更甚,汩汩地冒着。清明的秋瞳像失去着力点的鸟,眼角泄出几分薄薄的粉。 她坐立难安,急切地寻找着什么东西能够满足自己可怖的欲望。 “刘.....刘亭长......” 小二姐走过来,焦急地指着她湿淋淋的脸,过分担忧。今日的刘亭长很不对劲啊,怎么吃了他们家的朝食后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还有她望过来的眼神,压根就是一头不被满足的兽...... 她望了望天,太阳明亮地蹲在天上,都是秋日里了,不烤人啊?小二姐表示我不理解,当她再转眼的时候,刘野已经不见了,桌上遗留了一小颗金豆子。 “哎...刘亭长.....我们老板说不收钱.....” 小二姐的声音飘散在萧瑟的秋风里,散在沛县忙碌的街影中。 潇禾今日难得休沐,找了曹香出来想谈谈周逗逗的事,茶还没上了,就从他人嘴里的得到一个重磅消息——刘野在吕府一夜未归! 曹香竖起大拇指夸刘野艳福不浅,潇禾端着茶盏,眯眼瞧着那色浓喷香的茶汤。 忽地,从热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不知是谁卷起的一阵风,撞翻了牛车,驮着的瓜果货物撒了满地。妇人的叫骂声,围观的哄笑声,搅成一团。 “啧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闯了祸就跑也不知是谁家倒霉孩子。” 茶馆里一个戴帽子的儒生对着街上的骚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掉书袋。 “就是,咱沛县民风淳朴,在刘亭长带领下欣欣向荣,居然出了这档子事,这这这,真是.....” “不是家里着火,就是高堂病入膏肓,急着回家拖棺材......” 又是一阵哄笑,茶馆里对这件事吵得热火朝天。 曹香听着她们话,原是笑着的,可她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对着潇禾面露难色,“潇大人,我看那人的背影,像老大!” 太阳升得老高,光从茶馆侧方打进来,潇禾正陷于光和阴影的交接处,柔和的眸子一暗转而生寒,紧盯着刘野离开的方向。 刘野只管朝前跑,也顾不上其他。 当她抬脚跨入房门,正听得一群刚正有力的“喝!”“哈!”声,这才想起现在已是精武门的训练时间。可不知怎的,平日里听起来再正常不过的呼喝声在传进刘野的耳朵里后,却像一道药引子,勾着她不自觉地往那处看去,演武场上,一个个汉子光着膀子,饱满的肌肉因为汗水的浸润关系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若是往日这样的毛汉子她绝对不会看上一眼,可在现如今春药的加持下,过去那条抗拒的线被冲破,她不由自主地向下看去—— 不行,她真不行! 刘野撑着门,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内院冲了进去。 也不知是怎的,从下邳之行结束后,青云泡在精武门时间越来越多,操练强度更大,几乎每夜都要宿在这里。 刘野没法子也跟着住了进来,毕竟身边没男人她睡不着啊。 她要住进来青云之前那间屋子就睡不得人了。好在精武门占地很大,她在后院单独辟出个院子,还贴心在练武场和小院之间种了片翠竹,竹林隔开她和青云浪词艳吟。 早知今日,她当初修个锤子的竹林啊! 鲜嫩的翠竹枝叶繁茂,明媚的阳光从缝隙间射来,叶儿无风自动。她扒开翠竹走上一条难捱的欲望之道,天光像是不满刘野体内春药的沉寂,不灭的欲火誓要将她的理智融化,眼见着药效愈发强劲,刘野拖着身子来到青云门前,却再也走不动道了。 屋内没有人音,就连鸢雀都没有啼叫的念头,倒是青草的甜香馥郁,哗啦啦的水声倒在她耳朵里,比夏日的惊雷还来得炸裂。 那木门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推开虚掩的门后,她便娇软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就仿佛这个平常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在此时此景之下,是那么困难。 刘野下面像是一座被太阳烤化的冰山,任是她夹紧大腿,都止不住那融化的雪水从幽谷密密泄出,被淫水打湿黏糊糊的内裤,紧紧贴在花瓣上。 青云!心肝!你在哪里? 偏屋的墙上爬满爬山虎,绿油油、蔫哒哒,远处练武场的声音也在刘野逐渐深入内房后变得遥远,光影婆娑间她好像瞅见了青云的身影。 兴许是才从练武场退下来,青云命人在院子里支了一盆洗澡水,他的眼神玩味,嘴角符合主人心意翘起愉悦的弧度,练武之人最为敏感,周遭的一举一动绝逃不过他的耳朵、眼睛。 他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刘野的,大概是从她穿越竹林那一刻吧。 青云背对着刘野旁若无人地褪去身上所有的衣服,拿起瓢舀了满满一勺水浇在自己的身上。他像是故意的,故意做得很慢、极为优雅,在那股子优雅中还带着些动人心魄。 纱幔被风吹得沉浮,掩映着青云的肉体时隐时现,长期锻炼的肌肉紧实有力,肌肉鼓动下挤压着残留在皮肤上的水滴连成一串,顺着他的脊线流入了股沟,再滴滴答答地散乱在大腿处,最终沿着结实的小腿尽数流到了地上。 刘野一时之间竟看呆了,欲望冲刷的大脑让她满眼满脑子都是他的胴体,再无其他。只是这么望着他的身体都让她产生了一股子勃勃欲发的冲动。 青云垂着眼睑认真地摆弄着毛巾,拎起来附在自己的大臂上擦拭着,像是怕偷窥那人没看清似的,他略微转了转身,将杀人于无形的腹肌,固定在一个方便某人观赏的角度。 青云脸上捉弄的神情更甚,手指有意无意地摸索过她最爱啃咬的饱满胸肌,山巅上陡峭的茱萸在看客滚烫的视线中傲娇挺立,一颗圆润的露珠,从光晕中滚落,正好落到那一抹暗粉上。 青云敏感地耳廓微动,他听到了屋子里不属于自己的情不自禁吞咽口水的声音。 打铁要趁热,驯兽要趁手。青云是一位很好的驯兽师,这一点毫无疑问。 自己亲手调养的兽,他最摸得清属性。兽龇牙要打,兽恼怒要亲,要让她心甘情愿地戴上项圈,控制项圈的锁链拉在手里,时而紧时而松,要叫她害怕,要叫她依恋。这里头的门道,是艺术。而他便是最伟大的艺术家。 脸上的欲望之色更浓了,草丛里的巨兽以不可逆转之势缓慢抬头。他不愿过早暴露,于是微微侧身,随后又舀了两瓢水,浇在后背上。 他低下头,好看的鼻梁与坚毅的下颌收于一处,就算不看眉眼都能就着这脸型脑补出一副绝世样貌,白色长发被一根簪子随意插在脑后,但总有几缕不听话地从发髻里跑了出来,遮挡住他的面容,为他的冷毅平添了一分神秘的脆弱。 洗澡水从他挺翘的胸部滑下去,在乳晕处停留,却在下一瓢水的冲刷下拥挤上了乳尖,滴滴落在了地板上,青云抬起手,正要擦拭。 忽地瞥到隐于纱幔中的兽,已经不管不顾地朝他冲过来了。他猛地抬起头,装作不经意地对视。正看到刘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前胸,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姐姐,你回来了?” 他问的是那样平静,手上的动作却带了急躁。扔下手中的毛巾,几步上前揪着她的胳膊来到一边,见她满脸通红,木木樗樗的样子,心下的猜测被坐实。 就在他低头闻着刘野身上某种奇特的味道时,对方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胸上。 “心肝……救救我......我....我不行了!” 她好烫!怎么能下这么重的药? 青云的眼神马上变得危险,顺势将刘野揽入怀中,对方迫不及待地抱紧他,从他身上嗅取着温度,张嘴索要着他的亲吻。 青云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像是在回应她从未有过的热情,像是在安抚自己焦躁的心。 为什么?他不停地问自己,他自认为刘野不是个有忍劲儿的主,从一开始进房间,他便在引诱她,像一只猫科动物般挠她的心。刘野有无数次机会冲出来将自己扑倒,可她没有,她居然在忍耐。对他忍耐! 青云的齿不满地啃咬在那双柔软上,如将军发起的冲锋,把自己的疑惑和猜忌系数发泄。 “唔.......” 他的吻太过刚烈,超出刘野的承受,只见女人峨眉微蹙,小脸映红,微张的湿唇被咬到发红,红得要滴出血来。 短暂的痛楚一闪而过,她好烫,浑身都滚在油锅里煎熬着,她需要有什么来冷却她,冷却她的身,让那颗飘忽的心归位。 再猛烈的吻都是不够的,她像是一个急躁的不知情滋味的少女,仿佛第一次触碰到他的肉体似的,双手止不住地在他的身上乱摸,他的胳膊、他的胸、他的腰…… 他也强烈地回应着她的渴望,单手将她抱起,抬着她屁股的手一摸,一片的湿润,强烈的醋意和怒气在他的脑门上更添了三把火,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谋求算计了,直接将刘野扔到了床上,像饿虎扑食一样压了下去。 又是一阵天昏地暗的亲吻,刘野仿佛是要把他的气息都要侵吞似的进攻着,而一脑门子火气的青云也不甘示弱,上面应付着刘野的取夺,下面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大腿深处,那淫水四溅的蜜穴,早已大开方便之门,贪求着他入来。 青云粗糙的手掌带着雄性的气息粗暴摩擦着她的外阴,花一般娇嫩的肉瓣在他搓揉下更加水润,隐藏的宝珠硬得不能再挺,灼热的手掌抚上去引得刘野娇喘连连。 不一会儿便猛地夹紧大腿,将淫液全喷在了青云的手上。 看着完全释放的刘野有些卸力地瘫倒在他面前,青云也将那一肚子质问抛在了脑后,抬手轻柔地解开了她的衣襟,露出她那对饱满的乳房来,他低头虔诚地含住了她的乳尖,轻轻嘬弄。 “哈啊~心肝~~~~~” 刘野的乳儿还被他衔在嘴里,尖利地对准硬红的樱桃或轻或重地啃咬,女体在他口中轻颤。咬得狠了,刘野失控般环住他在自己怀里的耸动的脑袋,剧烈挣扎。 他厚实粗粝的大舌便慈悲地对着咬痛的乳尖舔上一舔。待到紧绷的女体颤巍巍地松开。 食髓知味的她,发软的腿不忘逗弄青云早已硬得不行的身下之物,坚挺的被抵上了小腹,细细摩擦着,只是没两下就被青云拨开,他猛地抱住刘野,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并不是很用力,但足以留下牙印,青云扶着她的腰下身一挺,那硬物便直冲进她湿淋淋的小穴,大力顶弄起来。 如此激烈的力道颠得刘野是意乱情迷,好似对面的青云光是从她身上嗅到了春药的气息便迫不及待地对她发情,殊不知自己面红耳赤又身娇体软的卸力样儿有多迷人,他就像悬崖边探望香风的人,只一勾便直坠入那漩涡,满池春水搅得他无暇思索两个人的处境,却带着一丝怨念捣乱春潮,在大水漫灌中泄了出来。 黑白情丝缠绕在一块儿,青云用额头抵着刘野的后脖颈,刚刚射过的地方还不舍得拔出来,只留在那里,高潮余韵还未消散的小穴仍在颤抖着吮吸着那异物,一来一去间精液混杂着淫水尽数涌出,黏糊糊地流满大腿。 “你和他都干了什么?” 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出来。 “没.....没干什么。” 刘野不自然地撇过脸去,故作镇定地回道,心跳却隆隆作鼓,拜托!要是让青云知道她为了欲望,将自己的婚事做交易,她还能活不! “吕府的席面真就这么奢靡?待客的酒里还放了春药?” 本是调笑的语气,却像是从嗓子里压出来一样,带着十足的威胁。刘野菊花一紧,糟了,今天这事儿怕是躲不过了。 我不死,便只能苦我的批了! 内心悲苦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刘野摆好架势翻过身,正对上青云琥珀色的眼睛,心下一个“咯噔”,但还是手腕顶额,装作一副柔软的样子。 “心肝......我的好乖乖,你再救救我,体....体内药效还没过了。” 服软吧服软吧,不就是挨操嘛!老娘的批是铁打的!等我睡软了你的鸡巴,还不能睡服你的心吗?成亲的事,我们慢慢说,定能想个周全的法子。 这一眼就能看破的拙劣演技更让青云火大,眼见着刘野不愿意把去吕府的事儿跟他细说,那他也就不问了。 只是嘛…… 宽阔的臂膀渐渐收紧,直到两个人之间再没有任何间隙,青云眯着眼睛盯着她看,得到的却是理不直气也壮的回瞪。 好好好,既然如此…… 因为怒火再次坚挺的阳货威胁似的抵在了大敞的门户前,还未等刘野吐出半句求饶,便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快感从尾椎直击大脑,大张着嘴陷入了短暂的失神,青云见那小舌实在可爱,便覆住她的口细细品尝着。 “那位公子还真是客气啊,给你喝了春药也没把你留下,正好送到我的床上来,嗯?” 阳物被慢条斯理地送入最深处,又被慢条斯理地拉出来,内阴与肉感的剐蹭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快感,很快便有一股热流浇上了他的龟头,刘野抱着他的脑袋,卖力地吸取着他口中的气息,竟是又高潮了一次。 靠。 青云心下暗骂一句,小腹一紧,差点精关失守,这下他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如怨如慕,如琢如磨。 许是不满意青云这样的对待,刘野一把推开了他,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脑袋,凶狠道:“不如给我个痛快!” 刘野争气的对上青云汹涌的目光,再不争气的软了下来:“心肝,求你了.........” 如此一番,两个人彻底没了客气,又是翻云覆雨了几次才肯罢休。 昏昏欲睡之际,刘野只觉得头顶被人亲了一口,有一双大手温柔抚编自己的脖颈,便听到一句“老婆,我还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吗?若不是,可得委屈你与我一同去阴曹走一回了”。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哀怨,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淡然的话语讲到后面,抚在颈间的大手倏地暴戾收紧,扼住跳动的生命。她的双眼紧闭着难受,再然后她便不知了,黑暗如浪潮般卷裹,沉沉睡了过去。 ___ 大小姐们,老奴幸不辱命,带着肉肉回来了! 44.撑住 “嘎~嘎” 是夜,乌鸦落在树枝上,扯着破烂的喉咙嘶哑。黢黑的身体与夜色融合,尖利的喙淬着光。孤高的月牙儿苍白如失去半张脸的死人,发着没有温度的白光。白日喧闹街道安静,偶有几声守夜人的梆子回荡。 “嘎嘎” 又是几声喑哑的低叫,油亮的羽翅张开,飞往可怖的囹圄。高墙内,阴暗潮湿,空气浑浊,血腥气经久不散,连火光也带着彻骨的寒,凄惨哀嚎不绝。 “昔我往矣” 那人被绑在邢架上,身上没一块好皮,结痂的新痕被生威的鞭子抽打后再次狰狞破开,地上一片殷红。 “吵死了,不就打几鞭子,别人挨打是嚎叫,偏你特殊,挨打还唱歌,就你那破锣嗓子,难听死了。小古你找什么东西把她嘴给我塞住了”。 说话的是个叁十好几的精壮女人,做狱卒打扮,腰上配了刀,她一边用手掏耳朵,一边鄙夷往旁摆满酒菜的桌子走去。 “张头,快来喝杯水酒,这更深露重的劳烦您来这一趟了。”较为瘦弱的女人殷勤端起斟满的酒杯站起来,递给她后道:“您说这丫头究竟犯了什么事啊?前些日子都没人管,这些天又提溜出来” 张头喝了口酒冲她摆手,深望着桌上的烛台讳莫如深;“快别提了,就为了这死丫头,我遭老罪了。”她把酒杯重重一放,还不解气,夺过瘦女人的酒壶“哐哐”往嘴里倒。 这件事还得从曹香的好友陈牢头说起。 周逗逗被捕后,一直被压在郡上陈牢头负责的囹圄里,说来也奇怪,人抓进来好些天了,上面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众人谁不知道周逗逗是郡守大人最喜欢的马夫,往日里多多少也受过她些恩惠,大伙不想也不敢去为难。 是单间住着,好酒喝着,小菜吃着,有事没事放出来溜达几圈,就连唱小曲的郎君也悄悄送进来供她解闷。 若说小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过着也挺好,偏偏那天来了个人,全身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指甲盖都不露一下,通身气派。就连掌管囹圄的大人也得低声下气陪她个好。 张头和陈牢头悄咪咪躲到一旁吃瓜: “哎老陈,你说这个人什么来路,能让咱头这样陪着。” 老陈吐了口瓜子皮,“不知道,反正我们惹不起。关我屁事。” “可她去了关押周逗逗那间” “妈呀,坏事了” 陈牢头还想溜进去看看,可牢房被神秘人带来的侍从围的是里叁层外叁层,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掌管囹圄的大人见她在外面探头探脑居然斥责她别捣乱。她在外面焦急的等待,就如挂起来拆了骨吹胀气周身刷了烤酱的鸭子,排队入烤炉前的焦灼。 天上的太阳从笑嘻嘻变成哭啾啾,落山又上山的,那个神秘人才出来。 从那日以后,一切都变了。陈牢头被调开,由张头负责;周逗逗的好日子没了,不分昼夜上刑。多好一妹子能吃能睡的,上刑没几天就萎了,身上没一块好地。老陈悄悄来过几次,躲在一边偷听,施刑的人总问她什么郡守账簿对不上与他人勾连 周逗逗硬啊,老硬了! 那些人一开始还跟她商量着,“周头,您随便吐点,我随便动会儿,咱交差就行。”她偏偏不配合,回回嘴闭得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视死如归盯着人不退半分。 上完刑的周逗逗被人扔在污秽的监牢里,每每清冷的月光从高墙破窗潜进来的时候,她都费劲地拖着自己如烂肉的躯壳,仰倒在月光下,破烂的唇角翕动,胸膛如凿烂的风箱。低低哼那首小调“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干涸刺耳的歌声总伴随带血的咳嗽,只有唱起这首歌,她整个人才能放松,脏乱的发、血污到看不清五官的脸,在月光下平静,恬淡。她仿佛在想着什么人,什么地方,是比她生命还重要。 老陈会悄悄来看她,有时带了伤药,有时带了吃食,将她抱在怀里絮絮叨叨,什么夏日已尽,秋来了;什么潇禾曹香再想办法营救她周逗逗从来是不答话的,自顾自地哼那首歌。直到老陈说,刘野回来了。 她不再哼歌了,没有指甲盖、露出深深白骨的指,用尽全身力气抓握老陈的衣袍,本就不干净的衣袍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不不不要管我不要不出去我死这里” 周逗逗的脸痛的扭曲,神情却是少有的认真,整个人痛的佝偻也近乎执拗的表达。 老陈如何不知道,周逗逗的事水很深,连郡守都没露面了。光凭刘野这些人救不了,很可能一着不慎,全都滚进去。可周逗逗是曹香托付给她的,她们和她们的情意也很深。 周逗逗就这么熬着,日子一天天过着。老陈听说她们花了好多的金银,走了很多关系。这事逐渐冷下来,渐渐地没人管她了,她就像是被猫啃咬过后遗忘的老鼠,独自在角落里苟活。 老陈用着曹香送来的伤药,看着她满身的伤好转结痂。在她能站起来走动的时候,噩耗再一次传来。 有人发了命令,不要周逗逗好过。令人头发发麻的刑罚如流水一般,再一次上了她的身。 火苗贪婪地舔舐木材,发出霹雳吧啦声响;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闷哼;喝酒吃肉的划拳声 “哟,老陈来了。” 张头喝的醉醺醺直往来人怀里栽,瘦弱的女人还留有一丝清醒,想起身打招呼,陈牢头将两个盒子放在桌上,冲她摆手。 “听说老张来上夜,我来看看。” 她指了指还在挥鞭子的女人大声道,“新来的,快过来吃肉。”那人虽停了鞭子,却不敢过来,局促的盯着陈牢头怀里的张头。 “嗝!”老张打了个臭气熏天的酒嗝骂她:“还不滚过来,老陈都说话了。嗝,都谢谢老陈啊!” “谢谢陈头!” 那女人走过来,如饿狼扑食般抓起肥鸡,撕了油亮的鸡腿就咬。 老陈端了碗鸡汤走过去,将刑架上那人的发拂开。没有生气的污脸、没有聚光点的瞳孔,她放轻了声音,“逗逗,我来了,我带了鸡汤,你你喝点吧” 周逗逗的脸微微转过来,并不聚光的眸子扫在她脸上,破烂的嘴张了张像是在说什么。老陈凑过去,她听到喑哑干涸的嗓子,“走走老大别救”俄而,老陈眼睛湿润酸酸涨涨,有液体要飙。 她连忙转过身,端碗的手也在颤,她舀了一勺鸡汤在嘴边吹着,擦去不合时宜的泪。 “你要撑住,撑住啊!很快,很快就出去了。”—— 吕府,书房,灯火如昼。 吕至今夜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长袍,乌发只用了一根碧玉簪子束着,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桌案上的烛火明亮,更勾得他似夜里取人性命的妖孽。 修长的手,关节处微微的粉,皓腕微悬,提笔走了幅丹青。 “少主,少主,囹圄里传了消息来。” 小厮推门而跪,将一小匣双手高举,食玉从灯火照不到的阴暗处显身,似矫健的猎豹,取了小匣看过后挥手。待那人离开,才走到吕至处俯身于耳侧说了什么。 笔尖悬于丹青上,朱红的液体沿着过于顺滑的毫毛。 “吧嗒~” 落于画中人的眉间。好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女,野性难驯。 落下的朱红在她额上开了一朵花,平添了几分摇曳风情,连画中的眼神都有了感情。 “哼~” 食玉不屑看画中人,带着鄙夷转头。 “食玉,你说她有收到消息吗?为什么还不来找我,我可想她得紧了。” 吕至的话讲的平静,“她”字和“和“紧”字却咬的很重。 食玉蹙眉,他家主子隽永的脸,在明亮的烛火下熠熠生辉。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对主子感到陌生。 食玉是个孤儿,一条兵乱中侥幸苟活的贱命。 初见时,他衣衫褴褛几乎饿死,吕至在马车里高贵清丽,是他拉开车帘救了滚在污泥里的自己。 从他站起来那一刻开始,生命就只有那个马车里的小男孩了。他不再是野种、垃圾。他有了名字,他叫审食玉。 他拼了命的学习,搏杀。只为了有朝一日,堂堂正正站在吕至身后,替他排除一切艰难困苦。 他为了自己主子,做了好多脏事,他的手早就血腥不堪了。但只要想到,自己做了这些主子便可高枕无忧,他便心满意足了。 在他记忆里,他的小主子永远都是站在太阳下笑的最肆意,是天上最明亮的月。 仿佛世界的万事万物只要他主子想要,那些东西就如长了脚一般争先恐后的来到主子面前。 刘野不同,她像是一只让人捉摸不透的鬼,伤人于无形。 下邳那一夜,他便在阴暗处藏匿。眼看着死女人撞破了主子的好事。他按照往常抽出了刀,冷光在吕至眸间闪过,随时准备着。可他冷心冷情的主子却不准他动,他看着主子被人轻薄,看着主子动情,看着主子被她推开 他有一种恐惧,他用命守护的主子,居然如此随意的许可女人的冒犯。 再后来,在吕府他又看到了那个女人,他看着主子满心满眼都是她,算计谋求都为了她 当他看到那个女人望吕至的眼神里并没有情意,他怕了,他怕主子这次不能如愿。不能如愿的主子会怎么样? 少时,吕至得到一只兔子,喜爱极了终日抱着。那只兔子并不温顺,也不喜欢被人抱着。 有一日发了性,拼命在吕至怀里挣扎,它越挣扎,吕至抱它越紧,畜生毕竟是畜生,不舒服了就咬人。 吕至被咬的鲜血如注依然不罢手,他看到吕至稚嫩的眉眼泛红,不服输的固执。 他看到兔子在吕至怀里窒息而亡,他见到吕至在那只兔子到死都不曾放开的血手。 他还看到,吕至在兔子死时,悲伤到极致的眼神。 那是食玉第一次见到吕至流泪,他哭着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兔子不能乖一点。 他也跟着他哭,他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应该听吕至的,兔子该死,却不能死在他怀里害他伤心。 他怕刘野不是兔子,不仅仅是咬手,他怕主子不仅仅是伤心。 他叹气,要是主子知道那女人从离开吕府后,就与买来的黑鬼终日厮混,会怎样? “她一直在“精武门”没没出来。” 其实他想说,刘野那个死女人连房门都没出过。看了看吕至缱绻的眉眼,算了,这些话烂在肚子里吧。 “她不来见我,我们去见她好不好?” 吕至在食玉略微震惊的眸光中起身,又像是想到什么,可惜的盯着那幅画。 “毁了。” 食玉欣慰地收起那画,刚松了口气以为主子想通了,便又听吕至道:“我要她日日夜夜与我相对,有了她,再也不要画。” 吕至还看着画,又好似透过画看了谁,他现在的神情,亦如抱着兔子年少时的他。 45.我喜欢,你喜不喜欢 草叶的深绿褪了,展出一番橙黄的盛景。黄的旺盛,绿的黯然,栖息的大雁已经飞走,湿漉漉的树上只剩下叽叽喳喳吵闹不停的小雀,这便是沛县的深秋了。 精武门内,初叁着一身干练的胡服,长长乌发板正的在头上挽了个道髻,皮质的九节鞭背手握在掌心,目光冷然盯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明明是个俏生生的丫头片子,身上被训练出的冷然傲气,站在台上似一位只打胜仗的小将军。 “准备,一” 随着她丹唇轻启,底下站着女女男男嘴上:“哼哈”喊着,手中棒子挥得虎虎生威,击打地面尘土飞扬。仿若这不是在操练,不过是沙场点兵。 院子的另一侧高墙之上攒满了脑袋,毛揪揪的,个个眼神好奇又呆痴地飘在浸润衣衫下的勃发肌肉上。 “妹子,你让让我,让我也看看。” 左边毛脑袋挤过来,因着院中有大树视线受阻看不清楚,急切往前够。 被叫名字的人不情愿挪了挪,嘴里不干不净:“看什么看,回去看你男人去,这是我们没娶郎君的小姑娘才能看的。”她说完脸一红,也不瞅那人,自顾往校场望去。滚烫的视线落在一个个肌肉勃发的汉子身上。 “就是,就是,成了亲的老妇跟我们挤什么。” “怀了春的老妪,也不害臊。” “........” 那上了些年纪的妇人被推搡掉在地上,拍着摔疼的屁股嘴里嘟囔:“没规矩哎呀真是没规矩,你们以为爬了墙,里头的人就能回头多看你们一眼,要嫁给你们似的.....”她站起来呸了好几口,不情不愿地走了。 便在这时,精武门院子深处,响起了凄厉地,女人的哀嚎。那声音之大,惊飞方圆数十里缠绵的鸟雀;惊落了爬墙的痴心少女;更惊停了院内一干人等...... 初叁身子有一瞬间的停顿,疑惑的朝着竹林深处撇了撇,而后凌厉的对着台下停手众人一扫,不满道:“继续。” “哼哈!”之声渐起,那声叫喊宛若不曾出现般。 再说竹林深处这头,可苦了初一和初五。叫声响起之时,初五才从井里打了满满一桶水,他被那声吓得差点砸了自己的脚。 当两人着急忙慌赶到紧闭的房门口时,望着木门却犯了难。 “你推门吧,我可不敢?” “你不敢,我就敢了?” 两人乌眼鸡似对望着,谦让的眸光在空中来回折腾,就是不敢伸手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刘野松松垮垮地披了件袍子,胸前傲然的春景半遮半掩,上头雪润一般的小山上斑斑点点印满红痕。初五毕竟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猝不及防的喽了一眼,脸红如煮熟的虾,大口大口喘粗气,只觉浑身热得似千万股洪流只朝着那一处齐聚。 硬邦邦地,难受极了。 初一尴尬的轻咳一声,搂着愣子转过头去,堪堪问了个好。 “老...老大...” 刘野双眼无神,整个人像被什么精怪吸干了精气,看到他二人在自己眼前,惊讶、愤怒、心痛、埋怨、委屈.....挤压的情绪一股脑发了出来化作一声...... “啊~~~” 犹如荒山上莫名敲响的洪钟。 “老....老大....是....出了什么事吗!” 初一斟酌着开了口,生怕自己有什么惹了这位祖宗。 “衣服.....我的.....我的......” 刘野眼红红的、脸也涨得红红的、脖子上青筋一股一鼓跳,说出的话断断续续,指着屋里头急得就差跺脚了。 “没了......全没了.....” 初一听着,俊眉微蹙,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嘴翕张想说些什么又咽下去。初五眉眼亮晶晶打量二人也像是知道了什么,抿紧唇不敢说一句。 深秋的风有些凉,裹挟着树上早已黄透的叶儿簌簌下落。 “我的衣服,心肝给我买了衣服,都没有了...他还给我秀了花,软软的,好香.....” 刘野颓然地耷拉着脑袋,院子里冷了下来,耳边只有刘野的呓语,不停说着。 初五眼神发虚,恍惚间好似再见昨夜的火光。 秋夜好眠,要不是睡前牛饮了大盏茶他才不要起身。左右见着没人初五解了裤子舒舒服服一哆嗦,淅淅沥沥给院中小草浇水,他自小就有个好处,夜晚没灯眼睛亮的比猎犬还好使。树影摇晃,初一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提着裤子跟上去。 只见初一猫进了老板的院子,他不屑的瘪瘪嘴心下吃味,他们都是被老板捡回来的吃不起饭的流民,初一年纪比他们大些性子也沉稳,老板好多事都只交给他办。他叹口气转身想走,又见身后忽有火光,知自己不该好奇偏忍不住,快步躲到暗处。 老板坐在红木制的太师椅上,盯着脚下火堆若有所思,扎眼的白发飘啊飘。初一蹑手蹑脚进了房间,倏地怀里抱满了女人的衣裙,如此来回几趟,尽是地上铺满连下脚地儿都没有。 初五揉揉眼,好奇之心更甚。 “老板,要不....要不...您再想想。” 初五还是头一回见到初一眉头皱得要夹死苍蝇,心里快慰:该!叫你沉着,叫你冷静,这回老板不惯着你了吧。定是你小子惹了老板,要吃排头了。 又想起老板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他就屁股痛,好似老板不经意抬眼,鞭子咬上屁股的灼痛便来了。明明脚下生寒自有畏惧,内心却隐隐期待着还想看下去。 老板坐在太师椅上不动似一尊镀了金身的菩萨,他只是微微颔首。初一便认命地将地上劳什子一股脑投进火堆。忽而火光蹿得老高,火舌难耐的吞吃衣物发出“噼啪”响声。初五还躲在暗处,只是他不解,那可是老大的衣服啊,件件价值千金...... 他再抬眼,脚下忍不住打颤,只见老板的表情是那样冷,冷酷似火烤不化的千年寒冰。瞧着火光闯进他幽深的琥珀色眸子。直到火光在老板眼中黯淡,那张紧绷的脸方才松动。 他没读过书,脑海里却冒出幼年时见过的盛景,“春雨洒地,绿芽钻出土......”原来是老板脸上有微薄的笑意流转。他只觉得那笑不是笑,凛冽的,像冬日大雪刮在脸上,好痛,遍生寒意。 院内好安静,叁个人谁也不看谁,各自头脑风暴刮呀刮。倏地,初五耳朵微微动了,“嘎吱~”有人踩了地上的树叶。他回头,院门外立着他敬畏的人,千山翠的外袍,几缕不听话的白发随着秋风飘。 “心肝...” 刘野大吼一声,是久旱逢甘霖的热切,似一阵狂风钻进那人的怀里,紧紧搂住他劲瘦的腰。她松散的发、微红的脸,在鼓鼓的胸膛上蹭...... “咳~” 初一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转过眼,却在不期间和初五撞了满怀。两个人颊上发烫已有羞怯之意。初五努努嘴,“要不咱走吧?”他实在不能待下去了,那情暖的画面不该他一个没开过荤的孩子瞧的。初一极难为情的摇摇头。两个人像是达成什么默契般呆立,将眼睛死命闭起来。 “心肝,我的心肝哦,咱家进贼了。偷我衣服,就是你给我买的,你嫌衣服太素,还给我绣了花,没了,都没了.....” 刘野抱着青云越说越委屈,越说心越痛,且不说那些衣物价值几何,便只说青云的心意,绝美的人儿坐在莹莹烛火下一针一线绣出的花样,那是衣服吗?那是心肝的爱,是他的真心。她不过只是睡了一觉,没了,全没了。 想到这里,那颗委屈巴巴的小心变得冷硬,手里他的外袍抓握更紧,那颗心深处的枯草堆瞬间点燃,火苗攀升越来越高,燃烧出身体,化作出离的愤怒。 “他爷爷的土贼,敢偷到你刘野奶奶的地盘上,我要不抓住你,你就不知道,锅儿为啥是铁造!”刘野撸着袖子就往外冲,她要召集亭役,挨家挨户搜查,便是掘地叁尺亦所不惜,她要报复,她要复仇,不仅仅捍卫亭长的尊严。 “姐姐,别闹。” 青云只是拉住她手,剪水的眸子轻飘飘一望,刘野这只炸毛的老虎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满身的愤懑全然化作青烟,如丝飘散。 他傲人的下颌放在刘野凌乱的发上,鼻间全是她的女儿香,“姐姐,是我扔的,我不喜欢”。刘野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眼里是疑惑,是不解。 不喜欢?明明是你挑的,也是你绣的,怎么到了此刻还要说不喜欢? 她呆呆对上他的眼,倏地,感觉自己浑身似有电流淌过,后背上汗毛竖立,来自秘密被人看穿却不说破的恐惧。她惊骇地回想:我....我和吕至的事,您还不知道吧? “嘿嘿....”刘野尴尬又努力的扯着嘴角,“你....你不喜欢,那....那我也不喜欢...嘿嘿.....” 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体比死人还僵硬,周身没有一点温度,慌张的低下头去看他衣袍,看自己微微发颤的脚,就是不再敢看他的眼睛。那什么都瞒不过如鹰隼似钥匙的眼睛。 慵懒地笑声自头顶传来,他只是拍了拍刘野的肩,再没有说什么。 “进来。” 在门外等待许久的人,捧着各色托盘鱼贯而入,原本宽敞的小院人挤人地好不热闹。 刘野望着被填满的小院,小小的嘴巴大大张着,久久无法合拢:亲娘咧!她再一次被青云老师的钞能力所震撼。她干干的眼睛望着琳琅满目的衣物而湿润。樱唇嘟囔着嘟囔着,待人走后终于吐出一句:“心肝,原来你比我有钱!” 青云的脸在阳光下是那样好看,他贪恋于刘野伪装后舒展的笑意。怀抱她的手臂再紧几分。 “姐姐,我喜欢,你喜不喜欢?” 刘野的眸子亮晶晶的,在青云温柔宠溺的目光下,心虚,点头。 —— 我老西瓜回来咯 家人们好啊! 46.眼神喷火 深秋的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日,跟扯掉线的珠子似的,一直落个不停。笔直的庆道上有两匹马、一辆车,急速跑着。 “驾、驾~” 雌壮威武的女人侧身坐在车舆和车轼间,脸上的横肉推挤到一起,被雨淋湿的乱发也糊到脸上可她没心情去擦,只要露出眼睛能瞧得见路就好,手中鞭子“啪~啪”抽在马儿肥硕的屁股上,马蹄飞奔踏起的泥泞溅出去好远。 “快些、再快些,大闺女你和马都没吃饭啊!” 车厢里不时传出焦急的催促声,闻言,驾车的梵侩眉头皱得更紧握住鞭子的手更加用力抽打马儿。一袭蓑衣骑马的曹香打量一眼飞奔的马车,几步靠过来面有难色劝道“老大、潇大人,不能再快了,雨实在太大路面淌了水,再快车轮会陷进泥里。” 车厢里,刘野额头已沁出薄薄一层汗,两只手攥在一起手心也是湿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前面被雨淋湿的车帘,整个人绷紧像被拉开的弓弦。她只希望车马能快些,再快些,最好一眨眼就能到哪里。 “阿季,没事的,她不会有事的。” 潇禾握住刘野的手,低声劝慰着,是在劝刘野也是劝自己那颗并不平静的心。在她眼中,刘野正如一只被火燎尾巴的野猪,她伸手握住了她,掌心又热又湿,像极了那些嚎不出口的痛吟。 她眸光深幽把那些烦躁担忧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见枯井,不敢表露分毫,都慌了都急了,她便不能了。她眺过刘烨,望向车窗外烂泥一般的路面。 上一刻大家还围在炉子旁边烹茶吃点心,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刘野的婚事,潇禾是早就准备好了。青云孑然一身没有旁的亲人,议婚是不用;问名亦不用,去占卜时巫说大吉;聘礼她并着曹香早送过去了;至于婚期她和刘野母亲都商量好了,就定在明年的九月;成亲的场地、婚后要住新盖的大屋,亦是有条不紊的操持着。 现在就只等明年时辰一到,她看着刘野穿上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迎亲了。 那人来报信时,众人正说到宾客名单。 “周....周...”报信的女人浑身湿漉漉的直喘粗气,结巴的说了几句一把抢过茶水猛灌,连喝了好几海才缓过来继续说道:“我是陈牢头派来传话的,周逗逗不大好,你们快去看看吧。” ....... 马车在烂泥里行得并不稳,车厢里人也跟着晃。好安静呵!为朋友担心的情绪似一缕看不见的愁烟,氤氲着、弥漫着,谁也没再说话。潇禾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后收回眼神,她们的心早飞到郡上的囹圄里,安静陪伴在血肉模糊的周逗逗身边。 也不知走了好久,当外面阴沉沉的天漆黑一片的时候,车停了。 “香,香!!!!” 车刚停稳就听到车厢外女人由远及近热情地呼喊。 “老陈!老陈。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快快快,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潇大人你见过的,这是我老大,哎,你还没见过吧,来来来.....” 刘野出来的时候看见曹香和一个撑着油纸伞作衙差打扮的女人抱在一起,曹香有些尴尬,她的蓑衣还淌着水和人一抱都湿得不像样子。那个女人只是笑,毫不在意。 雨顺着伞面吹了进去扑她常年不见阳光苍白成熟的脸,曹香拉着她越来越近。 “是刘亭长吧,久仰久仰。我是香的朋友,常听她提起你,今天可算见到了。” 刘野还没说话,那女人亲亲热热地握了她的手,宽厚的手掌和她人一样火热,还有些粗糙。 “老陈,实在是太谢谢你,这些日子周逗逗麻烦你了。”刘野反手握了握,诚挚地表达着感谢。 她摆摆手,“她老大啊,你说这些就见外了。我和香谁跟谁啊,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走走走,这里雨太大了。” 一行人牵着拉着往里走,走着走着刘野还是忍不住拉过老陈担忧地问,“周逗逗还好吧?”她不敢确定想从人嘴里听到什么。 老陈原是笑着的脸,倏地僵了,脸还是笑着的只是那笑像涂抹了很黏的浆糊收不回去。 “她....确实不太好,没事,没事,马上就见到了。只是今天囹圄里来了大官,没事,这不干逗逗的事,咱们避着些也就是了。哎哎对了,你们县那个叫.....什么什么的也在。” 她挠挠头勉强镇定地说着,刻意回避的眼神或许泄出些什么。众人也没了寒暄的心情只埋着脑袋跟她走,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地上泥泞。 越靠近囹圄刘野就越觉得冷,并不是雨水或是冷风,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在发抖,冷意和恐惧从骨髓深处升起。她嘴里发苦,耳畔依稀听到犯人撕心裂肺地哀嚎。囹圄的墙好高,她什么都瞧不见。 “到了,”老陈指了指门口站岗胯间佩刀的女人说道,“我去打个招呼,你们一会儿跟着我进去就是。”她撑着伞一路小跑过去,对着她们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那看门凶神恶煞的女人朝刘野一行人招手。 “行了都进去吧,陈头,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忘了请我们姐妹喝酒!” “放心吧,我老陈说话什么时候不作数啊!” 老陈在前头带路,才一进去刘野就被铺天盖地的血腥味熏得往后退了两步,幸好潇禾在后面接住她,“阿季,慢些。”刘野回头,很小声地回道,“潇啊,沛县的囹圄我也常去,没那么大味道啊,你听,她们叫的好凄惨,我们好像不在人间了。” 潇禾没说话,黑黝黝的巷道里只有几盏油灯,喊冤声、求救声;常年浸着鲜血红到发黑的地面;间或从关人的木柱间伸出的伤痕累累的手....... 仿佛每往里踏出一步,她们离光明的人世更远。为逗逗悬着的心,愈发纠紧不得停歇。 “哎呦我的天啊,怎么那里都能遇到你啊!刘亭长,你真是阴魂不散啊!” 囹圄的深处传来好熟悉的女声,厌烦得令人生理不适。众人抬头,只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从昏暗的阴影处走来。 从昏黄的油光中,刘野依稀看见了她讨厌的眼睛,宛如豆子大小的眼睛,发着绿油油恶心的光。她挑衅似地打量着众人,神情倨傲。连见了潇禾都不恭敬,只是略微俯身行了一礼,就这么雌赳赳气昂昂地抱手站着。 “她....她...她就是陪同那一位一起来的,你们都认识吧,就是你们县的,叫.....”老陈走过来指着她,又指了指天,实在想不起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叫雍齿!” 那女人很大声地吼了一句,她很恼火别人记不起她的名字,不应该,凭什么!鄙夷的目光从老陈身上扫过,眺过潇禾的时候收敛的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什么可靠的凭证而后继续目中无人死死瞪着刘野。 “我们当然认识了,而且还是很好的朋友了,你说是不是啊刘亭长。” 潇禾见到是她平静的眸光有一刹那惊讶,很快又恢复的风平浪静,也不搭理她,只是脸色沉下来;曹香的手悄无声息的握住跨间的剑;梵侩上前一步,宽阔具有力量感的身躯挡在刘野前面,手一伸想骂人,被曹香扯了扯,她只只能朝着地面吐了一口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刘野不情愿地抬眼看她,今日的雍齿好不一样,新的官服新的官帽高傲的宛如一只刚配完种的母鸡;又好似没什么不同,她还是那么丑、绿豆大的眼睛很用力地张开,好几次刘野都想冲上去问她,你能不能睁开眼睛和我说话。 “哦,你也在啊,好巧咧!” 刘野敷衍似的答了一句并不想与之纠缠,她刨开梵侩往前走,此时此刻心里只有逗逗,她那苦命的逗逗哦。 “怎么,你不惊讶,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 雍齿有些许的挫败感,刘野的回答并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她显眼宝般几步走过来挡住她的路,非要刘野看清楚,今日的她是多么牛逼。只要今日伺候好那人,刘野算个什么,再往后给她提鞋都不配了。 她想着不甘心地扯过刘野,大发慈悲道“刘亭长,你要去哪里,是去看那个蠢出升天的马夫吗?她有什么好看的,一副快死的骨头架子,你看我,不对!你求我啊,或许我能救她!” “!” 刘野睁出赤红的双眼瞪她,双手握拳极力忍耐,众人也一脸愤慨地瞪着她。老陈看气氛不对忙走过来打圆场,一手拉住一个,一扯,扯不开,开了口。 “都是一个县的同僚,你说话也太难听了,雍.....雍什么...” “是雍齿!” 她狠狠地,抓着刘野的手又紧几分,脸上的恼怒更甚,凭什么记不住她的名字! “放手!” 刘野冰冷的语气,眸中的怒意再也掩盖不了了,雍齿被她瞧的有些发怵,手不自觉往回收:不对啊,我凭什么听她的老娘今时不同往日,不行!她方又握住,横梗着脖子不让。 “我就不!” “我再说一次,放~手。” 说到后面,已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刘野的耐心到了极限,要不是她在别人地盘上又不想闹事她早一巴掌甩过去了,她连贾大人的侄女都打得还怕你个雍齿。 “哎,老子偏不.....你能....”咋的。 雍齿得意地翘起唇角:爽啊!第一次瞧见刘野忍她。理所应当把刘野的忍让当做怕了她的真相。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比在男人肚皮上一哆嗦还要带劲,在她还沉浸在虚妄的高潮中。 “嘭!” 一大声响,雍齿的话还没说完,整个脊背被大力撞击到坚固墙体上的钝痛开始蔓延,她的脸被突如其来的痛搅到扭曲,龇牙喘息。 “刘野你他妈疯了!” “没有人可以对我朋友说这样的话,他妈的耶稣也不行。” 刘野指着她,眼神喷火,好似要活撕了她。 雍齿痛得失去最后一点理智,在上头的瞬间拔出了刀。 —— 赶出来了家人们, 47.盛大的秘密只与你共享 ρ𝑜18qь.c𝑜𝖒 “唰~” “唰~” 两股声音交织,周遭突然安静了,被囚困的犯人们见到刀出鞘,大气也不敢喘缩成一团生怕殃及自己。 “你拔刀,是想做什么?” 潇禾拍了拍曹香的肩膀示意她把剑收回去,两步走到雍齿前面,平静而冷漠地凝视她。她好像什么也没做,雍齿就呆愣着眼神躲闪不敢回话,只怒目那双绿豆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被梵侩保护起来的刘野。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收起来,我都说了今天不一样,可不能吵起来,那一位还在里头了。”老陈隐晦小声地低语,指了指雍齿,“那谁,你拔刀干什么,真是的,快收起来,快点。”她走过去推了推僵硬的雍齿。 原本想收刀的雍齿听她说起那一位,死气沉沉的绿豆子眼睛忽然焕发新的光芒,整个人不可控地抖了起来,连出鞘的刀,又再拔出几分。 “潇大人,对不住,是下官贪唐突了。” 她假笑着,一扫往前的窘态,张狂立起来。 “只是吧,今日下官有公务在身,上面来了位大官,指名点姓要我陪着,我也不好推辞。”她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潇禾面前有些不自信地退开又往刘野面前踱,假作为难,“对不住了刘亭长,今天你进不去。我也是为你好,咱们同僚一场,万一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回去吧,啊,快回去。”他对着刘野挥手,就像和一只老鼠打招呼那般随意。Ⅾä𝔫𝖒ëix.Ⅽoⅿ為本文唯弌璉載棢圵 綪椡Ⅾä𝔫𝖒ëix.Ⅽoⅿ閲讀 老陈想说什么,见她把那一位搬出来,快说出口的话也吞了下去,木讷地站在一边,朝潇禾摇头。 “操他妈的雍齿,我真是给你脸了,你给我让开!” 刘野推开梵侩,骂着就要往里走,她是来见逗逗的,和这个蠢货在这里周旋那么久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她还要拦着不让进去。她不管了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要进去。 “唰!” 这一次,雍齿将冒着寒光的刀尖对准了朝她走来的刘野,虽说心里有些虚吧,但在刀拔出来的那一刻,那颗心又跳跳的兴奋起来。 “站住!”她随即在空气中狠劈了几下,开刃划破空气的响声,比床上美男喘息听起来更爽,她都要湿了。 “刘亭长,你别怪我,刀剑无情,我也是奉命行事,哎,潇大人你可要拉住了。” 只见刘野越走越近,她小小的眼睛闪出跃跃欲试的光,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恐惧。 就在刘野快要靠近她,她举着刀正要朝着刘野脖子砍下去的瞬间。 “阿季,别乱来。” 潇禾拉住了她,只听得刘野像一头过年待宰的红猪,按都按不住,嘴里不干净的把她全家,什么爹啊,妈啊,十八代长辈都骂了一遍,她越骂雍齿越爽,心里炸开无数朵烟花,绚烂到她快看不清了。 “咔咔~” 雍齿得意之色无法掩藏,兴奋到举着刀“咔咔”砍在关人的木桩上,瞩目的刀印是她的功绩,第一次看到所有人都“为她”拦住了刘野。她享受于刘野无能的狂怒。 “哎呀,潇大人,您轻一点,别伤着刘亭长,我这也是没得办法,得罪,得罪啊!” 她往火上再添一把新柴。 “他妈的,你真要砍我,来啊,朝着老子的脖子砍!潇啊,你放开我” “哎哟曹大人,快快,好好安抚刘亭长,对了,就是这样,回去吧。” “” “都别吵了!” 潇禾大喝一声,一双厉眼望过去,低头的低头,连暴走的刘野都住了声。只敢推开曹香诡异沉默地瞪她,好似万千不服气。 “啪~啪~” 还在添油加柴满脸兴奋的雍齿脸上突然挨了两巴掌,所有的喜悦,快意,停留于此刻,细眯的小眼,死死瞪着双手通红的潇禾,像是不可置信般,嗫嚅:“潇潇大人您敢”她迫于威势低下头,用了敬语“您怎么能打我” 喷火的话好似隐忍了千万般委屈。 “我问你,你是奉了谁的命,刘野与你,是同僚,是手足,你怎敢拔刀。” 雍齿好不容易低下的头,恨意丛生,她敢搞刘野却不敢这么对潇禾,毕竟是自己的长官。只得拼了命地隐忍着,心里那朵吞噬人的花被恨意浇灌又长大了几分:只要,只要我伺候好了贵人,刘野、潇禾、曹香、梵侩、你们都给我等着。 当她听到“奉命”二字整个人又像斗牛场上发了性的疯牛,看着斗牛士甩出的红巾,一下有了动力, 她抬头,不可自控地战栗,连脸上的肌肉都抽搐,她有了万千的底气回口,她张嘴。 “哎哎哎,都别吵,” 陈牢头站在中间,快了她一步。她扯过雍齿激动到发抖的手,给潇禾陪着不是,“潇大人,今日真的来了大官,我我们” “肃静,跪下,闲杂人等回避” 刀柄拍打关人的木桩发出“噼啪”声响,盖住所有的声音,再次从阴暗处鱼贯而出一群身着官差服饰的人,那衣服一看就比地方上县太爷穿的官服还贵。她们板正严肃到不近人情。所到之处皆是回避。 雍齿是跪得最快的,她的恼怒好似化作青烟早就消失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头倾慕主人的忠犬。 “大人,是您来了啊。” 其次是老陈、梵侩、曹香、潇禾一掀衣袍跪的不卑不亢,见刘野还杵着,又扯了扯衣角,她才不情不愿地跪下嘴里嘟囔,“真是好大的官威”她摆手,示意她噤声。 一阵并不属于囹圄的清香袭来,几个穿着华贵的侍女提着香炉娉娉婷婷轻移莲步而过。 刘野听到雍齿抽气的声音,再到一对玄色绣样丝履踏出。 她缓慢地抬头,囹圄的门打开,光亮再一次照耀到腐烂阴暗的地狱,外面的狱卒跪了一地,她好似忘记了人应该如何呼吸。 “大人,您慢些,当心脏了您的脚。” 雍齿捏着嗓子殷勤地用甜到腻死人的嗓音,鸡皮疙瘩从刘野脊背蔓延至全身。 外面还下着雨,污水和烂泥混合着路并不好走,雍齿佝偻着腰,好似她的腰天生就是这么弯着从来没直起来过。那个高贵的女人停在车前,雨太大了刘野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她就这么等着,等到雍齿熟练地匍匐在烂泥里弓起背,那双被雨水打湿沾染泥浆的丝履毫不犹豫地踩踏上去,她被人扶着上了车。 马车行驶践踏的泥浆全裹在雍齿身上,她还保持着肉踏弓身的姿势,她是跪着的,可她是笑着跪的。 从囹圄回沛县的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了,好似众人心里都压了一块石头,特别是刘野,她是那么安静,安静的宛如一尊会动的雕像。潇禾不安地看了她好几眼,终于从她逐渐坚毅的眸光中读出些和以往不同的东西。 或许她能读懂,她只是默契地不说。 当梵侩驾车要驶到精武门的时候,刘野开口了。 “去大院街。” 闻言,潇禾怔了怔,终究没开口。 大院街是沛县的奴隶市场,也是刘野和青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雨好像停了,车也停了,刘野掀开车帘正准备出去。 “阿季,你的婚事都筹备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再议宴请的宾客名单,虽是不急的,但早些准备也是好的。” 刘野迟疑了片刻,“潇啊,我想成亲的事还得再准备些,毕竟是两个人一起进门。” 她走了,只留了个萧瑟的背影给潇禾,潇禾望着那背影的眸光再深了几分。 两个人!在她思索间天放晴了,太阳也出来了。潇禾摇摇头放下了车帘,她意识到刘野有些不同了,她好像背对着她做了什么关乎未来的决定。 潇禾直觉一向很准,她有一种自己埋藏住暗无天日的秘密,有一日炸响在夜空,她的盛大只与刘野共享。 ___ 老潇头你EE说,你是她的心头宝,欧克欧克,你在妈妈这里可以排第一了,老刘头你是第二名,请继续努力 48.我还必须娶他 刚下过雨的天空显得格外的一碧如洗,只有几片薄纱似的轻云平贴于空中。大概是天气好的缘故,沛县街道上的人脸就没有丧气的,一个个含着笑跟供着的弥勒佛似的。唯独有个不解风情的憨货目炯炯一双眼,景也不瞧人也不看自顾自的往前走。 大院街,奴隶市场大门口,几个五大三粗的妹子围在一起,说些腌臜的笑话取乐。 “前些日子吧,我去了一趟梦倾阁,哎哟喂,那里头的郎君水灵啊,那小腰细的,那肌肤滑的,我还没摸就湿了,下面跟瀑布似的哗啦啦流.....” “哈哈哈,我日哎!你以后不要叫张七了,你改名叫张水得了。” “张水,涨水,一见好看的男人就发大水。” 被叫“涨水”的女人,可得意了,龇着大黄牙惬意地扯手里的细铁链,对跪在地上的奴隶说道,“同样都是人。”她呸了一口,“卖不上价的烂货。” 有女人的身影从她们旁边经过,像是刮过一阵凛冽的寒风,她打斜似的望了一眼有些回过味来想张嘴,只见市场里最大的老板殷勤着一路小跑到女人身边,一同取笑的伙伴们也纷纷整理了衣裙,热切贴上去。 “刘亭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脚,当心您的贵脚,这才下过雨路还是湿的.......” “是刘亭长。” “快看啊,是刘亭长来了......” 刘野心里闷闷地本不想搭理,可那些女人都过来高高矮矮胖的瘦的将她围了一圈,走不动道了。每个人脸上都笑着,笑得比春花开时还灿烂,急切地冲她打着招呼恐自己落于人后。盛情难却啊,她不得不抬头敷衍着。 “我就随便看看,散了吧。” 她刚说完,围着的老板们更热情了,好几个大着胆子去扯她衣袖,就巴不得她老人家去自己店里多看看,和她们多说会儿话也行啊。拉扯间刘野的脸有些沉了,在气氛即将凝结的上一秒,好眼色的大老板上前解了围,“都走都走,刘亭长是来找我的,做你们的大头鬼生意去吧。” 当人群依依不舍离去后,浑浊空气刹那间清爽。 “对不住了刘亭长,她们就是这样几辈子没见过大官,看您来了都热情得控制不住。要是您不介意的话,让小的陪您走一遭吧。” 她愈发谦卑,弓着身子伸出手等着。 这个女人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平了刘野即生的怒意又支开哄闹的人群,还得了和刘野独处的机会。就凭着这点,刘野多看了她几眼,沉默着点头。 “哎哟呵,哎哟呵!我可太谢谢您了。”她拍着手,兴奋的在前面带路,那是一步三回头生怕怠慢了贵客,每一步都选得谨慎,唯恐刘野的丝履踩了地面污水。 “刘亭长,您太客气了,下次贵步临贱地,派个人来知会我一声就成,我也好准备准备。您请这边走......” 她有着商户专业的热情,胖嘴一张大摆四方,天上的星子地上的泥,什么无聊的东西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那般生动有趣,她的话是多,多到不会冷场,适度的不让人厌烦。 “刘亭长,我叫曹德欢,不是我吹牛啊,我看人的眼光老准了,就说女的吧就要选屁股大,活干起来那才叫一个利索,男的就不能这么选了,男的本来就不如女的活的长,要是买来干活还得选腿壮的.......” 她有一种自豪,对于自己专业眼光的骄傲。 刘野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也不搭话只是默默的走着,眼睛却放在一根根木头围起来的栅栏里,栅栏里的地比外面更脏,污水混合着还没来得及清理的人类排泄物,还有红到发黑的液体。好好的人跟猪崽子似的,挤在一起取暖。 他们的头发是乱的;并不蔽体的衣服脏的臭的破烂的;是少有鞋穿的、脚黑黢黢地挖进泥浆里;幸亏才下了一场雨脸上的污渍得以洗去,他们大多不太好看,吃不饱面黄肌瘦的。稍微平头正脸些的躲在被雨水打湿的草堆上,头上还有个棚子遮雨。 一双双眼睛眸色各异,同样地麻木认命。贪恋地挂在刘野身上,当她来时毫无生气的眼里隐约点起一簇小小火苗,那火苗还来不及生长,随着刘野的离开便熄灭了。 刘野望着那一双双眼睛,她仿佛被吸进不得往生的灰暗角落,那里浮现出一双熟悉且陌生的琥珀色眸子,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美丽,那双眸子里有太多情绪,不屈、骄傲、鄙夷.....她走近看得更清楚了。从眸子倒映出一个个影子,毒蛇一般的鞭子,劈头盖脸打下来,刚结痂的疤再一次裂开,红到极致的鲜血似潮水袭来。 那双巨大美丽的眸子逐渐平静,就像湖水结了冰,冰霜冻结了所有,下头幽深地再也望不见底。眸子也起了薄薄一层霜,是那样的寒冷,冷酷到没有属于人的感情。陡然有了暖意,不,那不是暖,是烈烈的火,是滔天的恨。不屈的,威严的,只属于上位者的怒。 渐渐地,倒影中的鞭子停了,眸子闪着警惕的光。 是一个女人,和刘野一模一样的女人! 她在倒影中是那般圣洁,眩目的彩霞光芒万丈。眸子在虚妄中不安躁动,怀疑和杀意中藏着不容忽视的渴望。 眸子中景物再次变幻,不再是脏臭恶心的奴隶市场了,行人、车马、干净的路.......破败的小屋。 两个干瘪的馒头从女人手上递来,倏地,灰暗的空间被无形的铁锤击打着,光明从缝隙里渗透。 “!” 女人的唇动了,笨拙的肢体语言,和刘野一模一样的脸上还残留害羞的红晕。巨大的琥珀色眸子在虚幻的空间内隐有水汽,宛如雾蒙蒙的月。 画面定格在女人潇洒的背影。 “刘....刘亭长....您这是怎么了。” 曹老板的呼唤将她惊醒,她努力睁大的眼睛布满血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犹如刚捞上来溺了水的人,额头上的汗珠子“嘀嗒”着往下落,浑身都湿透了。对上那人担忧的眼神,她摆摆手已是极虚弱强撑着身子开口:“没事。” 心底极力掩埋的真相矫健地破土而出,新生的嫩芽好似一记凛冽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前面站着的人同样望着笑着,只是不敢过来。她指着那女人鬼使神差地说道:“我记得,以前不是她?” 曹德欢一拍脑袋连忙招呼那女人过来,“嗨!瞧我这张笨嘴哦。”她指着面前点头哈腰的女人继续道:“是是是,这摊子以前并不是她的,原来这摊子啊是大肘子的,就是....就是您府上那位青云公子...”她说的结巴似不知道用什么措辞。 偷偷瞄了一眼,见刘野的脸色好转些方才大胆,“那女人也是个命贱的享不了福,前几个月喝了酒走夜路,跌了一跤,头磕在石头上摔死了,我也很奇怪,往日里大肘子挺能喝的呀,那天不过喝了二两黄汤,出门的时候也没见她醉,怎么就醉死了......” 曹老板忆起故人连连叹息,刘野极力摆脱幻境带给她的影响,听了她的话嘴角不觉翘起,心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欣慰。是呀,好酒之人又怎么可能喝了几口就醉死了呢。她笑着,欣慰着,上翘的嘴角忽然僵住了,骨头深处没来由冒出一圈圈冷寒。 整个人如坠冰窖。 高潮过后的无尽倦怠,困意好像海浪不停翻滚,在她昏睡之际,那双因习武而略带薄茧的温柔大手抚遍自己的脖颈“老婆,我还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吗?若不是,可得委屈你与我同去阴曹走一回了”。刻意收紧的窒息,生命即将逝去的恐惧...... 那颗光球缓缓下落,天空中有几颗明亮的星星开始闪烁,刚升起的月在未暗的天际洒下一片绯红的火光,一颗巨大的火球在灰蒙蒙的暮霭中神奇飘荡。天色发亮,暮色渐浓,可是夜还没降临。 刘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近在眼前的破败小房早就变了样子,是他心甘情愿改变的。 高高的烟囱上方有袅袅炊烟,似有似无的饭香被空气托举到鼻息间。眼睛酸胀得十分难受,她近乎执拗地高仰着头,看红透的天,望远处的山,就是不敢再瞧一眼那袅袅的炊烟。 小院外的随着她彳亍的脚步留下浅浅的小坑,她承认自己是个懦妇,明明是唾手可得的温暖却被自己混搅到破碎,碎片上全是不敢面对的胆怯。她后悔自己去大院街的决定,她恨自己的坦然,为什么不能再坏一点,把藏起来的东西丢掉,就像“她”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都是刘野的,是自己的,再不属于旁人。 从来不曾有过的害怕,就像甩不掉的虱子在啃咬她,她是真的怕啊,第一眼就瞧上的男人,他对她越好她便更怕,她感觉自己是个小偷,坐在别人的幸福上耀武扬威,她怕自己的幸福只是一个被吹胀的气球,一点小小的尖锐就能戳破“啪~”的巨响过后,什么都没有。 “姐姐,你回来了。” 好听的男声似浩渺的福音,在崩溃前将她拯救。刘野低下了昂贵的头颅,湿润被她藏于眼底。 青云粗布麻衣一身家常的打扮,手里还握着锅铲,清如皓月,平与灿阳。 刘野嗅着空气中不寻常的刺鼻气味,竟是和他一同道:“糊了!”两人冲进厨房,铁锅烧得通红,菜在锅里乌黑发亮。 “对不起姐姐,是我没看好.......”青云有些可惜地用锅铲把锅里深黑散发刺鼻气味的垃圾铲起来,放到盘子上。深邃的五官纠在一起不敢抬头,看看菜又偷偷瞧她。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重迭在一起,相互依偎着谁也分不开。刘野凝望着他的脸庞,眸中热浪久久不得平息。 她在心里做了个决定,青云是他的,所有所有的一切,必须永远属于她,至于她是小偷这件事,再也不会去想,百年之后若是还能碰面,自己会很诚恳地道歉。 “心肝。” 刘野甜甜的喊了他一声,青云挑眉却并不看她。 “我好像从来从来没对你说过,我爱你这件事。” 青云的眸子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宛如春日融化冰雪的暖阳。他放下手中的盘子,搂住她,轻轻将头迭于她发髻之上,拼命压制住狂喜颇为自得道,“嗯,老婆不说我也知道。” 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譬如盖不住的喷嚏,要打哈欠张大的嘴、还有汹涌的爱意。 刘野隔着胸膛听他抖如擂鼓的心跳,她于无人处卑劣的笑着,对诸天神佛发愿:请让他永远属于我吧! “嫁给我,好吗?” 她有些忐忑,对于答案的不确定,怯怯的像个漏了气的娃娃。 青云将她从怀里捞出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他深色俊脸上有流动的光晕,仿佛是夜空中炸开最璀璨的焰火。 “好。” 他点头。就这么一个字,愁云散退,万般光明。 当菜摆上餐桌的时候,青云架着筷子的手还在轻微抖动,整个人坐得板正极了。 刘野望着那菜,诡异沉默好似在想着什么,她多么希望自己在这一刻变成哑巴,可她不能再躲避了,她勉强对着他笑,笑意间尽是苦涩。 这顿饭终于是没有吃成的,青云望着刘野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眶里落出来,它们争先抢后的模糊颠倒了世界。 让他落泪的那句话是:“我还必须娶他。”那个人,是吕至。 ———————— 青云好造孽哦,啧不得不做啊。 49.再相见 暴雨在此刻落下,倦风摩擦枯叶间隙吵闹,竹林深处的青砖黛瓦似乎掩埋在弥漫的灰白色雾里,雨水在卷曲似落的叶儿间坠下,大朵的水珠破裂后弹射出更多的水珠,有的继续下坠,有的掺杂猩红、枯黄的竹影后消失在泥泞。 “该杀的老天,怎么就下雨了,这新衣服是我刚换的” 阿妩站在暴雨中咒骂着老天,擦了粉的脸被暴雨淋湿,可惜于自己才穿了不到半日的新丝绸外袍,脸颊鼓起仿佛一条生气的河豚。她是吕家的家生奴婢,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跟朵花似的,又因着母亲是吕府的管家,自己在少家主眼前也颇为得脸,人虽娇气些毕竟是大宅院里头养起来的,办事什么的没的说。 “阿妩姐姐,伞,您往边上避避雨,我们很快的。” 这次带出来的小厮里有几个机灵的,说话的男子看起来并不大,他将伞撑开用粗麻布的袖子在伞柄处猛擦好几下后才敢递给阿妩,随后一溜烟跑到庄园门外那架拴着四匹马的车前,给拉车的马儿打起了伞,他是极伶俐的,甚至于不忘转过头,对着阿妩的方向露出洁白的牙齿憨厚一笑。 暴雨之中,泥土的腥味四下弥漫,过大的雨淋着人没了脾气,鸽灰绒质的天空下,人脸上好似生长出厚厚的青苔。 “快些,再快些。” 阿妩撑着伞在旁边不停催促,小厮可没伞,随雨浇吧,反正粗布做的衣服湿了也没甚可惜。 这些小厮的动作是极麻利的,老沉的红木箱子被一双双手抱进宅院里,脚步踩碎刚刚聚集起的小水塘一刻也不得停歇。 可她就是不满,一会子嫌弃他们粗苯惯的手脚;一会儿嫌弃他们搬运的速度还不够快大抵是因为她一催,他们便不得不停一停抱歉似的对着她笑,尽管笑容并不好看,阿妩确喜欢。 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搬运的小厮中有人哼唱家乡的歌谣,起先还是小小的,不大听得见,而后便朦朦胧胧的:“正月过了,叁月叁,嫁到娘子家好吃饭”你还别说,歌唱出来力气都大了,毛头小子想婆娘,手上的活更起劲了。 “别唱了,谁叫你们唱歌的,不准唱歌,快给我搬。” 阿妩撑着伞大吼大叫,想走过去用鞭子抽打他们,脚抬起来又怕湿了自己的新鞋,站在那里进退不得,只能嚷着、骂着。听到责骂,歌声是小了些,也未断了。 …… 此处别院还是吕家主年轻时购下的,几进几出的大宅邸加上花园子足足有五十多亩,雕梁画栋好生富贵,于细微处看皆是名家手笔,颇有闲雅之韵。 前些日子吕至心里好不畅快,差遣了人过来略微布置后仍不满意,如今自己来了,大箱子小箱子跟搬家似的。 宅院东北方建了座角楼,叁层小楼不算太高内里景色尽收眼底。 角楼的顶层铺了厚厚动物毛发制成的地毯,深秋暴雨使屋内水汽弥散开闷闷的,桌上的小香炉氤氲着香,书是翻开的因着靠近窗台有几滴雨水坠在上头,人懒懒斜靠在榻上皓腕微伸于雨中。 “少主,深秋雨凉。” 食玉恭敬地为他单薄身躯再披一件外袍,见他并不搭理人便自顾自站在软榻旁再不出声,闭眼听急骤的雨,平静祥和的气氛不过一阵。 角楼高高,底下进出搬运的小厮在雨中小若蝼蚁,看他们匆忙有序地进出,隐约还有歌声传来。 “!” 闻听并不清晰的歌声,食玉如鹰隼犀利的眼睛倏地张开凌厉之色闪过,在看向榻上慵懒的暗红身影时没来由的平和,钝钝停留。 他家少主人还是那般耀眼,如松柏、如芝兰,矜贵和清冷浑然天成。他怕外头嘈杂的歌喉打扰这一刻的静谧,弯腰握了伞准备出去。吕至似察觉到什么,朝他的方向略微转头,阴郁暗沉的光打在他侧脸。 “!” 食玉连呼吸都忘记了,呆呆停在那里还保持弯腰取伞的姿势。 “他们唱得可真好。” 他眉目慵懒,随口夸了夸。 其实角楼与大门隔了这样远哪里听得真切了。食玉僵硬着收回的脚如铁棍杵在衣袍下。他亦随他所指眺望,视线落到宅院大门后的一整块玉石雕刻成的影壁上,上头刻了山刻了月,有什么寓意他却不知道。 他看着那些人抱着、捧着,或是叁两个人抬着箱子从影壁两边进进出出。雨打湿了发、打湿了手脚,明明被雨淋成落汤的鸡,可他们不在乎的,唱着歌哼着曲儿。 “你知道我们和他们哪里不同吗?” 他彻底转过来,眼角处沁出淡淡的粉,连尾音都有些上扬了。外头疾风暴雨,他在雨后舒浓意惆,他的轮廓在暴雨微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深邃,从下颌到脖子,从胸膛到手臂,处处散发着漫不经心的贵气。 食玉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记忆中也是这般的暴雨,冲垮了他的家,再也找不见爹娘。当他泡在水里的时候只晓得害怕,并分不清冷暖,那颗跳动的心缓缓地,有说不出来的闷意。 “他们被生下来和草芥蚍蜉没有区别,逆来了顺便受着,受着,温驯着,尝了并不该吃的苦,吃多了还觉着好吃,总是要编排歌啊曲啊的,哼的闹热,却不知我在这角楼好听着,白白替他们悲凉又享受。” 食玉看着自己的少主人,很想从他浩渺的眼波中看出些什么,深墨的眸子里除了雨,便没有其他了。吕至忽得转过头来,眼神中有不可名状的光,仰头望着食玉,“食玉,你和他们不一样永远不一样,可你和我一样。”听到他的话,食玉那颗无处安放钝钝发闷的心好似飘在薄荷海上,刹那间清爽。 他并不懂自家少主人的心思,他耳朵里只落了几个字“你和我一样。”是吗?他问自己,他和少主人一样。 但或什么一样了。 雨好像停了,黑沉沉的夜来了,浓墨泼洒的天空上连星星也不闪了。 吕至喝了一口浓茶,红似艳霞的寝衣穿在身上,胸口大大敞着,娇俏的茱萸硬挺挺好似要冲破松垮垮的衣袍非要人看。他的脚搁在食玉怀里,食玉用轻柔的绸小心而或郑重地替他擦拭,虔诚跪地像个得奉神令的信徒。 在这时,阿妩端着一杯热滚的茶水进来,方一抬眼过于浓厚的春色吓得她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砰砰~” 她只觉自己是个蠢的,怎么敢如此冒犯了? 头和地板的碰撞声吵得吕至蹙眉,食玉不耐烦的挥手,阿妩也不顾自己淌血的额头,手上发着抖奉上茶水,再胆战心惊退了出去。 出了门的瞬间她才敢呼气,屋内主仆的威压似一座大山沉压她,她哪里有不怕的了,少家主喜怒无常自不必说,就说那跪在地上的食玉,那就是尊魔! 好多在少主身边当差的姐妹,一不小心便丢了命,大宅院里头连具尸骨都找不见。尽管她娘是家主面前得脸的管家,但那又怎么样了,说到底都是奴才,只是外人瞧着风光罢了。 “娘找来的人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吕至单手撑着头,唇角似有嘲人笑意略过,纤长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食玉低眼睨了自己的佩剑,将那个无用的丫头记下,想着那杯茶有疑惑,他还是问了出来。 “少主今日还有客人?” “嗯” 吕至冷淡的敷衍了一声,而后用脚挑起食玉坚毅的下巴,期待恰似莲花在他脸上绽放,“你会欢迎她吗?” “” 食玉闷着,既不点头也不说话,鹰隼一般的眸子里只有小兽对长者的依恋。 “哎呀,是我来得不巧了,你们继续,我没有错过什么吧,嘿嘿。” 痞痞的,令人厌烦的女声无礼从身后响起。几乎是来自身体的本能反应,食玉猛地起身抽出剑甩过去,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还不忘将吕至的脚揣进鞋里,高大的身影挡住来人视线。 “少当家的,你真不管管!” 回应她的,是危及生命的沉默。 当时那把剑就架在刘野脖子上,距离隔断咽喉只有1.5cm,皮表被剑尖吓得吐出红丝。她梗着脖子往后缩,剑气杀意熏得她不敢动。僵笑着解释,“我说黑豹啊呸呸呸,食玉大帅哥,您轻点,剑不长眼,真伤到我,你家小主人怕是要哭鼻子哦,哎哎,你怎么更来劲了” “哼!” 食玉面露鄙夷,他讨厌这个满嘴胡言语出轻薄的女人,杀念欲深恨不能立刻杀掉,握剑的手再紧几分剑气逼得刘野后仰。 她,快摔倒了。 “哇,外面有流星哎!” 她胡诌着,伸手往外一指。食玉只死死的盯着她眼眸中杀意更浓,开了刃的剑尖咬进将破的肌肤。 “你应该这么做的,我是罪该万死。” 一计不成,头脑风暴飞快运转,刘野拼命挤出一滴清泪,滑过脸颊,她好似很伤心,抑或是挣扎出勇气,慌乱呼救的手收回去,身体前倾宛若英勇就义的壮士,脚却准备着往后撤了。她这样,食玉反倒不动,常日习武的手脚迟疑着。 “还记得那一天,在夕阳下奔跑,那是逝去的青春。” 她的语气是那么令人动容,极具感染力的。虽有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莫名其妙,等待着是想看她能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食玉的杀意倒是淡了。 “你的剑就这样从我脖子上割下去吧,不要再犹豫了,假若我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你把我的尸骨烧成灰,就埋在那方的石桥下面,每日走过好似我驮着你,倘若发现桥底下开了花,请不要怀疑,那是我在对你笑。食玉啊,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只对你说叁个字如果非要在这深沉的感情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食玉冷笑,眼底的杀意逐渐平息,讥笑和嘲讽在野性的眸子里堆成山。 “你听着,这叁个字是” “哎哎哎,你放开我,放开。” 亲娘咧,真是造孽呵! 她从小命苦没怨过政府,点背没怨过社会,怎么偏偏都栽在他们主仆手里啊!看她像只小鸡崽子似的被食玉提着后颈,手脚慌乱地在空中扑腾,食玉那张好看的死人脸上终于有笑意,笑她的自不量力。 她被扔在坚硬的地板上,骨头落地好大一声,她疼啊。刚落地也不管摔疼的手脚了,连滚带爬过去环住吕至的劲腰,这一摸可就了不得了,单薄的衣服欲拒还迎邀她摸手感很好腹肌。 八块哎!又硬又软。 薄肌哎!好舒服的!不要脸的摸到那张菩萨般容颜上泛起浸润的粉韵。他钳制住她再不得动弹。 “少主,她出言不逊,让我杀了她吧。” 食玉的话宛若阎王下的追杀令,她如芒刺背。似或演的,又像真的。她怯生生抬眼,眼眶有着烟雨朦胧,求吻型的唇微微抽动,好一出我见犹怜的戏码,“菩萨,你救我!”她喊得四分娇,五分俏,还有一分说不清啦。 刘野喊出“菩萨”的时候,立时感到自己匍匐的衣袍下有什么东西硬硬的戳着她。 “少主!” 食玉恨极了这个女人,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当即杀了她,还要听她这些鬼话。她敢轻薄自己捧为天神的主人,更敢当着主人的面编排与他不清不白的关系。没有的,天打雷劈亦不会有的。滔天的怒意在看到主人和她互动时如汹涌而来的洪水被闸口生生堵住。 “阿野,你想对食玉说什么,是哪叁个字,嗯~” 吕至浅笑看趴俯在自己身上的刘野,他的笑是那般和煦。 为什么一碰到她,就不一样了,他的小主人明明不喜别人触碰的,吕至是古怪到一饮一啄都不与人同桌的呀,连家主大人,兄弟姐妹也不行的。就算是自己,也不行的,经过这些年的努力,也就勉强感触碰分毫,都得小心谨慎到极点,不敢惹他不快的。 刘野凭什么一阵风似地闯进他怀里,轻薄如斯。少主人的纵容太过了,竟然伸出手抚了她的发望着他们互动,食玉感觉此间身陷阴暗的沼泽,挫败、委屈、不甘情绪化作烂泥,一点点吞吃。 “你让他走,我看见他就倒胃口,再说不出来。” 刘野得意洋洋指着他,好似她才是那个胜利者,而食玉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不再被需要的笨重旧盔甲。 “食玉,你先出去吧,我和阿野有话说。” 他行将就木,被雨水泡烂浑身长满蘑菇的朽木。门在他身后关闭,烛光下还有她的巧笑倩兮。 “闷木头,死犟驴。” “阿野不能这么说,太粗俗了。” —— 50.是不是我一叫你,“它”就会起立(打啵+摸 食玉关门很轻,并没有声音,掺了金粉的蜡烛独自泣泪,门外野风扑了一下子,灯花忽闪;香炉袅袅升烟,清雅的香气氤氲密闭空间。 活色生香的笑闹仿佛从未在这间屋子里出现过,她还保持着趴俯的姿势双手环抱住吕至的劲腰,脸不停磨蹭昂贵丝滑的衣袍,随着她的动作吕至胸口傲然春色更甚,饱满的粉朵儿间或青涩和成熟,上头缀着随时可摘的俏。 “阿野,你渴不渴?” 温柔的男音自刘野头顶响起,她再不好意思埋头,眼神掠过他领口露出的一大片香粉白肉,咕噜……不自觉吞咽喉头不存在的津液,对上他笑意渐浓的眉眼,聪明的傻子就这样嬗变成被男人玩弄的呆头大鹅。苯文將在pô18𝒹k.⒞ôm獨傢哽薪槤載 請荍蔵棢圵 话堵在舌间。 “刘亭长,吃茶吗?” 吕至耐心提醒着,他爱看她迟眉钝眼的模样,眼儿弯弯像天上挂着的弦月,见她回过了神,如墨深幽的眸示意着她往旁边还冒着热气的茶盏轻扫过去。 “要喝的,要喝的。” 刘野在地上蹲的太久了,猛得起身充血带来的晕眩使她眯了眼睛,但这种感觉很快散去,她嘿嘿一笑,立刻坐到椅子上手捧着茶杯就往嘴里送,吕至刚要伸手喊烫,就见刘野一饮而尽后呆滞了两秒,倏地全都喷了出来,他的衣袍,他的手,被淋了个透,茶水中还有她口腔的温度。 “烫” 吕至挑着眉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又抬起头来错愕地看向刘野,方才想要出口的提醒这才一并从嘴里吐了出来。 “!!”刘野嚎叫着起身,抬手扇了扇嘴里的热气,眼神从吕至身上飞快扫过,看他飘逸的发丝上都挂着水珠,当下收住了自己的窘态,眼见着面前的吕至神色愈发不佳,她连忙打起了圆场。 “是是挺烫的,吕公子对不住对不住……” 刘野慌张望向四周寻找什么可擦拭的布巾,寻了半天没找到后只能可惜了地盯着自己的衣袍,心下一横好委屈一扯,布匹的撕裂声在只有他们两人屋内响起,气氛好像更微妙了。 “我给您擦一擦……” “不”必 刘野捏着残破的衣角,正要上手去擦,却被吕至一歪头躲过了她的动作,刘野知道他的抗拒,心一横,手中的衣角按上了他的脸,在他斜睨的目光中擦拭而下,手指有意无意触碰他如凝脂的脸庞,再到喉结分明的脖颈:好滑呵!过于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色心萌芽,擦呀,弄呀,莹白的面庞都红了。 吕至的身体从起先的抗拒就这样放松了下来,静待刘野伺候着他。 烛火摇曳中两人的身影彼此交互,室内原先低沉的气压倒也升温不少。 “那那个吕公子……”刘野斟酌着开了口,“你上次说的事,还作数不?” 她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只是在如今的场合下说到这件事倒添了几分不自然。 “我和刘亭长见了不过两叁面,每一次都是那么的” 吕至静静享受了会儿刘野的擦拭,这才施施然出了声,眼神意有所指地睨向茶杯,待见到刘野脸上有尴尬的情绪流转方才开口委婉道:“有趣。” 他端了杯茶在手里,却并不喝,只是用茶盖拨弄茶叶。 “我与阿野一见如故……只是我们说的话太多,都有些不记得了。” 方才的种种也让他胸中积郁,吕至兴致缺缺地放下茶盏,潋滟的温柔悉数收回,金箔再一次熨帖于身,他又是佛堂内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平静目光落在袅袅升烟的香炉上,飘在冷硬的地板上,就是不再看她。 擅渔之人已高坐岸边,撒下饵料,支着鱼竿,她这条笨鱼如何能不咬钩了,她自然要跳高了咬,争先恐后地咬。刘野挠挠头,硬逼自己再笑灿烂些。 “菩萨~”刘野的声音很低,隐隐有撒娇的味道。 见吕至并不答话,清清冷冷端坐高椅之上,她的态度愈发谄媚。走过去握住男人的一只手轻轻晃荡,“我的好菩萨,老刘是个笨蛋,不会说甜言蜜语。”她压着小拇指放到耳边郑重许诺“我会待你好的!”说完还朝他抛媚眼,那意思不能再明显了:您是个明白人,您大发慈悲明白我明白的意思。 “那你要如何待我好?” 金玉塑的菩萨垂头,面上有虚妄的慈悲。 闻言,刘野握他手攥的更紧,往自己胸前拉去,用力之大,扯得吕至端庄身形一晃,让那手包裹住自己不算大的奶子,极认真说道:“好菩萨,你感受到了吗?”吕至的手绷得更直,一刻也不敢弯,刘野似嫌他客气,拿着他的手又往下按去,好似要将他的手直按进她心里头似的。 “好菩萨,这就是我的真心。” “刘亭” “我知道,现在我有的你都有了甚至更多,可我用我的财运向你保证,往后你想要的,我都给你!要是做不到我”她结巴了一下没想好,誓可不能乱发呀!圆溜溜的葡萄大眼在吕至身上停留一瞬,豁出去了,“我要是做不到,就罚我做个大王八,生生世世驮着你。” “阿野!” 吕至是知道她要来的,算无遗策这种事不过是他所有优点里小小的最不值一提的长处,不管什么都好,此番优势在他,聪明的商人才不会做亏本买卖,他是上位者是规矩的制定人,总不会被这种轻巧的打赌蒙混了去,可现在手摸着这混账的酥香软玉,四平八稳的心似乎也有些不定了。 他想把手从她的奶子上扯下来,费了好大力气都不行,就像自己的手原是长在她奶子上一样。刘野近乎执拗虔诚按住他的手左右拗不过这个无赖,不得已,他不服输地质问道:“为什么不用性命起誓?” 这话打得忙于冲锋陷阵表忠心的刘野一怔,气势散了大半,半晌才嗫嚅道:“我的命已经给了别人……”紧接着,她又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抬起头,眼里闪着璀璨的光:“不过你放心!财运和我的命同样重要,我把“她”给你。” 吕至再不说话了,望向她的目光里有一把尖锐刻刀,凿开刘野真诚的脸,进入魂灵深处,透过“它”看了旁的什么人。 刘野的坦诚和与之相反的保留令他不爽,更让人生厌的是,混子故意的拙劣伎俩把好好的一场水到渠成的情事搅浑,可他又无法生气,刘野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她说能把她的财运给他,那她绝对说到做到,但只有这些就够了吗? 沉默,诡异地沉默着。 刘野蹲着的腿麻了,她动了动想要起来,见吕至幽幽似不见底深潭的空洞眼神还在她身上,便也不敢乱动。 “我能起来了吗?” “不发誓了?” 刘野摆摆手站起来了,“誓言虽短,都是真心的”。她眨眨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着,闪着狡黠的光,忽的凑近吕至,能清楚看到男人长羽睫毛下的阴影,“你没拒绝我,我就当你答应咯。” 吕至眼神有一瞬间不自在的躲闪,很快一挑眉又恢复平静,带点欣赏的意思,单指挑起刘野的下巴,吐气如兰:“你的条件,说说看。” 他们之间肢体语言是暧昧的,可刘野却觉得不自在,他的眼神,他的动作,明明是她压着他,可身下那一位的气场眼神,每一个毛孔都毫无疑问揭示着,刘野才是被压的那一个。 男人指尖细腻冰凉的触感,好似毒蛇在她身上游走,每一下都深意无穷,带动着刘野的寒毛瞬间炸起。 谈判桌上先开口的那一位是输家,刘野灵动皎洁的眼眨了眨,认了命。 “救逗逗!” 吕至毫不意外,俊眉一挑示意继续。 “我的房子太小了,你嫁给我住不下,你自己再盖间大的。” 纤长的指穿梭到发间,弄散了她束好的发,挽了一绺在指间或轻或重地把玩。 “行!给你盖间大的。” “你得和青云一起进门,你是老二嘶!” 刘野的话还没说完,随着男人手的动作歪头,她痛得头皮发麻。 “刘野,我搬空了半座吕家嫁给你,就只为做个小?” 这是刘野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情绪,他带着搵怒直视她,鄙夷的目光好似在说:你算什么东西? 刘野痛过之后倒也不怕了,她就着男人扯头发的那股劲儿歪头甜笑——原来好看的人发起怒来更好看。 她发觉自己心里怵他的情绪随着那声质问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来嘛~她怕的就是自己看不懂又能触碰到她心里臆想的他,如今菩萨怒目,玉塑的金身也算有了人气,她终于觉着自己和他的距离也不是那么远,不是天不是地,吕至再厉害也是个人,人有什么可怕咧? “什么大大小小,我老刘家可没有这些污糟的东西,都是我的好宝贝,只是青云跟我比你早,叫声哥哥也不过是循个正常礼节罢了。” 吐出这些话后紧张了一晚上的心松下来,她最擅长诡辩了,当规则对她有利的时候,她就强调规则;当事情对她有利的时候,她就强调事情;当事情和规则都对她不利的时候,她直接下场把水搅浑。 什么最看重的名位,不至于真不至于,都是她的心肝宝贝。 “第一天叫哥哥,第二天就要端茶倒水,第叁天第四天是不是我吕家的财产他都能插手进来了?” “那自然是不能!”刘野嘿嘿一笑,“青云有他的买卖要做,我肯定不会让他插手吕家的事,你来到我府上,一切照旧,就当是换个地方操办吕府怎么样?” “那…那个青云……” “我与他伉俪情深,这么久的感情没得跑,一个伺候了我那么久的男人嫁到我府上连个正夫的名头都没有,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我不成朝叁暮四的登徒子吗?” “你现在不就是在朝叁暮四吗?” “我和吕公子的感情自然是和青云不同的!” “滚!” 吕至气极反笑,厌烦地想推她走,刚伸出的手还没挨到讨人厌的身体就被不要脸的死女人一把抓住,放在唇间猛地嘬了一口。吕至只觉得温热的触感很恶心,又挣脱不掉,索性闭着眼不愿再理会。 “好菩萨,我没得选,你亦如此。” 刘野扔掉嬉皮笑脸,坐在他怀中难得正经,她扳过他转过去的头,虽然他还闭着眼,但她知道他会听的。 “你比我,更需要我。” 刘野一字一顿地说道,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有些邪恶的笑容。 吕至睁开了眼,那双剪水的秋瞳闪着天真残忍的光,眼底犀利游走在刘野脆弱的脖颈。 视线在空中交会,那一刻,或许吕至真的动了杀心。 时代的浪涛如大海般一望无际,挟带着诡计的狂风在大海卷起巨浪,诡谲的浪下更有无数不知深浅的漩涡,再大再稳固的船都有倾覆的可能,合作只为了更好的前行,野心和欲望躲藏在淤泥里磅礴盛大,阳光照不进,阴谋和算计是手上攥住彼此的底牌,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如果上的是一条贼船呢? 思及此,吕至心下有些绝望,这是他经手过最大胆的买卖,从此以后就是狂风大浪他都要和眼前的人绑在一起了。 “我不喜欢输,亦也不会输。” 吕至收回了眼神,威胁之意满满,还有一抹明晃晃的杀机。 刘野听的他同意心里乐的放了一百八十串鞭炮,“噼里啪啦”震的脑袋嗡嗡响,面上还是假作正经地乖巧着。吕至如墨的幽深的眸子终是控制不住往上一翻,她演得太过做作,乖巧并不适合她。眼神轻慢扫过她的脸:“怎么?生意谈完了,你连一点甜头都不给我?” 刘野从他身上跳下来装傻,“怎么会,我超大方的!”她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条形的锦盒,在吕至眼前打开,里头躺着一根淡绿色半透明的玉簪,玉簪的一端刻了莲花,花蕊是镂空金丝编织的。饶是吕至见过那么多好东西,这个小玩意儿也叫他眼前一亮,这混球到底是用了心。 她抽出吕至发髻中的簪子,青丝从她的手中倾泻下来,她又重新将它挽起,把自己的那根小心放进去。 “菩萨,你真好看!” 吕至当然知道自己好看,淡淡的情绪并不起伏,再好又有多好,死气俗物罢了。 刘野是个心思细腻的大直女啊,敏的觉察到自己送礼没送到人心坎上,忙起身找了纸笔来。 “菩萨,我的好菩萨,咱们都要结婚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喜好。” 她握着笔问他:“你告诉我,我写下来,保证一辈子都不忘。” 没有波澜的湖面像被投了几粒石子,圈起一层层微小涟漪。好看的手指了指自己示意她过来。 刘野喜滋滋跑过去,急不可耐跨坐在他身上,跟条哈巴狗似的等待指令。 “叫我什么?” “好菩萨”。 他轻轻一笑,刘野一愣。 刘野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又硬又翘的东西,滚烫顺着衣袍传递。 她好似梦游般地问道:“是不是我一叫你,它就会起立” 刘野的话还没说完,吕至扬手将半凉的水从头浇下,迎着刘野惊愕的怒火欺身上前,美丽在她眼前放大,冰凉的唇瓣吞吃下她即将出口的咒骂。馥郁香气如破空箭矢,干燥相腻湿润,尖利的齿啃咬倩红唇瓣。 他似不满,忽而伸手盖上她的眼,黑暗中自己身体的每一处如此敏感。坚硬与柔软彼此交缠,横冲直撞的软肉在她口腔内豪夺每一寸地,另一只手罩住之前让他尴尬的奶子,慢条斯理地搓揉着。 “唔~” 刘野觉得自己胃里钻进去蝴蝶,煽着翅膀震动不安。 —— 这章埋了个梗 往后咱们细说,下一章上肉,老吕的肉好难写哦 51.贱人(H/亲吻/掐脖子/舔批) 夜已寂寥,月亮独自到达终点,悄然隐没在旷野的边际,唯留下浓墨重彩的黑,孤高的夜再没了月,寂然无声。少顷,不合时宜的“簌簌”急速而来,神秘的白色从天而至,像撒开一幅轻柔的纱幕笼罩住整个大地,寒意更浓了。 屋外的冷寒是进不了屋子的,屋内纱幔散开一点点倾泻,红烛泣过泪斑驳后生硬,影影绰绰中窥见他们交错、不住起伏的艳影。 刘野的头晕晕的嘴里水润的很,小舌伸出来想舔些什么,望着愈来愈近的美丽,急切凑上去,勾住男人的脖颈,柔软的唇凑在一处啃咬,狡猾的小舌游弋在空中,最敏感的舌尖厮磨着,缠绵透明的情丝搅混在一起勾连下滴。 口腔内全是他馥郁的兰麝香气,好吃极了。 矜贵清冷的男人在她耳畔低喘,娇唇亲吻脸颊的“啧啧”声,让屋内的热再暖上一层。她仰躺着直起脖颈,享受男人亲昵的伺候,葱玉一般的指插进吕至的黑墨的发,恭顺的发丝缠绕指间,被亲吻的快感不停堆积,被吻过的女体过分泛起颤栗的情意。 “好菩萨,你吃吃这里嗳~嗯!”没被吻到的另一边脖颈好生难受,她用力抓了抓他的发挺身示意到。 “啊~!” 这一声是痛的,吕至并不理会刘野的挣扎、抗拒或是痛呼。大长腿只顾压在她身上分开紧闭的腿,将粗硬的滚烫隔着布料摩擦她早已湿烂的腿心。微凉的唇瓣在刘野纤细的脖颈处吻动,头皮被拉扯得不满,叫他坏心张开嘴对着刘野的嫩肉咬下去。咬过之后不过瘾似的,又附在伤处吸弄,直吸的那细腻如画的肌肤上殷红一片,像平白的画卷上开出朵朵诱人都是红梅。 “走唔走开” 她的眼已经迷茫,身上的气力像是被什么抽干一样,太过冒昧的快感似浪涛不停歇打来,她好热,热的全身都湿透了。可做坏的男人身上却清爽着,甚至有她最渴望舒服的凉意,她只能靠近,盼着他在肌肤相触中施舍半点救救她。 她快被那股子邪火烤干了! “菩萨嗯难受” 刘野好不容易收回点力气,她吃力的搂住吕至的脊背往自己的方向带。她刚撑起来就被摁下去,大手抚上自己纤弱的脖颈,缓慢收紧。脆弱的脉搏在他掌心拼命跳动,他掌心的冰凉吓住了她。 “唔~~~” 就在她无法呼吸的前一秒,他终于放开了她。 “咳咳咳~” 她咳的眼泪都出来了,大口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倏地,吕至凑上来,生冷的兰麝香气再一次掠夺唇齿,蚕食口腔的每一寸。他极为不满地遮住她因为惊愕放大的双眼,喉舌在狭小的腔壁间横冲直撞,尖利的齿撕扯啃咬无助的唇。 大手不知何时去到她发间,用力一压,她的“呜咽”声近到无法再近。吕至终于满意了,另一只手仍由地心引力拉扯着下坠,就着力扯开她衣袍。 一双抖怯怯的奶兔子就这么跳了出来,奶尖尖因为不适应过快的温度变化,在空中打着战应激的硬了。 “还以为,他会将你照顾得很好。” 吕至故意戳了戳挺硬的奶尖,用自己一贯慵懒的嗓音嘲笑。 大掌慢条斯理的揉搓着她的胸,酥麻的凉意激得刘野身体止不住打颤。满是红晕的脸俏生生的,她吃力摁住男人做坏的手,可听不得谁人在自己面前说半点青云的不是,峨眉一蹙要为爱人辩驳,刚一开口,质问化成似水般柔,“老子老子的胸就是摸不大你怪东嗯怪西的不如不如努努力看看“她”听你的不啊!!”话还没说完,又被推倒,被大掌玩弄的乳儿,这次落到他嘴里。 湿热的口腔含住“她”,狡猾的舌在乳晕上打着圈,他甚至挑眉,将奶儿吞吃的更加用力,淫糜色情的“啧啧”声诈起,混合着刘野迷蒙的娇喘,像偏要证明什么那般说着:请看~ 刘野她发抖啊,身体抑制不住的打颤,那双被压住的腿,像春风吹拂的柳枝晃动着停不下来。上面倒是被人照顾的很好,下面咧? 亵裤都湿了个干净! 花穴深处的情浪,宛如暴雨汇集而成的洪水,冲闸呀,滚烫啊!多么希望吕至能发发善心,伸出援手,摸一摸,揉一揉,就这么缓解一下也好。 “啊~” 终于,信徒的虔诚的心声被慈悲的菩萨听见,另一只在她身上作乱的大手,在她希冀的生理性泪光中褪下了亵裤,带着凉意的手掌抚上那湿淋软烂的花口。在摸上的一瞬间,刘野舒爽的喟叹。 埋在花肉中早已勃起的花珠随着他的撩拨,迫不及待探出头。舒舒服服在指腹的捻掐中红透了天。腿夹啊,挺腰呀!花瓣被摸得出大水了,打着抖发着颤也要去挨那凉凉的掌,就盼着他摸啊,弄啊。 “阿野,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她”求着摸了,你说我摸不摸,我听你的,嗯~” 吕至吃着她的奶,嘬弄着,用尖利的牙厮磨着,狡黠的笑意粘在他似佛陀慈悲的脸上,刘野都被他玩到在淫糜中软烂了,他还披着衣袍,如兰花般清冷。 她好恨这种失控的感觉,可他吃着她的奶,玩着她的逼,她又好快活。特别是那个嗯,要嗯到她心坎里去。她难为情的转头,唇闭的紧紧的再不愿发出一声羞人的喘息,可她的腿却痴缠上他的掌,夹着往自己花穴深处送去。 “啊!唔嗯~” 突如其来的袭击,她再也压抑不住叫出了声。男人都不商量猛地探进去一指,她的腰弓起来,拼命抱着他还在作乱的上半身死命打着颤。樱唇微启也跟着抖,呼吸都乱了。 “轻点夹进不去了” 吕至蹙着眉,从指上传来太过湿热紧窒的缩夹,那样惊艳的触感,是他从来都不曾经历过的,软滑的媚肉绞着他只用来读书算计的指,就像夹着他还兜在裤裆里早就滚硬如铁的肉棒,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闭眼尽量不去想指上的娇柔,他他快忍不住了。 “哗啦~” 他好像在虚妄中听得花穴中情液翻滚,埋在花道的指端被浇上一泡热的似火的毒药,他再也忍不住了,遵循身体最原始的本能,抽动着。 他在煮沸的软桃中前行,桃肉的细腻是天下最昂贵是丝料都比不了的,他抽动,戳弄,她便跟着颤。娇媚的呻吟似张开的花苞,把他全然包裹。 他的五感敏感着清晰着,清冷的菩萨也被染上人世间的情欲。 “疯了你就是个疯子停你停下来啊!!!!” 吕至漆黑的眸子被邪恶的丽花染上地狱般的红,他听不到,也不想回应,只知道他的指一动一戳,那朵会出水的花就娇娇吸他,为他吐出带着馥郁香气的情液,他好喜欢那个味道,光是这么摸着弄着已然满足不了他。 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伸出舌头去舔。 当带着馥郁甜香的液体,一滴一滴被卷进嘴里,他闭眼,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味道了。 “啊啊啊疯子滚出来滚出来啊啊啊” 耳边刘野的声音是那么远,又是那么近,明明是说着拒绝的话,他却诡异地认为,那是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极致邀请。于是,他抱着那不住发颤的腿,望着流蜜的腿心,吻上去。粗粝的厚舌在缝隙间不停滑移,他像是勤劳的蜜蜂,要采更多的蜜。 将发颤的花瓣全部衔进嘴里,吸她!舔她!将自己那坨软肉刺进去,搅她极紧窒的花道。往前进,顾着挤压前探。曲径通幽越到里头,花香愈浓。极狭的甬道内忽有一坨凸起的软肉,他惊喜,攀上去,柔软按压更加柔软,他用力,他越来越快。 只听得耳边有一阵急促惊厥的吟哦,他渴望的蜜液,跟不要钱似的大股大股涌来。吸呀、吞呀。太多了,顺着张开的唇角弥漫。 他好满足地抬头,只见刘野脸上早已糊满了泪,身体像刚捞上岸的濒死的鱼,湿透了,颤着,连和他对望的力气都没有了。 吕至的指勾连了一股他最爱最爱的清液,抹在自己湿淋淋泛光的唇上,欺身上前吻她。她的唇已经没有回应的力气了,由着他吃,纵着他舔,湿滑相腻娇软,她无处躲避。 直到口腔内再没有那股好吃馥郁的甜香,他才好舍不得地分开。 他将刘野抱进怀里,再一次亲吻她失神的眉眼。他看她抬手,欣喜将脸靠过去。 “啪~” 吕至脸上落了好大一声响,灼热的痛,莹白的脸止不住泛红。 刘野还靠在他怀里,声音还是那般软,“贱人!” __ 52.吃醋(大H章) 吕至的脸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歪,乌墨般的发丝垂下来挡住大部分美丽,唯有雕塑深邃的鼻唇硬挺着。暧昧气氛在这个瞬间停顿,屋内死一般寂静。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顺势而来的杀意从骨髓深处翻滚上涌,俊眉紧蹙,宽阔的肩伴随紊乱的呼吸轻微抖动,连往日诱人的锁骨也在抖,凉薄的唇宛若栖息花上的蝴蝶振翅。屋内明明那样安静,他却只能听到自己如雷暴剧烈的心跳。 她居然敢对他动手? 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吕至眼睛一眯,抑住自己体内嘶吼着暴怒的野兽,在即将冲破身体防线的前一秒。 “咳咳~” 他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过度吸入的空气让他的肺快要爆炸。但自我怀疑宛如巨石压得他难以呼吸,恍惚中有什么最重要的人教授了什么,他的气息更乱了,难耐地闭上眼:不可能,我是不会错的。 刘野的手被震到发麻,可以想象使了多大劲。巴掌落下的刹那确实很爽,嘴角的笑容都止不住,但随之而来的惶恐却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打了他! 动物对于即将降临的危险的恐惧本能,让她为自己的冲动找到可辩驳的理由。她打他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喜欢罢了,见到吕至的脸被打得偏过去,自手心传来灼热的痛,她看着吕至清冷似佛的半边脸高高肿起,心里才隐隐有些后悔,虽然这样的失控带给她无尽快慰,可这张脸让自己失控,这是无法原谅的事情。 男人嘛,是用来疼的,动手算什么玩意儿! 这个想法只是一瞬,她立刻打住,面前的这位是一般的男人吗?反复无常的邪神,谈笑间可取她狗命的妖孽! 看到吕至那双冰冷至极的眼睛,刘野感到有些冷,脚底不可抑制地发寒,她低头靠进他怀里,眉梢悄睨:娘的!他不会真那么小气,正想着如何杀我吧? “那个~” 菩萨两个字还被她含在嘴间正准备往外吐,就见吕至转过头来,他半边脸绯红高高肿起,眼底亦是猩红一片,眉毛轻蹙。男人的眼神里明明只有刘野的身影,却觉得他并没有看她。 他的确没空看她,此刻他还正思索着哪里出了问题。是书上教得不对?不可能!父亲在后宅之中根本没有对手,想想他母亲春风得意的劲头,他不该怀疑父亲授予的秘术。 嘶…… 他俊眉蹙得更紧,难道是操作上失误?可刘野在她身下那么动情,流出的蜜水把床榻都打湿了,她的颤动和痉挛更不似作假。 先别急,试一试她。 刘野被这人空洞的眼神盯得发毛,有些心虚地偏过头躲去,未曾想吕至却没有再实施什么报复,一反常态地执着她的手,轻轻地磨蹭起他那半面被打的脸。 经历过刘野“活血”后的脸颊此刻还带着灼人的热意,她想把手抽出来,却被那双大手死死钳住,再不得动弹。刘野不信邪地抬头看去,正好撞见他愈发危险的眼神。 跑吧,再不跑待会就死球咯! 刘野心中只剩下这句话,可身子一转便被人死死压住,粘热的肌肤相亲,来自地狱的声音好整以暇在头顶响起:“我做错了?” 哈!?! 刘野紧张到手脚冰凉,身体气血抽回心脏肢体时刻准备着,没料到的是,他就问这个?? 做错啥?他不会以为是因为他自己技术不佳才会让她扇他一巴掌的吧?难不成他是个雏? 馨香在刘野的面顶浮动,温热的唇带着恶意游移在她柔软的颊上,好似下一秒就得啃下一块肉来,他痴迷地嗅探着她的气息,就像刚上岸的恶鬼在笨拙地寻找着活人的生气,刘野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小心思却已经飞出了天外。 既然他是个雏,那还能原谅,现下不如就随了他去,要是把大公子给惹生气了她还不知道要吃什么样的苦头呢。 身下的那只手此刻正有意无意地挑逗着她的豆豆,方才高潮过的蜜穴余韵未消,在如此挑逗下还是不可抑制地产生些许反应,略有粗糙的大手就着淫液揉搓着嫩肉,她不自在地挪动大腿,反而将那只手夹住,手指揉动下,更加清晰的酥麻传来,虽不似先前那样强烈,也足以让刘野几乎忍不住要求他进得再深些。 就在情欲即将放纵的前刻,那只手却停住了动作,刘野满脸潮红地抬头看向他那张冷艳的脸,那张脸没有半分情绪,轻柔地抚摸她早已散乱的发,问道:“不满意吗?” 刘野想了想,高潮的感觉她确实喜欢,但是由抚弄带来的快乐和失控实在令人生厌,而且他还是个雏……勉勉强强吧。 她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那这是什么?” 吕至抽出手,在她的面前展开,如玉般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晶莹透明的液体挂在两指之间,随着呼吸轻轻颤抖着,被刘野一巴掌打掉。 这吕府公子怎么也如此不知羞! 耳边传来吕至得意的闷笑声,昏暗的光影中从手臂传来微凉的细腻,她的反抗被温柔的强硬轻易化解,唇上落下柔软的凉,她被沁得一阵激灵,但随之而来则是汹涌的,强制的,无法逃脱的掠夺。 她的气息被吻到停滞,双手交迭控于头顶,身子被压制住不得动弹,恐惧的双眼因为快感被迫张大,樱唇被迫承受着她早就该承受的甜蚀之痛。 “唔啊~” 这个吻太过癫狂,不知轻重地吞噬着,刘野被咬痛出了声,这哪里算什么吻,分明是野兽的啃咬! 吕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对此如此沉溺,他恋恋不舍地从她那粉唇上挪开,烛火中身下之人的胴体轻轻颤抖着,像是脆弱的小鸟,于是又忍不住,深深沉了下去。 “你喜欢,阿野,你喜欢……” 他的话语是那样轻柔,带着令人心醉的欺哄,似在安抚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吕至从一出生便是很多人无法企及的顶点,一路走来都是顺遂的并无半点坎坷。今夜却被一个巴掌把他一直以来的骄傲拍个稀碎,他哪里有让她不满意的地方?自得的笑意氤氲唇角,享受着刘野的颤栗,被自己怀疑的自信回笼。 果然,没有什么是他不可掌控的。 灵巧的手指长驱直入,在她的花穴中抽插、搅弄,刘野没有反抗,刚刚才从欲望中逃离的她此刻再一次掀起春波,颤抖连连,一潮又一潮的浪眼看着就要推向顶峰。惊骇的失控感再次袭来,让她心中的古怪更甚,就在她要翻过浪顶之际,手上的拳头不可抑制地朝着他的脸冲了过去。 吕至被捶到一边,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瞪向她。 “刘野!” 男人呵斥如惊雷劈下,情欲在此刻烟波消散。 刘野也恼了,被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搞得烦躁,她还泛潮的杏眼瞪他,她刚刚的难受他看不出来嘛?还反反复复用这一招…… “怎么?” “你……你这是哪里来的怪癖?是那个男人教你的?动一下打一下?” 话头刚到嘴边又生生改口,吕至咬牙,按住自己即将汹涌而出的杀意,好歹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到了床上,什么都乱了章法?!还是说这女人根本看不上他? “你胡说什么!”听到吕至又提到青云,刘野立马反驳道,刚一出声,她又说不下去了。就算两人关系到位了,和其他男人的床笫之事又怎么坦诚无比地说给另一个男人听。 “哦?那既然刘亭长就好那一口,不如我现在就走?” 吕至也急了,三番五次拂他的面子就罢了,现在还在他面前提那个男人?不做也罢! “走什么走!” 刘野连忙拉住他的手,情事的不顺她虽早就萌生退意,但看着男人生气却更带风情的身躯,她恨自己的色心,更不敢忘记自己的目的,这顿饭没有不吃的道理。 可吕至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要是服软岂不是让他得了便宜?脑瓜子一转,遂道:“你在床上好喜欢提别的男人哦,是吃醋吗?” 她三分调笑、五分胡诌、再有两分讨好。赤裸的身躯拥上去,一把扯开他的亵衣,绝好的身材一眼到底,她小嘴微张垂涎欲滴,对着粉嫩的酥山,一口咬下去,另一只手磋磨着粉红的茱萸。馥郁的男人香吃满口鼻,含着奶子嘬弄的唇舌口齿不清。 “吃醋?” ———— 可算是把老吕的肉憋出来了。我自己认为哈,他们这一次做爱 是对彼此关系的探索。 53.贱人,我快被你操死了(SP/窒息play+食玉 吕至冷笑一声,似觉得单这一笑并不足以缓和心中的愤怒,抬手一把推开她,自己扒了衣服就要压下去。 “阿野,我忍你够久了。” 听到此话,刘野还没等反应,天地仿佛颠倒,她的脸被压在柔软的枕上,她想挣扎,脖颈却被一只大掌按住,埋进枕头里,无法转身。 “你又发什么疯......啊.....嗯......痛.....” 回答她的是一阵阵脸红心跳的抽打声,“啪~啪......” “呜呜~” 她被人摁着脖子支起下半身,巴掌一个接一个有条不紊落下,有节奏的灼痛从挨打处蔓延。 好古怪的感受! 像是被火吻舐的痛,痛过之后,酥麻的痒更是被激光刻在股间。臀肉被他打得发颤,花穴被巴掌落下之后的痒麻把持。从来没有过的刺激体验,似永不停歇的海浪滔天翻滚着。 她被折磨的想逃,被钳住的脖颈,竟是连转头这样的动作都做不了,被强制支撑起来的身体,被他打的发麻,像是被无数虫子的口器在臀肉上啃食,钻破皮肤的痛,咬过之后灼痒迷醉。 不争气的小穴被他动作欺负的不敢反抗,居然和快感同流合污,透明的爱液,一滴一滴媾合交汇,殷切切从花谷丝连欲滴。 “阿野,你流了好多水,床榻快兜不住了。” 吕至俯下身贴近刘野耳畔,微凉的腹肌抵碰她泛红的臀。她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清明的思绪早就随着蚀骨的快意攀上了天,又化成水儿浇在身下。 “唔嗯~” 她拼命摇头,被控制的身体拼命打着战扭动着,倏而,纤弱的脖颈在他掌中挣扎,仰头,被娇热逼迫出的香汗顺着丝绒的颈线滑过~ “好烫。” 大掌再一次落在颤巍巍的鲜红臀肉上,掌心的凉意肆虐着灼热点透的红。 “啊啊啊啊~” 吟哦陡然升高,喉咙里打着颤发出尖利。 吕至的修长的指已剥开紧闭的花瓣,重整旗鼓进了深处。 “里面好热,快把我烤化了~” 似情人间低语,缠绵的嗓音,咬住刘野的耳垂,含在嘴里轻咬。一指,两指......三根是她的极限了。 媚肉比从前更烫,令人惊羡的紧窒吸夹,好似天地间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眉眼间的不快再也没有,指间传来的湿热柔软令人发狂,好似再也忍不住了。尖利的犬齿最后咬在水光潋滟的耳肉上,埋在逼肉的指不停搅弄,肉道的挤压随他一咬,紧窒更甚。 “啊啊啊.....嗯~” 刘野被强制的脖颈仰倒成一个不可思议的优美弧度,双腿颤着,作坏的指还埋在翕张的媚肉中,高潮的余韵如猛烈的浪潮袭击...... 他不顾媚肉殷勤的挽留,毫不留情抽出,肉体上太过的缠绵,在分离时发出“啵~”欢响。 刘野樱唇像是合不拢了,嘴里咿咿呀呀吐出没有意义的娇吟,不聚光的眼儿媚态横生。 “啊~唔~” 吕至湿淋淋的指放在她眼前晃,三指分开缠绵不断的情丝绕在掌间,在光中透明,染上暧昧的红。 “它”被搅进刘野嘴里,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更加柔软的小舌,夹着“它”,勾着“它”,像刚刚在她逼里那样抽擦着。 “唔唔~呃!” 她的干呕被嘴里搅弄的指轻巧压下,吕至褪去亵裤,露出的巨擘好看极了,粉嫩嫩的棒身上,遍布凸起的青筋,狰狞和美丽搅混在一起,或许“它”等的太久。蘑菇状的头头上早已沁出薄薄水意。 吕至将刘野的屁股再推高些,猩红的眼底情欲升腾的雾独自翻滚。 “阿野,你终于属于我。” “额啊~” 她抗拒,过大的棒身并不是那么容易进去,即使高潮过的花穴。她难耐地扭腰,又被打了一记,再不敢乱动。 清晰的感受着花穴吞吃那根略带凉意的肉棒,花肉一点点被撑开,从迷蒙的余光中看着巨龙消失在艰难翕张的媚肉里。 “阿野....阿野......你感受到了吗,我在你的身体里。嘶~别夹,我....让我缓一下......嗯....” 被撑开的花壁委屈接纳他的巨大,难耐开垦过后,饱胀的充盈感从甬道传来。 “嗯.....” 刘野舔唇,被青云喂饱惯了的小性儿起来,穴里酸胀,甬道的热,和棒身的凉,交织。她夹着他的大,想动。 男人低吼自头顶传来,“别动!”他倒吸一口凉气。额上青筋暴起,过于丝滑的紧致包裹住他,他的世界被不断的吸夹坍塌,自己,自己何曾跌落在如此柔软的陷阱里。 就这样被夹着什么都不做,气血已然汇集到一处,无比渴望迸发。他不愿露怯,可偏偏这坏心眼的女人纵着自己的软肉,不停吸他,夹他。真的快忍不住了。 “别.....别动.....” 吕至的抽气声更重了,他拼命忍耐着即将迸发的激情,撑着身子缓慢抽动。 “啊哈~快点.....嗯.....再快点......” 缓慢的动作根本解不了刘野的渴,食髓知味的女人愈发娇了,哄着他动,他要是不动,就拿逼肉吸嘬。拜托哎,吕大公子再聪明,也是第一次,哪里受得住小嘴的戏弄。 “嗯~” 他低吼一声,勉力支撑起身子,不住往上挺腰。 “嗯嗯.....菩萨.....要.......” 刘野浪叫着,呻吟一回比一回大,逼肉被微凉上翘的肉棒猛操,饱满的快意从骨髓深处一点点外冒,每一条神经都敏感接受着来自肉体摩擦产生的万般快意。 她似飘荡的浮萍,似游荡的落叶,再似深海的孤舟,脑海中遍现绚烂的光斑。 玉筋在极狭的甬道内进出,好似一万张小嘴不停亲吻着棒身,上翘的棒子撑得贪婪的花穴红中带粉,不少花肉被勾引着带了出来,刚一见光又害羞的躲进沟壑。 “啊啊啊......嗯嗯” 她喘得越来越快,穴儿夹的更紧,当脑海中绚丽的光斑换成一片白光的时候,她发着颤将棒子吃的更深,甩着头,扭着腿,哆哆嗦嗦攀上情欲巅峰。 她失神的眉眼,了无生气,身体不停痉挛着,吕至被她突如其来的嘬夹刺激着,低吼一声,猛掐她后颈,挺腰狠操。 “呜呜~~” 她被压在男人身体和枕头间,大掌越收越紧,视线渐渐模糊,空气如游丝在鼻口打转,耳畔男人的喘息,身体的轰鸣,下身爽麻地撞击。 高潮过后的高潮如海浪将她淹没,滔天的黑暗逐渐笼罩,她的身体滚烫着,吕至的冷硬不停击打,神思被巨大的快感撕扯...... “额嗯......” 吕至满足的低吟,忽然松开手,将她转过来,在她摆脱死亡贪婪呼吸新鲜空气的瞬间,铺天盖地的吻骤雨般落下。 胸膛剧烈咳嗽着,爱意贯穿整个身体。不似他身体微凉的滚烫热液,洒在深处。 “阿野.....阿野......” 吕至低语呢喃唇舌一遍一遍舔过刘野再次换发光彩的眉眼。 消散了些却还是大的肉棒埋在肉逼里,感受极乐过后的颤。刘野恢复了些力气,勉力翻身骑到他身上,对着自己喜爱的奶子,猛的咬去,泄愤似的势要扯下一块肉。 “嘶~” 齿下柔软的肌肉紧绷,身后有一阵凌厉的掌风萦绕就是不肯落下,她咬着肉哼了一声,更加用力,直到嘴里出现不合时宜的猩甜,才吐出来。 就着男人困惑的眼神,“啪啪~”落下几掌,原本只肿一边的脸,这回红肿的对称,她才有一点满意的停手,指着自己脖上的刺目的红印骂道:“贱人,我快被你操死了......” 吕至的眼被那红痕刺得生痛,忙转开再不敢看,他的肉棒被这一番折腾在穴里又硬了。 “阿.....阿野”第一次,他发觉自己结巴了。好似不敢在她面前说话一般。 “阿野,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他极难为情地央求着,带着不能拒绝的温柔捉住乱挥的手,还狡诈地再把脸伸过去让发怒的某人解气。 “这次我要在上面....” 肉棒又一次动了起来,女人“嗯嗯”的浪吟再一次氤氲充满情欲气息的空间。 “唔嗯......我累了.....你来......” 刘野敷衍似的动了几下,往旁边塌上一趟。 “好......” ———————————————————————— 彩蛋。 雪下得更大了,冷风呼啸着。 阿妩跪在地上,双膝陷入雪里,不住起伏的肩膀上落了薄薄的白,乌黑的发上也白了一片,哭出眼的泪珠子被风一吹,斑驳凝结在脸上,好看的一张脸,在冷月的寒光下死白一片。 “食玉大人,求求你,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放过我吧。” 仰头不住祈求站在身边执剑的男人,她的双唇已经冻得发紫。哆哆嗦嗦发抖。 食玉只是看着女人身后结了冰的湖面,并不回应,他的思绪飘在那间温暖的屋子里,幻想着他们该多么快活的共度一夜。 人是没办法想象自己被见过的事物的,他的幻想只能停留在关上门刘野跪在地上急色摸少主身体的那一刻。 “可恶!”色女人。 他握拳低吼出声,吓得阿妩哭的更起劲,风呼呼的号着,女人求他饶命的哭喊嗷嗷的。 “去吧,我会让你走得体面些。” 食玉更烦躁了,冰冷的下颌朝着湖的方向点了点。他对着呜咽的风扯了扯嘴角,又想到那个该死的女人,他想若是刘野落到他手里,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在食玉身后不远处的竹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他猛地警觉起来,手放在佩剑上蓄势待发。他听着,听着,唇角嘲弄更有了上扬趋势。 心下大喜:看来不必等以后,让那个色女人和面前这个丑东西一起消失好了。 “大...大人.....” 阿妩悄摸看着食玉更加诡异的神色,身体的抖动更甚。 “求.....”您。 求饶的话尚未说完,她便仰倒在雪地上,双手紧按着温热鲜红的液体,模糊视线中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个女人她曾见过。 极致的白染上喷涌而出的红,眼前雪白的世界悄然灰暗,到最后只剩下无边际的黑。 刘野娇软的腿踏在柔软的雪上,浓白下埋藏的枯枝落叶“嘎吱嘎吱”在空旷的雪地上回响。 “野狗!”你怎么在这? 友好的招呼还没打完,她手还没拍上他的肩,忽得脖子一凉,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对,她和最好的朋友——死到临头,又见面了。 食玉坚毅的下巴在月光下高抬着,凌厉的目光似架在她脖颈上的钢刀。 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她今晚被人操得几乎要死去,好不容易等人睡下想跑,又走错了路,见到杀人的犯罪现场。 她叉自己酸痛的腰,可怜自己被人打肿的屁股。无语凝噎:娘的!老子今晚注定要被这主仆二人玩死。 剑尖的血尚热,滴在她脖子上。 食玉的眼神一贯很好,他见她瑟缩脖颈的红痕,红得刺痛了眼。眼神一凛就要发难。 “哎,等等...” 刘野今晚在床上叫得有些多了,嗓子眼发干,声音有些嘶哑。她从男人眼神中读出不一样的东西,大着胆子故作纨绔地调笑:“我可不怕你啊!” 食玉冷着张脸,讥讽地看她。 月光下纤长脖颈好似细腻的天鹅绒,她插着腰直着背,脖子挑衅似地挨近还残留温血的剑尖,她极有分寸靠近又没完全靠近,视觉的欺骗不会让过于锋利刀刃伤到她,又刻意避开血污。 刘野凑近食玉散发杀意的身体,男人比她高,在清冷月光中仰视着他,脚下雪地上还盛开一朵“鲜红的大丽花”。 他们实在靠得太近了,她能闻到男人身上宛若松柏的木质香气;看到男人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甚至于听到男人刻意压抑喘息。 “你才不会杀我。” 她笃定地笑,男人的怒意好似被调侃着再上一层,执剑的手紧到关节处泛白,听着他有些紊乱的呼吸。不知道是不是被操得有些头脑发昏,她竟对食玉有些心猿意马。 刘野并不是个会忍耐主,既然想要那便大胆出击。 “我要亲你。” 轻薄的话好似一阵风刮过,食玉脸上落了好大一个水印。 食玉不可置信看着远去的女人,浑身发着抖,握剑的手气得僵硬。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不一剑杀了她。他引以为傲的反应在这一刻卡壳迟钝。 “小玉玉,这是我们的秘密,别告诉他。” 刘野躲到离他有些距离的树下,抱着树朝他挤眉弄眼。亲了一口之后她对他的态度都变了,连称呼都暧昧起来。好似他被她亲了一口就得成为她见不得光的秘密小情儿。 狗屁!!! 食玉望着雪地上脚印逐渐走远,他有些支撑不住踉跄后退几步,混乱的思绪还未回笼。 他怪自己,为什么不杀了她。看着漫天的大雪,心里波澜不定。或许是天太冷了,自己被冻得发昏;视线落在佩剑上,又或者沾了血的剑太重......总之那个色女人今夜不死不得。 飘落的雪花掩埋了她留下的脚印,冰凉的指尖上传来一阵温热,她留下的水印已冻成霜附在脸上。 食玉竟是不自觉摸了她亲过的地方 反应过来之后,不停揉搓,搓痛了,揉红了,仍不罢休。他嫌弃她在自己脸上留下的痕迹。他厌恶自己一瞬间的心软。 可后来他却停手了,望着清澈月光,瞧着天地之间苍茫的雪白, 他问自己:她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很快,又把这个想法压下去,再不允许出现。 ____ 老吕的肉终于写完咯 我夸我自己哈哈哈 54.不来了....腰痛 随着女人悄声离去,屋内男女欢爱之后的淫靡气息淡了几分。纱幔外的蜡烛在燃尽挣扎扑闪几下后熄灭了,朦胧月光从糊满明纸的窗上透来,撒了光的屋里,好像来了好多人,每个人都是她的样子,俏皮的、古板的、谄媚的、藐视的.....相同的是,她们的眼睛都那么明亮,狡黠的眸子里唯有他一人。 幻想来得陡然,吕至不可自控的沉了。他感觉自己是这样的一叶孤舟,行在幽深诡谲的海面。 大抵是不愿就此入迷的,佛陀睁开了假寐的双眼,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凝视床榻上方垂下来的纱帐,大掌抚向一旁空了的床,那里还残留着她香气。 眼睛好似很干涩地眨了眨,连声气也不愿叹出来,闭眼。 载着困意的小船就停在不远的河水中,如何也到不了他在的彼岸,身体上的失控令人烦躁,越是这番更得睡。 “吱呀~” 门开了,刘野携了一身未散的霜寒蹑手蹑脚进了门。“窸窸窣窣”衣料摩擦声,那具他渴望的女体,赤裸着进被窝。黑暗中,幽深的眸子刹那舒展,极为浓烈如花璀璨宛如天地间才有钟灵毓秀。他的感官是那样清晰,敏锐感知女人身上混杂纷乱的气息,还有一股极淡的熟悉木质香气萦绕。 “去哪了?” 宛如呓语,他再闭上的眸,已潋去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 刘野落入再暖也捂不热的怀抱,被风吹冷的身体再僵上几分。他用了力,彼此挨得更近,不属于自己心脏的平稳跳动从她很抗拒的身体传来。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原本轻车熟路的鬼话到了唇边怎么也说不出来,着急的像一只即将压进烤炉的鸭子。 吕至并不指望从她嘴里探知自己已然分明的真相,她的嘴,还是呻吟更加悦耳。大掌带着自己都不确定的搵怒强行分开她的腿,按照记忆摸到干涩的腿心,熟稔几掐几弄后花瓣羞答答为他张开,水意潺潺。 “不来了....腰痛....嗯~” 刘野被摸的没了反抗的力气,嘴上娇娇拒着,被操熟的身体却背叛主人的本意颤动,渴望的接纳了吕至的大。 两具身影起伏交错,女声低浅吟诵。 “醒了?” 刘野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吕至怀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下了那身艳丽似火的寝衣。发间松松,只插了她送的那支碧玉小莲花簪,藏青色的长袍用金丝滚了边,微敞的领口下,往深了瞧,还能瞅见俏丽玉粉的红果,白瓷细腻的酥山上被白布包扎着,上头沁出几缕血色。 她极心虚地转头,心下忍不住腹诽:老子就是年轻,牙口真好。 “要起了吗?” 吕至嘴角噙着极和煦的笑,眉目弯弯的凝着她,刘野想点头,稍微动了动,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卡车撞碎成好多块再次拼接起来,使不上力。吕至将她抱起来些,朝外招了招手,丫鬟小厮捧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他端了一杯温热茶水喂来。 房门敞开着,能窥见几分冬色,天地浩瀚,大地银装素裹,白得浓烈,天上滚滚下坠的火球璀璨如金,原来已是黄昏。 她像是个刚转醒没有自理能力的植物人,一事一物都由吕至耐心操持着。她机械地朝着屋内扫了一眼,发现那条野狗立在不远处,垂着头呆愣愣的,没有以往的野性。捉弄人的兴致一上来,人也活泛了。 她嘴里还包着一泡漱口用的浓盐水,一骨碌立起来扒着吕至的手勾着脖子往他的方向喷去。 “噗嗤~” 四散的水滴遒劲如瀑,即将沾染食玉衣袍的瞬间,他好像巡游在苍茫大地掉队的孤狼,水滴如箭转瞬便要将他射穿。他这才回神,茫然抬头,往日凌厉的眸子上蒙了一层蒙蒙的白翳,并不聚光。只是随着身体的本能朝着作恶方向扫过。 在扫到刘野的时候,平添了几分恼怒,几乎是不敢的,连余光也不敢瞥到吕至身上,这个反应很快便被吕至尽收眼底,后者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从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一盏茶,幸灾乐祸地呷了一口。 刘野仰倒在吕至怀里,连眉梢都舒了几丝痛快:妈的,爽!叫你和我才见面的时候连摆茶都是重重磕在桌上,动不动就摆着张臭脸,刀啊剑啊往脖子上搁,要不是老子皮糙肉厚,我这条小命早晚被你吓掉了去。如今你行将就木像个活死人,连大气也不敢喘几分,早知你是泥塑的金刚身,我非在吕公子面前亲了你去不可。 斗不赢吕三郎,逗他身边的狗出出气也好啊。 刘野心底得意的小辫子都要翘出来了,那副小人得志的狗头嘴脸哪里能被慧眼如炬的吕至放过。他脸上不显,慈悲的眉眼连一缕极细微的裂痕都没有,愈加慈眉善目起来。 “阿野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欺负人都欺负到食玉头上了。” 一只手抚过她的脸,就像是慈爱的长辈,他握了一把玉雕的梳子,替她梳顺乌黑柔顺的发,缓缓拢起一个简单的发髻。她的发在他手里,仿佛她的小命亦攥在他手里,清润的男音宛如天籁,落到刘野耳朵里就似严肃的警告。她的心好似停顿了一拍,有阵鬼魅的念头——他知道了! 房间内诡异氛围伴随他的话,更微妙了。捧着器具的丫鬟小厮立时跪下,大气不敢喘,脸恭顺地低垂地面,忍住发抖的欲望,只渴求自己能在某个瞬间消失。 食玉深深吸了口气,自责、内疚、受伤的情绪被他掩埋眸底。他站直了身子,仿佛有了决定,目光是未尝有过的缠绵,恍惚是不舍贪恋的从吕至身上飞快跑过。再然后,凛然地甘愿赴死。 “谁让你站起来了?” 不冷不热的声音从那里传来,食玉忍不住看向床上之人,在触及到那冷若冰霜的寒意时慌忙跪倒在地。卧在吕至身边的刘野也不自觉地绷直了身子,缩头乌龟般地兔死狐悲着。 “出了一趟门,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出了吕府都叫人笑话。” 食玉跪得更低了,惶恐的声音从那颗乌发浓密的头颅里传来:“请公子……恕罪。” 他必定是知道了,刘野再不敢放肆。保命的谄媚感再次激发,哄着他,顺着他,度过了在别院劳身劳心的“艰苦”日子。 ———————————— 彩蛋 她应该是走了,又回到那个异族人的怀抱,屋内再没有她的气息,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搅弄 风波的那块石子,终于是沉到了湖底,面上仍旧诡异着。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软塌的矮桌上,插了一枝怒放的梅花,吕至倚着窗外的雪光翻书,寂静的很,只有偶尔的翻书声。食玉立在一侧,内心不停翻涌着,紧绷肌肉无声诉说他的站立难安。 当书轻轻磕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揉着看累的眼,食玉重重跪了下来。 “咚~” 他额上的青筋暴起,双唇痴痴咬紧发不出声响。 吕至慵懒的眸光,翩然浮在他微微抖动的肩膀,半明半昧。食玉的执拗是多少年没见了,就像他被仇家追杀的那个夜晚,食玉心口中了一箭,厮杀声就要追上他们了。不顾鲜血如注,他挥刀斩断过长的箭端,固执背着崴了脚行动不便的他,两个人走了一夜,他看着自己被赶来的仆人抱上马车,看着医师喂他服下药安稳睡下后,才力竭倒下。 他摇摇头,好像又回到他们的初见,他在车上掀开帘,见到洪水退却后的满目疮痍、遍地饿殍,还有衣衫褴褛的他。他记得他的眼睛,是坚毅的,小小的身体散发出不容小觑的勇敢。那个时候他便晓得,他和他们是不一样,和自己一样。这样的人吃再多苦都不会卑贱,是高尚的,不择手段的,能成为最后的赢家的人。 为什么食玉现在还不懂他的心?这样的小事有什么值得挂怀,他虽不知他们具体到了哪一步,重要吗?不过是棋子,是踏脚的石头,为了最远大的理想,连自己亦如是。 吕至想到这里,也不晓得是怎么了,他竟和自己也生了气。大抵感慨自己是个男人,理性中偶尔有很正常的感性。食玉也是个男人,男人卑劣的占有欲作祟,这是性别无法拔除的本能。 “跪下做什么?” “请……少主恕罪。” 食玉抬手作了个揖,艰难开口道。 “何罪之有?” 外头的寒风吹进来,梅花随风晃了晃,没福气的花瓣飘落在桌上。凝着落花,目光霎时间深馥起来。 他抬头,那双野狼一样的眼睛早已黯淡,昏黄,布满血丝。好似里头有着万千不敢言说的情绪,滚烫的泪连绵不断从小小的眸子里坠落。他咬紧的下巴,裹着愧疚自责微光,颤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镶嵌宝石的短刃。 那把刀,是食玉第一次杀人吕至奖他的勇敢。 食玉待在吕至身边那么久,耳濡目染的也算不得笨了。他何尝不知道,刘野亲他戏弄他,不过是在吕至身上受了气,要在自己身上讨回来。那晚上无法举起的剑,也是因为他嗅到女人身上薄薄的兰麝香气,或许,可能,若是他不反抗,是不是离少主便更近一些。这些话,他如何敢说出来。他宁愿拿出这把对自己意义深重的刀,自裁于他面前。 “没出息!” 吕至看着食玉高举的宝刀,声音带了嫌弃,像是很瞧不上他的行为,一抬脚踢落。 “少主...我....” 食玉望着掉落的匕首再也忍不住了,他不能接受自己一时心软的背叛,他想死,他应该用生命去证明自己的忠诚。他面上一片死白,难道主子厌恶他至此,连证明的机会都不给吗?还是说他已经脏了,再不配用那把刀。 他健硕的身躯在此刻宛如风中飘荡的落叶,不敢想自己落地后的结局。 “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自裁你才能动手……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求我来给你个痛快?” “……是……属下有罪,罪该万死,属下只求少主今后能保重身体……属下……这就告退……” 食玉干巴巴地乞求道,缓慢地收起那把刀,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 不冷不热的语气叫住了他,食玉定了定身子,转过身,乖顺地匍匐到了吕至的脚下。 “往后她来,你便随她,”吕至单手抬起他的头,像是捧着个皮球一样掂了掂,面对着犹疑不定的目光,“先别急着去死,你还有用。” 食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并不明白吕至口中的含义,只见菩萨不悲不喜俯看他。里头有他看不懂的深意。 他的下巴随即被手抓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极为冷淡地提问响起,“她对你做了什么......” __ 这个感觉好对 好香 嘿嘿 55.江东项氏(1) 年不可考,会稽郡吴中,桃花开的时候,项家举办祭春宴遍邀豪门大户,连吴中县令何方亦在其列。 吴中虽归庆,旧时楚地习俗未改。楚人好巫,每年桃花开的时候,会由当地德高望重之人,举酒主祭后命巫女大作歌舞,折桃枝吟歌请春。筵席中央高架一面大鼓,鼓下燃去岁冬日存储的松枝柏木等。巫女着祭服,手腕脚踝处各系五彩铃铛,手持桃杖赤脚跃于鼓面。 闭眼晃头翩若金凤,时而低声与神低语,时而神吟高歌,祈语千古不变:唱词吉祥,央告诉天地祖宗,以求风调雨顺,族人无病无灾,秋来丰收。 铃铛清脆响声和着巫女神圣的舞蹈吟唱,整个仪式庄严神圣,参宴者无不因氛围所感而虔诚闭眼祈愿。当一缕春风细细拂过,松枝柏木燃烧的香气淡下去时,祭礼方宣告结束。仆人撤下大鼓,项量这才从分开的宾客中现身,亲自躬身请下巫女。 “哎呀,我的好姐姐,某今日算见过大场面了,当年居于吴地可没有这些。” 何方身着常服拍着比她高上一头的中年妇人肩膀笑盈盈夸着,目光无不艳羡的看着项量张罗这偌大的宴会。若是庆未灭六国而统一,像她这般没身世背景的人如何敢于项量姐姐妹妹,这般亲厚。 按照庆国律法,郡县以上长官直接由中央任命,前些年灭六国攒了军功或是有学识之人通过考试方可为官,何方便是努力通过考试被上面派下来的。庆虽灭六国,残余的贵族势力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先前天下大索贵族龟缩不敢造次,如今风波平定,死灰复燃。 项量母亲便是楚国大将项焉。当年王剪率庆军伐楚,攻下楚国首都寿春,俘虏了楚王负刍,迫使项焉败退至长江以南。次年,秦将蒙武、王剪攻楚,蕲南一战,楚军败亡,项焉自杀。她人虽死,将魂不灭,项家盘踞江东经营多年,众人无不以项家为敬。 项量看着阶下就座的宾客也好似感叹命运无常,不着痕迹拂去何方的手保持距离,“请吧,我的县令大人,咱们也入席。” 何方睨空余的手,目光僵了僵,一丝不快即将浮起又被自己压下,维持着表面的笑容,“请。”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丝竹之声悦耳,宴上觥筹交错,宾客推杯换盏。 她们刚一落座便有伶俐的客人端着酒水前来,立在前方踌躇。那人抬眼看项量,触及到她宽和的眼神,便放心地先敬何方再敬项量。只是那态度,明显是对项量更加恭敬。 这是项量身陷杀人风波后,举家搬到吴中的第二年。是整个项家重整后第一次露面。往日里,量虽谢客不见,但,凡是赋税、徭役、丧娶等大事,当地皆以项氏为首。寒来暑往,各方势力暗下交媾,何方这县令若是想颁政令反倒要来项家大堂。 杯中酒,盘中餐,味如嚼蜡,何方端着酒盏应付着,深感自己这县官当得没意思。 一名身着碧色衣饰的丫鬟弯腰上前几步,跪于项量身侧,俯耳说了什么,只见她保养得宜没有一丝纹路的脸上秀眉微蹙,低声斥责:“胡闹,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怎可由她?”那丫鬟想来被吓得不轻,立时匍匐连头也不敢抬。 “好姐姐,这是怎么了?” 何方目光一直盘旋,见平日待人亲厚随和的项量生了气,她心有喜色,面上关切非要吃这个瓜。 项量见有人问,已知失态,放下手中酒杯,轻咳一声,“无事。”见何方仍是好奇,不得不敷衍着,“小女顽闹,让何大人见笑了。”说完也不再管她,接着对跪地的仆人吩咐道:“再去请小姐。”仆人得令起身,她似不放心补了句“务必要来,让郎君去请。” 项量吩咐完一切,正准备夹菜,何方还看着她一脸得遇豪门八卦的兴奋,她端了酒朝她敬去。 何方低眉思索,“.....小女?”她什么时候有了孩子,眉心精光一闪,她没有,她那早死的姐姐有啊,就是那个高高壮壮天生神力看起来很骇人的项宇。 小院并不大,院子角落里种了一棵桃树,沉寂一冬的树枝抖擞抖擞身体,翠绿点点迫不及待钻出,花骨朵娇娇艳艳地迎着春风绽放生命。粉啊,绿啊争抢出头。可本该让人感叹的好春光,却被院里不解风情的两个女人辜负着。 竹屋的帘子被束起来,有个身穿桃色薄衫嫩生生的丫头钻了出来。小手剥开托人从沛县“吃得好”买来的花生,熟黄外壳散发被香料炒制过的熟香,指腹一捻,脆生生落出两颗包着红衣的花生米,一搓之后白白两小粒被抛起,红口白牙一接、一咬,清爽的咸香充盈口腔,小脸红扑扑的,她满意一笑,脸上两个小小的梨涡时隐时现。 她吃完后擦擦嘴,对着不远处身若游龙的舞剑少女拍手叫好,“阿姐真厉害,花,花落了。”她顺手一指,眼见有朵极熟艳的桃花从枝头错落,随着春风打着漩。她似是惜花之人,不愿看花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命运,往前跺脚,伸手去够,神态更焦急了:“花....花....” 舞剑少女一袭白色劲装短衣,如率千山雪,漆黑不见底的眼眸似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听得她的呼唤,眸间一闪,那汪溺毙人的深水转瞬生光,万顷碧波飘荡。足下轻点,壮硕身躯宛如轻燕,长剑按于手心,骤如闪电。 落花荡悠,花底即将撞上剑气凌凌的刃,寒光还来不及扑闪,她手一转,那朵桃花安然落于平坦剑身。她脚下再点,整个人落于小丫头面前。 “好哎,好哎。” 小丫头跳着,取下落花,放于自己早就准备的绢布上,细心呵护着。舞剑少女收回了剑,立在原地望着小丫头的眼,有浓浓抹不开的温情。 有的人生来就是天上的星,生来就是烈火和刀剑。她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于生命一同出现的贵气便叫人忍不住朝拜,尊敬,好像有她在的地方,旁人再也挪不开眼睛。 “小姐,家主传了话来,请您一定要赴宴。” “嗖——” “嘭……” 疾风擦过碧装丫鬟的身侧,只一眨眼的功夫,那把救花的剑已经钉在了厚重的木门上,断发和门同时倒下。丫鬟呼吸一滞,浑身止不住地颤,好似刚从骇人的死亡中爬上岸,眼泪宛如暴雨落下,此刻也不敢多揣测主人家的意思,拼命将自己压在地上,低得快与地上的泥土混在一起。 接过花的小丫头可惜着手里的落花,更加精心呵护,连头也不抬,好似方才发生的事与她无关。白衣少女扔了剑之后,面上再没有温情脉脉,脸色沉下来,盯着发抖的丫鬟就像盯着一只卑贱走投无路的耗子,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好似她死了也没甚可惜。 “小阿籍在做什么,姨母想你们了,叫我来看看。” 门外出现一位身穿天蓝色做已婚打扮的温柔男子,踏着楚国贵族才会有的步伐矜贵走来。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告诉家主,我和小阿籍,马上便来。” 他用手拍了拍跪下那人,丫鬟如蒙大赦,对着男子行了一礼,头也不回地跑了,直到将院子甩得再也瞧不见后,才敢就着袖子擦掉眼泪,自己的脚一停下来,却是抖得再也动不了了。 那男子瞥向倒地门,比看着自己孩子做了大官还要高兴:“真是了不得,不知道将来有多大的功绩才能配得上我们家小阿籍啊。”说吧,还垫脚极为怜爱摸了少女束高的发髻。 少女冷漠的脸忽得红了,终于有了一丝这个年纪的孩子被长辈夸奖后的不好意思,弓着腰依恋他带来的温暖。 “姨父,庄儿也要。” 嫩生生的小丫头也跑来环抱男子的腰撒娇,男子亦伸出手捏她粉脸蛋,嘴上哄着:“好好好,姨父也疼庄儿。” “小阿籍,和我一道去吧,今日宴会不同往日,你姨母重视得很。” 男子牵着阿籍的手,目光温和的带着祈求。他知道这小阿籍是和自己女人赌气了。 楚国灭亡,岳母项焉战死沙场,他们这些贵族树倒猢狲散到处逃命。阿籍自小没了父母有他带着,而他在逃命时伤了身子,不能再让家主有孕的了,这小阿籍和庄儿便是项家最后的希望。小阿籍年长些,家主对她倾注心血,平日教导时家主总会相较庄儿要严厉些。 年少时家主打算让小阿籍走仕途,可读过书认全字之后她不学了;学习武艺,也是因为她自小就有神力,靠着力气打败老师傅之后,又不学了。家主终日为了大业多方奔走,却不曾时时刻刻陪伴在侧,好不容易闲下来得空拷问她功课,一看她文不成武不就便生了气。 小阿籍却顶撞她:“读书习字我不学了,我都会写自己名字,再学也没意义。学习剑术只能杀一个人,我不要学,我要学就学一出手能杀万人的办法。”他还记得,家主跟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激动,眼角都闪耀着泪花,抱着他直呼项家后继有人。 小阿籍再长大些,家主予她兵书,亲自教习项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兵法。听说前些天两个人又为了学习兵法的事起了争执,小阿籍觉得兵书已经看完,不用再学,家主却想她再精进些,一来二去两个人又开始闹起矛盾来,到如今已经快一个月不见面。祭春宴已开,家主就想借着此番机会与阿籍修复关系,本来嘛,姨母和侄女哪来的隔夜仇。 ———— 项宇者,江东人士,其季母项量,量母楚将项焉,为庆将王剪所戮者也,项氏世世为楚将,封于项,故姓项。 项宇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量怒之。宇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量乃教宇兵法,宇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学。 项量杀人,与宇避仇于吴中。吴中贤士大夫皆出项量下。每吴中有大繇役及丧,项量常为主办,阴以兵法部勒宾客及子弟,以是知其能。 ——《“新”史记·项宇本纪第一》 —— 故事要进入主线了,大事件、牛逼人物出场 我会在后面加点纪传体,项老师的本纪被司马迁写的太牛逼了,我只能改点名字,以后再胡编乱造吧,为了刘野宇宙,嘿嘿。 56.江东项氏(2) 阿籍听着这话默不作声,极其不情愿又不敢反驳,只是伸出一指在男人掌心转着圈,表明她的不愿意。男人宠溺笑着,语气愈加温和:“也该让吴中的人看看我项家的孩子长大了,不然都觉得我项家断了脉,再也不是以前能够打胜仗的楚伯侯,倒是灰溜溜逃跑的小猫咪了,你姨母这是让他们看看,项家还是当年的项家,什么都没变。” 他的话带着对往日项氏一族荣光的追忆,他们的眼神好似穿越了时光,再见当年封侯拜相何等风光,连嫩丫头眼里也闪了光。项宇再也无法拒绝,点了点头。 宴上,酒过三巡,酒兴正酣,有人借着醉意对着身边亲近之人开起了不正经的玩笑。哪家没出阁的公子屁股翘、那家青楼烟花胸好揉、更有甚者大方分享自己在床上的驭夫之术..... “嗝,项家主真是好福气,娶了个温柔似水的男人,要我是她啊,我天天缠得他下不了床。” “哎,我听说,项家主的郎君,可是当年楚国的王孙。” “我这辈子还没操过王族了,到底是个什么味儿啊.....” 项宇和项庄进来的时候,那几个吃醉酒的女人,一个个长得獐头鼠目,却好意思交头接耳意淫自己的姨父,色情下贱地大笑,落到耳朵里那么刺耳,尽管很小声,可她们还是听到了。 “阿姐,我去,我打得她们满地找咬牙!”项庄捏着拳头,气呼呼地想冲过去,却被项宇伸手拦下,走上前去。 她一出现,便是全场的焦点,所到之处路人纷纷让步,有个大胆的小孩隔着她不远的地方跳起来比划,夸张地喊道:“哇,好高!”家里大人一看气氛不佳,悄声拉回自己的孩子,嘴上安抚道:“囡囡想不想和项宇姐姐一样高啊?”小孩点头,那人继续说道:“那便要多吃青菜,多吃肉,这样就能长高了。” 众人眼见着那高大的身影在那几个议论声最大的人面前站定,阴影甚至能把这三个人完全笼罩,她插着腰,静静地看着她们,直到两个人都悄悄地收住了声音。 “哈哈哈,接着说啊.....你....你们看我做什么?” 拿项宇姨父取笑的两个女人都不敢说话了,沉重威压像天塌了一般砸下来,压得她们喘不过气,眼神发怵,手脚冰凉。唯有背对的女人没心没肺,她正说的爽,见之前和她摆骚龙门阵的女人们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望着身后,她有些慌,咽了咽口水,想转头。 “欸欸欸欸……啊——” 于是她就这么被人高高举起,在杀猪般的叫声中“嘭”的一声落到地上,只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摔碎了,剧痛起来,吐出一大口鲜血。 “还有谁?!” 项宇的目光平淡的几乎没有人类的感情一一扫过众人,所到之处无不噤若寒蝉。有人想去扶那吐血的女人,可看着可怖的项宇,掂量掂量自己的小身板,终是放弃。一时间,没人敢动,没人敢说话。 “噗嗤……” 吐血女人哎哟了一下,一直往吐血,血液流失带来寒意,却抵不过被摔带来的恨意:“你....你摔我有什么意思?不是天生神力嘛!你有本事,去把山脚下吴生祠的四足鼎举起来啊!” “啊!” 她惨叫,一脚踩在她胸上,这使得她再吐出一大口血,脸都痛白了,出气多进气少的,一抬头对上一双森冷的眼睛。 “我——让——你——说——话——了——吗?” “卢娘!” 一个男人扒开围观人群一阵风似的趴在吐血女人身旁哭泣着,还企图推开项宇碾压的脚。那女人口里、眼睛、鼻孔都冒着鲜红,大大张开的嘴已说不出话来,破烂的呼吸跟个打碎的风箱似的呼呼扯着气。 “你们项家就这番无法无天!.....叫人来宴会.....立时就要把人打死!.....” 男人早已哭的像个泪人,害怕的浑身发抖,却仍然不懈努力想把女人从项宇脚下救出来。 项宇低头看着这个勇敢的男人,即使身形与她悬殊也要不管不顾从她的脚下救出这女人,他的泪水打湿了自己的丝履,或许是这种坚韧烫到了她,于是便收回了脚。 当项宇离开,马上便有一群打抱不平的人“英勇”地站出来指责她,只是他们的话,怎么听怎么没有底气: “你欺负个读书的算什么本事!” “是呀!对呀!在自己家宴会上打杀人!” “还堂堂项家,我呸!” ....... “你们说什么!明明是这个贱人先用淫词艳语诋毁我姨父。” 项庄可听不得他们说阿姐,更听不得他们说项家,站出来大声反驳道。可她看起来实在弱小,没人会怕她,旁人见项宇没有说话,更是大着胆子说道:“小妹妹,你说她们诋毁你姨父,那她们说了什么啊?” “是呀!你说出来,我们给你评理!” 项庄涨红着脸,那些话,她,她如何说得出口!只能嗫嚅着:“她们....她们...” 项宇见此情景,走出几步,抓着闹事最凶之人的领口一把将她提起,眼看着又要重复刚刚的操作,那人吓急了眼,叫道:“项宇!你要有种的就放开我,去吴生祠将四足鼎举起来啊!” 她的话得到了旁人的附和。 “对啊。”“举鼎啊。” 众人义愤填膺。 “嘭——” 那人落地,也吐了血。在场众人再不敢说话,可一双双忌惮又挑事的眼神就这么聚集在了项宇的身上。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如何受得住这种目光?她双目通红瞪住他们,就像即将成年的老虎鄙看周围环视的狼群,周身的煞气再不压抑释放,压得众人纷纷转头去。 看来不举鼎是不能善了了,那么多人等着看项家的笑话,那就让他们看看项家有什么笑话可看! 吴生祠以前叫无生祠,是为了祭奠那些在战争中死去没留下名字的将士。吴生祠正中央的院子里,有一个从周朝传下来青铜打造的四足鼎,相传那鼎足足有两千斤重,就算十个大力士在一起也无法举起,从筑好到现在就没听人举起来过。 好事的众人团团把项宇围了起来,项庄看了那鼎,自觉能够举起来是要有多么骇人的力量,可她知道项宇做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只能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阿姐,别举。” 得到项庄的劝告,项宇只是无所谓地一笑,蹲下身安抚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就好。” 众人见她踏出脚步,聚精会神地看着,生怕错过什么,那可是两千斤的鼎啊,凡人怎么可能举起来,除非是神吧。 项宇围着那鼎走了一圈,蹲下身用手量了量。 刚刚吐血的女人看她还不动手,扯着脖子叫道:“项宇!我承认你是项家下一代家主!只要你给我和卢娘道个歉,再滚出吴中,这件事我们就作罢了!” 和煦的春风带着狼群的嘲笑吹进项宇耳朵。 她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再次寻摸起这鼎来,半晌,好似找到了可以使劲的支点,深深吸了口气,眨了眨眼,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双手伸向鼎腹,上身往前倾,双脚打得更开些,咬牙大喝一声。 “轰隆……” 鼎足和地面相接的地方传来震动声响。 “嘿……” 她再用力一些,脚底砖头被脚踏碎。鼎足与地面缓缓分离,那缝隙越来越大。 “娘亲,你看,你看,她举起来了。” “胡说,怎么可能举得起来” “啊!……真,真举起来了?” 众人惊吓得目瞪口呆。 项宇换了个姿势,巨大的气力使得人们隔着衣服都能瞧见她隆起的肌肉线条,身体每一块肌肉都配合着,脸上五官也用力扭曲着,“呵哈——”声大大从喉咙出来,她换了个姿势,一手抵住鼎腹,一手抓住鼎口边缘,随着如龙吟般的长啸。 鼎举起来了。 她甚至不见为难地,将鼎单手抗过头面。 众人的嘴已经合不拢了,跟肉造的雕塑似立在原地,已经忘记如何呼吸了。 “轰隆——” 立在吴生祠几百年的青铜鼎,就这样摔落地上,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不愧是我项家的女儿。” 项宇一抬眼就见到刚进门满脸喜意的项量,她终于在姨母的眼里见到了久违的,生生不灭只属于项氏一族的骄傲。 何方望着那鼎,心下吃惊有如惊涛骇浪,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个想要举鼎却没举起来的人是庆武王,被鼎压死了。 ———— 宇长八尺余,天生神力,于宴中扛鼎,才气过人,虽吴中子弟皆已惮宇矣。 ——《“新”史记·项宇本纪第二》 —— 项老师人物性格真的好难写,太耀眼了。我瞎写的,大家不喜欢的话可以给我点建议。 57.劫狱 雪霁天晴,苍穹中层云散尽,雪霭消退,但见苍茫大地银装素裹,冬日的阳光映照在冰雪之上,冬天真的来了。因着连日大雪,沛县的街道已不似从前忙碌,连衙门都放了假,只有一二值日的。 “她大姐,你怎么也出来,这么冷的天,耳朵都要冻掉了。” 牵着骡子的女人全身穿一色厚旧棉袄,头上戴了宽皮檐帽,全身都藏了起来唯有眼睛还露在外面。粗短睫毛白皑皑的,像屋檐下挂的冰柱子。她见有人打招呼,笨重转身用冻到僵硬的破手套扯了脸上蒙着的布,呼出一口白气后,“哎,你不知道啊,县里发了调粮令我拉些粮食去亭里,小秋他爹在家病了,托我去问问她入伍后过得好不好?” “哦哦,我家的粮早就交了。”揣着手的女人神秘兮兮凑过来分享她的经验,“听说多亏了刘亭长,我家本来要交十五石的,如今只交八石就行了。哎你早些去,说不定还能少交些。” “嗯嗯,我走了,这天真冷。” “瑞雪兆丰年嘛,明年大丰收啊。” …… 现如今还出门的,都是为了生计奔波的苦命人。潇禾心里想着,搓了搓伸出窗外冻红的手关了窗。 比起街上的凛寒冷清,这里温暖的像个小天堂。楼下座无虚席,要不是有刘野的关系只怕她们几人还坐不了雅间。吃得好的雅间是有地暖的,关上窗之后没一会儿就热火了。屋内燃着价格不菲的熏香,热辣辣的锅子在桌上咕嘟咕嘟冒泡,麻辣鲜香刺激着味蕾,但她是无心关注这个,正思维跳跃地回忆。 潇禾前几天才去衙门点了卯开会,今年风雪大匈奴又犯境了,等开了春蒙将军要带人去北边,那可是乌泱泱好几十万人,要是开战又不知道要死多少别家孩子。她最近忙得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又是协调粮食,又是准备来年征兵。 她本来是可以不那么忙的,公函上写多少人、多少粮用暴力手段整了便是,但看到乡亲们苦求的脸,她知道这是行不通的。 她和刘野在这里长大,对一草一木都有感情何况是人,粮食拿多了,她们便活不下去。还是阿野有主意,威逼利诱县里的大户们多出些。说起来,自从看过周逗逗后二人在大院街分别,她已有小半月没见到刘野了,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那日阿野说要娶两个,她便又筹备着,这都不急,只是那个异族人,想到这里潇禾心下惴惴,她不想刘野难办,更不希望为着周逗逗的事,伤了阿野家里的和气,但愿那个外族人能明白阿野的苦心...... “这事,还是我说吧,我怕你急起来说不清楚.....” 曹香瞥了在窗台边站定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潇禾,小声与梵侩咬耳朵。梵侩粗壮的身躯此刻坐在凳子上显得“小小的”倒不是真瘦了,实在是她心里装着大事,兴奋夹杂紧张,以及一股淡到不能再淡又实在无法忽视的恐惧。 她和曹香从来没那么好过,低着头对人俯首帖耳,不时发出“哎哎哎..”“对对对听你的”附和之言。 “怎么了,你们什么时候这般好了。” 在两人复杂的目光中,潇禾坐了下来,她也疑惑,这两人性格不一样:梵侩粗野、曹香稳重。一起做事的时候不免生出摩擦,往日刘野在时,总要先打了梵侩出气,那小胖子还很不服怪刘野偏心。若说是偏心,刘野又有哪一回揍过梵侩之后不帮她了。潇禾摇摇头,都是些“冤孽”。 她夹了一张片的很薄的牛肉涮进锅里。 “潇大人,我....我们有件事要跟你说。这事....这事有点大,您...听了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曹香很是为难地开了口。她头也不抬,总觉得这两人很奇怪,连带着筷子夹的那块牛肉也不想吃了。扔了筷子直起背。 “对对对,潇大人,您别生气。我们.....我们也实在是没法子才...才出此下策的。” 梵侩也着急补充,“出此下策”潇禾笑哼,可以啊,小胖子都会用成语了。她纤长的指,轻轻敲在桌面上,“哒~哒”抿紧唇等待下文。 曹香和梵侩对视一眼,曹香实叹了口气,“我们”,像是豁出去了咬着牙说道:“我们准备劫狱。” 潇禾的脸划过一丝震惊,她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想扯开嘴角大笑,笑他们自不量力,笑他们荒谬可笑。可看着她们两个大汗淋漓坐立不安的模样,让她的脸好似夏日暴雨来临前的阴沉,面上全是压抑满满的黑云。 “潇大人,您别误会,这一切都是我干的,香原是不知情的,我..都是我....只要您不和老大说,她永远也不知道,事要不成,你们..”梵侩站起来,神情激动声音也不免大了。说到这里她有些哽咽,停顿了好几秒,“要是这事儿不成,要砍头就砍我一个人的,和你们都没关系.....” 曹香听她这么说也激动起来,不住扯她衣袖,被她拂开。郁闷地,“不是说好我说嘛....什么一个人,还有我了....”两个人又因为谁来扛祸这个问题争论起来。 “香,这事是我先提的当然我是头一个。” “什么你先提的,老陈还是我朋友了....” …… 争吵声不绝于耳,仿佛这里是菜场,她们讨论的不是劫狱这种要掉脑袋的大事。 “哎!”潇禾长长一声叹息,看着你一言我一语都不肯退步的二人,她想:摊上你们,到底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哦?她以前是怎么看走眼觉得曹香稳重的。 “都别吵了”她大喝一声,问出重点“你们现在,做到哪一步了?” “都准备好了”梵侩坐下来,好不得意。潇禾顿时觉得自己脑子里被人塞了一把钝刀,没开刃的刀尖不停搅着神经,凌迟她的血肉....好痛呵!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下这两个憨货。 “就....”曹香看着脸色不郁的她,斟酌开口:“就....就去找老陈要了衙役的换班表,养了快马,哦哦,地点都找好了,就芒砀山,从郡上直接快马过去,要不了三天。那地方好啊,真的,属于两个县的交界处,大片大片树林,山路难行,她们一定找不到。” “对对对,我和香都去山上看过,还有早些年因为战乱遗弃的老房子,那些房子捯饬还能住人。”梵侩和曹香相视一笑,“逗逗就去住几年,我和香轮流给她送吃了,风头过了还能回来。” “时间我们都和老陈对过了,就在下个月十五,那个时候是张头生辰,她们都要去吃酒,囹圄没啥人....” “够了.....” 潇禾头疼的恨不能立刻昏死过去远离她们,她扔下筷子,脸色不郁的站起来,平静的怒火从往日那双温和的眼睛里射出来,钉在在场每个人身上。 沛县城郊,天地白成一片,茫茫大地真干净,一辆宽大的马车行在小路上。这马车厉害啊,除了规制比不了县太爷的,其余都是顶好的。 车身的木头可是从昆明叟运过来的小叶紫檀,就算翻车也不会裂开;檐下坠着金玲,风一吹清脆的铃声回荡;车身上印了吕家特有的家徽;更别说驾车的马了,那可是西域进来的大宛良驹,就庆国的骑兵队里也没有几匹这样的好马。 再说内里,是先裹了油皮,再用柔软的动物毛皮厚厚封上一层,只要不掀车帘,保准一丝寒风也进不来;小火炉和桌上的小香炉被固定住各司其职...... “呼呼~”刘野懒洋洋靠在软枕上,端了杯茶呷了一口。茶香浓郁久久不散,喝下口舌生津,不停回甘。 “这才是生活啊!” 她惬意地吐出一句,刚喝完的茶盏还没伸出手,就被一旁跪着的丫鬟接过来放在矮桌上,又从桌上小盒中选了一枚果脯喂来。她眨巴眨巴嘴双手后环于头,整个人放松下来,充分享受封建地主生活。心下快意不断:你说说,我以前都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哦。 马车行来一路叮叮当当,眼看就要到沛县城门口了,她掀开帘子都能瞅见城门的哨岗和守城的士兵。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心里压着的大石也愈发重了,重她呼吸都不顺畅了。惶惶中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哀怨地睨她。 几乎是立时的,她翻身坐了起来,跪立的丫鬟第一时间握着香巾要为她擦去额上的冷汗。她挥手,整个人毛毛躁躁的,这下也不觉得有人服侍是享受了,只觉得是吕至套她身上的锁链,拉得自己没了章法。 “车到城门口就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回少夫人的话,少主让我等务必送您回家。” 那跪下的丫头更加恭顺,埋下的头快要磕在包了厚实毛皮的车面。她故意不喊她刘亭长,用相对模糊又与自家主人牵扯不清的称谓,话语和身体是柔软卑微的,可做出来就像是在要挟谁一样,温和的不能拒绝的。那捶腿的丫鬟也停了手中的活计,学着那位趴在毛皮上。雪停了、人停了、车却不停,叮叮当当晃悠前行。 “嘿!我操了!”刘野在心下嘀咕,那种身体上的焦躁感觉更具象化了。她仰头,用眼角扫过车内众人。此时此刻就像一把软刀子架在身上,挣脱不掉。或许这是吕至给她服从性测试,抑或是男人们准备斗争下的战书....但无论如何,她今日都不能让他如愿。 “停车!” 她甩开那两位娇滴滴的小姑娘,大掀车帘冲了出去,车还没停稳,马夫苦着张脸冲她摇手“不要啊,少夫人,马儿还在走,会伤了你的....”见她固执的想往下跳,只得扯着缰绳让疾驰的马儿停下。 刘野刚一落地,就听见身后“咚咚~”响。转头见三人齐刷刷跪在雪地里。那可是大雪啊,厚到一脚踩下去寒冷刺骨,淹到脚踝的雪,这些人是钢筋铁骨嘛说跪就跪。她脸上布满黑线,“哎呀,你们...别....他又不在这里,跪给谁看啊,起来起来,真的冷啊。” “少夫人,求您可怜我们,府上严苛,做不好事的人是回不了家的。”为首的丫头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看了一眼赶马的中年男人,“徐叔的妻子生了重病,就等着吕府的差事救命。”说完,三人好像达成默契般以头抢地,“绑~绑”叩首。 刘野哪里见过这场面,侧身一闪,不接受:我靠,我人还没死了,这大礼可使不得。心里的恼怒更甚,一群神经病,这还没上门提亲了,又是少夫人,又是跪下请罪的,她要真娶了吕至非得把这一家子的毛病改过来不可。 “哎,行了行了。你们既不用送我,也能完成差事。”她看了看那个中年男人,“你,转头。”无语的脸上更加无语,心一横,冰冷手伸进怀里,激的自己哆嗦,她一扯。贴身带着自己温度的小内衣,扬手抛在那丫头身上。 几人不明就理,待看清楚那物,都呆愣愣地脸红、心跳加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们就把这个给他,他才不会怪罪你们,说不定一高兴还有赏钱。”她说完头也不回准备走,那个丫头起身小跑到她面前,又一次跪下,将一个小锦盒高举头顶,“少夫人,求您务必收下此物。” 刘野无奈打开,里头躺了一枚水头极好,碧绿碧绿的玉扳指,仿佛就是吕至经常戴的那一只。 —— 两个傻子给潇老师气的不清,老吕你等着结了婚 看老刘表现吧 58.冤家,我想你了。 “哟,刘亭长,您这又去那里发财了。” “刘亭长,咱姐妹有日子不见了吧,快进来吃杯热茶,暖和暖和。” “他妈的鬼天气,耗子都冻死了。” 刘野独自踏着雪走到城门口,戍卫兵士热情围过来非拉她到屋内聊聊天,一双双被冰雪冻硬的眼睛,滴溜溜黏在她左手大拇指的翠绿玉扳指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我...我出去转一转....天真冷,你们注意保暖啊,下回去“吃到饱”喝酒,我请。” “吁吁~” 小脸冻的通红的士兵听到请吃酒,兴奋的吹起口哨,再三谢过刘野后,好舍不得的放她离开,“吴头,您看到刘亭长左手的戒指了吗,”一个老练些的士兵手握长矛凑过来,小眼睛迸发艳羡八卦的光。 老吴用手摸过冻红的鼻尖醒了醒,“那扳指有什么说头?” “俺大舅子家的婆姨是贩毛皮的商人,有幸去吕家送货。”她动了动僵硬的手缩缩脖子,凑的更近,“她见过那戒指,值老鼻子钱了,好像是府上三公子的。” “我靠,吹牛吧,俺听说吕家公子一个个跟神仙下凡似的,怎么会在刘亭长手里。” “难道说,刘亭长....唔唔” 年龄小的那个惊呼出声,正要往下说,被老吴冰凉的手捂住嘴,沁的她一激灵。老吴眼睛一转,望着刘野离开的方向,十分向往又颇似坚定的说,“咱们啊,就是守城的穷命,哎,多和刘亭长走近点,没坏处。” 众人也盯着刘野离开的方向神往点头。 银色三千界,瑶林一万重。落了雪的沛县街道,人烟熙熙,不时绽放的梅花,红映在极白的雪上好看极了。不过刘野可没赏雪的心情。如今她算是知道啥叫“近乡情更怯”了。每个与她擦肩而过打招呼的人在恍惚中都长了一样的脸。或喜或怒,哀怨亦忧伤。她的鞋袜仿若被冰雪沁湿寒风一吹又冻结成冰,往前迈一步犹如千山重。 于是她低头不愿再搭理旁人,埋头苦进。待到“聚友斋”门前,止住脚步,阴云的脸总算松快下来。 “刘亭长,快请进。您要的东西我们掌柜的早备好了,想着说送您府上去,又怕耽误您的事,这才....好在您来了,掌柜的在二楼等您了。” 能在聚友斋这种大珠宝铺子里当小二的,得多有眼力劲啊。她多远就瞧见刘野了,但见她孤孤单单一人行于风雪中好似心情不佳也不敢多加招呼,直到见人前行的方向确实奔这儿来,立马笑意盈盈的立在门前,等人一站定揣着老母亲过八十大寿的笑,恭恭敬敬请人进去。 店内其实不大,不晓得什么木头刷了漆香香的,地龙一烤舒舒服服跟春天来了似的。刘野被小二姐带着穿过蜿蜒雅致的回廊上了二楼,人还没坐下咧,茶和点心端上来了。刘野抬手一饮,这茶的味道有些熟悉。 放下茶盏,便见到一个笑嘻嘻的女人拱手笑盈盈,“哎呀,我说今天早上起床,怎么听见喜鹊叫,原来是您来了,刘亭长欢迎欢迎,您金步一踏,小店蓬荜生辉。” 刘野不知道如何描述这人的长相,在心里打了个比方:这人笑起来像猫,不笑的时候像老鼠。她人长得颇有福气,该怎么说了,就像大球上平白生出一个头和四肢。 她转过头去不笑了,眼睛小小,嘴巴尖尖一脸古板严肃,对弯腰垂立的小二,“吩咐下去,今日不营业了。”很像一只偷吃灯油的硕鼠。她又转过头对刘野笑,“刘亭长,请上座,请。”那脸胖乎乎又像是一只大肥猫。 刘野“噗嗤”一声当真没忍住,摆摆手坐了下来。 猫掌柜见人走了,拿出小小的黄铜钥匙打开桌柜下的锁,拿出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包着红皮暗纹的盒子。一打开,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刘野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很有节奏的心跳。 盒子里躺了一枚戒指,戒托仿佛就是那人无名指的尺寸。上头镶嵌了一颗粉韵流光的宝石被凿成爱心形状,四周缀满小小的闪亮的白钻,如银河洒下的灯带。它就这么安安静静睡在盒子里,一出现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我们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东西,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您拿东西来的时候,我们大师傅可劲骂哦,说压根儿做不出来。可完工后,大伙儿瞧着这宝贝都哭了。还有些人胡乱编的,说是昆仑山上的王母娘娘也没见过这等好东西.....” 他们当然没见过了,这个时代还没有钻石的概念,为了这鸽子蛋的粉石头,她可费老鼻子劲了。这东西还是她一见到青云的时候就着手准备的,什么西域的商队、什么崇山峻岭...她那个时候还没多少钱,左扣扣右剩剩,甚至陪朝闻夕骚鳏夫睡了好久,算是倾家荡产把自己都舍出去才凑成的。 如今见到成品,倒觉得以前那番辛苦都值了。 小盒子放在心口,暖暖的,干裂的心宛若注入江河。看着街上压人的白雪,也不觉得冷了。刘野高兴起来,健步如飞朝家赶去,已经等不及看他脸上的惊喜。 “快快快,去吃得好瞧热闹哦。” “听说潇大人骂人了。” “不是吧,潇大人可是读书人那么斯文。” ...... 行人匆匆,步履轻快。八卦之言散到风里,落到刘野耳中。潇禾居然会骂人!嘿,真是奇了。她顿住脚步转个了身朝着吃到饱走去。 吃得好二楼,叫“法拉利”的雅间门口围了乌泱泱大片脑袋。 “胡闹,你们马上给我收手。” 一阵静谧后,里头传出“噼里啪啦”碗碟砸在地板上脆响。 刘野扒开众人往里挤。 “挤什么挤啊,去去去”。 那人一看是刘野,恼怒中立马换了笑脸“刘...刘亭长...您来了”她尴尬的笑着,好似这样并不能抵消之前对人的冒犯,大力扒开前面围堵的身影,“都让开,刘亭长来了。” 潇禾坐在高椅上,不时喘着粗气。屋内,专门打造的精致碗碟四分五裂,筷箸、香炉通通倒下......地上真是张灯结彩过年了,想下脚都生怕打扰这喜庆的气氛。 看来她真的生大气了,原本平和的眉眼,凌厉得好似那眼睛会射出刀剑,寒光“刷刷”就要钉在跪着的一瘦一壮女人身上。 跪着的壮女人低着头,好不服气,委屈想哇哇哭叫。却碍于潇禾周身散发的从未有过的骇人怒意,压得肩膀一抖一抖,真哭了。 “让我看看是怎么个儿事儿。” 刘野一进屋,对着外面好奇的众人笑着摆手,那意思相当明显,回去吧,没有热闹给你看。有大胆地伸着脖子往里面瞧,被刘野一瞪也不敢再造次,缩回脑袋木木的。 “阿季~” “老大——”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潇禾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梵侩和曹香抬起被雨淋湿斑驳的脸,像是委屈找到了出口,呜咽声更大。梵侩想起来,被刘野一喝“跪好!”如一朵开败了的大菊花,雌赳赳又奄奄一息垂下头。极小声嘟囔,“都欺负我。”她被曹香一肘子撞过来,赶紧收声背弯下去。 “潇啊,这是咋了,你看看,你这脸都红了,明明是个英姿飒爽的御姐,怎么气成红了脸的关公,哈哈哈” “阿季!”潇禾见她什么都不知道还笑嘻嘻逗她,余光看向地上跪着的二人,重重叹口气“我...我...哎...”她一甩袖子,无可奈何地坐在椅子上。 “哎,你们谁惹她了。我可是从来没见她生那么大的气哦,你们可真敢啊!” 刘野蹲在梵侩面前,戳了戳她不停抖动的壮脸。她见到刘野来,脸上的泪更凶了,手连续伸了好几次想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大哭一场,但见刘野脸上端着含春的笑,可笑意一点都没进眼睛,她又不敢。 “你最好别听。” 潇禾撑着自己大病去了如抽丝的身体,细心在身后嘱咐,说完又好似没了力气硬挺地坐直脊背,唯有疲惫的双眼无声诉说着。 “你不要说话。”刘野指了指跪直身体准备抢答的小胖子。转头对曹香,“你说。” “我.....”曹香像是有顾虑的瞥向冲她拼命摇头的梵侩。低下头去。在梵侩松一口气的时候,大大方方说出来“我们要劫狱,救周逗逗。” 潇禾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别过脸去不愿再看。梵侩激动去推曹香,“谁叫你给老大说的,你...你...气死我了。”她力气多恐怖啊,随便一伸手,人就摔倒在地上,菜渣菜汤沾了一身,还好没把人往碎瓷里推哦。 “哦,这个事儿啊,都起来吧。别瞎忙了,那个死丫头要不了几天就好好地回来了。” !!! 众人都震惊了,她们如何打点费尽千辛万苦的都救不出来的人,刘野现在轻飘飘的说得救了?? 潇禾盯着刘野手上的玉扳指,闭上眼整理情绪,再睁开眼的时候,倒了一杯茶,示意那两个幅糊涂蛋起身。刘野坐在椅子上吃了那杯茶,“你们不要激动,且听我慢慢道来.....” 刘野的声音像夏夜拂过翠竹的微风,轻轻地。她说着自己是怎么卖身救周逗逗、说娶了吕至有什么好处、甚至把几人的前景都规划成美丽蓝海。只是几人听得愁眉不展,没一个开心得起来。 “什么!老大....你....你要娶他,我....我...小姐夫怎么办....那...那可是我的小姐夫啊!” 小胖子好像更激动了,干涸的泪痕还斑驳在脸上,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看又要落泪。在座几人里面除了刘野,她对青云是最尊重的,青云在闲时教她武艺,教她烤肉.... 刘野赶紧用手捂住嘴:你他妈委屈起来真像只兔子,可哪里有这么大的兔子,野猪还差不多,她忍住笑轻咳一声。 曹香低下头,没有说话。 潇禾拉着刘野的手,用一种大姐姐关切的态度,“阿季,是不是不用做到这一步,我知道,我知道婚嫁是很私人的事情,有没有种可能,你和他只是交易,哪怕咱们倾家荡产,只要救出周逗逗就行,你知道的,之前你说要准备两个人的,他那份才开了头,随时都可以停下。” 她眼中闪着慈蔼的光,打的刘野晕乎乎的,她好像在说,只要你不愿意,天皇老子来我也替你拒了。 曹香不可置置信抬头,原来...原来老大和潇大人早就规划好了,那她和梵侩做的一切算什么...眼中的光暗淡下去,死闭着嘴不说话。 “哎,你们两个真厉害啊,做到哪一步了快告诉我,让我嘲笑一下...” 刘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潇禾的话,转头调戏两个傻蛋。 “我们.....” 她越听,心里越激动,我操可以啊,这是“天时地利人和”都筹备进去了,只欠东风。虽然有不完美的地方,但这样的规划已经很不错。要是再给他们些时间,这事未必不成。神思逐渐摇晃,或许离开沛县的日子快到吧,她们也该去外面看看了。 “冤家,我想你了..”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朝闻夕香肩半露,倚在门板上。那双媚眼如丝的眸子里爱意满地快溢出来,泛着蒙蒙水汽勾刘野。 _______ 彩蛋 天刚擦黑,食玉端了杯滚烫的茶水准备进去。护送刘野回家的三人刚从屋子里出来,脸上喜气洋洋对他行了礼。 “还真有赏钱啊。” “我婆娘的药有着落了。” “下次送少奶奶,我第一个报名。” ........ 进门去,见吕至通身雪白,靠在墨狐毛皮制成的皮裘里,膝上放了一件桃红色的女式小衣。 他爱怜的目光缀在上头,五官舒展,整个人慵懒矜贵。 “聚友斋”的胖掌柜跪在地上,汗水打湿了她的绒衫,食玉抬眼瞧外面漫天的大雪,看来少主子心情也不是那么好。 “那东西,是刘亭长定的,今日来取,其余的奴再不知了。” 食玉关门带来野风,吹落矮几上那页纸,他捡起来,上头画了一枚戒指,只是那型制,确实没见过。 “是何时的事?” 食玉端着茶汤立在胖掌柜面前,巍峨的似一座高山。 “宝石是半年前送来的.......今日才取.....” 胖掌柜的背愈发弯了,额头上的汗豆大一颗,接连不断往下坠,即便落在眼睛里,她也不敢擦。 食玉见吕至抿紧唇并不说话,他上前一步面无表情摆弄那掌柜的头,掀开盖子把茶水灌进去。散发热气的茶汤似千倾碧波灼蚀女人鲜红的口腔。她浑身颤抖着,想挣扎又不敢动。 “啊啊啊~” 吕至推开门,寒风呼啦啦刮,赤脚踩在羊绒所制的地毯上,三千烦恼丝随风飘散。 “下雪了。” 雪花随风落在他掌心,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胖掌柜倒在地上,像一头失去生命力的肥猪,鲜血汩汩从烫伤的口鼻蔓延。食玉看着地上一大片红色厌恶的“啧”了一声。走到吕至面前跪下,捧着丝履。 吕至望着那簌簌的白,“为什么吕家总养蠢人,她们只会让我生气。” “撕拉~”那件前刻钟还视若珍宝的小衣,成了破布落了满地。 食玉看着那破布,心下万千起伏,生出波澜。 “你说,要是阿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还敢爱他吗?”吕至的眼睛望着食玉又好似在望着其他什么人,眼神里有笃定还有他从来没见过的鲜红。 那张纸、那些人,仅仅为了她? ———— 戒指类似上图 59.思念仿若夏蚊(肉渣) 香风一卷,刘野落到朝闻夕怀里,他又坐到凳子上。刘野还没回神,热浪滔天而来,温热的唇瓣细密啄食,脸上、眉角、耳朵......不放过露出的每一寸精致。 “唔...唔...够了,咳咳...不要了....嗳....”刘野被亲得毫无还手之力,无助张嘴祈求。男人对她的抗拒挣扎充耳不闻,像是永不停顿的机器嗡嗡轰鸣,汹涌爱意,卑微而虔诚尽数喷涌,急不可耐般证明衷心。 掠夺她赖以生存的氧气,在娇软湿热的腔壁留下每一寸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骚货,乱吃女人的狐狸精。” 尴尬地轻咳、简短有力的咒骂落在混乱厅堂。 刘野终于得救,壮硕的滚烫隔着衣袍印在腿心,刘野摁住他再要乱来的热情,好不尴尬坐直身体。她眼角都被吻红了,不满瞪向男人。他风情万种媚态尽展,粘丝丝眸光打望回来,立即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再不敢看他。 “我和冤家同被而眠的时候更好看,可惜你瞧不见。”朝闻夕的眼睛好舍不得离开刘野,宣示主权般一一打量众人,骄傲的唇角自有一番味道,“小姑娘,没试过男人的好吧?你要是尝过,便不会再说冷情的话了。”他说完执起刘野的手又要吻上去。 “我....我....”梵侩跳起来浑身的毛炸开,想要争辩。看着他抱着刘野不可一世的样子就来气。 原刘野还在时,自己没少跟着在他酒肆吃白食,她记情的。 只是现在刘野已不再是当年胡闹四处打秋风的混子,她又觉得好看的男人在刘野身边有些碍眼。况且,小姐夫多好啊,如今为了救周逗逗她把自己舍出去。自己胸里无处发泄的闷气又找到可宣泄的出口。正好嫌弃朝闻夕是街边的耗子、空中飘落的柳絮落在身上甩不掉,不愿刘野再与他有什么。 或许人总是反复无常吧,想到他当年那些好,就似过往回忆很不堪,回想彼此无可得救的窘态,明知理亏却又气短,愚钝丧气地坐下来。 “好了”。潇禾起身,自从这个男人进来,原本闹腾而显促狭的大房间更加乌烟瘴气,她是个正派的人,不乐意掺和到刘野的风月里去。眼神不满打在梵侩身上。待走到门口又转身吩咐道,“外头天寒早些回去,莫教人多等。” “嗯嗯。”刘野胡乱点头答应着,她也想走啊,在座的那双眼睛见着她想留下的。难堪的脑袋乱昏昏,再眨眼自己已是被抱进了朝闻夕的香闺,还好死不死坐到人床上。 屋嘛还是那间屋子,一样属于他身体淡淡的皂角香气。周围的陈设都没变,连他亦没有半点改变。还是那样好看,衣带渐宽骚骚俏俏,纤长素手一勾,便要人半条性命。刘野揉了揉鼻子,不自觉挪动身体拉开距离。 “冤家,我好想你,你快摸摸我的心,跳得快不快?” 藏不住的流光从眉梢眼角斜睨。滚烫眸光望着女体与他之间的隔阂,大热天气下过冰雹,再晴朗也不热了。好看的脸上带着笑容面具,甜蜜蜜地看向她,像糖果包着黄连芯,只得细品不敢咬。他依偎于刘野身侧,牵起她的手要往自己半敞开的酥胸上探去。 “我...我也是想你的...”手心之下的绵软,好摸的不对劲。 “哎哟,冤家,轻些...要化了。” “...只是我最近实在很忙,并...并不得空,你不会怪我吧。” “嗯....你不走,就不怪你.....” 那双小小的手,揉得他意乱情迷,他故意挺起胸膛,巴不得这害她吃苦的小王八蛋能咬上一口,那他的委屈和难受就再没有了。在男人要褪去里裳将自己赤裸献祭给她的时候,刘野住手了。 她闭眼不敢去看,语气是那样柔软,动作迟缓而坚决,“我...我们....”紧紧咬住牙齿,对不起三个字犹如千斤,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夕夕,我下次再来看你,我真该走了。” 屋内明明没有开窗,还残留她的香甜气息,只是没了,什么也没有了。“风”中传来苦咸,朝闻夕浑身失去气力,又疼又痒。 思恋仿若夏蚊 唯叮驻足之人。 刘野和青云的小院子,静静矗立在风雪中。黑乌瓦片白得刺眼,光秃秃的小树换了新装。大地白得浓重,平整且没有痕迹。刘野的眉头皱起来,又见到原本外摆的花儿没了,额上的小川逐渐和缓,有些不明显的雀跃从深潭浮出。 太阳快要落山了,金光洒在雪上,被风雪浸湿的鞋袜并不冷,脚底蹿起一小撮火苗,热得她脚步再快几分。 木门紧闭着,手重重抬起又轻轻放下,拂过断木年轮。侧耳倾听,里头安安静静没有声响。手再次抬起悬在半空,整个人木木讷讷游移不定。金色的光球懒洋洋下移,寒风刮得脸生疼。 刘野浓密纤长的睫毛上堆积起一层细盐,名为勇气的力量与僵硬身体告别。 屋内干净又空荡,睡着的花盆一个个放在墙角排列整齐。正堂的红木桌上放了一尊白玉净瓶,细长的瓶口插了只粉白扭捏的梅花苞。 他不在! 忙了一天没歇口气的脑子,好像被人扔进去一颗炸弹,“轰隆~”炸开,炸弹产生的余波震开几步。忍不了的痛使她蹲下来。单手撑着木桌,大口大口喘气,空中略微稀薄的氧气怎么也不够她用,颈上一根根或青或紫的脉络明显,一抖一跳。 “青云....心肝.....” 求救的咒语一遍遍微弱细密响彻空屋。 凳子就在股下,她怎么也坐不下去。近乎自虐的弓身。忙碌良久的腿部肌肉痉挛着,被充分疼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怀里藏着的小红盒子无声滚落。 温热的液体从欲裂的眼眶喷涌,晶莹的水珠在地上汇成小坑,她吃力伸手去勾,小盒子与她的距离是那样近,又如在天边,景物在水汽中颠倒。 “姐姐。” 最后一丝微光从大敞开的屋外照耀,黑暗顷刻化为乌有。耶稣受难众生得救,他站在风雪中,踏着七彩祥云。是最亮的光,是她唯一的救赎。 “!!” 情绪是无声而汹涌的海 将刘野吞噬后溺亡,在死亡阴暗的笼罩下破茧。 沾满霜雪的脚停在她面前,眨眼的瞬间,青云褪下外衣,将她抱进怀里。安心的,温暖的,她想念发狂的青草甜香。 “老婆,老婆,你回来了。” 他的大掌有些冷,哈过气后稍微暖些才敢触碰刘野斑驳的脸蛋。薄茧的指腹抚平她因为激动带来的纹,爱意从滚烫的身体徐徐传递。他们相拥着,紧密着,天地间再没有什么能隔开。 青云抱她上了床,锦被盖在她颤栗的身体。低声安慰着,他在对她说话,又好似在安抚自己终于落下的心。 “回来就好,姐姐回家就好。” 青云从来没说过那么多话,他总是沉默寡言,却极具威严。简短的、有力的。“回来...回家”。翻来覆去地说。就像是哑巴终于能开口,兴奋的,不懈的。一直说,一直说,讲了几千遍,口舌都干了,他还想说,乐此不疲。 那个小盒子被青云递到她眼前,好似懵懂,“姐姐,这是什么呀?”单纯幼童伸出手探寻世界,对触摸过的所有感到好奇,好奇里面有完全不确定的忐忑,被他隐藏得非常好。 “...你打开。” 刘野哭过的眼睛肿起来像核桃,干涸的眼睛是一片盐碱地,她正目不转睛地看向青云,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她看向青云时浪漫又贫瘠。 “叩哒~” 粉色的石头再一次出现,它的坚固,美丽。代替所有没说出口的誓言。 “老婆,再没人对我这般好。姐姐,不要,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宛如梦呓。 她离开的那些天,鲜红、残影、不堪的回忆似梦魇卷土重来,将他吞噬进血腥不得翻身的泥沼。早已习惯有她的床榻,空了的,怎么也睡不着。他望着深黑的天第一次责怪,为什么要那么残忍,为什么要让他尝过甜美的滋味后再一次夺去。 他站在风雪中,是迷茫的小鹿,是找不到家的野狗。是破碎的,再不完整。 刘野落荒而逃的背影,刀削斧凿刻在心里,每一次回想犹如走过地狱。他怨恨自己小气,为什么不大度一点,勇敢一点,留下她,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什么都愿意。 好在,她回来了。是的,她回来了! “姐姐,要。” 青云压倒她,急切地脱下衣衫,怕她反悔似的。性感撩人的身体袒露在她眼前。他抽出发钗,白发一绺绺垂下,遮挡躯体之上留疤的狰狞。以往的骄傲在此刻化为卑怯。俊美飞扬的脸颊第一次迟疑。目光垂垂。 温热、柔软一寸寸落下,故意落在他厌弃的旧痕上。刘野的声音不大,在他耳朵里犹如惊雷巨响,她说,“谁也比不得你,你是我的唯一,骄傲痛苦我们共担。我爱你,爱你.....” 亲吻着,交缠着,遵循动物最原始的本能相亲着,直到青云扯开刘野的衣衫,露出她情欲未消的女体。 “......” “我...其实....可以解释的....你不要走。” 她想拉住男人的手,又自责又着急赤脚追下床去。地面冷硬,激得她哆嗦,可再也没有比挽留他更重要的事情了。 青云没好气地回身蹲下,替她慢条斯理穿好鞋袜,带着抓到自己老婆出轨又不能离婚般无可奈何,“我去给姐姐做饭。”他对自己地嫉妒,气怒闭口不提。冷脸拎着地上被麻绳困住不停挣扎的兔子。 “我才不饿,我们...” “咕咕~” 你大爷!!!刘野想哭,肚子啊肚子,你少吃一顿会死啊!!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被插在瓶子里的梅花,独自盛放。 —— 我不会承认,不写青云的肉是因为写不出来,对,就是这样,这一章不该有肉,嘻嘻 60.逗逗回归,小队集结完毕 逗逗出狱的那一晚,雪下得格外大,雪飘得跟棉絮似的落到屋顶、掉在地上,皑皑一片,连往日里阴森恐怖的囹圄也变得不那么吓人。整个世界分割成三面,白的、光亮的、还有望不到边际的黑。 刘野怀里抱着个小汤婆子,脚踩在雪地上踱个不停,素白大地好似被她踹出了小坑,雪花在此时落下,却怎么也填不平她脚下的小凹。潇禾立在她身侧撑着伞,时不时转过头为她整理因为乱动快滑落肩膀的狐裘。她看向刘野被冰雪冻到红扑扑的脸蛋子,发自内心的笑了。周逗逗终于得救,她们总算团聚。 囹圄大门口,放了两尊狴犴石像。狴犴嘛其形似虎,乃龙生九子之一,雕得威风凛凛,极具威慑之意。如今瑞雪披在上头,倒也有几分滑稽的乖巧。大门还是紧闭着,两个当值的差役配着刀目视前方,偶尔目光打过来落在她们身上,特别是在最为显眼的刘野身上停驻。想往上扬的嘴角,抖抖嗖嗖拼命压住。 “她再不出来,梵侩要变成冰侩咯!” 梵侩神情激动,圆溜溜眼睛射出缤纷的期待光彩。魁梧的身子扭了扭梗着脖子往大门方向盼。一会儿又伸手在新衣袍上掸了一掸,拂去落雪。这样还不够,她眼珠一转,忽地将伞举的老高,单手抓住曹香,兴奋得动手,“香,哎!你别跑!我也给你来两下子!这大雪下得真讨厌,你新衣服都湿了!” “顾好你自己,别碰我.....别.....啧。” “啊哈哈,我忘洗手了,哈哈哈,不好意思啊。” 在她歉意的目光中,曹香望着自己新衣袍上突兀出现的几个灰手印,黑线顿时从头顶降下,俏丽的脸蛋和烧火做饭的锅底一般颜色。 前些天,有个面生的小哥传了话,让大伙准备着去郡上接逗逗回家,这个消息使得几个人在酒席上兴致颇高,刘野醉得最厉害,晕头转向回不了家,朝闻夕骚骚俏俏地挤了进来,抱着她“冤家~”“宝贝~”的喊着,也怪那天的酒太醉人,余下几人没瞧出什么不妥来,分别时连潇老板也难得摆了摆手才回了家。 第二天起来刘野酒醒了之后才意识到,这不坏事了吗?! 那个时候刘野已经被骚鳏夫吃了又吃,眼下淤青不散,脖子上红的、紫的接连好几片。等人聚齐准备出发那日,才知道刘野这几天连家都没回。 她哪里敢回!带着一身印子回家和送死有区别?潇禾怒其不争怨她鲁莽,自己一身风流债还不完,还来!嫌弃的目光好似在说:“你天天在他哪儿,印子消的了吗?”在潇禾的念叨中,她只得闭眼默念阿弥陀佛,皆是冤孽。 梵侩的祈祷最为真诚,刘野脖子上的印记像是烫在她眼睛里,她担忧青云师傅生气,更担心刘野回家后的待遇,那简直想都不敢想,于是也只能在一旁跟着默念阿弥陀佛,她像虔诚念经的姑子,只晓得机械重复:“天娘哎,你可得救救我苦命的老大。” 曹香只觉得吃惊,心里暗暗感叹着朝闻夕的可怖,不是,这个男人是多久没开荤了?瞧那咬出来的印子,那是逮住人生啃啊!这还是露出来的印子,那没露出来……后怕就像被蜜蜂扎了一下,急促、短暂的惊疼。此刻她只庆幸自己开懵得晚,男人这种生物还是晚几年再想吧。 再后来,刘野给几人置办了几身新行头,说要风风光光接逗逗回家。几人重新沐浴更衣朝着囹圄进发。周逗逗的衣服搁在车厢里拿红布包着,里面还放了柚子叶,这个鬼天气能找到柚子叶,也真是难为她们的一番苦心了。 一到囹圄,老陈满脸喜色地迎上来:“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啊!你们可真是了不得。”她又扯过曹香眼睛微眯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干了这些年,还从来没见过这番阵仗!之前对逗逗用刑的老张,你们还记得吧?现在……已经被调去守库房咯……” “连郡守大人都来囹圄里亲自探望过了,送来了好些补品,”她激动地揽着曹香的肩膀,大拇指压住幺指,“三名大夫,一刻不离的治啊。” “唉……” 她长叹一口气收回手耸耸肩,眼里隐约有水汽:“真是难为她了,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在撑啊。” 眼里的水汽愈加浓郁,她忍不住扯着袖子擦了擦:“不过好在,一切都好了。” “对了,我到现在都没有接到公函。你们...你们到底是走了什么路子啊?”她再一次搂过曹香,意味深长,“香,你们有好处,可别忘了我啊。” 她们的目光带着不可言说的意味打在刘野身上。什么路子,还能有什么路子,卖身救友呗。 老陈见众人都不说话,眼睛一个比一个讳莫,但看向刘野的眼神却是心照不宣的,当下也必然是这位鼎鼎大名的刘亭长突然有了些手眼通天的本事。有些话不适合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懂的。于是也不再追问下去:“得得得,几位姑奶奶,那脏地方不吉利,我就不请几位进去了,稍微等等我看收拾好没。”说完,她笑着走了。 大雪落啊落个不停,寒风呼啦啦的刮着,可众人都觉得,这雪下得太过温柔,是瑞雪,是吉兆,一点都不冷。 终于,在大家翘首以盼,望得眼睛都酸了的时候,囹圄大门开了。 老陈率先踏出来,高举粗糙的手不停挥动,她往前又走两步一拍脑袋,像是大梦初醒般转身,脚步缓慢的搀扶着人出来。 周逗逗身穿灰麻棉衣,像是被谁刻意装扮过,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她扶握住老陈的手,每一步走的极认真。 “逗逗——” “妈的臭婆娘,终于出来了!” 梵侩指着远处的她笑骂着,只是不争气的泪比嘴还快。 她们跑过去,在大门口围着她,热切的眼睛湿润得很,朦胧间发觉人胖得发虚,单薄的身子埋在厚实衣服里,想伸手去接又怕她是纸糊的,风一吹就跑了。 “回家咯——小兔崽子!我们回家。” 刘野再也顾不得自己了,她一伸手将身上狐裘扯下来,不由分说扣在她身上。 “慢走啊,别回头!下次可不准你来咯!” 老陈看着她们的马车在风雪中越来越远,漆黑夜下纷飞的白,那一点化成线,又变成点,再也看不见。她转身搓搓手,似对自己低语:“香,我只能帮到这里了,未来的路,你们可得好好走啊。但是就一点,千万别回头。” 她转身进了囹圄,还来不及为别人高兴,她的好事也来了。 “头,刚才你不在,公函到了。” 说话的小衙差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恭恭敬敬递给她,老陈盯着那公函深吸一口气,随即打开。字很短,看了几下就立马合上,她揉揉眼睛,不相信一般又打开,翻来覆去把每个字眼扣下来按在脑子里。 “我升官了,我真当头头了。” 那小衙差身后多了几个人,她们赶忙围住她,比自己老母亲过八十大寿还高兴,“恭喜陈大人!贺喜陈大人~大人前途无量......” 就这么的,老陈成了囹圄的头头,再不是小有名气的老陈头了,是掌管郡上囹圄的陈大人。 话又说回来,周逗逗被几人簇拥着,到了马车前面,曹香从车里拿出一大枝柚子叶递给刘野,她接过来对着周逗逗一笑:“传统丢不得。” 周逗逗欣然领了刘野的意,让她从头到脚给扫了一遍,才半搀半扶把逗逗弄上马车。刚刚在外面大家光顾着高兴祛晦气了,现在借着马车内的油灯才发现,亲娘咧,这死丫头遭老罪了。 “这群天杀的王八蛋!” “这到底受了多少罪......” 为了遮盖住真实的脸色,她的脸上被人厚敷好几层香粉,稍微做点表情,粉就咔咔往下掉,即便是这样,粗粉下面还能瞧出有几缕细微蜿蜒的新痕。 她好像在囹圄里待的久了,并不太适应众人热切的眸光落在身上,强逼自己挤出笑容,破烂的的唇角还没好全,被这么一下拉扯,嫩肉鲜艳撕扯着,“嘶~”扯得她痛的抽抽。手勉强抬起,在半空颤抖着被握住,枯瘦得让刘野心惊,但也只能虚握着,生怕一用力就捏坏了,而这只手的主人也只得这样撑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没事...的。” “现在...不是....回...家...了吗...” 周逗逗说得很艰难,干涸艰涩的嗓音,半大婴儿牙牙学语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面蹦,可她以前总是有很多话说的,一逮起人来就跟倒豆子似的,聊起来比夏天的蝉鸣还要扰人。 本是安慰的话,却在旁人耳中是那么的刺耳,众人的眼睛红得更甚。梵侩握拳忍着力度捶向一旁车壁,奔驰的马车带动呜呜风声中还能听得极细微的木头撕裂之声,刘野再也绷不住了,别过头趴俯进潇禾怀里,起伏的动作极轻微,很快潇禾的衣袍湿了一大片。 她来得太迟了! 一想到逗逗刚被抓进去的时候,她与青云尚在下邳卿卿我我,或许逗逗在受刑的时候,她还在那个男人怀里翻云覆雨快乐至极。她就忍不住想要当场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她是怎么有脸这么干的! 回到沛县的第一时间找了自己老上司贾大人,她人微言轻办不了,或者说根本不值得为刘野蹚浑水。她像个没头苍蝇胡乱扑腾,酒喝了,钱如雪花般撒出去,连人的面都没见到。 也不知道那些个尸位素餐的猪狗推杯换盏了多久!是不是还想着贪她的钱,笑她的蠢。 好在她对吕至有用,她对整个吕家有用,舍出自己,小半月不到人便出来了。 “啊~” 她仰头抵住车壁,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权力啊,这是她第二次体会到权力的甘美,可祂以别人施舍的姿态只展露冰山一角。 要是她是,要是她能有这么多权力……! 她还是太弱了! 一夜奔袭,马车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沛县。傍晚时分,金光在天边最后滑过留痕,细簌的白从暮霭中掉落,天与地的界线不在分明融化成一片幽深而宁静的湖水,天更暗了。 周逗逗被安置在曹香家里休养,大夫和伺候的小丫头早早就在门边等候着,刘野不打算进去了,她怕见到周逗逗满身的伤痕再激动起来便是添乱了。临近分别之际,她的手再次被逗逗的手握住,她回过头,对上一双深深凹陷下去泛红水润的眼睛,此时正充满祈望地看着她。 “老大....我...没....给你....丢人..”,她的手因为用力说出的话而微微发颤,“我没...喊痛..我...唱歌...” 是她教的那首,“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周逗逗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躬身被人搀扶着,那人想让她进去休息,她执拗的扒着门框。 “我知道,我知道……” 刘野抱着她的头:“现在去疗伤吧,好好养着,从今往后,你是我的手足。” 她只说了这一句,便是铁打不变的承诺。 在门前简单商议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众人便回家了。刘野和潇禾并肩走着,大雪掩埋枯枝脚在上面嘎吱嘎吱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狂风呜呜地吹着,卷动着路上的梅枝也跟着躁动,一如这段日子里千头万绪纷繁杂乱的事,倒不知怎么开头了。 “刘亭长,大喜事儿啊刘亭长....” 身后远远传来的声音,刘野有些不确定地慢下脚步,见潇禾也在看着她,这才确定她没有幻听,停下脚步转过身,才发现是自己以前的邻居,一个叫“小四”的卖花郎。 他跑得太急,一停下来就气喘吁吁弯腰顺气,好半晌才撑着身子指着“精武门”的方向胡乱比划着,却没注意到刘野越来越乌紫的脸。 “恭喜啊!刘亭长!天大的喜事儿!吕家三公子带了几大车礼物,往那边去了.....” “他何时去的?”潇禾蹙紧眉头问道。 “下午去的,现在应该还没走。好大几车,装得满满当当……” 刘野僵硬的脸转过来,闪着泪花的眼睛好像再说:潇啊!就救救我,我不想死。 潇禾也沉默地用眼神回应着她:自己做的事自己担。 见意思传达到了,她撩起袍子,转身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刘野拔腿就往回奔去。 “喂刘亭长,你等等我啊——” 刘野拼命的跑啊,跑啊,往“火场”赶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打架吧! ———— 万岁!万岁!终于写出来了,可把我憋坏了。下一章青云老师和老吕扯头花,各位准备好筷子,要开席咯。 61.这是喜事(男主们扯头花) 精武门内堂,因着刘野不在,地暖没烧连个暖炉也没有。屋内陈设简单,几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幅禽兽狩猎图而已。 “老板,您不冷啊?” 初五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搓着手哈气,抖擞抖擞肩膀跟有多动症似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老板您真不冷啊,还穿这么少....” 初一弓着腰立在青云一侧,他一记眼刀飞过去堵住了初五的嘴,他只得悻悻缩回手脚,低头不说话了。 青云一袭暗青色单衣穿在身上,胸膛微敞,白发在头上挽了个髻,松松扭扭插着根桃木钗,就是这样的慵懒,像只收起利爪的黑豹,琥珀色眸子潋滟,注视一切。他正执初一奉上的账簿翻看。堂内很安静,只有青云和初一偶尔的对答之声。 “账面倒好看,马上年底了,衣食上多添些,年尾分红往上加叁层。” 青云合上账面,冰冷的数字印在眸子里略微升了几分热气,刘野为周逗逗奔走,几乎掏空家底,前几个月连精武门也过得紧巴巴的。虽说那些人原是流动的难民有一口饭便过的,但青云明白,约束下人不光靠敬畏之心,想要忠诚,鞭子和银子也不能少,银子拿在手里,人心才是暖的。 那眸底的热晕并不贴合眼睛,没停留一瞬便离开,被小小的暗藏的莫名情绪取代。 “ 精武门”原本只是紧着县令贾大人的关系,成为沛县衙差上岗前的培训基地,偶尔押送相邻几个郡县的货物或者调配人手去大户人家手里看家护院,更有些隐蔽的譬如吃不了劳力这碗饭的,因着资质不同给些钱粮送回家乡做些别的营生、颇有颜色的送去声色犬马的场所、所有的都留着以备来日。因着世道不好的缘故,他的生意一直很好。 账面上白纸黑字写着,本月得红800两白银。得红便是除开一切成本的净利润,在庆国叁四枚铜钱可购买一笼六个的小包子。一千个铜板可换得一两白银。按照购买力换算,一个铜板约为2.5块钱,一两白银约为2500块钱,八百两换算出来差不多有200万元了。这样大的数额,到刘野原来的世界也得很大体量的公司才能做到。 青云闭眼,耳边传来初一清晰琐碎的声音。他的思绪原不在这上头,他想赚钱倒是其次,有人才是最要紧的。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要是一下子乱起来,倘若真到了时候刘野振臂一呼,他们手里还是得有些人才行。 “...本月新进人数约为二十五人,都是外来的....江东分部筹备妥帖,预计年底开业,潘掌柜请求您莅临......怀阴郡分部、绥阳郡分部人手不够,请求加派人手...新购进棉衣八十余套,方羊郡洛掌柜派人请求再多批些预算......” 初一弓着腰低声汇报,他的额头忽得起了许多细密的汗珠,青云脸上并没有表情,他越报心愈加忐忑,不知如何揣摩。 青云放下手中的账簿,初五狗腿了献上热茶,掀开盖子,热牛乳的香气混合炒熟茶叶的清香比一般的茶水更加浓郁。 “是今日吗?” 他问,初一的声音有一刹那停顿,随即明白他问的是谁,被压迫到不停冒汗的脑子火热欲裂,旁边的初五抢答道:“老板,她们最早也要明晚回来,雪天路滑,周老板身子没好全,赶不了快路。” 初一见初五一点看不懂青云郁郁的脸色,随即补道:“或许是今日晚些时间,我的人在囹圄门口盯着了,车马正在往回赶。” 是五天,算上今日青云有五天没见过刘野了,困倦丝丝袭来,眼下的青黑明显,冰冷的床榻没有了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今日外头难得出了太阳,冬天的太阳没什么光亮,外头阴沉沉的,刚吃过中饭,人亦有些乏力了。 一小童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一见屋内那么多人,他有些畏惧,哆哆嗦嗦跪下回话:“老板,那人来了。” “那人?真是他来吗?” 初五惊讶地跳起,左顾右盼见他人如此淡定自知失态,搓了搓冻红的耳朵缓缓坐下,他心里想道:老板还真是料事如神,前些天就对他们说,不日吕府叁公子会来,也不必通报,直接将人领进来就行。 那时吕公子和老大的谣言还没传开,现在满城风雨的,都知道吕家叁公子要嫁给他们老大,难怪老板一天脸上冷冰冰的。 屋内没有熏香,一阵兰麝香气携着寒风突兀出现在屋内。 “青云公子,让你久候,是某来迟了。” 那人未至,声音和香味却先进了门,青云无声地捏紧拳头,看着门外的吕至穿了一袭红衣站在雪地里。艳丽似火的红与极致的白,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他头上刻意插了刘野送的小莲花金蕊碧玉钗,如此登门倒也浓重正式。 隔着那扇大大敞开的门对着青云拱手一笑。 “进来吧。” 青云挥退了一旁的初一和初五,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了,冬日并不热络的阳光从糊了明纸的窗户印来,室内也算亮堂,家仆们识趣的退下,只余他们二人隔桌对望,相互打量的目光中,有着最为原始的雄性之间没有硝烟的较量,不见踪影的刀兵在此刻相撞,“呜滋啦嚓”的一路闪电带火花。 “吕公子,也不必在我这寒居里客气了,请坐吧。” 青云兀自取了茶杯,倒进茶水,送到了吕至跟前,抬手示意对方座位就在他跟前,吕至施施然落了座,大方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眼神却不曾离开从青云的身上离开。 战争在彼此虚与委蛇的举杯饮茶中消弭,似乎是平局,原来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暂时收手,眼见着对方神异的姿容,心下不由得充满着敌意又带着嫉妒地暗叹一下刘野的眼光。 这其中当然是青云的感触最大,刘野不在他身边的几日,原来就是去找这吕公子去办事,他有人脉,有家底,果然这事就给她办成了,要是他的势力也有他那么大呢…… 他酸溜溜地想道。 “我是该称呼您为哈斯额尔敦王子,还是随阿野唤一声青云公子?” 青云的目光随着吕至的称呼霍地瞄到了他的脸上,只见对方的笑容有着了然之后的刻薄,只是略微扬扯一边唇角,笑意半点也不到眼睛。 吕至侧了侧身体很轻微,将手抚弄头上盛开的小莲花,兴味十足盯着青云反应,但对方只有那一开始锐利,随后想到了什么,一挑眉,刚刚的话题便就跟着这道挑起的眉一同烟消云散了,眼波流转,转向他那手上鸽子蛋大小的粉韵流光戒指。 吕至有些讶异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又有些疑惑地回看青云的神色,终于在他轻蔑的眼神中看出了这般意义:这戒指在他手上就像随便一封公文盖了官印那般尘埃落定,再没有回旋余地,而他终究只是个后来者。 吕至觉得可笑,从鼻腔中喷出一声冷哼,便爱怜地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玉钗,压平了的眼神带着一股子气定神闲。 慢了一步,可有谁说不许后来居上了? 青云的手指倏地僵硬,绵延不断的伤痛即将从骨髓深处冒头,他端着茶盏的指节用力到发白,面上倒是一派云淡风轻的反击。 “不知道吕公子听说了没有?这几日外边都在传吕公子要和我们家家主联姻呢。这风口浪尖的,吕公子还要来寒舍拜访家主,只怕是对吕公子名声不好吧?哦,对了,”青云装作在菩提树下豁然得道般恍然大悟后对于新知识的敬畏懵懂,“家姐可还好?听说吕公子还在跟她们争夺掌家之权呢,真是自不量力,是不是?” 这声音带着十足怨恨的意味,那个名字一出来就像是开启他无边痛苦尘封往事的钥匙,就像是无情的诅咒,势必要将刚从血腥泥沼爬出的青云再次拉回背叛的沼泽。 “这是喜事,喜事应该天下皆知不是吗?” 吕至呼吸一滞,惊讶于对方对自己家族秘事的了解,这有点超出他的预料,现下只得对于家族争斗这样的蠢事避而不谈。 ___ 更出来了 62.留下吧,吃口便饭。(雄竞修罗场) “唔~刘家的茶真好喝,”吕至似乎被茶味影响,颇享受般夸赞,“结亲或许亦有好事,至少对青云公子来说。” 自从传出了吕家公子要与刘野结亲的消息,刘野这个沛县新星便更加炙手可热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争着抢着要走“精武门”的关系,想乘着这条线搭上刘野的快车。 “哦,那我是得多谢吕公子了?” “这倒是弟弟不值一提的投名状了。” “现在讲哥哥弟弟是不是早了点?” 青云盯着吕至,明明两个人是平视,但他的目光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地位,吕至从容不迫地粲然一笑,表演似的半躬了一下身子,好似深感认同:“一切看青云公子的意思。” 当最后一丝光亮落下,院里点起烛火,晚饭的钟声敲响,可这些热闹却不曾为奔跑的身影停留,快速地在刘野身边滑过。 “老大您回来了!” “邦邦邦~”筷子敲打碗碟的清脆响声。 “老大开饭咯!” 一个个意味深长,想看八卦又不敢大声言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吕家公子还没走了?”、“在老板房里待了好久了。”、“哇,老大还回来了,外边传的是不是真的?”. 刘野的目光扫过去,就像沸腾的湖面上轻飘飘落了一片枯叶,他们因为一片树叶而被迫安静。 正堂的门还关闭着,她蹑手蹑脚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心里想过好多种他们见面的方式,摔杯子掀桌子、扯头发撕衣服、最最可怖的便是青云一怒之下提刀把人给砍了。 “嘶~”刘野倒吸一口凉气,在她构筑的世界里,这种事青云是干得出来的,别看他在她面前,那双狗狗眼动不动就泛起水雾,要靠哄的亲的才好起来,但是到了外面……对于青云在外的英勇战绩刘野倒也有所耳闻,远的不说,单说当年贩卖他的人牙子,是怎么的,喝酒摔在石头上死球了。 还有朝闻夕,之前他入股的两家酒肆开业的时候是怎么样,骚男人硬是连床都下不得,就算如此,他的小事业,那么多人,愣是井井有条。说他会忍着脾气对吕至,刘野是不信的。 但愿吕至身体不是她想象中那般虚弱,也许他身边的那条狗能护得住。 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大不了连夜跑路吧,反正逗逗救回来了,一群人在一起总能东山再起,大不了落个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名声外加逃犯的罪名,总之不能让青云遭罪就是了。 哎呀,那样会不会可惜了吕至的好颜色,毕竟男人在床上她也算满意,别有趣味吗? 她好像被自己胡乱的想法逗笑了,青云不好惹,吕家叁公子又是什么好相与的?她们第一次见面,他可是提着刀杀了人沉尸的,要论起来,她才是那个仍人揉捏的怂蛋。一瞬间,刘野对男人的担心转变替自己谋寻出路的惆怅。 安静,非常安静,突破常理的安静。 她的耳朵在寒风中冻得发红,这时在靠在冰冷的木门上居然还错误认为门是暖的。屋内诡异的平静无法调和心里因为焦急而产生的燥热,她已是往最差的方面揣测了,便是太过残暴的画面萦绕在心头,心下一急手上用力门便开了。 “吱呀~” 地上干干净净没有血,她点点头;桌子椅子完好无损,就连那两只茶盏都安全地放在上头,她又点点头。 “姐姐,” “阿野,”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两声不同音色合在一起莫名和谐的男声好听响起,便如夏夜晴朗夜空下陡然炸响的惊雷,震得她扒门的手松松,震得她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耳朵嗡嗡的。 暗青和大红隔桌而坐,是和谐的,和平的。一人握书一人提笔。两个人界限分明互不打扰地美丽着,却像在旷野中悠然踏步的黑豹,于草丛中蜿蜒匍匐的蟒蛇,都张开了倾盆大口,正等着刘野这个猎物跌落陷阱,正好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嗨,早啊。你...你们都在啊....好巧。” 外面漫天大雪,刘野却自顾抱怨这鬼天气好热,好像真的有被热到,她红彤彤的脸颊上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不耐烦将紧束领口扯的再大些,伸手扇风。 她发觉随着自己扯开的领口,她的脖颈愈加滚烫。烧不灭的业火无端炙烤着。很奇怪的感觉。 “姐姐,我好想你。” 湿热的唇盖在紧张的额头,青云抱着她僵硬的身体,眼里再一次弥漫出期许的爱意。爱意落在被刘野忽视的脖颈,短暂停顿。 青云盯着未消散的痕迹,眼底醋意翻波恨不能马上将她的衣服撕碎,舔上去/吻上去/甚至用咬的......覆盖它!直到全然转为自己的。那些青紫更加清晰,刺的他眼睛生痛。 刘野只是局促又欣然的领受着他的爱意。他们搂抱的身体是那样近,近得再也容不下第叁者。熟悉的身体语言,压根不像是要演给谁看一般,他们就是这样的甜蜜,从来不曾有过嫌隙。 “xin...青云...嗯...等等...有人...” 刘野拒绝青云俯身于耳畔将要说出缠绵悱恻的情话,为难地转头看向了吕至,就好像是因为有他在,他们表达爱情的方式才会束手束脚,因为他的出现是那么不受欢迎,还要别人从火热的爱意中抽身出来替他考虑。 或许吕至还应该感激刘野,至少有缘由地惦念着他。 “阿野,我在这,你想不想也抱抱我?” 吕至面上带着等她回来的喜悦,说的如此自然,好像他本来就该那样说的。随后展开的双臂衣袍垂下来,富贵公子不服输的底色跃然而上。他的眸光并不像要证明什么般看青云,只是为心上人的归来感到高兴。 被拒绝的青云恼怒更甚,难言的情绪在胸口交汇,或许,这就是爱她的代价,甜蜜中始终有青涩,眼神的余光似乎不受控制的飘向吕至——他果然也看到了。 吕至对青云眨眨眼,并不戳穿,可那眼神亦有为数不多的话语权,或许他在嘲笑他看不住人;又或者在说,针锋相对没什么意思,她是匹没有缰绳的野马......总之青云是不太舒服的,只是现在,暂且按下。 吕至面上带着等她回来的喜悦,说的如此自然,好像他本来就该那样说的。随后展开的双臂衣袍垂下来,富贵公子不服输的底色跃然而上。他的眸光并不像要证明什么般看青云,只是为心上人的归来感到高兴。 “老婆,吕家公子今天一大早便来了,到现在还不肯走,想必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一个拥抱咱们还是给得起的。” 青云欲出口的情话嬗变成正宫才有的大度,轻轻落于她耳间。好像真的那么大方,连拥她入怀的手掌亦松泛了。 “我....我...”刘野攥住青云衣袍的手滚烫的可以,因为紧张而湿润的掌心,简直像被涂抹了一层润滑剂,只怪衣袍太过柔顺任凭自己怎么抓握都无法揪紧。 没有一滴唾液的口腔无比干涸,好似喉咙里堵了棉絮,咳不出来咽不下去,她看着满眼期待的吕至,又看向亦如那人期待的青云。踌躇得恨不得自己就此变成陀螺,旋转着毫无形象地滚出去干净。 “没事。” 青云继续安抚道。 “哥哥说得对,我确实在等你。” 吕至并没有给她多少思考的时间,起身走了过去。回避青云话语中刻意的疏远之意,亲亲热热的叫着未来、婚后才唤得称谓,执着把自己放在低位,也显得彼此更有关系。就好像朝天下宣誓:“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就当她是烂人为男色所误吧! 刘野鼓起自己所剩不多的勇气,从青云怀里挣脱,一手牵起他,另一只手握住他,自己站在中间笑嘻嘻像个斩断人世间纷扰的弥勒佛。也不敢看人脸色了,一边偷着香了一口,虚张声势道:“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刘野想蒙混过关,两个男人在她头顶意味深长对望,忽而相视一笑,偃旗息鼓。 今日的计较就先到此为止吧,反正来日方长。 吕至收了眼神,当下也有了一丝倦意。 天色已经不早了,食玉那条疯狗出现在门边,弓腰请示吕至是否回家。刘野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巴不得他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作为主人家又不能丢掉应有的礼节,假作挽留道:“天都黑了,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可以吗?这可不得了哦!吕至并没有回答,那双惑人的凤眼略过她,看向这个家里真正的话事人——青云。 你拒绝啊,你快拒绝!刘野用力握了握青云的手,没成想对方反手将她的期待摁下去,好整以暇道:“留下吧,吃口便饭。” 63.我们的事(反正有肉吃) rouse wo.co m 因着刘野回来,屋内地龙烧了起来,点灯燃烛的好不亮堂。冰冷的屋子逐渐暖和晦涩的暧昧流淌,争斗朝着另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冬日里新鲜吃食很少,便只端了一味“古董羹”就着新鲜的牛羊肉片成薄片,还有往日地窖里储藏的白菜叶子、晒干的花菜、豆腐、腌鱼吃吃。 这锅子原本是刘野造出来给自己解馋的,因着要上“吃得好”,便取了雅致的名字。因食物投入沸水时发出“咕咚”一声而得名。它在吃到饱,还是叫火锅。 煮沸汤锅正咕嘟咕嘟冒泡,辣椒辛辣、花椒焦麻,随着白雾腾空扑面直教人垂涎,恨不能拉开衣袖甩开膀子酣畅淋漓大吃一场。 要是席上少一人便好了,刘野这般想道,夹着长筷于菜上悬停。他们如两尊佛陀庄严就座,一左一右对称的挟持着她,后面还跟了条最听主人话随时准备龇牙的猎犬。 红木的桌子、红木的椅子、连锅子都红扑扑的,简直红天红的像个血海似的。缥缈的雾气挂在悬梁上,还有那么多人,她茫茫无主的扔下筷子,只觉得屋子湫隘的喘不了气。 “姐姐~”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rnpa8.c om 青云夹了一筷子裹了辣椒面烫熟的牛肉放在她铺满鲜辣椒的蘸碟里,望着她笑得很甜。那笑容里的关切热的快要窜出火来,琥珀色的眼眸凝视她。 “哦哦好”又是红的,哪哪都是红的,现在她最讨厌红色。完成任务似的温暾咀嚼那块肉。 “阿野,我够不到。” 吕至在桌下的脚尖朝她大腿轻轻一点,立即酥酥麻麻像触电一样,极其不自然的坐直脊背,“啊?”只见俊美的脸上始终温柔,眼神在自己面前的菜码上一放,潋滟的水光微煦,狰狞的战栗从左手边攀爬。 你自己不会夹啊!她蹙眉,好不容易挣扎出的勇气没敢对上他的眼睛。刘野深处冰与火的地狱里备受煎熬,捻了一筷子胡乱放进锅子里,几提几弄的塞进他碗里。 “真好吃。” 进食、吞咽、擦嘴、赞美。吕至做的优雅极了,仿佛是故意说那么大声的。 “哎哟!” 刘野惊呼,蹭地站起来,屁股离开凳子的那一刻又似乎不妥,佯装镇定坐下,“吃太快,烫着了”嘿嘿干笑。她对于吕至的关注引起另一尊大佛的不满,活该受这罪的。刘野垂在桌下的左手揉了揉腰下的嫩肉,好疼啊!委委屈屈地瞥向正襟危坐的青云。 “好好吃饭~” 青云白发被他抚于耳侧,宠溺的目光滚烫,暗色的唇齿无声微动。说完又往刘野那座小山上添了一层。 刘野望着碗里堆起的小山想哭啊,她是真的吃不下啊!认命般叹口气,心一横闭眼只顾往嘴里塞。两颊鼓起来,像个存储食物过冬的仓鼠。 “阿野,别光吃肉,吃吃菜。” 碗中小山再迎来一迭翠绿的叶子。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食物,这时堵在食管和胃的连接处酸梗着发胀。她摆手,她摇头:吃不下,我真的不能再吃了。 “就不要我的吗?” 吕至清冷低晦的语调,还有些不可闻的脆弱。 往往男人的脆弱是刘野最为可口的佳肴。只是这番娇弱造作在此景之下,从佛口蛇心的巨蟒口中出来,倒有几分要挟的味道。她夹着那箸菜就像是夹捻着无法下咽的炭火,死命往嘴里灌。 “慢点吃,还有很多了。” 青云适时递上一杯温酒送她,似救星更似催命的符。 亲娘咧!本来还以为,她老刘家上辈子广积阴德,这辈子桃花树种在她家里。异族美人、清贵公子得聚一堂能享齐人之福,现在看来,亦不知是福还是孽咯。 当进食成为折磨人的酷刑,当她成为这场战争的唯一审判者。吃得咸鱼抵得渴。也许,这也算一种对甜蜜烦恼的提前适应。 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左腿上,如长辈和蔼地拍着,隔着厚厚裤脚慢慢丈量。“唔~”,“怎么了?”青云慈爱地笑。随着大掌在她腿上肆意狎弄,一波波春情在刘野脸上荡开。克制的呻吟微微泄出,一面放纵、一面隐忍。只顾低头夹菜,筷子仿佛在指间长了倒刺,扎得她拿捏不稳。 “嗯!” 又是一声突兀的吟哦。桃花争先在她烧红的小脸上绽放,唇角微不可闻的颤着,坐姿扭捏。 另一只手也抚上来,画着圈圈,勾着线,无礼冒犯的掌只由着主人心意肆虐。 “阿野,你好香。” 吕至调笑声近在咫尺,绵里藏针般不容她拒绝。 脚趾在鞋里痉挛地扣着地面,她的脊背上起了细密的汗珠。嘴里机械地咀嚼着,怎么也吞不下去。 “姐姐,是很热吗?” 青云像故意要去挨她,青草的甜香萦绕在鼻息愈加浓郁,她好像被什么所蛊惑,脑袋里紧绷的那根线,一揪一弹将断未断。他宽大的手掌在她左耳处扇风。 “哦!” 她浑身忽地一颤,对上一双幽深似海的眼睛,那人假作不知关切道:“怎么了?”她颤巍巍夹腿,亦夹着那人纤长瘦弱的指节。 场面上不算她,还有叁个人。两道视线露骨而滚烫,还有一双突兀的眼睛藏在她背后,只觉得坐立不安,如芒刺背。 不同的手温,上面都有过她津液的味道,一只手巧妙避开衣物盘旋腿心,磋磨那包被雨淋透的花;另一只顺着左腰往下腹探去,触碰过的地方燃起野火。 刘野坐直的脊背一动也不敢动,桌面上的身体端庄到一丝不苟,真像个吃饱饭的正经人。 掩在桌下的画面淫乱又刺激,她呼吸早已紊乱,颊上两团醉人的坨红殷殷化开,眼神空洞无法聚焦,樱唇轻咬,长睫晕染湿意。 他们在他腿上肆虐,他们要在她的私密处相会! 刘野脑海中警铃大作,可不能让他们这般“巧遇”,她的手覆在桌沿上,略微使劲。屁股抬起来即将离开座椅。 “!!” 几乎是立时的,她猛地转头看向青云,他朝她报以微笑;她再转头,吕至也笑。两个互相争斗的人,竟是在桌下达成默契般,合力摁住她。就像两条粗壮的铁链,锁住了命运的脖颈。她斩不断,或者她也沉迷在这场见不得光的禁忌游戏里。 “我我有些吃饱了。” 刘野自语喃喃,她的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在锅子上,一会儿在菜上,不敢转头去看他们,更不敢看桌下。 “姐姐别走,陪我” “陪我”两个字几乎是贴近她耳朵吐出的,他的热息打在耳廓,掰扯成丝线,钻进耳朵里,刘野只听得轰隆隆巨响,不自觉点了头。 右边有极其轻微的不忿,很小很小,可她就是听到了。长指入境,高耸的骨节抵在豆蔻上轻磕。娇肉湿润而火热,似扣似弄,或深或浅春雨滴落花蕊,含羞的花儿娇俏盛放。太过热情的娇娇憨,蕊芯吐出的蜜液将厚重的裤打湿。他的手亦湿润了。指节弯曲微微用力一弹。 “额啊~” 吕至没有说话,他的动作将那些不满,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要她知道,他亦要他知道。 她迷失在被人制造的乐园 ,晦暗的爱意如附骨之蛆。她被拉扯迈向更深的迷失境地。夺目的天空焕发新的光亮,缤纷的刺眼,快感来得突然。在情与理的拉扯中,潜藏的危机伺机而动,她拼命挣扎,她难耐呼救。 不能,不可以,不要! 他们的手划过丘陵,跨过大海,即将在刘野的水帘洞巧遇。 只能说,是天意难违。 快感如落潮般退去,他们收回了手,面上一派和谐。彼此对望的目光中,火药的味道盖过火锅愈加浓郁。屋内好像冷凝一刻,地龙也不是那么热了。耳边火锅咕嘟的声音并不清晰,反倒是外头落雪的“簌簌”声很大。 刘野艰难坐直身体,又尽可能往后仰,不愿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一般。 “!!” 她的前胸后背猛的回缩,渐凉的身子随着两道炙热的视线燃烧。唇角不自然扯开,她好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嘴比脑子更快,“今天谁做的菜?真难吃!”说完又后悔,抱着说都说了的心态,好似要再多点什么才能显示她不是个木偶。“啪~”地摔了碗筷。 纯白的瓷器落在青石板上四分五裂,门外有许多人的剪影,焦急的、恭顺的。却无人有胆量冲进来解她的困。尖锐气氛有一刹那和缓,她干脆一鼓作气,坐在高椅的身体一股脑挪开。冲着无辜的食玉发泄怒火,完全是倒豆子般爽利。 “你,都是因为你,就是你在我后面,那双豺狼一般的眼睛瞪着我,这顿饭不好吃,难吃,非常难吃。” 水葱一般的指,虚空戳着,完全要戳到人脸上。 她那般的虚张声势,就像是护犊子的老虎。青云冰冷的面上,缓缓淌过华光。野性难驯的眼,灼灼望她,又略有得色晃过吕至。望着他仍旧保持富贵公子的做派不屑,“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他们始终是客人,这饭不好吃,下次不吃了。” 他上前拍抚刘野因为激动而发颤的脊背,把整个人纳入自己可把控的范围,意有所指地哄着。 她哪里听不出来了,只是她人在青云怀里,她的脖颈早就钻进男人设计好的项圈里,牵引她的锁链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就算有心,也不敢分辨什么。 吕至起身的响动从刘野背后响起,凛冽的使她背上粘连一层细腻的绒毛,她多想回头看看,她知道这是万万不能的。 “叨扰良久,告辞。” 她终于回头了,因为青云搂着她,而他想看吕至离开的样子。 寒风起,红衣飞。一丝不苟的发间错落缕缕青丝,吕至依门而临,便是风景本身。 晶莹的雪花飘在他发上、衣间,北风往屋内吹,以他丝履为点,点和点连成线,往里蔓延。是雪挽留的痕迹,不是风的本意。 他的目光幽暗,正如屋内被风撞过的烛火,明明灭灭。他在看她,更多的是在看青云。指腹磋磨袖口,“我等你。” 是说给她听的?还是,刘野看向青云。 刘野抬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琥珀色的眸子。 “讨厌的家伙终于走了,姐姐,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青云目光灼灼地望向她敞开的衣襟。那眼神,是在夜里,在野外,遇见出来捕猎的野兽才有的。 “我们的事”刘野朦朦地回望他,从野性的眼里幡然醒悟 是脖子上朝闻夕留下的还未散完的印记。 “心肝”她嘿嘿讪笑,手脚麻利准备着想跑,只是,太迟了,一阵天旋地转的,她不知怎么被抱上了床,又不知怎么的青云便压在她身上 ———— 感觉不是我想要的味道 明天再改改 家人们将就看看 64.吻她!咬她!覆盖她!(AngrySex) 刘野说她最厌恶红色,又说这屋里少些人就好了。真当那扇门开了又关,那抹艳丽似火的红色离开之后方才发觉内心矛盾,这间屋子突然变得好大好大她坐在凳子上,显得好小好小。忽魂悸以魄动,失向来之烟霞。 青云搂着刘野,就像搂住晃眼间丢掉魂魄的人,她明明还在他怀中,却觉得他们近在咫尺的距离远隔了千山,本该满满当当的心脏空落得很,触碰中不真实的感觉更甚。青云炽热的目光落在她好看的眉眼,看向她长长的羽睫,心里想的都是她在自己身下,那双灵动的眼睛如何湿润又失神的样子。 他将刘野搂的更紧,骨节分明的大掌捏住她纤弱的胳膊兀自收紧,就像是抓握留不住的沙。 “唔~疼....” 刘野呼疼,雾气腾腾回望,在明亮的烛光下她眸子一闪一闪,潋滟又迷糊。青云心里的石头“哐当”落地,他倏地松了手,脸部紧绷的肌肉舒展,嘴唇微张好想问她:这些天你过得好吗?饮食怎么样?天凉有没有添衣?睡觉的床软吗.....还有...还有....会不会想我..... 她支起一指,抚青云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指腹摩挲眼眶的酥痒,让青云这些天以来高压紧绷的神经有几分纾解。他在刘野抚摸中享受的闭眼,准备掠食的黑豹在女人玩弄下变成慵懒猫咪。他的睫毛像花朵上栖息的蝴蝶,在刘野掌中颤动。 “心肝,你没睡好吗?” 刘野触他眼下的青黑,那颗恍惚的心受到猛烈撞击,酸涩从胃向上蔓延在口中化开。温热的唇落在她掌心,因为习武而略带薄茧的大掌从她五指缝隙穿过十指紧扣。牵引着停留在他脸上。 凌厉的脸部轮廓在光影中柔和,仿佛他真的只是刘野圈养的猫咪。 “姐姐我好想你,老婆....爱...” 他轻声呢喃,情话似春雨般缱绻。屋内的陈设还是那样简单,或许是爱人在身侧,热气缓缓烤出,烛火的微光似一串亮着的迷蒙小灯,照亮他们彼此相依相伴的身影。暖情至心时刻,幸福与爱肆意弥漫。刘野被牵引的手触碰到一团湿润的柔软,她想去看,却被青云执拗地躲开,只顾牵着手继续放在颊上。 “没有你的床,我怎么也睡不着,”撒娇的语调中轻微黏稠的鼻音。 “那张床怎么也捂不热,就想啊,我的姐姐在哪里,外面那么冷,夜空上有没有星星,你也在看星星吗?那你会朝哪边看,是家的方向吗?”刘野的手更湿了,屋顶漏了个大洞,狂风没来暴雨已至,大朵大朵的雨水滚烫砸在那里,是不是今天的衣服穿得太多,衣领束得好紧,她紧得无法呼吸了。 青云好像刚结束流浪被主人捡回家的小狗,春雨沾湿的花苞,哭红的眼睛,眼角还挂着倔强的泪珠,濡湿的颊上勾了几缕不听话的白丝。他的表白太过赤城,像一把玫瑰铸成的箭,毫无准备射过来,直插心脏。刘野本能地想要为他做点什么,想抽出被钳制的手,想擦掉那些泪,就像要擦掉自己的心虚。 强硬的,固执的,怎么也拔不出来。刘野不敢用力,心都给他的泪哭化了,索性一头栽进去脸紧靠着胸膛,倾听最动人的心跳。 青云从吕至走的那一刻,便心潮澎湃。他的硕大缓慢抬头,涨到现在也痛到现在,随着刘野的靠近,空中朝思暮想的香气寸寸清晰,久久不得释放的欲望折磨着他,身体的火热魂灵上的裂隙合拢,带着情真的戏再也演不下去了。 青云未干的泪痕还淌在脸上,闪烁的泪花藏在眸里,他微微偏头,不似从前柔和的目光低凝刘野颅顶,声音轻缓语气镇定。 “讨厌的家伙终于走了,姐姐,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刘野耳朵里就像被谁扔进一个即将炸开的手雷,“轰隆隆”终于有了些危险的味道。小狗脆弱的外壳一点点脱落,露出底下深藏着的一触即发的活火山。“我们的事......”她鹦鹉学舌般重复,好像这样便是引起火山喷发的火线。 景物在刘野眼前飞快变幻,她在迷糊中倒在床上,勉力支起上身。银白的发丝如瀑倾斜,她被笼罩在黑与白的分明界线,被高山热浪包裹住。 “心肝....我....” 她想要辩解,对上那双野兽一般的眼睛,凶悍的,凌厉的、发着狩猎的绿光。同时又是脆弱的,受伤情绪的一闪而过,把刘野填满。烛光在温暖的屋内明亮,衣物在刘野诧异的目光中被青云粗暴扯破,彼此坦诚相见。 不驯的脸在刘野瞳孔中放大,她还没来得及感叹造物主的伟大,自己下巴已被人捏在指间,犬齿轻咬,破开紧闭的唇,嘴里被他塞进一团柔韧的软肉。 窗外有人走动的声音隆隆、雪声簌簌、就连街道上偶尔的狗吠都落在她耳朵里如此清晰,手被青云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他的大舌在她口腔中扫荡,小力地吮吸她的舌尖,温柔的舔舐,两舌缠绵。 刘野的身体在战栗中紧绷,小有湿润的肉穴紧张中化为一汪甘甜的清泉,泉眼汩汩打湿了薄裤。他的唇舌突兀出现在耳边,濡湿的热吸不停扑打耳心,“我看到了,姐姐的裤子为我湿掉。”低醇性感的笑意,让刘野的脸红得像是没煮熟的番茄。 青云听到她微弱的呻吟,胸口燥热,陌生狂放的情愫在体内乱窜,野兽嘶吼着,一爪一爪刨动他的心门,遂加重吮的力道,大掌摸向她一只幼嫩的乳,轻轻揉捏。 “姐姐摸摸“它”,嗯....“它”好想你。” 青云扯动压在自己掌下的小手,强硬地放到自己腿心躁动不安的鸡巴上。 “唔~” 刘野的舌被他吮在嘴里,手背上过于滚烫的热度激昂。刘野的舌被他吮在嘴里,她的手被大掌强硬抓住往身下带去,炽热从她手背划过,尽管这根肉棒对她来说多么熟悉,每一次触碰还是会被那滚烫的灼热吓到,下意识躲避。 青云握住刘野的手,去意是那么坚决,她又如何躲得开了?床那么小,她在他身下,难道真的想逃吗?男人强硬的捉她摁上去,他把控刘野的手握住玉筋,要她随着自己的动作套弄。 “嘶~嗯....好舒服....姐姐用力点....它真的很想你。” “想你”两个字被男人含在嘴里,说得如泣如诉,哀怨极了。青云再一次推倒她,大掌撑在锁骨上方,黑天鹅丝绒的颈往后仰出诱人弧线,性感的水珠顺着他凌厉的下颌滴落,仿佛要淌进刘野心里去。饱满的巧克力奶子,在眼前晃荡。 “青云妈妈....我饿了,我要吃奶。” 刘野的欲火完全燃烧,淫水早已打湿了亵裤,小鹿一样的眼睛,望着清云饱满的巧克力奶发虚,她牙齿发痒想狠狠啃上一口留下齿痕,发干的舌要舔上去,磋磨暗粉色的乳珠。 “今天可没奶给你喝!” 青云冷酷地半眯了眼睛,危险地望着她脖颈上还未散去青紫痕迹。 吻她!咬她!覆盖她! 他早就该这么做了,狂暴的在口中汲取香甜汁液,湿滑的小舌被吮到发麻,交缠的情液从嘴角弥漫,不放过嫩肉的每一处,尖利的齿咬上去,进食一般控制力度撕扯,用亲的,用嘬的....大掌把椒乳揉弄成自己想要的形状。 “啊啊啊.....痛....” 好胀...好痒....刘野身体在青云粗暴的对待中升起一簇簇诡异渴望的欲火,她不愿意承认,用力地摇头,手一下下使劲捶打在自己最喜欢的巧克力奶子上。 “忍着!” 不同于以往的迁就,青云整个人变得冷酷又陌生。雾气霎时弥漫,他居然凶她。 “你...你...啊...” 想骂他的话还没想明白,粗壮的腿兀自破开刘野紧闭,火热的大掌径直摸向湿烂的花心,温柔耐心地揉搓花瓣,在他掌中颤抖,在他掌心哭泣。长指挑开花肉,带着怒意径直插了进去。 紧窒堆迭的媚肉迎上来,谄媚的交吻。 “呜呜~” 刘野生理性的泪液溢出来,他的手好长,她能从媚肉的兴奋中清晰感知指纹的形状,略有粗糙的指腹细细碾压过每一块腔壁的褶皱,大拇指压在外头的肉豆子上一直压一直压,有技巧的把勃起的豆子从遮盖的包皮里挤出来。捻在两指间磋磨,豆豆酥麻痒烂,更红了,又长大了。 “老婆...不要哭....很舒服的.....” 青云又换了一抹温柔的笑颜,低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暗粉色的鸡巴涨大了几圈,青筋狰狞地盘在棒身,弯挺上翘的立在空中,鹅蛋大的龟头凛凛,马眼挂出晶莹的水液,他和它都等得太久了。青云搬开刘野发颤的腿,贴上去,灼热激得她后缩,强硬的朝自己胯下送去。 “唔....好紧....老婆...放松.....” 硕大的硬刃对准软烂的腿心,那条细缝。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进去。肉棒太过硕大强硬插进去,花腔褶皱的每一寸被撑到爽利的麻痹。并没有停留享受花穴的窒热,他动起来,刘野平整的下腹微微隆起,上面浮现出一团恐怖狰狞的虚影。 “啊!!!!” 她尖叫,夺眶的泪、丝连的涎、淋漓的汗......随着青云劲腰耸动,胸前两团嫩乳也跟着抖。她被抱起,后背依在青云掌中,他的温度通过胯下驰骋的肉棒传递,他的爱意从支撑刘野身体的掌心蔓延。 细碎的吻一个个落下,落在刘野失神的眉眼,就是这般模样,没有聚焦的瞳孔只映他一个人,咿呀的唇,偶尔会叫他的名字。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刘野的世界里停留。青云的性感地低喘声落进她耳朵里,他故意叫给她听。这是他活着的证明。 ----- 写不完撒,这个肉起码还有2章 65.给我吧(慎!刘野失禁/青云舔尿) 火锅的炭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食物的香气像是一阵风,一缕烟,洋洋洒洒不见后再被屋内情欲的暧昧气息取代。青草的甜香,蜜桃上亮晶晶水液流淌。 上翘的大棒退出来,前面勾着挽留的媚肉,劲腰一挺全部操进去,在甬道内肆虐,没有技巧只有欲望引导的最原始的操弄,肉条碾压过每一个她藏起来的爽点,撞呀,操呀,顶弄深处最神秘的凸起。 “好心肝....我错了....不要了...呜呜...别....太深了....” 被操到发昏的女人突然开了窍,她好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偷吃忘擦嘴了!!!! 难怪啊,难怪青云这样生气,她就知道,自己满身痕迹回家一定会死!她的心肝原来也是很大度的人,在外面胡混只要不留下证据,青云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糊弄过去。可是,低头看去,朝闻夕那个骚货留下的痕迹愈发鲜红,青云早就覆了个干净啊! “啊啊!!” 青云不满她的走神,似铁僵硬的手臂挟着她往上抛了抛,花穴紧张的夹牵扯洞里的大,猛的落下去,鸡巴一整个操进去,尖利的阴毛扎到她腿心的嫩肉上,沉甸甸的卵蛋“噼啪”拍打,好似商量好的,也想进洞天福里凑一番热闹。 刘野呼痛,两条细白的手臂吃力悬在他脖颈,在刺激袭来的瞬间,修剪过的手指一下下抓弄青云紧实的后背,留下道道血痕,环在他窄腰的双腿想要用力一点点抬臀逃出去。 “你想跑?” 青云刀凿的眉眼含笑,咬住耳垂说话。 他倏地起身,随着这一番动作,操进花穴中的肉棒更加狰狞“噗呲”一声,他入得更深了。娇嫩的宫颈口被硕大的龟头半嵌进去,要开不开,想阖不能。水润的穴肉被撑得淫靡抽搐,疯狂搅弄着粗长的肉棒,滚烫的阴精一股接着一股地打在他的龟头上。 “啊啊啊.....不跑了....不跑了...求你....别动....” 刘野被操得失神,穴内饱胀酸麻的快意从糜烂的穴肉神经蛄蛹,她猛地抱住青云,双腿癫痫似地颤,紧紧夹住青云的窄腰,脚背绷的笔直。 青云抱着她走到一处亮光照耀不到的墙体下,肉刃缓慢移出。她如脱力的候鸟终于着地,赤足踏在地毯上。经历太过猛烈的撞击,穴口无法紧闭,湿淋淋得呈现小o,“姐姐,好骚!”在刘野疑惑发神的刹那将她摁在墙上,冰凉激得她惊叫,滚烫的巴掌扇在湿烂的小逼上。打的她站立不稳。 刘野被钳制在墙壁和他身体之间,青云巍峨得像一座小山,被折射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青云....心肝...妈妈....我的好宝宝......” 刘野心灵上的渴望,身体上的娇软迫着她嗷嗷哭泣,就像他妈的爆装备一样,一股脑儿出来,太骚气了。也不知道是求饶,还是想被更粗暴地对待。 刘野扭头想表达自己衷心般与他接吻,他低头欣然领受,动作却不似面上表现的那样温柔。青云环抱住她的腰,对准自己的肉棒,再重重按下去,肉穴吃力地吞没巨根,他往前挺动,沟壑分明的下腹猛撞翘臀,长剑冲击娇嫩的花蕊,前所未有的征服感奔涌,肆无忌惮淫虐她。青云激动地喘息,手臂穿过她大腿搂紧腰身,开始狂野冲刺。 “啊啊.....冷静...心肝....我们操逼....唔嗯....不是打仗...哈啊...慢点...” 刘野的身体要给他撞散了,随着青云大幅度的操干,被迫磨着胸前禁锢她的手臂,手臂“砰砰”撞在墙上。青云是发了疯的野兽,一点也不觉得痛,操她,再猛烈地操她。 深嗅着她的发香,另一只手摸到彼此媾和的性器连接处,他就这么乱摸啊,玩她的骚豆子,扇她在外潺潺的穴肉。刘野的呻吟跟黄鹂鸟似的,一会儿高亢,一会儿喑哑,错落婉转地绕在梁上。 他的大掌被刘野的淫水泡得发皱,青云借着那水儿,到来紧致的后穴。指尖在小眼上划过,感受颇为用力窒感。轻轻戳弄。 “心肝....呜呜”刘野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反手抓住他想要玩弄自己屁眼儿的掌,一个劲哀求,玩归玩闹归闹,这地方不能开玩笑。她转过来的脸,幽怨动人,眉眼潺潺。 这一顿近似于勾引的央告,以青云肉棒埋在花穴里更加疯狂的操干而宣布失败,他的动作愈加狂野。刘野的粉色的肉缝被阴毛刮擦着,软蛋“噼啪”昏砸。好不容易清醒的意识,随着恶劣的抽插散漫,软了手,沉沦进不可自拔的爱欲里。 “给我吧!”他请求。 “呜呜呜...哇哇.....” 不可以的,这里进不去的.....拒绝的意思随着压在墙上的乳肉冰冷发胀,粗糙的指腹掐捻酸麻红肿的骚豆子,不停揉搓,力度大得快要捏爆了。骨节缓慢磨过因为激动抖落橙黄液体的尿孔。 “啊啊啊....我要尿尿....唔....放开我....” 花穴被他卵蛋打得发红,棒子深深浅浅操弄带出阵阵淫液,淫液在性器激烈的摩擦中变成一股股绵密浓白的泡沫。鲜红的穴肉被青云的硕大撑得发粉,连没被操过的尿孔也一张一合,想要排泄的感觉袭来。 “给我吧,都给我...嗯....淋在我的身体” 青云含住刘野的耳垂,青草的甜香铺天盖地灌来,肉棒被淫水浇得油亮,埋在穴里愈发茁壮,棒身上狰狞的纹路刮擦骚媚软肉的敏感点。这还不够,粗糙地指更加恶劣玩弄快要崩溃的淫豆。深陷情欲的女体染了绯红,脖颈上、酥胸上爱痕点点,比郊外独自盛开的梅花还要艳丽。 “啊~~~” 刘野眼角渗着清泪,樱唇无力微张,哭泣着尖叫出声。穴肉不停发颤,一股一股紧窒的缩夹搅着青云的肉棒,他俊眉微蹙,脖上青筋一梗一梗明显。刘野早已失去力气的身体往后仰倒,战栗着,橙黄的液体、透明的爱液,在刘野疯狂夹紧小穴的动作中崩溃溢出。喷涌在墙上,落到地毯上,还有几滴不可避免地溅射到青云身上。 青云就借着她穴中高潮余韵的颤,弯腰耸动着,失力的女体抱在怀里,就像拥抱宝物般满足又小心翼翼,肉棒紧紧插进子宫里,最后百十来下汹涌的操干,操得穴肉淫糜中发烂,滚烫的白浊撒进孕育生命的花房。 “真美....” 刘野的魂早就被操出了身体,她沦为情欲的奴隶,虚弱的身体内残留的快感还在作祟,时不时颤动。青云抱着她躺在另一块干净的地毯上,让刘野枕进自己臂弯。唇一点点吻去她脸上斑驳的痕迹。 刘野媚中染粉的眼角,失神的瞳孔雾蒙蒙的,里头只有他一个人。青云想:真好! 他终于品尝到这枚成熟的蜜桃,青云执着刘野的手,细腻的吻遍,厚舌舔过她的掌心,刘野被灼湿烫得一缩,青云执拗的将指含进嘴里,吮吸、舔弄,全根没入的,就连指尖戳弄到喉头引起阵阵反胃的干呕亦不罢休。 他是被抛弃过的人,没有家没有回头的路,过往的记忆难堪,只留下满身伤痕,刀与火碰撞的血海仇歌,不知几时才能唱完。他想要干干净净留在姐姐身边,现在还不是提旧事的时候。恍惚间又想起吕至对她说的话“云天将崩,苍天当立,紫薇星显.....” 青云店思绪好像又回到了下邳那个夜晚,她冒冒失失回来,月光透过树影照在那张小脸上,是如此的明亮,她背对他低语喃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会是她吗?好大胆地猜想。要不是她,为什么潇禾那样的人也甘之如饴在她身边。就连自己不喜欢的吕至,这样蛇蝎的野心家也舍得在刘野身上下重注。 “....心肝”刘野费力地挪了挪,躺在青云早已不紧绷软绵绵的巧克力奶子上,望着高高的悬梁对他说“我不会喜欢他的。”这句话她对吕至说过,她还说,她的婚姻可以成为交易,可她的爱情不会。刘野把性与爱分得很清楚,她可以睡无数大奶子帅男人,可心里最重要的只有青云。 青云是她睁眼在这个异世界看到的一个人,是她为数不多的安全感。 做爱之后身体和心灵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这个时间最适合倾吐心意。 “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不管我身边会有多少人,你都是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那一个。”刘野爬起来,撑在青云身上,强硬的拉起他的大掌,放在自己还闭不拢微微颤动的逼肉上,郑重起誓,“真的,我只爱你,要是我爱了其他人,就罚我被利箭射穿,死在床上.....” 青云听不得她诅咒自己的话,就好像刘野在用炖刀子割他的心一样,捧着她灵动的小脸胡乱吻着。 “呜呜...嗯....” 刘野吃力地打断他,挣脱出来继续说着,“心肝.....吕至......”她说了好多,说了未来的规划,说了以后一起要做的事,青云一点也听不进去,他只知道,自己身影从刘野充满爱意的眼睛映出来。 青云终于吃到这颗果子了,他最喜欢的果子。为了果肉的清甜,还要吃下青涩的皮,即便这酸涩他不喜欢。可他爱这果子,肉和皮都是一体,分不得。 在刘野的念念中,青云忽得埋下身子,湿淋软烂的穴肉因为他之前疯狂的操开合不拢,穴口还有他肉棒的形状,白浊一点点溢出来,在烛火的映衬下淫荡。 “啊....心肝...脏的...有....尿....” 突如其来的湿热袭来,红肿糜烂的穴肉被青云叼在嘴里,厚舌舔过花肉的每一寸褶皱,硬到发胀的肉豆子被尖齿轻咬,尿口上还有遗漏的尿液。她痉挛的大腿还未恢复,被青云一吸,只得颤巍巍弓起来,好似把自己下体往男人口中送。 尿液、淫水、精液湿淋淋糊在肉逼上,她都觉得脏,可青云享受的闭眼,就像品尝全天下绝无仅有的珍馐。他的唇舌温润耐心伺候着,刘野没来由的羞怯化为吟哦,一声比一声骚媚。 不脏的,青云舔着,微咸涩口的液体囫囵吞吃进去,他就是要为刘野做到这般地步,要把自己为爱卑贱的一面在她眼前淋漓展现,这样她就再不能丢开他,永远永远。 —— 久等了家人们 应该还有一章青云老师的肉就结束了。 66.后穴开苞,黑皮忠犬爆操喷水/宝石play( 外头大雪哗啦啦下,寒冷的北风嗷嗷吹,月上中天,已无人走动。屋内暖得如春,热得似火,女人娇媚地呻吟,男人性感地喘息,随着赤裸交缠的身体律动,淫靡一片。 刘野湿烂的穴口翕张还虚空保持住青云肉棒进出的形状,青云将脸埋进止不住痉挛的腿间,尖齿轻咬小豆,嘬弄舔舐,反复狎弄。一汪汪带着刘野体香的人液汩汩冒出,原本晶莹透明的花汁白得浑浊,怪他射的太多,射的太深。 “我....咳咳....不要再来了.....没...没力了......哈啊~” 被操得熟媚满身痕迹的女人弓着腿,狠夹腿间耕耘的头颅,本意是要青云离开,再没有力气呻吟,或者等待下一波高潮的降临。只是滚烫的厚舌舔弄她,湿润的口腔包裹肉逼嘬弄,泛红情欲屡次拔高,再没有力气抗拒,只得被迫享受云端美妙的快感,刘野的声音已然嘶哑,喉咙干涸,出口的吟哦却过分婉转,像给男人助力一般。 “姐姐....你又喷了...小逼有好多水根本流不完....” 青云抬头,过多的水液洒在脸上,被烛光一暖亮晶晶的,野性十足的眉眼望她,就像是上帝失手打落的珠宝璀璨,刘野快要溺毙在他温柔的目光里了。 “啪嗒~” 屡次高潮过后的身体无比敏锐,极其轻微的响动传来,青云献宝似的凭空变出一个锦盒,在刘野被情欲浸润的迷蒙眸光中打开,拿出一串直溜溜的由金丝线串联的翠玉大圆珠子。每颗珠子有小鸡蛋那么大,珠子被打磨得圆润极了。 “姐姐,礼物。”青云一面说着,一边坐起来,搬过刘野还在颤动的腿,热情滚烫的肉棒对准软烂的穴肉“噗嗤~”挺了进去。 “哈啊~”突如其来的操弄让刘野仰倒在地的身体,痉挛似地抽搐上抬,浑身的颤带动穴肉紧缩,青云拿珠宝的手一抖,脖颈上青筋分明。他抱住她,一只手在刘野胸前晃动珠串,另一只手揉搓骚豆。 “老婆好坏哦,趁我讲话猛夹我,嗯?你知道我受不了的,坏姐姐...” 青云挟着刘野无力的身子,往上抛了抛,搂住腰身猛地摁下,肉棒还坏心眼地往逼里捅得更深。 “啊~~~~” 甬道内太过饱胀的感觉让刘野受不了的甩头,太过刺激的插弄无法忍受,她的身体重心只能靠埋在逼的铁棍撑着,她环抱住青云的脖颈泣泪。 “姐姐,他们说,好的玉石要靠养的,你说我养在哪里?” 青云提着那串玉石,在刘野白皙笔直的脊背划过,玉石所到之处冰凉的触感激起一阵阵战栗,包裹肉棒的媚肉更加疯狂绞紧。他动得极有技巧,歪着棒子斜斜退出,龟头对准子宫口,用力一顶。 刘野尖叫,落在他脖颈上无力的手,好似溺水之人呼救似的,慌乱地在青云背上再刮擦道道血痕。 “你真是...太会喷了....” 青云笑得满足,空余的手勾出她喷涌的淫水,一道道挂在指尖,朝翕张的后穴挤去。 “不不.....” 刘野疯狂摇头,身体紧张的拒绝。进不去的!不可以!我会死的! 粗大的指节带着不容商量的绝对力量偏执挤进去,刘野嗷嗷哭啊,不要,不要,她挣扎,她抖腿,却怎么也无法摆脱异物入境带来的不适感。从来没被使用过的青涩后穴泛粉,略带薄茧的棕色长指,一点点压进去,比穴肉更加紧窒的肠肉疯狂挤压,想靠肠壁的缩合将令人不适的指弄出去。粗糙指腹碾压媚肉,火热的酸麻徐徐上升。 “痛...痛..... 啊啊....” 更加可怕的是,她在慢慢是适应着,惊惧之下的快慰如浪花翻涌。刘野的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砸在青云肩膀,不同于操穴带来的酥痒,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充盈折磨着她。她甚至感觉,青云的指和肉棒仅仅隔着一层薄到发麻的人肉筋膜彼此亲密。 “姐姐...放松...已经吃进去半根了....” 太过紧张的肠肉收缩力惊人,夹得侵略的手指微痛。青云不住挺腰操弄湿软的花穴,一面不住拍打揉搓红肿的肉豆,刘野的呻吟一声比一声娇媚,身体松泛接纳了指,甚至于发紧的肠壁在长指的扣弄下软烂,吸弄回吻指节。 刘野的眼神逐渐散漫,随着他的操弄,酥乳被抖出阵阵肉浪,她的茱萸摩擦青云摩挲暗粉色的奶头,情欲的涟漪荡开。谄媚地骚叫。肠液弥漫,爱液流淌。后穴的指换了一根又一根,被入侵的不适早被抛于九霄云外,她后面夹着青云的四根手指,前面吃着似火的肉棒。 “啊.....啊.....” 沉沦吧,交媾吧,在太阳还没来得及出现以前。 青云的猛地一刺,感受花穴高潮来临的千百次战栗紧缩,指腹捏着刘野的下巴,指尖用力到莹白的肌肤上留下道道委屈的红痕,双唇相接的瞬间,握住那珠串一颗一颗摁进去。 再次挺腰深操,珠子隔着微薄的肉壁狠磨肉棒。肉膜包裹的圆硬,随着肉体的颤动摩擦,爽麻狠印棒身每一条青筋。 “唔~” 他低吼一声,抱着刘野操的更狠,操进刘野的子宫,戳融胞宫的每一寸,被肉棒操到满足的麻痹。 “到了....啊啊..又到了....” 又是一次高潮的降临,她被操到无光瞳仁不住往上翻去,露出大量眼白,在肉穴极致缩合中,吃下珠串的屁股猛甩,没来得及吃完露在外面的珠珠随着肠肉猛摇,就像是小狗对主人极致的谄媚,珠串是尾巴,开心地荡漾。 “姐姐,喜欢这个礼物吗?” 刘野已经说不出话了,太多次高潮把她这艘小船掀翻,小嘴微张,脸上胡乱地湿淋一片,青云抱着她,坏心眼地咬她红中带粉的耳垂,在呻吟即将带来之前,揪住屁眼儿外遗留的珠珠用力一扯,洪水滔天,大掌覆在她失声大张的唇上。出不了口的声音化为身体之上更加恐惧的痉挛,肉棒从挽留的穴肉中退出来,抵在合不拢的后穴上。 “姐姐抓紧我。” 在刘野失神惊惧的目光中,一点点操进去,直到肠肉贪心地吞吃进所有,酸胀酥麻再次袭来。 外头的雪停了,微红的暖阳从鱼肚白的天边升起,黑夜将尽,爱欲不止。 ———————— 彩蛋 吕至从“精武门”离开后,并没有回家,他骑着马冒着雪,连夜赶回了别院。 他又会回到了和刘野欢好过的屋子,吕至立在空当孤寂的中心,闭眼深嗅。大抵是刘野走得太久了,这里已经没有了她残留的味道。怅然若失地环顾黑暗侵吞的世界。 食玉从屋外端了一盏烛火进来,看着自己少主萧瑟的身影,酸涩在口中荡开,有好几次他都想冲过去抱住那抹孤傲红影,在即将触到他衣角瞬间,犹疑不定般跪在他比黑夜还暗的影子里。 “夜了,你也就寝吧。” 又仿佛是怕食玉还不肯离去似的补了一句,“不必管我。” 食玉不知道他是怎么出门的,当身体靠着紧闭的房门滑下来,寒意从臀部蔓延的时候。眼前浮现了那个女人的模样“你,都是因为你,就是你在我后面,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这顿饭不好吃,难吃,非常难吃。” 她恶狠狠地指着自己。 “这是我们的秘密,别告诉他。” 食玉不自觉抚摸自己冰冷的脸,温热湿润的触感还在的那片地方。 是因为自己吗? 恐怖的猜想从心里发芽,食玉用力搓揉着被刘野吻过的地方,没来由地厌恶自己:为什么我那么下贱,为什么!是因为我,她才把少主赶出门去,不,不!他疯了一样揉搓那片冷肉,擦得红了,红得要泣出血来。 吕至的冰冷的眉眼在食玉面前清晰,是如此的清晰,白雪的寒光一闪,他和吕至之间又隔了个她,她笑着,她厌恶着,她抱着吕至的手逐渐远去。 惊惧在食玉身体上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冰水,水被寒风一吹形成坚固的冰,他被冻住,僵硬的。真正的寒霜被风吹来,他的长睫变成白色。 烛火昏黄的光就在桌边,吕至端着一本表皮泛黄保护完整的古书翻看,野风从没关好的窗户吹来,吹起他松散的烦恼丝飘飘。 他还记得父亲把这本书递给他时说的话,“小凤凰,你也大了,是该把这本书给你的时候了,你要记得,我们要嫁之人皆为权贵,女人在外面要争天下,我们便在大宅院里头严守方寸,无论妻主身边有多少人,你都要保持本心,我们要的不仅仅是她们的心。”父亲保养得宜的手牢牢握住他的手,再道:“掌家之权,权力,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在外头厮杀,见惯了顺从谦卑的嘴脸,掌控人心实在是一件厌烦的事情。私下无人时或许想要体验失控的感觉,你强硬些,霸道些,要她们无助地求你,要她们在失控中恐惧.....这本书会帮你得到一切。” 书上并没有多少文字,墨笔勾勒的身影缠绵。红绳....缅铃....蜡烛...皮鞭..... “或许下一次我该蒙上她的眼睛。” 吕至合上书,眼底暗红情欲明显,骨节分明的大手褪去长裤,摸到自己发胀到肿痛的玉筋上,套弄。 “唔....啊....阿野....嗯....” 矜贵的面庞泛起不自然的潮红,纤长的脖颈后仰,冷硬面部轮廓在昏暗的光晕中柔和。拍拍发鼓的两颗囊袋,手上动作愈加粗鲁。一声性感的低吟,玉筋打着抖,在空中射出浓白,白浊滴落在吕至因为激动打落的书本封面。 上头用青笔墨写了几个字——《美男108式》 ------ 这个肉写的我不知道香臭,青云老师的肉终于写完了,呼呼 67.她口中的故事 当第一个人的脚踏在坚固的河面踩出小坑,当银白尘封的大地挤出一茬嫩绿的鲜色,沛县的春天悄然来了。 傍晚时分,切口圆滑的粗壮木头堆在一起,猩红火苗从肚子里燃烧出“噼啪”暖响。上面架着一口吊锅,浓白馥郁的羊肉香气随着白烟漫漫,话语声、食物咕嘟、酒香,用手剥的,牙齿轻咬瓜子花生的清脆响声。 “哎呦~” 穿灰色短袄的女人,用夹火棒从燃烧的火堆中扒拉出一个烧得皱巴巴黑乎乎的红薯,食物的香气就在眼前,伸手去勾表面糊黑的皮,滚烫随着肌肤传递,她惊叫一声,连忙把烫到的手放到耳朵上搓着。 红薯在她手上像个难以抓握的烫球,左抛右抛屋内温暖的气流为她冷却,终于把红薯握在手里撕开烫皮,氲氲白气下的软嫩薯芯,大口咬在嘴里,糯软香甜,大张着嘴喝出热气。 “接着说啊。快点。”同伴催促道。 女人右边唇角往上延出一条长长的疤,她把剩余薯肉飞快塞进嘴里,躬身倒了一碗酒,“嘭~”粗糙瓷器碰撞,晶莹的酒液晃荡从碗口边缘撒来,滴滴圆滚落到地上。她大口饮尽,出发舒爽喟叹“啊~” 女人很爱笑,嘴角的疤痕随着笑容牵扯,原本应该是狰狞的、带有戾气的平凡面容硬是被真诚的笑容感染,显得有些可爱的滑稽。 “嘿嘿,我这是因祸得福。”她指着那嘴角的疤,十分得意的样子,继续道:“这次回郡上,郡守大人亲自接见我,还没跪下请安,她老人家一把拉我起来,你知道衙署里给我吃的什么茶吗?”她闭上眼晃晃摇头,像是回味记忆中的茶味,“大红袍!是官家老爷们才能吃的。” “说点正事吧,就你喝大红袍这事可不够吃羊肉的。” 比较斯文的女人站起身拿了个勺子放进咕嘟冒泡的锅里搅了搅,整个屋子洋溢幸福的香味。 爱显摆的女人不服气哼了一声,凑到刘野旁边,忽然很正经地说,“老大,真的是天大的瓜。”刘野拍了拍她的头,鼻子红的泛酸,终于她终于恢复成没去囹圄前臭屁能说的样子了。以前刘野最讨厌逗逗能说的嘴,总“突突”个没完,现在看着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巴不得她多说些,最好说个叁天叁夜。 周逗逗的身体一直养到年底才能下地,因着她在沛县养伤的缘故,大家伙凑到一起过了个热闹的新年。 新的一年注定是忙碌的,年关刚过,中央下发征粮募兵的公函又到了,年底才发了一回是为了蒙将军带兵去边关打匈奴的事,如今再发,人和粮平摊到沛县足足比上一次添了一倍。征集时间又短,刘野和潇禾简直忙得脚不沾地。等这些事告一段落的时候,郊外的桃花都开了,这还是新年过后的第一次相聚。 周逗逗这次回来,骑着高头大马身穿新的制服,在徐徐春风中意气风发。这回可算是衣锦还乡了。 她一回来就神秘兮兮地宣布,有什么惊天大瓜要说,还非要大家伙聚齐有酒有肉的伺候着。可她东拉西扯说了一堆,什么她现在是郡守的心腹、她升官了,不再是马夫变成掌管出行车马的司马官.....郡上谁谁以前看不起她现在还不是抱着礼物去她家.....总之是一大堆废话,没有重点。 “你要再卖关子,我们都吃不上香香姐姐炖的羊肉了。” 刘野拍了拍她圆滚滚的脑袋,期待下文,好春光,没有什么比朋友团聚的时光更快乐了。 那女人蹲下身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里慢慢拨弄正经了脸色,“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进去吗?”这句话一出来,喧嚣的场面瞬间冷了。一是因为这件事大家伙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们的级别还够不着解开谜团;二是为了这件事,大家付出的实在太多了,沉默成本太多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效益,对于周逗逗受的苦。众人心里的内疚酸涩太多,混杂到一起,都默契的想要忘记。 “我被抓的事,压根儿和私盐没关系,就是这么巧全都碰上了。”周逗逗仿佛在自嘲,想起自己在囹圄里遭受的苦难,目光顿顿,在她絮叨地描述中,一个人的名字是那么深刻。 这件事还得从始皇帝身边的红人,以阉人之身居中车府令的赵告说起。 赵告祖上是赵国皇室的疏族,也勉强算得上富贵,随着六国覆灭,天下统一,以往的荣耀不在,赵家穷的快吃不起饭,他便把自己卖到皇宫里做了个寂寂无名的太监。赵家是没落,可赵告终究是读过书的,凭着家族残留的底蕴,自己又坚韧不拔,行事敏捷勤奋,很会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一步步爬到皇帝身边。 身世坎坷残缺不全的人一旦暴发成功,是没有满足的幸福,永远在欲望的驱使下折腾翻滚。这一点上他和陛下倒是有些惺惺相惜的地方。 起初只是因为一件小事触怒龙颜,赵告被罚跪在宫室之外的长街上,嗅觉灵敏的政治动物们出手了,皇宫上方笼罩着排除异己的诡谲疑云。事情向着不可揣测的方向发展。 他被扔进囹圄,由蒙毅将军亲自审理。阉人嘛尤其是不被上位者喜爱的阉人,心理总是敏感又扭曲的。并不能窥见他在下狱时遭受了多少罪,只知道牵连甚广,连周逗逗的老板郡守大人亦牵连其中。 本案由于涉及皇帝侧近,事关重大,蒙毅不敢有所掩饰,将案情及其审理结果直接呈请始皇帝定夺。 专制体制下的仕途,等级制度中的官场,君主之下,人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更何况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赵告本来是要死的,将要死在那个萧瑟的秋天,头颅和鲜血一并洒下,要被埋进不起眼的黄土。 始皇帝惜才不忍,念及赵高在身边多年,行事颇得圣意,才能特出难得,下令赦免赵高,恢复其中车府令的官职。 死过一次的人对于生命更加敬畏,对于自己身家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不甘和惶恐,最终在心里种下一颗狰狞的种子,他痛恨皇权制下的自己人生的飘摇,他恨予生予死皆在一念间的上位者,他平等的厌恶这个世界。 赵告把绵长深刻的恨意埋在心底,憋着一口气不断往上爬去,小心和谨慎成了他的保护色,他的聪明让他再次讨得帝王欢心,他成了天下第一个,以阉人之身位列九卿的郎中令。 而他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庆国这艘大船的行进总是以最高统治者的好恶为方向的,年轻的身体给予身怀鸿鹄之志的陛下充足养分,立下六国毙四海一的伟大宏业。以此成功的人总想依靠当年的经验复制更大的成功,只是逐渐老迈的身体,不足以支撑活跃的思维,这对庆国很难说是一种幸运或是灾难。 始皇帝的晚年,庆国这架机器的运转已经过于急促,频繁不断的徭役和军务的征发,使国民困苦不堪,国家和人民共同陷于超负荷的泥潭。 当冬日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枯萎的草原已无法给予靠天生存的匈奴饱饭吃的时候,庆国的边境遭受了难以忍受的侵略。这个消息传到朝廷,赵告敏锐地觉察到时机,他开始进言了。 这样的提议在当下看来不可谓是一剂良药,或许他并没有错,只是做了上位者的传话工具。 好大喜功的陛下如何能放过这样展示天朝圣威的机会,旨意是立时发出的,可能这样的想法早已在皇帝的心里盘旋千百回了。部队开始集结,粮草开始征召,几乎每个郡县都在盼望新年团聚的幸福中,难掩疲惫地准备着,应付着。 新年的饭菜沦为郑重别离的筵席,笑容里泛出苦涩。 “母亲,我走了。春来记得播种,秋收的时候我便回来。” “女儿啊,这是娘烙的大饼,你留着路上吃。” “爹在你背包里揣了一包家乡的土,你要是想家了就拿出来看看。” “爹...” “娘” “哥哥” “姐姐” “我们等你回来,早些回来...” 边关的风沙和苦寒并没有什么了不得,厮杀的声音,呜咽风声响在耳畔,今天的战友明天的泥,总是有人不断死去,怯生生的面庞再一次因为刀剑而成熟。 最难熬的只是夜晚,天上圆盘一样的月亮像是长了利齿,咬得外乡人生痛。 辣椒晒干炒制过后磨成的粉,里头有各地搜罗来的香料,洒在炖的烂糊的羊肉上,油汪汪的,大口撕扯嚼进嘴里,好香! 上面的斗争心惊胆战,添油加醋地落到下头听见,也不过是佐饭的料。听过了,感叹几句,风一吹便忘了。他们隔得太远了,并不真实,碗里的饭是热的,嘴里的羊肉是香的,这些才是可以触摸的生活。 “哎对了老大,前些天我在郡守大人办的赏春宴上,看到吕姐夫了。”周逗逗手里拿着大块羊排撕扯,嘴里的肉还没来得及下咽,她就着衣袖把晶莹油亮的肉渍擦干净。 “哦,她们说了什么?” 刘野被周逗逗粗鲁的行为打闷,放下碗随意一问,又从怀里递给她一方干净的锦帕,周逗逗颇为狂野地摆手拒绝,油汪汪的手毫不客气往身上的新衣蹭去。 潇禾“啧”了一声转头不想再看。 “你出门去好歹别人也唤一句大人,怎么还是....”刘野实在想不出一个委婉的词语形容她,无奈的说,“要注意形象,生活品质上来了,人为素质要跟上。” 周逗逗不敢搭话,在衣服上擦干净的手又挠挠头,憨笑。 —— 赵告者,乃赵国疏族也,六国覆灭,赵告之母于庆国为隐官,父为隐宫刑人,告自幼聪敏,母领微俸以购书,明于一瞥,因才敏显,告长后欲达,入宫为宦。行事敏捷勤奋,得中车府令,后遭皇帝弃而幽于狱。蒙毅审鞫,欲判死,后帝念其多年侍侧,赦告而复其职。其出狱后更为帝所爱,晋升至郎中令。赵告怀怨,深憾蒙毅将军。 ——《“新”史记·赵告列传一》 —— 注1疏族就是很远房的亲戚;注2隐官是指收容刑满释放人员或是受了刑的人管理机构,赵告母亲属于小文官。父亲是受过刑罚的人;注3中车府令是执掌乘舆的官,类似交通部部长;郎中令掌宫廷侍卫的官职,类似于国防部部长,狗子升官还快啊。 久等了各位,脑壳晕晕,感觉掉书袋了 。 68.红绳 暴雨将至,一个适合告别的日子,厚重的乌云滚滚而来攒聚压低了整个天际。大风呼啸,旌旗猎猎,玄黑的铠甲在冷风中发出沉闷的响声。大地黑压压一片,三十万庆国士兵再次集结,锋利的长枪上挂着冷兵器的寒光。 “公子,该出发了。” 蒙田轻夹马腹手握缰绳来到白衣公子身边,刚毅的脸恭敬低下对一旁翘首盼望的白衣公子说道。 白衣公子目光沉沉并不答话,野风呼啸着吹乱玉冠下的发丝,狭长凤目微抬,霎时华光万千,他似一块纯粹到没有任何杂质的坚玉,立在万千玄铁之前。是该走了,战役无法避免,他的士兵已经饥渴太久了,他们需要一场鲜红血液的洗礼,为自己的荣誉而战,为了家族的荣光。 那么——他了? 白衣公子再一次抬头朝着高墙上望去,他的母亲,千古的传奇,岁月吹过龙袍下母亲不再年轻的身体留下阵阵涟漪。距离过于远了,他看不清冕旒之下母亲的表情。他不舍,抑或是不忍,至他出生以来便是尊贵的凌驾于千万人之上,他的成长是一场淋漓绵长的春雨,他被庇佑在母亲伟岸的背影之下,远离朝堂的血雨腥风。 他这样的人对生命的逝去应该是漠视的,偏偏生在帝王之家的他要长一颗仁心。 他对母亲说:“母亲,现在六国已毙四海归一,庆国需要休息,我们应当同民一起休养生息。” 母亲站在黑夜的深处烛火都照不到地方,语气不明,“扶簌,你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是帝国最璀璨的希望,你应当比任何人更明白战争的意义,这是天命,是我们无法违抗的宿命。去吧,将伟大的胜利带回来,将帝国的神威洒向每一寸土地……” 后面的话语扶簌已经记不得了,这些话并不能打消他的疑虑,即使身为帝国的长子,母亲最疼爱的孩子,他也不能违抗皇帝的旨意,御座之下的每个人,能做的只有服从,即使他并不认同。 唯有沉默,他望着身后万千将士,露出一个被帝王寄予厚望的上位者应该有的冰冷微笑。 骏马在队列中穿梭,他想要记住每一张脸,刚毅的、果断的、平凡的、稚嫩的 此刻,扶簌比谁都更加明白战争的涵义——去掠夺吧,去占有吧,给他们荣耀让他们后辈活得更好。至于他们,帝国的基石,需要牺牲的小棋子。厮杀吧,让一群农民的孩子去打另一群农民的孩子。 而他能做的只是尽快结束战斗,愿神明在苍穹之上保佑,庇护庆国的孩子早日回家。 那么出发,扶簌拔出腰间长剑直至青天。 “开拔!” “大风,大风” 战鼓在风中回荡,沙尘被马蹄激起,形成漫天沙墙,大地再一次轰隆,军队出发了,朝着帝国北部的边境行去。 夜凉如水,镰刀一样的残月挂在泼墨浓稠的夜空,天幕昏暗星子懒洋洋闪烁。红到昏黄的月光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头,就像覆着一层薄薄的霜,好冷。 皇帝陛下的寝宫依稀亮着灯,赵告推开殿门,躬身微微唤了一句“陛下,”高大的身躯愈加佝偻,轻手轻脚地进去了。殿内灯光很暗,高悬的屋脊下烛火摇晃,就像是猛兽百无聊赖地张开口,要吞人了。 偏偏此刻,歌者唱腔婉转地咿咿呀呀吟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庆国的皇帝卧靠在兽皮软垫之上,端着酒杯看向面前巨大的白幕。她只穿了一件明黄的寝衣,敏锐而凌厉的目光柔和下来,浑黄的眸子里写满对往事的追忆,如果不是处在深宫,仿佛她只是一个有故事的,不容小觑的贵妇人。 “棒棒棒~” 梆子敲了几声,原本幕布上浮现的皮影撤下去。花瓣雨一样落下,幕布上出现了草地、云朵、年轻的公子坐在大树下临水自照…… 赵告跪了下来,匍匐着来到陛下身后不远的地方。心悦诚服甘之如饴地跪趴着,等待主人的命令。 “到哪儿?” 陛下问。 赵告撑着身子往前爬了几步,略微大胆地从侍女手中接过酒壶,晶莹的酒液似直流的瀑布灌进陛下的白玉盏中,他做的很好,一点水花都没有。做完这些方又埋下头跪地尊敬回话,“各地征调的粮草已经到了,长公子和蒙将军,大概还有五日抵达边关。” 幕布上的小人儿动了。 “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此花开得甚好,公子可否赠我一枝桃花……” 唱腔再起,幕上临水自照的公子束好了发,起身捂嘴轻笑,笑一旁牵马前来的女娘唐突。 “你是哪国人,怎么连扶苏和桃树都不认得?” 那牵马的女子再往前几步,距离公子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再行一礼,道:“扶苏不好,桃花甚好,见之扶苏笑我轻狂,望桃花而倾慕,唯盼与尔携手矣” “登徒子,粗鄙!” 公子脸上似有云烧,他欲走,却被女娘持剑拦路。那女娘说,“我心悦你。” “咚咚咚~” 鼓声起,白幕再次变换。千重阙,士兵列,公子在风中奔跑,厚重的衣摆将他束缚,自由的蝶打湿了翅,美丽成了锁链,爱意幻化囚牢,他立在高墙之上奋身欲跃。士兵、宫人跪成两列。 “魏禾!快下来。” 公子回头,狂风摆弄他单薄的身姿,摇晃地往后退步,脚下是空悬的城墙。女娘穿了龙袍,俨然是帝王。她害怕的伸手想把固执的逃蝶接回,却怕自己动作惊吓到他,内心慌乱,在即将失去他的恐惧中煎熬。 “古有君王殉国者,而今我不过是维护一个覆国皇子应有的尊严,你为何要阻止我。我不敢怪罪你,你是上苍的使者,天生的皇,我只怪我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一个让我国破家亡的混蛋,还与你有了罪恶的骨血。” 公子俊美的脸上下起暴雨,他褪下华丽的外袍,神情坚毅。 “阿怔,放过我吧,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我的家人在死亡中恨我,我的国在破碎里厌我,唯有一死,方可解脱。” 少年帝王在公子崩溃中握住他的手,低下昂贵的头颅祈求,“禾儿,扶簌在等你,他还那么小,你不能让他没有了父亲。下来,我们回家。你还要长久地陪着我,我们一起看他长大,我要你看绵延万里的江河在他掌中璀璨。” “嘭~” 幕布倒了下去,精美的物件摔了一地,帝王起身,殿内众人跪下惶恐噤若寒蝉。 “跪安吧。” 窸窸窣窣的响动,人影跟蚂蚁一样卑小,殿门再次打开,清冷的月光闯了进来,陛下掀起左手的衣袖,久经保养的身体如此细腻,手腕上不合时宜的出现一块深可见骨的旧时牙印。帝王颓然坐在空无一人的寂寥大殿中,低语喃喃。 “禾儿,我们的扶簌长大了,你为我留下个好儿子,他和我很不一样,他有一颗怜悯众人的仁心,可他太仁慈了。”陛下顿了顿,眼眸罕见的湿润,“我让蒙恬陪他去边关,或许手里染了血,他会更像一个合格的君王。” “你等我,等我把帝国权柄上的倒刺清理干净交到他手上。”疲惫的帝王苍凉一笑,“他和你一样,都不懂我,不重要了,你看着吧,他会是一个好帝王。” 夜更深了,赵告立在紧闭殿门外的走廊上,仇恨的烈火在他眸底燃烧。他望着殿门久久不肯回头,对自己说:陛下,我尊敬的陛下,我要撕碎您的锦绣山河,我要让您引以为傲的星辰陨落,这是我这个卑贱之人,对您,对伟大帝国的复仇。 沛县,正是炎热的时候。衙署里一桶桶冰运进贾大人会客的正厅。 “听说你要成亲了,一下娶两个?吕家的三儿子也要嫁给你?” 即使房里堆了冰块,贾大人仍旧热得不行,不停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仆从快些扇风。因着没有外人在,她有些放浪形骸。汗水浸透的薄衫,大大扯开的衣襟,能看到人上了年纪之后较为干瘪的奶子。 刘野坐在椅子上提手端了一杯茶,上方如此滑稽的场面令她忍俊,不敢笑,更不敢喷出来,索性不喝了。拱拱手,“啊,是的大人,我也老大不小了,母亲常催促我的婚事,承蒙吕公子不嫌弃我粗鄙,我我也当然,这还要感谢大人,要不是您牵线搭桥,我根本抱不上吕家的大腿。” 她跑过去,抱住贾大人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大人哎,我的大人,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小刘有了你,就像大浪中漂泊的小船,看到码头敢靠岸。大人,小刘一辈子感谢您,您的恩情我这辈子报答不完,下辈子做马当牛的继续报答您大人” “行了行了,热热你是好孩子,本官,咳咳,我知道的。起来,快起来。” 贾大人虚扶刘野一把,表情逐渐软化,她很受用。待刘野坐定,她换了一副长辈的嘴脸语重心长道:“吕家主是我的至交好友,吕三郎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可要好好待人家,要是我耳朵里听到什么不好,哼。”她指着刘野,严肃道:“小心你的脑袋。” “嗯嗯,不敢不敢,我是握在您手里的小猢狲,哪敢造次,哪敢” 又是几番好言语之后,刘野拿出上供的宝物,在贾大人喜笑颜开中离去。 刘野走后,曾师爷轻摇羽扇从后堂出来,对着贾郝仁行了一礼,“大人。” 贾大人搂住黄金爱不释手,冷着脸阴恻恻地说,“这丫头上了吕家的大船,只怕不日便会上郡守的船,他日平步青云,沛县可还有本官的立足之地。” “大人说笑了,庆国律法本地人可不能当本地的官,一个亭长也算是到头了。再有什么,可不是您怎么说,她怎么做。”曾师爷轻笑,这贾郝仁鼠目寸光,实在糊涂,刘野再势盛也断断不敢盖过你去,咱们要的是发财,是发财啊!他叹口气,谁叫她是自己的老板了。 “本年第三次征粮募兵,可否由雍齿大人押送,等她回来,亦有说头,升个官,大人自清静,由得她们争去。” 贾大人笑了,夸他,“解我忧者,师爷矣。” 烈火炙烤的天气,沛县像个大火炉,刘野热得快化了,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她埋头想着自己这既好又不好的日子,刚开春青云去了江东郡考察新部还没回来;偏偏刘野嘴贱对吕至说什么有一种沙子可以制作玻璃,玻璃代替糊窗的明纸又好看还透光,安上这东西屋内冬暖夏凉,吕至听完商人属性大爆发,立马拉着人出发。 这偌大的床啊,居然没有男人陪她睡觉,命苦啊!!没男人她睡不着啊!! “哎哟” 有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孩撞了刘野一下,发出呜呼哀嚎,她倒没怎么样,小孩摔倒在地上哇哇哭起来。 “哇哇坏人,你撞我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 嘿!他娘的,沛县真是民风淳朴啊,自己好好走路被几个小孩子讹上了。 刘野皮笑肉不笑地扮演成要吃人的老虎,蹲下身吓唬小孩,“小朋友,说假话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喂,不许哭,你,小子,你把鼻涕甩我身上了,啊啊,救命!你别扒拉我” 就这样,英明神武的刘亭长,被几个小孩子拿捏住,哭闹着扯她衣袖,硬是花了几个铜板给人买糖吃。 临了,几个臭小孩,晃了晃手上的红绳,对她做鬼脸:“略略略~坏人,再见。” 刘野被那红绳晃了眼睛,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很难受,她抓住其中一个小孩,“告诉我,这红绳在哪里买的?” 她用力有些大,在小孩鲜嫩的肌肤上落下红痕,又哭“哇哇哇” 红绳,红绳很重要,她需要一根红绳送给一个人。 ———— 69.好夕夕,你家可真难爬 “客官,您慢走,哎,小心,小心脚下,欢迎下次光临啊!” 看起来略微稚嫩的丫头将一个身穿锦缎脑满肠肥的客人扶上马车,那女人像一条吃饱的胖蛆,踩着下人匍匐的身体蠕动着上了马车。她掀开帘子打了个酒气盈天地饱嗝“嗝~”对着小丫头色迷迷地说:“你们老板,真带劲。”肥厚的脸上有淫邪的笑意牵扯,“哎哟呵!”她呼痛,伸手摸到自己脸上红肿的巴掌印。 马车叮叮当当晃悠着走了。 “慢走咧您,回见啊!” 小丫头堆积起笑容在马车扬起的尘土里挥手,直到远的再也看不见,这才冷下脸来,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好似很嫌弃客人的脏,将自己触碰过的双手在衣袖上猛擦,方转身道:“什么东西,就你也配。” 小丫头没有名字,是外地逃难来的,朝闻夕还没嫁人的时候看她长得机灵赏了一口饭吃。他也不曾读过什么书,相遇那天郊外的野花开的好看,鎏金的阳光闪在翠绿的叶子上,就给了个名字——桃子。 桃子跟着朝闻夕好多年了,看着他嫁人,看着他死了婆娘成为鳏夫。她见证了一个男人从青涩到成熟的蜕变。 “啪嗒~” 冰冷的雨点落在桃子的眼睛里,她眨眨眼。再抬头,洒墨的天空好像蹲着一只怪兽,它大张着口,口涎“噼啪”下落。这天气真的很怪,刚刚还是晴朗闪星子的夜空顿时阴云密布,雨像鼓一般砸来。 “天越来越热了,回头叫柳掌柜给大伙添几件薄衫,每个人月银再涨二钱。” 桃子刚进门就听见朝闻夕甜得像蜜水一样的声音。 “谢谢老板,老板发大财。” 堂下众人停了手中的活计直起腰给朝闻夕鼓掌,交头接耳好不快活。这样简单的快乐也传给了桃子,她笑着抬头,望向二楼斜靠在粗柱的朝闻夕。 朝闻夕身子歪歪扭扭靠在刷了红漆的大木柱子上,他里头穿着一件雪白暗绣竹叶花纹的长衫,外头随意披着件红色并小花的纱袍,衣襟微敞,好像可以看见能呈酒的深凹锁骨。青丝挽在头顶插了根金簪。手里握着小扇,他一摇微风一吹,两颊故意勾出的发丝也晃。 他今日上了妆,眉角眼梢处柔红的还画了一条长过眼尾的乌线。朝闻夕是好看的,他的美丽有着市井的烟火气,跟田间地头长着的叫不出名的野花一般有旺盛的生命力。 “那头肥猪送走了?” 朝闻夕眼睛紧紧盯着楼下泼水洗地的小二姐,两条细长的眉毛微蹙,生怕别人多倒了半滴水。 桃子憨笑点头,“哎”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圆圆的眼睛只望着他看。 朝闻夕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映在明亮的烛火下看,“哼,喝了几杯马尿便要动手的畜生,老子给他一巴掌倒是便宜他了,下回要再来,得把老子的美丽损失费算上。”他收回手,横了桃子一眼,“打烊,老子要休息了。” 朝闻夕转身朝三楼走去,桃子又“哎”了一声,眼睛落在他身后,直到响起关门的声音还不肯回头。 “嘭~” 朝闻夕卧室的门关了,坚硬的木门隔绝形成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那个死了老婆,为了遗产在祠堂大闹三天三夜的鳏夫;一个并不清白、风骚泼辣、经商手段独到,迎来送往周旋在贵客旁侧不肯吃一点亏的朝老板..... 在门内,他只是他,爱而不得,孤身一人的朝闻夕。 梳妆的铜镜,因着烛火照出他艳丽魅惑的身影。 月光高挂在天上,清冷孤寂的微光从窗外爬来,朝闻夕的卧室好干净,两桌几椅、一张床、一衣柜而已。 他用花油卸了妆,镜中人生了一张清水芙蓉的好皮囊,不妖不直平淡而美丽。朝闻夕望着那铜镜,摇晃的烛火飘摇地影。破碎的画面一一拼凑。 朝闻夕想起与刘野的初见,那个时候,他刚从死鬼女人手里接下酒肆,还不到两月,朝老板能干的美名传遍整个沛县。 外头好大的太阳,天气热热的人也懒懒的,他趴在柜台上懒洋洋地拨弄算盘。 “老板,上两斤羊肉,几壶美酒,快点啊,饿死老娘了。” 说话的女人穿了一身浆到板正的蓝色制服,其他人的衣服也洗的发白,甚至有件衣服还打着补丁,也就那位潇禾大人穿得稍微好点。她们喊完这句,就亲亲热热说话,笑声不拘小节地传到酒肆各处。 小二姐抱着传菜的木盘,肩上搭着擦桌的布条,靠在柜上轻“啧”了一声有些嫌弃地说道,“老板,那个就是刘野,听说才当上亭长,没多久,这是打秋风来了。”她又努努嘴,继续说道,“也不知有钱没钱,我听说她家穷的咧,就几亩地一头老黄牛,上头两位哥哥嫁人了还住在屋里头,我还听说,这刘野被她妈宠的好吃懒做,是她爹拿着扫帚赶出来的,如今就住在城南的茅草房里。”她捂着嘴,像一只得意的耗子般偷笑。 朝闻夕随手赏了她几颗爆栗,“人家当了亭长,大小也是官,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笑她,去,给人上菜去。” 小二姐端着菜走出几步远回头闹笑着反驳,“就怕有的吃,没得给钱,亏啊老板!” 朝闻夕作势又要打她,她假装一躲,恭恭敬敬给人上了菜。 潇大人吃得斯文,夹了几筷子饮了一口酒就不吃了。其他人撸起袖子甩开膀大吃特吃。 “老板再来三斤牛肉。” 吃得是酣畅淋漓,如狂风过境,就连盘子里剩下的菜汤也被人蘸着馒头刮个干净。 吃饱了,刘野站起来拍拍肚皮,舒展舒展身体,眉开眼笑地送她们离开。小二姐往地上啐了一口,“看吧,看吧,我就说她付不起钱,这人都要走完了。老板,只要你一句话,老娘豁出去也把人抓回来。” “抓谁啊?” 刘野走过来笑呵呵地问。小二姐打量她一眼,“哼~”地别过头去。 “啪啪啪~” 朝闻夕的手飞快在算盘上扒拉,歪着头伸手,对着刘野粲然一笑,“谢谢,一共三百二十五文钱,客人看着面生,我讨个彩头,零头不要,您给三百文就行。” “嘿嘿”,刘野继续傻笑,原地转了个圈很坦荡的样子,“我没钱。” “什么!你没钱,你没钱上酒肆吃什么饭啊,狗屁大的官,也还有脸吃白食!” 小二姐吹胡子瞪眼,朝着身后五大三粗的伙计使眼色,压迫感从刘野身后传来。 朝闻夕收回手,和煦的目光冰冰凉,从头到脚把人打量了一番。“大人莫不是在说笑,奴家这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就连县令贾大人来吃饭,也是不赊账的。” 朝闻夕还是温柔的说着,只是话锋带了厉色。也是,一个鳏夫要没点手段如何在沛县立足。 “我真没钱,您看我们两个单独聊聊......” 刘野第一次尝到男人的味道,是在朝闻夕的床上。他的奶子好软,他的鸡巴好硬,男人的骚,累断刘野的腰。 他们在一起了,谁也没说开始。 鳏夫门前是非多,就算是小小的亭长也能压住些龌龊的心思了。刘野宠着他,心肝、宝贝的叫,换来一顿顿白吃的美食,换来手头宽裕的金银。“我爱你”、“宝宝我爱你,我爱你啊”。虚伪的谎言大抵填一填他饥渴的心。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直到,朝闻夕发现刘野身边多了个异族人,她的眼睛里没他了。直到他发现刘野好像不是刘野了。 她再来,朝闻夕故技重施想用身子温暖她,可她却因为亲密时扯破的衣袖横眉怒斥。 朝闻夕再也不被人捧着了,他从柔软的云朵上跌下,摔在冷硬的地上。望着熟悉的刘野,望着陌生的刘野,他难过了。 他使出所有的本事,他们终于又睡在了一起。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他甚至来不及亲吻女人失神的眉眼,就被一块石头打断了。第一次,朝闻夕握住了刘野遗落的半截衣袖,自我纾解。寂寞好似在他体内扎了根,心里隐秘的爱意冒头。 他爱这个神秘的、自己看不透的刘野。是爱,不是算计,更不是互惠互利。 刘野来一次他内心的虚空就被填满一次,倘若不只是说话而是肌肤相亲,那么美妙和甜蜜就会在心里化成春水,喜滋滋装满后溢出。她要是不来,他就难过,心里很空很空,总是盼望着见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模样。她在自己的幻想中笑,他便笑。他甚至可以记下彼此见面时说过的每一句话。 刘野又来了。绝不藏私地制作细盐,这种赚钱赚到死,被人发现也会死的巨大秘密暴露在他面前。最让他弥足深陷的是,她不像其他人,甚至不像以前的她那般,只把朝闻夕当做美丽的,可以随时发泄的欲望。 朝闻夕永远记得她说的那三句话,她说: “我知道你是你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蓬勃的欲望。” “我是不敢用胜过女人的话来夸你的,你本来就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做自己就好,干吗和女人比。” “庆国那么大,你就不想去看看?等咱们的生意,做到大江南北,所有人只敢笑着喊你老板的时候,会怎么样?” 刘野肯定了朝闻夕作为男人的价值,他不是谁的附属品,他不是风骚的可以随便采撷的娇花,他只是他自己,一个可以有野心,一个可以被人敬仰的朝闻夕。 她变得更忙了,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好恐惧哦。 刘野样貌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可她对他的感情却越来越迷糊。他还记得那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微风吹拂青草,一片碧波荡漾。 刘野牵着他的手,一同倒在草地上。再没有那么好的时光了,她由着自己予取予求,温温柔柔地说着话。刘野的小手握在他手里,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他微笑着,带着怯怯和憧憬,迈向即将到来的幸福。 “夕夕,我的好夕夕,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朝闻夕畅游在自己以为的爱意海洋里,“嗯”了一声。 “我不能给你婚姻,甚至是爱。” 突兀的话就像掐住脖子的手,他快无法呼吸了。 刘野似乎没感觉到身边的异样,继续平静地说道,“我能给你的只有快乐,我们在一起你快乐吗?” 好吝啬的人,好残忍的话。朝闻夕好像被人一下子推开十丈远,脑瓜子嗡嗡的。他爬起来,高大的身体跪坐在刘野面前,巨大的阴影投射到她身上,他极力在刘野凉薄又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寻找自己的身影,他在她眼中是那么卑小,比死人还惨白的脸。 一根烛火好像灭了,屋内暗了下来,铜镜中的人怎么是模糊的,眼睛好酸好涩,原来是自己忆起往事,哭了。 “哎哟啊”。 打开的窗户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朝闻夕揉了揉酸胀的眼,深吸一口气,握住尖利的发钗朝窗边走去。 一只素手扒着窗沿,朝闻夕心惊,高举的发钗在月光下发着冷光,随着准备刺向无礼的访客。 又是一只手闯了进来,手里握住一大蔟被绸带束缚的狗尾巴草。朝闻夕走过去,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嘭~” 簪子落地声音。 “好夕夕,你家可真难爬。” 那人翻了进来,落到他怀里,明眸皓齿的,眼睛闪了华光望向他,那光竟是比外头的月光还好看。 朝闻夕如梦初醒,紧紧抱住她,生怕这只是一个不真实的梦。声音里带着哽咽,叫出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称呼——“冤家”。 ———— 算不算日更 70.唔....他涨得好疼(亲吻/咬奶子/玩肉棒) 窗外头风不大,轻轻掠过,立即转换成淅沥的雨声,转换成路上更稠的泥泞。下雨了,原来真的下雨了。 朝闻夕失去焦距的瞳仁空洞望向怀里的刘野,脸上似喜似悲。他环住刘野的纤腰,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自顾用力地抱紧,怎么也不愿撒手。 “我希望每天都是下雨...不是....你不想来,只是....因为下雨,路上...路上....泥泞难行,街上...没有卖伞的.....” 朝闻夕的身影在烛火的光晕中逐渐模糊,只在她墨黑的瞳仁中留下个美丽的虚壳,他的声音不再如糖水甜蜜,语调虽是轻快的,泪水似永不干涸的湖海,涛涛于刘野早已淋湿的身躯,断断续续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嗯,咸得发苦,不好,我不要吃。” 朝闻夕找了一件外袍披在刘野被雨淋湿的身体,她被他的两条铁臂禁锢着,脸深陷于沟壑纵横的腹肌,柔软的胸部摩挲他胯下早已坚硬的烙铁,心儿像蝶般乱飞,好不容易挣脱出一只手。朝闻夕怔怔瞧着那不受控制的手,他比瓷器易碎。刘野的指往泉眼处一勾朝嘴里送去。她做得没心没肺,禁锢她的紧张身体随之放松下来。 “夕夕,花,送你!” 刘野摇摇晃晃站起来,把那束被丝绸包着花梗的狗尾巴草双手捧到胸前准备递给他。那簇野草,干干的,嫩绿又蓬松着,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一定是送礼之人揣在怀里珍惜着才没淋湿。 朝闻夕呆愣愣伸手去接,指尖触碰到花,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哭过的眼湿淋淋的,眼尾还有悲伤的红晕,他忽然好大力地推开,背过身去强硬别扭地说道:“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你半夜爬了窗送来,怎么,我就那般见不得光,你来看我连门都走不得?”屋里好像有冷风吹过,打得他浑身一抖,刚干的眼睛又湿了。 外面关于刘野要成亲的消息飞得漫天,可她再也出现过了。 朝闻夕派人去请了好多次:“吃到饱”有人闹事、“吃得好”账面有问题、他生病了管不了店.......什么借口都用尽了,都不能见刘野一面,就像她在躲自己,在躲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朝闻夕就像是被人玩弄后随意丢弃在路边的垃圾袋,他成了沛县最大的笑话。 外头人明里暗里地没少笑他,那些古板的中年夫郎都把他当成不得体的反面教材,说给没出阁的公子们听。 卖布的刘员外在席上轻慢他,被他赏了好几个大嘴巴子后皮笑肉不笑地讥讽他“你贞烈给谁看啊!还当自己是被人捧在掌心的朝老板啊。我呸,人家刘亭长傍上吕家的大腿秋天就要成亲了,她就是乐意娶一个外族的奴隶也不稀瞧你一眼,倒不如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老娘疼你。” “滚!” 朝闻夕瘫软的身子单手支撑着维持最后的体面,声嘶力竭地吼,精美的碗碟、摆件碎了一地。 刘员外还想做点什么,桃子在门外阴森森瞧她,她又被朝闻夕突然爆发的癫狂模样吓着,走出门外还不甘心的扒着门框酸溜溜补刀,“你要是想通了就来找我,风里雨里,自有姐们儿疼你。” 回答她的,是擦脸而过的飞簪,刘员外双手捧着血脸落荒而逃。 在朝闻夕模糊颠倒的世界里,那张让他爱恨不得的脸又跑出来了。 “好夕夕,别人怎么轻贱你都没关系,最重要守住自己的心,你要对自己说,老子最牛逼,老子天下第一。” 他们躺在床上,或是刘野坐在他怀里,他执着女人纤细的素手大声说:“老子牛逼,老子天下第一!” 她鼓掌,她毫不吝啬的赞美他,夸奖他,“对,我们夕夕天下第一,没有人比我们夕夕更好了。” 夕阳的金光洒在身后,害羞的花红爬上朝闻夕脸颊,他忐忑的问,“你骗我?你会骗我吗?” 刘野猛地在他唇上香了一口,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经,就像要在他恋恋的目光里把心刨出来给他看一样,“我从来不说假话的。”那时他笑得一脸幸福。 是呀,她何须骗他了,胜券在握的人不必扯谎。 是如此寒凉的轻蔑,说出来恰如颠倒的情话,恍惚间还以为是特别的告白。朝闻夕的心一点点冷下去,身体恍若在这一刻患了场大病,不停的抖,控制不住的抖。 她说过那么多温柔的情话,却从来没从嘴里吐出爱他。竟是扯谎也舍不得。 刘野还维持着送花的姿势,伸出去的手有些僵硬。背对她的身影高大又单薄,或许应该上前搂住他低声哄几句的。偏偏外头的雨“噼里啪啦”响个没完。烦躁的情绪在身体里乱撞,她想离开了。 “你既不要,便扔了吧。” 那束狗尾巴草没等到主人,轻飘飘落到地上。 那轻微的响声,换来泪美人回眸。刘野走上前,扳过他的身躯,强硬拉住朝闻夕的一只手,将自己编制的红绳系在皓腕上。 “别的随便你,这个可不能不要啊, 你对我很重要。” 她抬头,两个人四颗眼珠子,似乎是用线串成一串似的,难解难分。 刘野轻佻地抬起他的下颌,调笑道:“你既不欢迎我,那我走了。”在他惊慌的眸光中拢了拢外袍,“夏天的雨,好冷哦,我淋雨回家会得风寒吧.....唔....” 刘野没说完的话,化为呻吟,暧昧的怎么也听不见了。 朝闻夕神色一暗,美丽突兀放大,她嘴里被强势塞进一坨柔韧的软肉,震惊的眸被黑暗覆下。皂角的香气好浓,肆意着往刘野鼻息里钻,动人的心跳震在耳膜。 雨好像停了,是夜的风太浮躁。是月色太清太好,听不到蝉鸣的喧闹,唯有长夜中不灭的烛火。 大大的浴桶中温水潺潺,两人分坐两侧,中间隔着朝闻夕修长充满力量感的腿,重粉的欲望早已抬头,从稀拉的草丛里挺立,蘑菇头圆润好看的要给刘野打招呼。 “唔....冤家~” 他双手撑着浴桶边缘,指节扣弄死物用力到发白,那根意义重大的红绳拴在皓腕上,彰显是谁的所有物。朝闻夕脖颈向上抛出柔美弧度,尖锐的下颌线仰在烛火昏黄的光影里,他眼梢含春,脸上潮出情欲的红。 “坏夕夕,你的鸡巴好大哦,还骗我能塞进小穴里,那么大,那么长,你说我的小逼怎么吃得下。” 色女人的手在水里好不放肆,抓握住男人的命根子淫荡狎弄,那一手都捏不完的棒身上青筋鼓鼓地凸,她拍拍下方沉甸甸的囊袋,引得人战栗不安,又极喜爱的顺着高翘棒子来回撸动,甚至坏心眼的用指甲去弹粉到发红的蘑菇头。 “啊....冤家....疼.....” 冲动的痒麻随着她粗鲁的动作,从肉棒传递全身。朝闻夕颤啊,他想躲开女人极致的玩弄,又像是离不开她点火的手,哀求着,渴望着,还想要更多。 他的棒子在刘野手中愈加发胀,涨的发痛,那痛就像是要上瘾似的,被小手包裹着,温热的水流淌淌而过,泛起的涟漪也刺激着,木桶被他大掌掐的“咯咯”作响,他想不顾一切的高声骚叫,被蹂躏的肉棒很明白主人此时蒙眬的心境往刘野的方向挺弄。朝闻夕颤着,饱满白皙的奶子在空中摇晃,俏丽的粉果盼君采撷。 “夕夕,爹咪,我饿了,要吃奶。” 刘野说着放开男根,张牙舞爪般喵呜一声,一口咬在他的诱人的奶子上,温润的唇不住摩挲口下细嫩的软肉,尖利的齿印上去,舌尖勾住粉果搅弄。 “啊.....冤家....冤.....家.....嗯...咬坏了.....就...没得吃了.....” 朝闻夕沉寂已久的欲望被她一口吞掉,奶子上有她口腔的温度,酥酥的,痒痒的,还有些令人着迷的微痛,他好喜欢,他好雀跃。身体的快乐让贫瘠的盐碱地开出灿烂的花,比肉体上极乐更高的是,刘野在他身旁,她是如此真实。 他再也不想与她怄气了,在这场必败的感情拉扯中认输吧。放荡又失神眼底映着刘野的影,他对自己说道:我爱你,与你无关。嘴角绽放出最艳丽的欲花。 朝闻夕从水里捞出刘野的另一只手,将它放在自己另一边备受冷落的奶上。 “唔~” 他不可自控地咬唇,呻吟从齿缝中逃走,她吃着他的奶,揉着他的胸,乳肉在她手中几经变换,在指缝中溢出粉的好看。小小的乳头挺在她掌心,他不住的动,就像粉果在操她的手心。想要交媾的欲望黑天暗地而来,不够的,完全不够。 刘野坐在他怀里,男人肉棒根部穿过她在水中翕张肆意的肉花抵在股沟处不住磨蹭,水花在激荡中抛洒,粘湿了地上的衣物。 “让我进去.....冤家....让我进去好不好,我好疼....唔....他涨的好疼....” 朝闻夕低低地求着,撒娇的语气里欲色很浓。他哀求的目光望向刘野,他美丽的眼睛闪覆着一片湿漉漉的水润,此时眼尾也是红的,映着情欲洒下的片红,映着他的无助与不知所措。 ——- 真的不是我要卡肉,我的键盘都滋出火花了,真的我都想好了一章操完,但是该死的键盘不同意,我明天一定给家人们补上。(鞠躬,我直接180度鞠躬) 71.滚烫的精液射进子宫,悲伤的泪落在肚皮( “唔嗯我还没玩高兴了,骚啊你的骚奶子引诱我坏透了坏啊” 刘野整个人趴在朝闻夕颤抖的身体,嘴里大口吃着他饱满的奶,小舌像蛇一样灵动的舔勾他粉的充血的乳头,口齿不清黏腻的喊出突兀的娇吟。 她背脊之上的春光繁盛,肩胛骨颤如振翅欲飞的蝶,因为纤细,背上脊骨一节节突出,从脖颈往下的那条直线,是世界上最美的线条。她颤在他怀里,跟点火似的胡来。性感的男体上全是放纵的红痕,偏偏女人娇娇地依偎着,他不敢动毫分。 肉棒涨得朝闻夕发痛,理智被刀切割了一样遗落,他被情欲惹伤了眼,再也无法控制地长指往里一顶,顶得刘野咬着奶子的齿一松,再一顶,她叫得好娇,像谁用鹅毛往耳道里扫似的。他们身体之间再没有空隙,滚烫的他、饥渴的他,肌肤相亲,是爱的证明。 手指埋在肉逼里乱窜,紧窒的花肉似母体包裹婴孩般裹住他不得章法的指,是那么软,那么湿。跟着一同进去的水儿烫着娇嫩的花肉,刘野的呼吸早已紊乱,合不上的小嘴咿咿呀呀吟不成调。热气氤氲地小脸香汗淋漓,也不知是不是落了泪,小兔子那样红的眼湿漉漉地勾人极了。 “冤家我的冤家,舒服吗?” 朝闻夕低下头,锐利的下颌靠在刘野毛揪揪的头顶,一面问,一面将自己略带薄茧的长指再往里戳弄,花肉的褶皱都要被他磨平了。闯进去的水,跟着一路再往深处去。 过大的动作激起层层涟漪,涟漪之下的小小漩涡,扑打肉穴的甬道,刘野喘啊,在他怀里折腾啊,不同于肉体的饱胀感袭来,敏感的身子挤出不正常的潮红。 “哈啊~” 刘野忽得急促呻吟,早已勃起的花珠肿大更甚,堪堪磨在他敏感的腹肌上。他的手不停朝腿心里送,长指摸过柔窒的腔壁,在花穴深处碰到一坨凸起的软肉,重重碾下去。快感似电流般密密实实淌过全身。 她眼前闪过五彩斑斓的光,迷离的眼似深邃的海。 “冤家,你的小逼吐水了,外头的水,里头的水,浴桶都变香了。嘶~我好烫,我好痛,让我进去,让我操你。” 朝闻夕连尾音都变得沙哑,花肉缠着他纤长的指极力嘬夹,难以纾解的欲望涨得他快发疯了。他将刘野稍微抱起来些,被娇软肉花欺负的鸡巴胀的快要爆炸了,棒身上盘旋的青筋哟,滚烫的发晕,斜俏的棒子被翕张的肉花半含蠕动。浴桶的水是最适合的润滑剂,其实又何须润滑,敏感的肉逼早就急不可耐吐出淫水,只是太过清澈,香香地落到水里分不清了。 他的指节不顾花肉的挽留退了出来,硕大的蘑菇头抵在穴户处,他捧着刘野散乱的发,一一亲吻过失神的眼,缓缓地操了进去。 “啊!” “嘶~” 震惊的她,终于满足的他,肉体的契合灵魂之上的交流。 肉穴里头高潮的余韵还没散,紧窒甬道还不住的颤,太过滚烫雄伟的肉棒插了进去,粗壮的棒身撑开娇肉褶皱,撑的发白,泛粉。朝闻夕并不好过,鸡巴上就像套了一层柔和又热情的肉套,不住地吸他,吻他!要把他留藏的精液都榨出来似的。 “唔嗯夕夕” 没吃饱的女人抬起迷蒙的眼,并不聚焦的眸光挂在他脸上,刘野撒娇似的搂住他脖颈,肉穴吃着他的鸡巴不住吞吃。 “动你动” 她并不了解朝闻夕的难处,浑身的力气都散了,她求着他动,迫着他操。男人额上划过一丝紧张的汗,性感的唇抖抖的张,压抑的低喘洒在耳畔之间。朝闻夕的眼睛被情欲染上一层不清晰的红,在烛火的光晕中他吻了下去。 粗粝的厚舌挟持女人香软的小舌,勾着她厮磨,在空中交缠。合不拢的唇瓣溢出分不开的透明情丝,吸啊,舔啊,吃的女人呼吸紊乱,咬的女人节节败退。在水里的紧实躯体往上顶啊,轰隆的水声色情响起。 “冤家,我会喂饱你。” 水有些凉了,只是因为两人天雷勾地火的胡来没有察觉。朝闻夕长手一捞,刘野紧咬他的肉棒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身上,他一动让棒子插得更深,蘑菇头甚至研磨过宫口,径直操到子宫里去。 突如其来的饱胀,戳得她娇媚一叫,穴肉颤巍巍裹他,这一吸要把朝闻夕的魂魄都给吸没了,他起身不住挺腰,长腿跨出了浴桶。 “哗啦、噼里啪啦” 桌上的摆件、花瓶。被男人大手一挥摔落到地上,破坏声响彻震天。 “呜啊” 刘野被粗鲁地安放到桌上,说是粗鲁,她悬在半空的纤腰被朝闻夕搂住,在桌上搁下一方鹅羽软枕后才郑重轻放下去。因为放下的动作,原本连体如婴孩的紧密得以分开,肉棒离开时龟头的肉棱刮着那团不成样子的软烂逼肉,实在过于软烂了,退出来时,蘑菇头上还挂着一小节鲜嫩发骚的花肉。勾扯着,发出淫靡的“啵”声 声音不大,却让这个雌鹰般的女人羞红了脸,好看的颊上开出朵朵醉人的桃花。 “冤家,你舍不得我。” 一语双关,他骄傲地笑。 朝闻夕因为情欲而乱了方寸的俊颜痴痴向往,他弯腰附了上去。硬挺的肉刃带着势不可挡的力度,闯开延展性很好快要回弹的穴口,直直操了进去。 真的好粗啊,他的肉棒把穴口撑得变形。尖利的耻毛密密扎来,刺得穴口的花肉委屈屈一颤。他操得忘情,就连沉甸甸的卵蛋也不停拍打着。 “啊啊嗯慢点夕夕爹咪要到了要到了” 刘野被操得花枝乱颤,被操得胡言乱语,身体内的饱胀与酥麻在肉棒的操弄下发酵,内心无助地煎熬,盼望着他再插得深些,再插的重些。他的肉棒如此滚烫,不是要烫在逼肉里,他磨呀,重重碾过不寻常的敏感处,竟是要在刘野失去理智的魂灵之上烫出只属于朝闻夕的淫纹。 刘野的瞳孔边缘都涣散了,下体失禁般流淌着晶莹的花液。那透明的汁液四溅,被肉棒压制磨出乳白色泽。红木制成的桌子最是坚固了,现下也被朝闻夕操弄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肉穴里面酸麻的饱胀感几乎到达极限了。她疯狂地摇头,咿呀地乱叫,畅快的津液从呻吟的唇齿间弥漫。 她要抱抱,牙齿发痒,酣畅淋漓的快感打得刘野躺在桌上的身体乱晃,她高举的手没有得到回应,只能胡乱地掐弄男人晃悠着的饱满胸肌。刺目的红痕开得漫山遍野,俏丽的乳果夹在她两指之间研磨。 “哼嗯” 晶莹的液从朝闻夕锐利的下颌线滴落,落到她被操弄出一波波肉浪的淫荡身子。 “扣扣扣~” 沉默的木门上突然响起敲门声。 “老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熟悉的女声,真正耕耘着欲攀登极乐巅峰的两人骤然一惊,肉穴被打扰的猛然紧缩,一开始只是身体的本能紧搅,本来夹着鸡巴的穴肉就被操的很爽,酥烂凌乱的套着,棒子上鼓鼓青筋印在花穴,撑到麻痹的腔肉上,这一激如何得了,竟是敏感的夹到肉体发颠,哆哆嗦嗦的高潮了。 “冤家~~~~~” 朝闻夕的肉棒很是辛苦的极力忍耐,被穴肉这一哆嗦,他“噗嗤”撞进宫口,再也忍不住精关,麝香味的浓白汩汩打在高频颤动的宫壁内,滚烫的精液再一次喷得刘野迈步云端。 “额啊” 刘野双眼朝上翻去露出大量眼白,朝闻夕趴在她软烂的身体上,无力的手臂回抱住男人,整个人止不住的痉挛。 里头怪异的声音引起外头恐慌,木门上倒映的身影更加急切。 “砰砰~” 她再次拍打着门,声音带了一丝慌乱。 “老板,老板,您还好吗?” 要不是门上了锁,那人怕是要闯进来了。 高潮的余韵还在,刘野还颤的欢乐,朝闻夕埋在她身体上一脸满足,他又有点怕。怕门外那人打扰到冤家的兴致,她会穿裤子走人。朝闻夕撑起身子准备呵斥,谁知刘野粗鲁的话像一颗定心丸一样喂到他耳朵,心里甜丝丝的。 “妈的!你叫门的声音比老子叫床都大,你老板在操我了。不想观战就滚,别吓到我夕夕的大鸟,我们还要战斗到天亮,滚。” 映在木门明纸上的身影不自觉晃,还准备敲门的手停在半空。 只要朝闻夕屋里的灯还亮着,她便留在堂下等待,什么时候老板熄了灯她才会回屋。她总是这样细心,在暗处偷偷关心着自己不该关心的人,也知道是痴心妄想,但也总盼着他好不是吗。 她听到“噼啪”裂瓷的声音就连忙端着烛火上来,这世道不太平,随着那该死的负心人消失,沛县的那群畜生盯着老板就像野兽盯着香喷喷的肉,随时准备下口吞吃。朝闻夕比她的命还重要,她一定要护他周全。 还不死心吗?那个声音肆意张狂,是她来了。罢了。她在烛火下的脸是那么白,比死人还白,一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屋内好大的情欲气息,熏得人幸福着发晕。 “爹咪,抱!” 刘野舒服了,身体也软了,身体软了嘴就更软,虽然这次高潮来得陡然,但是通体舒畅啊。朝闻夕的男根射精后尺寸依然可观,半软半硬的埋在甬道里,温温热热的,情欲过后的温存时刻她最喜欢了。 朝闻夕亲了亲她甜腻的小嘴,心里喜滋滋地不住生出妄想——她会留下过夜吗? 往日里刘野都是操了他便走的,除了要去接周逗逗那一次,他故意在女人身体上留下印记惹得她不敢回家,可那次之后,刘野就躲着他,算起来他们也有大半年没见了。他想放肆,又不敢造次。 “爹咪。” 两个人躺在床上,刘野枕在朝闻夕的臂弯里娇娇喊他。他转身,又是一个缠绵地吻,直吻得人娇喘连连喘不过气来。他心下难安,怕她说出伤人的话来。 可话还是要说的,这是刘野见他的意义。 只是她看着那张爱意浓到要滴出水的俊脸,刘野迟疑了。她故意别开脸去轻咳几声。 “咳咳,爹咪,这个红绳很有来历的。” 刘野举着朝闻夕系着红绳的手,那抹鲜红在烛光的映照下如此美丽,美到晃人眼睛。 “我去过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或许是燕然山以东吧,管他了,这不重要。” 她说的很慢,就像是一个长者把心里的故事娓娓道来,朝闻夕长长的羽睫上挂着露珠,在昏黄的光影下要把刘野认真的样子刻在心上。他把人往怀里带,把她毛揪揪的头放在胸膛,热烈的心跳穿过皮肉落到她身体里,与女人的骨肉融合,奏永不停歇的曲。 “那边一到冬天,天上的雪落下来要埋死人,出门的话雪路难行一走一个大坑。可有一种人不一样,他们就是大雪封山也得出门,他们叫挖参人,在白皑皑的世界里独自一人凭着记忆寻找自己的参。你知道为什么能找到吗?” 刘野爬起来,勾着那红绳扯动他的手,朝闻夕痴痴地静待下文。 “因为啊,在还没落雪的季节里,挖参人也要进山,要是发现了好参苗子,他们就会在根部系上一根红绳,等以后再去采摘。只要这根绳子不断,他们永远都找得到参,只要这根绳子系着参,那颗参就永远属于挖参人。” “对不起!” 刘野说得很轻,就像一片鹅毛飘过,什么也没落下。 朝闻夕拂开她的手蒙住脸,滚烫的热泪第一次潸然而下。它们落得太多,流下面颊、落到刘野手里,从指缝间划走。深深灼痛了她。 他应该早明白的,这次见面意味着什么,刘野就这么哄两句,他就像在外流浪久的野狗般跟着走。他实在是太需要爱了,哪怕是下大雪冷夜里的微微烛光也足以照亮他空洞的灵魂,这一点点的温暖都够他回味一辈子。 “为什么你就从来没考虑我过我吗?我知道你爱钱,我也可以赚钱的。”他慌忙撑着破碎的身子,想要下床去找账簿给刘野看,他怕她不信,白纸黑字由不得她不信的。刘野摁住他,不,刘野抱住他,紧紧的抱住他。 一遍遍在他耳边说,“对不起。” 朝闻夕的胸膛依偎着刘野的酥胸,此起彼伏的,他的口鼻像是被人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方巾呼吸不过来。 “夕夕你没有输,是我输了,我败给自己的野心,我是个混蛋,我找了个能让我少奋斗五十年的男人,我真的太需要了” 刘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湿漉漉的唇堵住,吻啊,吻到昏天暗地,仿若流星划过天际。 外头的夜好安静,雨水蒸发的田埂上,月光清冷照来,地上跟撒了盐一样。 “唔啊” 刘野被扯着头发按在墙上,酥乳被朝闻夕冲撞的压在墙壁上不成形状。 朝闻夕湿润的眼眸已经干涸,上面糊了一层狂浪的红,几乎要在湿热的情欲之中融化,忘掉那些不愉快吧,极限的快感浪涛狂倦,肉体的抽插之下,只剩下赤裸的渴求。 “啊爹咪唔到了嗯啊又要到了” 刘野仰倒在床上,床上有好多水,他的泪,她小逼吐出的淫液。她像是挣扎在干地上濒临死亡的鱼。她爬起来随着高潮的极乐一口咬在朝闻夕肩上,血珠争先滚落。 “啊~” 刘野失力倒了下去,朝闻夕滚烫的精液射进子宫,他悲伤的泪落在纤薄的、还有自己肉棒虚影的肚皮。 “冤家,你一定会来找系了红绳的参对吗?” ———— 72.大婚 纵欲的后果就是刘野的嗓子哑了。是真的哑了,张开嘴声带努力着,竟是连单音节也发不出了。 大夏天的得了风寒,她躺在床上似一坨细腻的香肉,一会儿冷一会热,打摆子般发抖。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贴身的薄衣都不用挤,水儿小溪那样流淌。 “怎么就得了热伤风咧?看了那么多大夫都不好,会不会是冲撞了?” 梵侩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咋咋呼呼起身,眼看就要去请法力强大的巫女了,魁梧的影子挡住所有阳光。刘野被人扶起来靠在软枕上,小脸被伤病折腾着像个半涩半熟的番茄。她朝梵侩吃力摆手,无力的小臂抬不起来地耷拉着,樱唇开合半晌也说不出话。 “娘的!” 梵侩急地骂出脏话,上前钳制住刘野的胳膊摇晃。“老大,你说话,你说话啊!” 刘野被他摇得三魂不见七魄,痛苦闭上双眼:老子要是能动,真想赏你个巴掌吃吃,我难受,难受啊,他妈别摇了!! “好了!” 潇禾将梵侩扯开,她嘴里还念念的,“不是啊,潇大人。真有可能冲撞到什么,这里或许不干净.....” “你闭嘴!胡说什么,说话没有半点忌讳。” 曹香暗道不好,眼看梵侩的话惹到一旁双手抱胸的朝闻夕,男人将白眼翻得风情万种,泼辣劲儿立刻便要上来。 周旋的话说晚了! “好啊!我这里风水不好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们都是洞天福窝里出来的,以前白吃白拿跟耗子进米缸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是半天想不出老子的好来,老子怎么了,老子怎么不干净了。我的冤家躺在那里,我疼还来不及了,要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跑来说胡话....” 朝闻夕叉着腰,真生气了。市井里摸爬滚打的牛脾气上来修长的指,戳遍在座每一位。 “朝老板,好姐夫,别生气,你是姐妹几个的大恩人,要说不感激都是假的,胖子真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她一条直肠通大脑,浑说的,浑说的。” 刘野窝在潇禾怀里难受极了,睁着疲惫的双眼求助似的,好像再说,你救我啊! 潇禾拍了拍刘野的肩膀,她立刻安心许多。 “梵侩,你去看看阿季的药好了没,也该喝药了。” 梵侩应了一声走出门去,待走到朝闻夕身边,“哼,狐狸精!” “哎,你给老子站住,你把话给老子说清楚......” 朝闻夕扯着嗓子对那魁梧的女人怒骂。 “小朝,不是说她非要怪你,就连我也不理解了,按理说你比阿季要成熟些应该很会照顾人,这次怎么就由她胡来。阿季要成婚你心里有气我能理解,可你不能不顾着她的身体。我不晓得你们要闹哪一出,就凭着那么多年的情分在,里头外头又有哪个敢不认你的。” 潇禾的话就像一把软刀子捅在棉花上,朝闻夕宛若被人叼住脖颈的猫一下就归顺了。他先是呆愣着不敢相信她们还把自己当一家人,然后泪水开闸般从脸上了无生气的空洞倾泻出来。 “潇大姐,你不知道,我心里苦啊。” 朝闻夕掩面哀泣,曹香拉他起来,“朝姐夫,你别哭啊,你一哭老大又得心疼了,她还病着了。”他慌乱地擦了泪,眼睛红红的不敢说话。 刘野冲他点点头,又悄悄给潇禾比了个大拇指。潇禾拍掉她的指,温和的目光里全是看孩子不争气的责备。她缩缩脖子不敢动了。 朝闻夕低低诉苦,潇禾缓缓地劝,曹香在一旁时不时帮腔,“对对对,”“是是是,”“好姐夫,朝姐夫”“贤惠”....... “药来了,老大喝药。” 梵侩端着乌黑滚烫的药碗站在门口,潇禾、曹香已经准备走了。 “把碗给小朝吧,你总是冒冒失失的,明明关心阿季又怕小朝辛苦,什么好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难听得紧了。” 潇禾走后伸出一指在空中朝梵侩的方向点了点,摇头。 曹香也学她,指了指,摇头,走了。 “啊?” 梵侩内心怒吼:不是,什么情况啊,怎么就小朝了。 “好妹子,姐夫也说错了话,你别和我计较啊,把碗给我跟着潇大人回家吧,我会照顾好冤家的。” 朝闻夕笑盈盈从梵侩手里接过碗,拍了拍她的肩膀。 刘野像个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般被抱进朝闻夕怀里,他吹了吹勺里滚烫黑液喂到她嘴边。刘野愁苦着一张脸,耍赖一样别过去。 “冤家,乖,喝完给你吃甜甜奶。” 刘野的瞳孔骤然放大,“欻欻”发出色光,看朝闻夕骚媚含春的脸,紧盯他衣袍下鼓涨的快要撑破衣服的胸肌咽了咽口水。又怕男人只是哄骗她的,仍然不肯张嘴。 朝闻夕趴在刘野耳畔,低醇的音浪勾着她的魂儿,色情的热吸扑打耳道痒酥酥的。 “我在奶子上撒糖浆给你啃好不好?糖冷了咬着脆脆的,肉也软软的.....哎!冤家,慢点喝,烫。” 刘野的病吧时好时坏,看着要好了白天黑夜的一眨眼又加重了。拖到白云烂在天上似一团扯不散的棉絮、果子成熟着甸甸从树上坠落、梧桐的叶子嫩绿从边缘卷裹,当第一片金黄的叶飘落,沛县的秋来了。 这个秋天注定是忙碌的。 先是青云回来,许久未见的爱人一碰面干柴烈火燃在一起。接着吕至也回来了,她迷离的眼睛瞧白云苍狗、看黑天亮月,就没清醒过。 倒是为难她了,辛苦的两头奔波,不是在青云床上,就是在吕至的别院。原本细狗一样的腿,肌肉线条都明显了,白皙的脸更加白皙,要是有人问:“刘亭长你变白了?”她一定要狠狠抱着那人哭诉,“早点结婚,少娶几个,累啊,肾都要累瘫痪了。” 大屋建好了,几进几出的大院落整体如品字形排布,好他妈奢靡,好他妈富贵。 精武门又要扩建了,其他郡县也要开分部,生意好的就像大红鞭炮噼啪响;做玻璃的沙子找到了,肥皂、白糖也提上了日程;私盐的销路算是彻底打开了;就连“吃得好”和“吃到饱”也沾上进步的春光开到其他郡县去了。 刘野好像提前过上了自己梦想中的生活,隐秘的库房中白银堆积如山,仔细铺出来的床有半人高,她在上面滚上三圈还到不了边。 唯一不好——贾大人看她的眼神更加幽暗了。 红,绚烂的红,彻底的红。那一天,整个沛县被大红色包裹了。 锣鼓喧天,礼炮齐鸣。 迎亲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刘野头上簪金戴玉身穿大红的喜袍跨坐高头大马好不风光。 “刘亭长,恭喜恭喜。” “百年好合啊刘亭长。” “真是假偶天成,好一对...咳咳..三位璧人。” 街道两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乡亲,她们好像是真的为了刘野高兴,鼓掌声、祝贺声不绝于耳。 “噼里啪啦~” 喜庆的鞭炮放了一串又一串,曹香、梵侩、周逗逗,衣上簪花,提着满登登的红蛋篓子穿梭在人群中。 “老乡,到家里吃杯喜酒啊。” “喜蛋,拿回家给娃儿吃,沾沾喜气嘛。” 一双好看到爆炸的手从人群里伸来,他也穿着暗红色的衣袍,他站在那里就像鹤立鸡群与旁人分隔开去。 “不给我吗?” 他笑得苍凉,视线相汇的那一刻,曹香握着的手迟疑了,嘴角扯了扯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对那人说道“您...您拿好....沾喜气的。” “就不请我去吃喜酒?” 明媚的眸子上闪过一层淡薄的荫翳,他还是笑着问有些不依不饶。 “朝姐夫,您就别跟着...”添乱两个字太过凉薄,曹香说出不来。旁边的人看到朝闻夕,早就拿不太好的热切眼光打量他,窃窃私语。他立在那里恍若站定的松柏,无忧不惧,静待曹香回答。 曹香用眼神警告那些人,朝闻夕再怎么说也算刘野男人,哪配旁人说三道四。 “谢谢诸位,多谢了,府上略备薄酒,还请大家赏光啊!” 刘野骑着马也到了这边,灿烂的笑容在人群里触碰到朝闻夕,笑容转凝成光,光里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肆意流淌,她冲着朝闻夕微微颔首。无声唇语——等我。 朝闻夕转身便走,走到无人处,望着别人的热闹,自语,“果然,没资格吃的醋最酸。” “新姑爷要进门了。” “跨火盆。” “一跨百子千孙” “再跨家族富贵” “三跨妇夫偕老” 刘府内,正堂上到处挂着红绸的花,红纸剪的喜字,凑满了送祝福的人。 “刘老家主,刘太公,恭喜啊。” 刘老太太一脸喜气接受旁人的恭维,“同喜同喜。”高傲地抬着下巴,她的三儿,就是最好。你看,这不是给她娶进门两个龙凤一般的人物吗。 三个人站成一排,阳光把三人的身影搅在一起。男人们头上盖着红布,手里牵着红绸,两条红线汇集到刘野手中,就想是注定的,他们三人要纠缠一辈子再不能分开。 “一拜天地。” 随着喜官高声唱喝,三人的头碰到一起,“嘭”没控制好力度,眼冒金星。围观的人哄笑啊,说这是好兆头,齐心协力一响,往后的日子黄金万两,享不尽的福。 “二拜高堂。” 刘野干脆牵起他们的手,恭恭敬敬朝主位之上的两位老人拜去,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娘,从今往后,我真的把你当我娘了,您老就等着享清福吧,我会好好孝顺您的,我替她,我是她。” 刘老太浑浊的眼珠湿润得很,“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起来,快起来。”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众人拍手起哄笑闹。 “母亲,什么是洞房,好玩吗?我也想去” 一个小孩望着离开的人群,扯着自己母亲的手央求道:“我也要去,我也要洞房。” “那是相当好玩哦,”另一人贱兮兮搭腔,“你个豆芽菜,玩不来的,哈哈哈” 小孩母亲笑着打那人“去你爹的,老不正经,跟小孩浑说什么。” 这场筵席托老吕家的福,郡守大人也来了,她坐主桌,端着酒杯朝刘老太敬去,“您身体还好吗?一顿进食几碗大米啊。” 刘老太面朝黄土背朝天耕耘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官,屁股下的凳子就像有尖刀刺向她。她坐立难安,双手举着酒盏额头上豆大的汗。 “坐,坐,今日刘家大喜,无论尊卑。” 贾郝仁酸酸地坐在旁侧,勉强挤出笑,她的掌沉得如山拍在刘老太肩上,皮笑肉不笑,“大人叫你坐,就坐嘛,我时常都说,刘野是个好孩子,顶找人喜欢。” “...多谢大人提携,犬子顽劣,多谢大人...” “小贾,你是会调教人的。沛县好,你,也好。来。” 郡守大人又提了一杯,贾郝仁恭恭敬敬起身,腰弯下去也不比刘老太直几分嘛。 “大人谬赞,下官...下官深沐大人恩泽。” 贾大人伸手拂去颊上的汗。 “哎,筵席之上无论尊卑上下,小贾,罚你。” “是是是,下官浑忘了,大人罚得好,我再喝一杯。” 月已中天,外头黑得看不见,几位家仆搀扶着最后的客人上了马车。 潇禾走在前面,曹香和梵侩架着烂醉泥的刘野,她张牙舞爪般乱动,“喝,喝她妈的,老子没醉,还能喝....” 几人走到两座院落前,驻跸。 “老大,去哪儿?” 刚刚还龇牙咧嘴生龙活虎的女人彻底偃旗息鼓了,只顾着靠人怀里,“好困....睡觉....” 潇禾笑着摇头,“没出息。” “潇大人,这...这朝那边送啊。” 曹香为难地问。 “当然是去小姐夫那边啊,老大最喜欢小姐夫了。” 梵侩将刘野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 “天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潇禾背着手悠然离去。 “潇大人,潇....” 曹香盯着潇禾背影,她恍若未闻,开玩笑,两个新郎官,去哪里都得罪人。 “哎哟,胖子,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快,你扶住老大,我要去方便一下。” 曹香把人往梵侩怀里推去,脚底抹油也跑了。 “香,你有纸没,奇怪怎么会闹肚子。” “老大,哎,慢点,我送你。” 刚一开门,龙凤烛燃得通明,喜婆殷殷凑上来,对刘野说了好多吉祥话,梵侩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她,那人笑嘻嘻地走了。 梵侩搀着刘野进了屋。嘴巴比思维快,“怎么两个姐夫都到齐了!” —————— 彩蛋 红烛长明,夜深人静,刘老太披了件外袍蹑手蹑脚朝祠堂走去。 “小女成亲,有大喜事敬告天地祖宗。” 她跪在地上虔诚祷告。 “老刘家发达了,老刘家娶了好姑爷,都有钱,都找大钱,我也算扬眉吐气。” “保佑刘野平安顺遂,保佑刘家子嗣延绵。” 她起身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腾腾烟雾把眼泪熏了出来,大朵大朵的泪从浑浊暗淡的眼眶滚出来,划过她满是褶皱的脸。 刘老太再拜了拜,走到烛火都照不亮的暗处,用手在墙壁上敲了敲。细微响动轰隆,一块砖赫然缩了回去,出现暗格。 她伸手把一个巴掌大的牌位拿了出来,在手心不停摩挲。泪珠砸在小木牌上,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不孝女刘.... 一定是爱不释手的,后面的刻痕都磨得看不清了。 “娘想你,娘对不起你啊。” 刘老太如此哭泣。 —— 小刘这药喝的快乐了,家人们要不要看纤细展开的“甜甜奶”,要看的话我回头写彩蛋里 73.一点点雄竞/指奸/酒液入逼/宝石堵穴woo1 房中灯火灿烂是怎样美丽的夜晚,女人胯下干涸的小溪略有水汽。刘野趴俯在桌上,摇摇晃晃地起身朝那张满满当当的大红喜床走去。 梨花木雕的拔步床,大红床帘上绣了合欢花的图案被缠金丝线编织的喜绳束到两边,床沿上一左一右坐了两位身穿霞帔的佳人似两尊入定的欢喜菩萨,狂野的,矜贵的,中间楚河汉界那般隔着。 刘野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潮汐似欢乐的浪涛,那么好的夜,清凉的风从未关的窗吹来偶尔摇动窗下竹帘,屋内是那么安静,龙凤呈祥的大喜烛爆着灯花,胸腔内心跳如鼓。 她好像在做一个甜蜜的梦,梦里是红的,周围飘着蜜糖的甜气。她喝了酒,但没醉,微醺的感觉有点上头,酒意给这个冰凉的世界覆上暖光。她脚下的地是那样柔软,像踩着嫩嫩的豆腐,心里被甜水一样摸不着的东西填满。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q win1 0.c om 她坐在两人中间,依偎着青草甜香的身体,牵起另一人萦绕兰麝香气的掌。刘野的头不住往大红喜袍之下饱满鼓胀的胸肌上蹭,素手勾着那骨节分明的长指亲昵,从缝隙中叉住十指紧扣。 “怎么就成了一家人了,嘿嘿,到底是前世的冤孽,今生要好好还我吧。” 她心里灌了千万斤蜜糖,甜得发慌。身体之下十指交缠的滚烫,幸福与欢愉不仅在今夕。 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盖头下的珠玉摇晃轻响,刘野的手臂上出现烙铁似的滚烫大掌,另一边也覆了上去,就好像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兄弟般默契,抓的紧牢竟是异口同声道:掀! 刘野起身,拿着两杆喜秤就像双手捏住他们的未来。当秤杆挑开盖头露出两张完全不同的脸,实在太过惊艳了。他像是狂野中独自漫步的矫健黑豹;他像竹林潇潇中栖息的巨蛇。不同的俊颜不同的妆,青云偏巧克力色的脸在额间用金粉描画了天狼星图腾,喜袍衣襟微敞,鼓胀胸肌中间被烛火映照出明暗的性感曲线。男人在她注视下,那双野兽的眼睛罕见地有了一丝羞怯意味。 “老婆” 青云洁白的齿咬住深色的唇,狗狗眼里写满少年不谙世事的天真,对接下来情事的期待,旁若无人地唤着亲昵称谓。 “咕噜~” 是刘野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叫的色女人丢了魂,她连忙扔掉手中的喜秤双手捧若珍宝朝着男人的方向踏去。 “心肝~” 她要亲亲自己的乖宝贝,从来不敷粉的男人上了妆,就像是夜空中陡然炸开的烟花那样绚烂。去亲吻吧,吻那永不下坠生生不灭的焰火。 三个人,四颗眼珠子里头安了磁石,正负极恰好相遇,勾勾缠绵的眼看要吸在一起。还有两颗嘛,被人冷落着好不甘心哦 “阿野~” 吕至手中扯着刘野的衣袖恶作剧似的阻止他们更加亲密的情事,他的尾音低沉带了微薄的不满。三个人的感情,他可不要做旁观的那个。俊眉微蹙眸光半明半暗,狭长的凤眸有几分挑衅的光,他瞥了青云一眼,好不得意地暗自用力,女人被他一扯落到怀里。 “菩菩萨你今天真美” 女人顺势勾着他脖子狗腿地赞扬,他仰着高傲的头假作不在意问道,“是吗?”内心荒芜的草地繁盛起来。 女人点头,倏地,后背好似有什么滚烫的危机升腾,脊背上微不可见的绒毛紧张竖立,她感觉脚趾在鞋头里弯曲得快要痉挛了。一团火热靠近,危险的大掌从腰窝处抚来,沿着瘦弱笔直的脊骨往上。 吕至恍若未知,伸手在刘野高俏的鼻骨划过,笑得像只偷鸡成功的狐狸,他再问,“你要拿我的美丽和谁比?和哥哥相比又如何了?” 刘野后背肆意大掌停了,掌心源源不断的热意停留在她细嫩的后颈,附掌握去,就像她的小命捏在男人手里,低醇性感的男声似掌管生杀的阎王,“答案。” 她被抱在吕至怀里,她被夹在他们中间,男人的胜负欲开闸了,似滔滔江河滚滚而来,她被冲刷,她被架在火上烤,进一步火堆,退一步深渊,困在艰难之地。刘野小脸红扑扑的,未束起的发丝尖尖有豆大的汗珠悬停,将落未落。 “啪嗒~” 那颗水珠落到地上,炸开了花。 “哎呀!” 刘野手忙脚乱地挣扎,刚学会走路的类人猿那样慌乱地落到地上,解释道:“合卺酒,我们还没喝了,快快快,别误了吉时。”她转背。 两人的视线在她身后相会,唇角上扬——看吧,色女人精着了。在彼此对望中达成默契,今晚定要她哭泣着求饶。 她抱着酒壶端着盏,一手挽一个,把酒斟满,豪气干云地说,“来吧宝贝们,咱走一个。” “姐姐,合卺酒不是这样喝的。” 青云将手从她臂弯中退出来,将小小的酒盏放在修长的指间把玩。长指磨弄杯壁就像那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擦了她的腿心,他做得色情又淫靡,刘野本就紧绷的腿一抖,花穴着急地吐出一口“老血” ——要啊! “阿野,我来教你。” 在刘野震惊的目光中,他们一拥而上,赤裸的身体在烛火下泛着一层粉润的光。红绸系在女人白皙的腕上,系在光洁的脚踝处。大大张开的四肢再也动弹不得,青云蹲下身,朝着湿润的腿心吹了口气,小穴一缩“咕叽”再泛水光。 “姐姐好漂亮~” 他真心地赞美,粗指轻轻一戳。 “额啊~” 刺激着被束缚的女人抖怯怯失声,臀肉紧夹带动纤腰往上抬,花肉含着那根指,放纵着抽擦,肉壁黏膜殷勤地咬紧。青云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擦软嫩湿滑的花肉,滚烫的热度从触碰中传递,刘野在抖,穴肉在颤,深处的水流一股一股溢出,浇在指尖。 “怎么还那么紧。” 吕至也蹲下身来,往努力吞吃的小穴中插进一指。 “啊!疯了唔别动。” 饱胀的刺激从中枢神经诈起,酥酥麻麻传遍全身,她被束缚着动弹不得,紧缩的花户想把失礼的指客撵出去,谁知这一夹倒更加契合他们心意。逼肉将两人的指拖拽着含的更深,肉壁黏膜裹着那原本有缝隙的指,不住紧裹,裹的原本要避嫌的两人紧紧挨在一起。 指背上的褶皱更是浑然天成般咬弄着,指甲盖都碰撞出“啫啫”声,肢体的响动被缠绵的水声盖过,女人的呻吟声更是大过一切。 “混蛋你们嗯混蛋哪有这样玩的唔” 棕色的,白皙的,不同颜色的指插的肉逼“咕叽咕叽”透明的淫水被操出白沫,还不停地淌,男人们的双手湿淋淋的,女体的香甜气息徐徐而来。 “好吵啊,姐姐。” 青云假作不满,修长的指退出,舔去上面晶莹的液,再猛地一插,刺得女人惊叫起身,束缚的红绳绷的笔直隐隐有裂帛之声。 他铺满欲望的眼暗示性地望向吕至,吕至会意,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红色的空球,球的两侧连着黑色皮革,他一摇口球里头叮当作响。 “用这个吧哥哥。” 他笑得邪性。 刘野脸上早已因为玩弄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情欲在女人颊上开出醉人的红花,失神的眸看清他手上的物什不住往后躲去,她又能躲去何处? “青云!心肝!救我!” “咕啾咕啾~” 青云衔住湿润的花肉,大力吞吃,粗粝的厚舌往穴肉深处操去,去舔软嫩逼肉,舌尖用力猛地戳向她最敏感的点,附在上头重重碾压,尖利的齿收着力道轻咬外头的肉花,他轻轻的吻,再狠狠的吸,淫水跟大海的潮汐般打来,从唇齿缝隙间蔓延。 “唔唔唔啊唔” 口球被吕至塞进她嘴里,黑色皮革在刘野后脑打了个结,她晃啊,不住地摆动,肉体被青云折腾的泛着一层生涩的淫光。 “叮叮当~” 口球里的小球被晃动出声响,合不拢的樱唇咬着那个球,口涎不住地淌,千丝万缕纠缠的丝线落在锁骨,滴在一手可握的酥乳。吕至长指一勾,晶莹的水液立刻缠绕在他禀笔提书的指间。他将刘野的味道送进嘴里。 “阿野好甜~” 吕至起身,看娇媚发颤的女人,她被红绸束缚成个大字摆在床上,脸上是斑驳的水痕,胯下夹着青云不停耸动的头颅,她是那样的快乐,在男人给予的欲海里浮沉。哼!偏心的女人,坏心眼的女人。她那双并不聚光的眸子正湿漉漉地望向他,是邀请,还是安抚了? 他既做不了女人心里的第一,就做唯二重要的那个吧,让她在自己的撩拨下哭泣,让她在自己的操弄下失禁,她的泪,她的水,他都要。 “哥哥,该斟酒了。” 青云再往里舔了几下,略带薄茧的两指夹住红肿勃起的阴蒂用力。 “啊啊啊啊!” 刘野半撑着淫靡的躯体失声尖叫。淫水“噗嗤~”喷涌,浇灌在青云脸上,射进他嘴里。 娇软的女体时不时痉挛,抖啊抖啊,被舔弄过的腿心刚喷过一次,花肉颤抖着,吕至板开花肉将酒壶细长上翘的壶嘴缓缓插进去。冰凉的瓷器被鲜红的穴肉吞下,沁人的凉意激得女人一哆嗦。 “唔啊,唔” 他安抚似的拍了拍女人腿心旁的嫩肉,就像在安抚一只失控的母马,他做得优雅极了。要不是衣袍下巨擘撑起的帐篷老高,倒也怀疑这矜贵公子的底色如此凉薄。 冰凉的酒液似海灌来,顺着温热的甬道一直往内流淌,划过微敞的宫口,流进神圣子宫。 刘野挣扎啊,难受又爽快地挺腰,咿咿呀呀娇叫啊 “或许,和你做兄弟,也不错。” 青云望向床榻之上被情欲折磨泛起潮红女人,汹涌的爱的在他眸光里肆意流转。 “多谢!” 吕至将一个鸡蛋大小的宝石,吃力地塞进女人盛满酒液的翕张肉逼里。粉嫩的花肉被宝石撑到泛红,宝石太大了,幸而肉逼刚高潮过,勉力着终于吃下,逼肉的褶皱都被撑开了。他晃了晃刘野的腰,里头水声色情地响。 男人们对视一笑,一起亲吻过她失神的眼睛,捧着女人香腻的乳肉吃着。 __ 对不住家人们,我真的太卡了。汪汪汪,我先叫,今天我是狗 sorry 74.三人的血腥之吻(还没插/慎入) “唔啊....唔啊....嗯...唔唔唔.....” 大红喜床之上人影繁忙。刘野被红绸束成“大”字形,俊俏的小脸泪渍斑驳,樱唇被塞进一个红色的口球,她正“呜呜”叫着,外头夜已深了,屋里头春色正浓。 男人们褪去了碍事的衣物,露出或精壮野性或清贵匀称的好身材。一“黑”一白,正一左一右地跪坐在她身侧。 青云俯下身将刘野在空中摇摆的乳红果儿郑重衔在嘴里,口腔内收着力道轻嘬,吸的“啧啧”作响,厚粝舌苔面舔着俏果四周的粉嫩乳晕,温热的火苗炙烤鲜嫩乳山。女人再颤,被温润唇齿伺候的舒爽劲儿顺着乳肉上密布的神经传输,一点点在女人脑海在炸开,一簇簇小烟花绚烂。 “呜呜....啊啊啊....唔啊....唔啊....” 女人呻吟的出口被小球堵住“叮铃铃”作响,黏腻的娇喘那么湍急,生怕他们听不懂似的。 刘野躯体被红绳束缚住也要不停往青云处挤去,就像要把自己并不算大的奶子全部喂进他嘴里,要男人湿热的口腔裹住,重重地吮吸;要厚舌全部舔过,要他晶亮的口涎流在上面好看。 “偏心眼的女人,你的心偏到姥姥家了。” 吕至不忿,常年提笔疾书的指间有岁月浸润后遗留的薄茧,他伸出两指夹着抖俏的右乳红果,长指微曲或甚直,用力。 “呜呜呜.....” 乳肉在吕至指尖充血变红后发颤。 左边舒爽欢愉,右面甜蚀麻痛。刘野不住挺腰,双腿被红绸拉扯住不得力,勉力一使,堵住小穴的红宝石被肉逼翕张地牵扯到更深处,宝石圆润头部正好抵住逼肉敏感的骚点,她摇啊晃啊,甬道内被灌进去的酒液混合着流不出来的人水越搅越多,酸胀的要吞人了。 “哗啦啦~” 肚子里全是色情的水声。 吕至夹着指间的红果再用力,小山竟是被他拉成一个奶呼呼的小包子,便是如此还不满意。想是嫌弃刘野的小乳过于白皙,“噼啪”几掌上去,雪顶之上要有旖旎的红痕方才罢休。 娇嫩的乳肉如何经得起这般磋磨,可她被束缚着,所有的可宣泄的出口都被堵住,就连后庭的小花里也不知被谁塞进一串硕大的珍珠。她便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原本喷发的山口被老天降下的盖子堵住,只能蓄力储存着“咕嘟咕嘟”。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啊啊.....” 刘野被温柔和粗暴夹击着,神志涣散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肌体上泛着一层淫润的红光。 刘野“唔啊”乱叫,小脸被情欲折腾着粉的发红,再红的发紫,小鹿一般的眼睛被自己的眼泪彻底打湿,水汽朦胧间瞳仁不住朝上翻去只留住大片淫润的眼白。 青云被刘野这淫靡失神的模样勾去了魂,原本只是要女人快乐的心被难以疏解的欲望代替,理智被混乱的情欲搅了个粉碎,他的阳物涨得发痛,骇人棒子上青筋鼓鼓跳动。可怖的欲望昏天暗地如此荒唐。 “姐姐...老婆....要....吻.....” 青云实在忍不了了,一激动连熟稔的中原话也说不利索了。他解下刘野含着的口球,指腹轻轻揉搓她早已酸软的唇角,替她拂去拉丝的口涎。 “吕至!我操你大爷,我操你全家....嗯啊...敢扇我奶子.....啊....我要你死....啊....疼啊.....” 刘野劳累的头刚被青云放进怀里,她便破口大骂,好似被玩爽的人不是她,好一个爽完不认人的白眼狼,好一顿劈头盖脸地宣泄啊。只不过这骂人的气势嘛软软的,伴随断断续续的呻吟更像是在撒娇。她骂完还不忘转头对青云说:“好心肝,我不是说你哦,你做得好极了,我老舒服了。” 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青云溺在她深沉的宠爱里,被欲望折磨的苦痛亦化作甜蜜,他们放肆地相亲,在情欲的沼泽里接吻,厚舌卷裹住香软,在逼仄的口腔内厮磨。 如此明显的偏宠灼伤了吕至的眼睛。他的心里酸痛得紧,被冷落的滋味麻麻的,就像是被蚂蚁咬出小小的缺口,其余完好无损便更显得这伤口触目惊心。 “噼啪” 吕至半眯了眼睛,男人的妒忌熏心,带着酸涩的掌风落在女人早已红润的右奶子上,她在青云嘴里“啊呜”一声吃力地朝青云怀里躲去。 ——够了! 青云眼眸一撇,警告的话无声传递。 “姐姐是怎么了,连亲吻都不闭眼睛了?” 青云拍了拍刘野还在颤动的肩,蒙住了她惊惧的眼。唇齿再次相依,一个安抚又缠绵的吻随即落下。女人在柔情蜜意的吻中放松,贝齿轻轻含住他深色唇,香软的小舌露出来,大胆地在他口中勾画。 吕至看着痴缠的二人,脸上凉薄的笑意更浓了,可在他眼里只有燃烧的妒火,那么小又那么明。他起身下床去,对那含住红宝石和珍珠串的湿烂下体,挑衅似的吹了口气。 “呜呜~” 巨大的恐惧感从赤裸的下身传来,她被束缚着,她被亲吻着,在黑暗中汲取快乐,无力反抗了。 “阿野,很难受吧,我帮你取出来好吗?” 吕至说得体贴,骨节分明的指抚上被宝石撑得泛红的湿润穴肉,他做得那样小心,生怕女人吃苦似的,灵动的手却好像使不上劲儿,笨拙的怎么就把宝石抵到更深处去了? “呀!” 他假作惊讶,长指一推,花肉贪婪吞吃,翕张的嫩肉缩合借着男人的力度,一点点咽下宝石,“咕啾咕啾”里头的酒液被挤压的漏出沫儿来,原本透明的酒液混了她的人水又被宝石亵玩后竟是晶莹的夹杂乳白。 “阿野,阿野,要怎么办才好,小逼把宝石全都吃进去了!” “呜呜~” 刘野被吕至的话吓到,在青云的吻里乱晃,小穴好胀,酸酸的,太难受了,一个不小心,咬着青云的唇豁出口子,嘴里有了血腥的味道。她挣扎着不住往后退去,青云的见她唇上染着自己的鲜红,该是是怎样淫靡又色情的风景,他野性难驯的眼睛发出深幽的狩猎绿光,明暗在他眸中交替,直勾勾地盯着那抹诱惑的红,真正的野兽苏醒了。 “阿野,哥哥,该饮合卺酒了。” 吕至不想再继续这个自己耕耘便宜青云的游戏了,他掰开紧咬宝石的逼肉,从肉石结合的缝隙中艰难找寻出路,被宝石胀得难受的逼肉轻舔他微凉的指,就像盼望着救星那样渴求他的救赎。 逼肉颤巍巍挤压宝石,他的掌拉扯着肉逼的花瓣朝两边分开,鲜红的腔肉一股股用力,红宝石冒头了,可她做得那样慢,晃晃悠悠的就是在勾引他,吕至眼神一暗伸指进去。一面是软嫩湿滑的肉逼,一面是坚硬圆润的宝石。 “唔啊!” 刘野动得更厉害了,血腥的吻勾勾缠绵,她的气息都被青云吃下去了,下腹饱胀得紧,原本就吃不下的小穴被横加添进两指,实在是胀的她要哭了。 吕至被花肉夹得也不好过,原本只是用来吃鸡巴的逼仄小穴,如今吃了宝石又再吃下两指,饶是小逼弹力十足,如此饱胀亦是极限了。长指在花穴里艰难前行,他摸啊摸啊,终于在刘野那坨凸起的软肉之上勾到了宝石的头部,他笑得邪恶,“阿野,这是你欠我的。”他朝着那肉重重碾压下去勾住宝石往外用力。 “啊啊啊啊.....” 肉逼里昏天暗地一缩,殷红的宝石落到了地上,刘野不住抬臀颤栗,她在青云怀里长叫一声,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吕至埋下头靠近喷泉一样的小逼,凑到花口处一吸,淫水、酒液全部落到他口中。是如此甘甜,小逼酿的玉液琼浆,果然,此酒只该天上有。 他渡着酒吻来,刘野紧闭的眉眼长睫轻颤,当酒水丝丝缕缕流到她嘴里,合不拢的小嘴包不住水儿横流,青云厚舌一卷把落液舀进她嘴里,小小的口腔塞进三条舌头,酒香、鲜血、口涎交媾在一起。 在逼仄的小口的追逐,他们在掠夺女人赖以生存的稀薄氧气,逼迫着香软小舌与豺狼共舞,他们一一舔过贝齿,戳弄湿滑的腔壁。将过多的液体送到喉管,挟她吞进。 “咳咳~” 女人幽幽转醒或是被呛醒的,努力睁大的眼睛无法接受太过震撼的旖旎事实。 “呜呜~” 她慌乱又无措地高抬下颌,将迫开的唇瓣大张,让这个吻更尽兴些,湿答答的唇角处有无数晶莹粉润的水液蔓延,三个人湿成一片。刘野瞳孔聚光却无法聚焦,黑白的不同风情是那样艳丽。与其说这是一个紧密的吻,倒不如说这是他们奇异关系的誓言证明。 明明只是彼此相爱为了女人不得不妥协的关系,所有的敌意和醋意,居然在这个吻里消弭,为什么能为她做到这般地步了?在逼仄的方寸之间共同进退无法逃避。郑重地宣誓,由今夜伊始,三个人之间再也说不清楚了,是成为手足的亲昵,是成为家人的羁绊,总之,诡异的爱开始发酵。 伟大的爱情内涵果然奥妙无穷,值得他们纠缠一辈子。 ———— 作者可能在发颠,家人们可以过几天来看,3P好难哦呜呜 75.吕老师口交教学/深喉吞精/三洞齐开(3P) 外头的夜好静,刚刚结束的吻像一盏孤灯,将银河的星辉点燃。 束缚女体的红绸被人解开,全身的气力好似被谁夺走她瘫倒在大床上。快感是狂风过境之后留下的断壁残垣,她不时地颤抖着,情欲让脚趾弯曲到痉挛,白皙的肌体之上涂了薄薄一层淫粉微光。 烛火的光芒倒耀拉长了三个人的赤裸之影,彼此重迭着分不开了。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跪坐在刘野身侧,是那样乖顺,就像是被爱意投喂过后又在光阳底下等待主人的眷顾的慵懒猫咪。刘野脸上的泪痕已干,眼角处残留着被狠狠疼爱过后倦怠的情欲红韵。 她抓住男人们的未得发泄而涨到充血的巨物,就像手里捏着他们的小命。泄力的小掌有一搭没一搭地上下撸动着,恶作剧似的把卷曲硬毛缠绕在指尖扯动,非要听到他们轻微呼痛的‘嘶~’声,心里无限满足。 拍拍鼓当当的卵蛋,握在掌心轻轻揉搓,它们在她手中是那么软嫩,手感好极了。 “...姐 ...姐姐..给我...” “阿野...救救我...嘶....疼” 他们是那么的乖顺,任由女人把玩。锐利的眼眸闭合,冷硬的脸部肌肉顺着女人的狎弄一丝丝抽动,未得纾解的欲望如此难挨,肌理线条流畅的臂膀垂在腿边,骨节分明的长指用力握成拳,他们的唇瓣颤抖着喘动,低醇的呻吟焚着荒唐的欲念。在外头呼风唤雨的男人呵,此刻也不过依偎在她身边,任她予取予求。女人的征服欲在这一刻,到达顶峰,他们只是她用爱豢养出来的最听话的宠物罢了。 “呼呼~” 高潮的余韵强劲,还在女人娇软的身体里留下战栗的尾巴。身体和心灵的高度放松,刘野的五感愈加敏锐,滚烫在自己掌心鼓鼓地跳,她在空气里深嗅,这个房间里香气馥郁。自己的淫液,香甜的青草,兰麝的香味,混杂到一起好闻极了,简直要把她的头盖骨掀起来,上瘾了。 突然有一阵空虚的寂寞从灵魂深处往外蔓延,她的嘴巴和小穴好空好痒,好希望有什么粗硬热烫的实物插进去,填满之后堵住。 刘野勉力转头,对着青云狡黠一笑。殷红的唇瓣对着那深粉色棒子大开邀请之门。 当湿热黏腻的口腔第一次触及肉棒,香软的小舌对着马眼溢出的清液一舔。 “好吃!” 刘野不住赞着嘴里的好味道,小舌还俏皮地往唇边勾去,她做得诱惑至极,本就握不住的巨擘“突突”在她手里再大几分。 “唔~姐姐,脏,不要唔...额啊...” 青云飞扬的眉眼紧蹙,身体颤动着喘息,呼吸紊乱粗重。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自己涨得快要爆炸的阳物终于被湿热包裹,难以言说的刺激太过突兀,他只得高扬着头颅,不知所措地从喉咙里艰难挤出色情的单音。 刘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觉得青云那根阳物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勾起她胃里馋虫,就是想要吞下去,这是她第一次将男人那物含进嘴里。 外头软嫩的皮肉包裹着炙热的铁棍,又硬又烫,青云的肉棒对于口腔来说实在过于大了,她拼命地张唇也只得含住蘑菇状的头部。腮边的软肉被他肉棒戳弄到鼓起,本就酸胀的嘴快胀裂了。可刘野喉咙还是空虚的,她巴不得再吞深些,棒子上青筋鼓鼓的最好能刮擦止住饥渴的瘙痒。 她越焦急,吃得愈发不得要领,含住那棒子“呜呜”透明的情丝从唇角下坠。她睁着迷蒙的双眼水汽盈天向谁求助。 “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不过是个连鸡巴都吃不来的蠢蛋。” 妒火在吕至狭长的凤眸里燃烧,他觉得自己二十余年引以为傲的修养在这个偏心眼女人笨拙举动中破功,他第一次骂了粗口。 他承认异族男人在尺寸上是比自己有优势的,可来个人看看啊,论起情爱来说青云可比他先上刘野的床,男人的性器塞在女人嘴里,色女人蠢笨的不得要领,怎么你个男的也不会啊,两个人生涩的模样竟如处子那般滑稽。 吕至脸上有黑线划过,你们的快乐还需要我来帮助吗?他叹了口气,双手抱着刘野毛揪揪的头,就着仅剩的耐心指导着,“慢一点,别让牙齿碰着你的宝贝了。”他白眼翻上天,真是蠢女人,蠢死得了,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动作却更加轻柔,生怕她吃得太急给呛着了。 他心里骂得更加起劲:坏女人,偏心偏到姥姥家了,就连吃鸡巴这种破天荒的好事,第一次也轮不到他,偏偏自己还要当他们的启蒙老师。明明他的鸡巴也好胀啊,胀得发痛,心里的妒火欲火要将人烤干了。 他的肉棒跟随主人的心意一同有了脾气。原本粗壮的棒身,胀大到惊骇人的地步,难以纾解的欲望让马眼处溢出几滴清亮的液。 “对,轻轻含着,小嘴吸吸它,阿野做得真棒。” “唔唔!” 女人嘴巴里的肉棒已经含进去半截了,太多的晶亮口水滴溜溜流在棒身上,龟头堵住喉咙,她喘不过气,小脸涨得紫粉。 “用你的鼻子换气,跟着我,呼气,吸气。” 他捧着女人的头往上抬了抬,让肉棒出来些。青云的肉棒被女人含在嘴里,就像他的魂儿也被女人吞在嘴里,又胀又爽,他不住地喘息,手掌将身下的喜被子捏成布干儿。 吕至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大掌扶住女人的头一会儿摁压一会儿拔高,他听着女人嘴里色情“咕啾”声,看着男人身体微微地颤,那根重粉的棒子在刘野口中吞吐着时隐时现。他们渐渐得了乐趣,这才将自己痛得快要爆炸的鸡巴抵在女人湿烂穴口,巨擘撞开逼肉,用蛮力闯了进去。 “唔啊” “额啊” “嗯” 两声舒爽的喟叹再加女人的闷哼。 刘野被吕至一个深操往前倒去,她嘴里还吃着青云的肉棒,这一插倒是让肉刃戳进女人食道去了。 “哕~” 她发出一声惊促黏腻的呻吟,她被呛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小脸涨的通红,吕至在身后都能看到刘野脖颈边扯鼓起的鸡巴虚影。 “骚货,慢点吃,呛着了吧,以后还贪嘴吗?嗯~” 吕至低斥一声,伸手拍了拍刘野纤薄的脊背,给她顺气。青云连忙退出来,仔细查看。 “姐姐,不吃了好不好。” 他如此耐心地哄着,刘野摆摆手,固执地握上那根湿淋淋的棒子,再次吃力地吞了进去。“咕啾咕啾”地吞吐着。 “啊...姐姐,你含得太深了,嗯...” 青云仰头坐着,媚眼如丝。他一手搂过刘野的后脑时轻时重地按压,一手撑在床榻,长指抓握喜被弯曲颤动,被包裹的快感是海浪吞噬,骨节用力到泛白。 “这样的好事,你从来都没对我做过,阿野,我不开心,我不甘心。” 吕至哀怨的口吻带着低沉的情欲,像是在撒娇,像是没吃到糖的小孩正闹情绪。不满化作狠厉,他再次挺腰。青筋盘虬的性器狠狠地捣进子宫,龟头棱柱地剐蹭着那坨凸起敏感软肉,一路强硬地碾压过花肉的褶皱,气势如虹顶到刘野紧闭的子宫口。 “唔嗯~” 被前后夹击操爽的女人终于回过味来,菩萨是吃醋了,她可是顶公平的好人啊,的确是对青云太过偏袒了些,那怎么办,先来的为大嘛! 为了自己的小逼能少吃点苦头,她无力的手臂往后碰了碰,安抚似的拍在吕至沟壑纵横的腹肌上。 “哼” 他别过脸轻哼,像是不屑,但挺腰的动作与之前相比着实算得上礼貌。 刘野嘴巴吃一根,小逼里含着一根。两根粗壮的性器一前一后用力地操着,就像把单薄的女体被穿在一根粗大的肉棍子上来回抽插。她嘴巴饱胀的,小穴酸软的。小穴的淫水密密泄,嘴里的口涎丝缕的淌。 淫水被人操出白沫,“咕啾咕啾”的吞吃声,偶尔女人的声音带了轻微“哕”声。她被他们大力推搡着,激起胸前一阵花白的肉浪翻涌。 刘野穴口的媚肉被吕至肉棒摩擦成娇艳的肉红,淫水失禁般地滴在榻上,千丝万缕的勾连不断,大红的床被淫水冲刷着,凌乱成一团沁出湿润的暗红。女体之上的酥麻软烂啊,像无数根温热的羽毛挠着淫粉的肌肤,挠着混乱的心。 “啊..姐姐...嗯...我要射了...” 青云将刘野头重重的按在腿心,粗粝的阴毛痒酥酥戳弄着女人的脸,她闭起双眼勉力吞吐,沉甸甸的囊袋“噼啪”抽打鼓胀发酸的嫩腮。食道紧紧裹着肉棒,酸麻的痒从龟头完全蔓延,放在口腔里的棒身愈发滚烫,青筋一抖一抖瘙刮腔肉。太过刺激的快感迫着刘野生理性的泪水和口角津液不停地淌。 “呜呜...” 刘野哀哀哭泣。 吕至的肉棒还埋在刘野肉逼里,肉花被性器操弄着烫得穴肉酸软酥麻,她早已勃起的淫珠被吕至性器根部的卵蛋抽打红肿。小穴的花径滑腻湿软到了极点,却还不死贪心的引诱男人将骇人性器的全根插入,刘野平坦的腹部有肉棒的鼓凸形状。 包裹着青紫龟头的媚肉翻涌,淫水阵阵冲击着龟头的冠状沟,把整个肉棒涂得晶亮。 “阿野...嗯...我要到了...啊...嘶...” 吕至双手掐住刘野的腰,纤白的腰肉上红痕阵阵。 他们每一寸猛力的抽出,都会换来腔肉的呕吐和穴肉的挽留,花液涌出小穴,津液涌出小口,却在穴口被打成泡沫,在唇瓣搅弄的无比黏腻。红,床榻的红,女体淫靡的红,像是糜烂在土里的艳红丽花,带着几近死亡的极乐。 青云摁着刘野的头,最后几个深插,肉棒操进食道,在肌肉激烈的收缩中,滚烫的精液灌进食道。 身后的小穴已经疯狂抽搐起来,吕至的肉棒闯进子宫,在宫壁上极尽荒唐戳弄,酸,麻。浓稠的白浊喷涌。 “啊!” 她终得解脱的唇,嘤嘤骚叫,唇瓣还挂着青云失温的精液。 “咳咳...” 刘野脱力地趴在床上,青云湿热的厚舌钻进耳蜗,吕至也倒在一旁,他们合力舔舐着女人快要升天的灵魂,吕至发泄过后尺寸还是可观的肉棒被高潮余韵带动着在穴肉理裹得尾椎酥麻,他们声音也轻轻颤抖。 “阿野,” “老婆,” “夜还很长。” 刘野酥烂的泛红的身体被再次翻开,她被吕至抱在身上,后穴堵住的珍珠被扯了出来,又是几声战栗的高吟,他长指一勾,把花穴外弥漫的淫液和白浊混合物抹在后庭翕张的小口,戳进滚烫紧窒的肠肉里。 “不要!” 刘野挣扎着要起身,却闯进青云怀里,他随即俯身压来,两根肉棒抵住两口欲拒还迎的小穴。 一点点操进去。 屋内“噗叽噗叽”的肏干声不绝于耳,肿胀的性器在刘野湿烂下体抽擦。尺寸不俗的肉棒隔着细嫩纤薄腔肉厮磨。后面退出去,前面便操进来,小穴总是饱胀而酸软的,没有一刻得闲。 刘野红润的眼早已哭肿,骚叫的呻吟早已沙哑,可快乐就像永不明的夜,不得停歇。 —— 终于写完了,他妈的,我真的要颠了!!! 76.家里的白菊开了(肉渣:接吻/舔足) yed 众人刚用完午饭坐在堂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小厮进来躬身,“家主、夫郎,一切收拾妥帖随时准备出发。” 大宅外头的太阳已经升到正中,万能红日缀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上犹如一朵硕大金黄色的蘑菇,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大马车上。 “娘,老爹,回去吧,外头风大,别站着了。” 刘野半个身子从马车雕花的木窗里伸出来,回头对着宅门外头的人俏皮挥手。 大宅上方的天空徘徊着一片云,那片云大得可以遮住整个太阳。 “鬼灵精!哪里来的风?你爹我还没老到出不了门,就让我多看看你,你成家了我高兴,你多回来,多回来看你老爹我。”刘老爹俯在门框上作西子捧心状,他粗糙了半辈子的手,不想到老了还有保养的福气,指甲盖上涂了水仙花的汁子晶莹透亮,他指着刘野笑骂。 “晓得了,我多来看你,就请您老多多的活,好享我的福。” 刘野缩回去,马夫朝天一甩鞭子,前头仆人开了路马车叮叮当当跑了起来。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du6.com 马车走得看不见了,刘老太还不回神,刘老爹笑盈盈一张老脸凑到她跟前,吓了她一大跳。 “老太婆,我发现你有些奇怪?” 刘老太好似还没从惊吓中跳出来,拍抚着胸口颇为责怪,“什么?” “从前家里头就属你和小三子最亲热,如今倒变天了,你老喊他小野、小野,三儿也不叫了。小三子如今出息了你不高兴” 刘老太枉作未闻的不理他,他自顾说了好多埋怨,说着又谈到喜事,刘家现在是改头换面,他出门在外腰杆都直了。 “家主,家主,您养的花开了。” 小丫头从宅子里朝外报信,刘老天像是一阵风逃似的离开了,剩刘老爹在原地叉腰生气,他好不高兴地吼道,“开的什么破花?” “家主养的白菊花!” 他“哦,”怪自己的女人神经,什么花如此要紧,忽地回过味来一面走一面骂,这一次真骂了“,刘媪!你越老越神经啦,家里刚办完红事,你养的白花开什么开,呸,真他爷爷的晦气。” 刘野乘的大马车是由柏香木做的,秋来太阳不算大,要是在夏日里,宽大的车内放了冰,外头炉火似的太阳一烤,那味道弥漫的才叫一个香气盈车。 她靠在青云怀里,脱了鞋的脚放在吕至腿上,手里揪着青云的白发把玩,那四仰八叉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肆意风流的“大老爷”。从大婚开始算起来到如今恰恰四天了,沛县的风俗,新人大婚要在本家办,新婚头三天都要住老屋里,上香、祭拜,要让祠堂里头的老祖宗也沾沾喜气。 “啊~” 刘野打了百无聊赖的哈欠,她的小脸上全是欲望强烈满足过后的倦怠。劳累过度的身子软得发紧,她朝青云怀里扭了扭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靠躺。她除了鞋的脚坏心四起,在吕至月白的衣袍上乱动,抬起来朝人劲腰的痒肉上戳弄,又在敏感的腿心处踩踩跳挑,让吕至板正到一丝不苟的衣袍上褶皱乱起,他整个人霎时间乱起来。 “阿野,嗯~” 矜贵的公子扬起头颅,骄傲的下颌线在明亮的辉光里层层旖旎,浅色的唇瓣微抿,关不住的诱人声音。一向古板的公子纵欲起来,尽是谁也比不上的风情。他骨节分明的掌,锢住女人乱动的脚踝,像是故意没使力,鼓励似的邀请刘野继续。 埋在衣袍下的欲望抬头了。 “姐姐别闹,瞧他的骚样,你快惹着他了,到头来吃苦的还是你哦!” 青云的热吸轻佻地扑打刘野耳心,她的脸倏地开了粉花,花朵的美丽染红了肌肤,连寂寞的耳垂也红了。 “不要舔,我受不住的。” 刘野有些慌,好像玩过头了,她低头想躲,青云略带薄茧的指腹挟着她圆润的下巴抬起来,男人琥珀色的眼眸幽暗,她映在里头,那是一张被欲望吞噬的脸,还有不胜凉羞的温柔。 在本家的三天,三个人睡到一处,卧室里淫浪的曲调就没停过。都说少年贪欢,这纵欲的后果嘛,当然是刘野这个既得利益者承受啦。她的腿,一下地就跟从醋缸里泡过似的,软的动不得。腿心那个难受哦,生怕一个摩擦把红肿的小穴又磨着了。这可是前后一起痛,啊!她的嘴也好酸。 刘野在新婚之夜偏心地只吃了青云的鸡巴,被小心眼的吕公子记恨上了,往后的每一天,他是变着法子地求她吃、哄她吃。男人的态度是那般温和乖顺,迫人的动作却比钢铁强硬。刘野一想到他的鸡巴就怕呀,她的舌头只怕比吕至的鸡儿更清楚棒身上青筋长什么样。 她的身子在青云的吻里软成一春水,大掌从衣襟处钻进去,慢条斯理的揉搓她的酥胸,娇软的乳肉在滚烫的大掌中变换形状。她被揉的色心大起,克制不住的呻吟泄了出来。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刘野的逼早晨才涂过药,凉丝丝的还肿着咧。往淫水里一泡,骚骚的又饿了。她乞乞缩缩地想把脚收回来。 “!!!” 吕至握住她脚踝手越发用力,他对着那抹潮红宠溺地笑,“阿野,否认欲望就如同剜心之肉。”裹挟着情欲的水滴,落到平静的湖面,搅起风云。 他捉住刘野的脚,褪去布袜,白皙的脚面露出来,修剪干净的长指轻轻戳在脚底,酥麻的痒意四散。 “唔!” 刘野在青云怀里挣扎,惊惧的目光淹没在男人狂野的俊美中,湿热口腔吞噬掉女人不合时宜的抗拒。 吕至捧着她的脚,就像仔细端详着一件稀世珍宝,如墨浓黑的眸底欲火焚烧,他抬起刘野的脚,将一颗颗白嫩葡萄送进嘴里。厚粝的舌画着圈圈舔舐,晶莹的口液黏在脚上似悬似坠,透明的情丝如斩不断的线,一缕缕在唇边荡开。凸起的喉结在他纤长优美的脖颈弧线中恣情滚动。 果然是端方的君子,竹影婆娑间,就连舔脚这样淫秽情事由他做来,亦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雅致。 马车飞扬的檐角挂着银铃,“叮叮当,叮叮当”清脆悦耳,马车里头女人的呜咽,隐忍着微微骚人聆听。 傍晚的天空又悲又美,太阳在自己的凝血之中下沉。 马车停在垂花门前,仆人分站两边。太阳金黄的余晖照在门口那对抱鼓石上。 青云率先下了车,径直往门里走去,留下个伟岸的背影,吕至抱着刘野下了车,朝那背影微微颔首致谢。 “阿野,我们到家了。” 她那双的被水浸泡过的眼睛迷糊睁开,看那大门上龙翔凤舞的字——“刘宅”! 再豪华的大宅在此刻对她来说都没意义,她衣袍下赤裸的下体被微风一扑,霎时战战兢兢,小穴内凉丝丝的被人灌了精,只感觉那东西快夹不住了,正沿着大腿根部溢出来。她无力的手握住吕至胸前的衣袍,极正经道,“我很困。” 吕至墨黑的眸子更深了,他道了一声“好!”亦进门去。 随着刘野的婚事尘埃落定,沛县安静下来。往日里总伸着脑袋往朝闻夕面前凑趣的人们也冷了下来。 但是,人们逐渐地又生了些新的兴趣。除了怀疑之外,又存了三分顾忌,背后叽叽咕咕议论着,当面却不那么指着脸子骂了,偶尔也还叫声“朝老板”、“朝老大”、只怕他与刘家还有联系,当真说开来,“吃得好”、“吃到饱”生意红火依旧,他还是阔人,沛县就那么大,大家总得留个见面的余地,不犯着得罪。 生活平淡如水,朝闻夕照旧活泼着,泼辣着,好似有万千的生命力,那样肆意地泼洒着。 “朝老板,有人找。” 他午睡刚起来,正对镜梳妆了。楼下的小二姐吼了一嗓子,他不紧不慢起身,心里怀揣着隐秘的期待,故意慢慢出来。 “谁呀?” 他问得万种风情。 刘家的马车大咧咧停在吃得好门口,吕至站在光里,对着朝闻夕的方向行了一礼。好事的人极有分寸保持距离地围了一圈,堂下有客的桌子上飘着吃瓜的头。好多双眼睛盯着,。朝闻夕雀跃的心霎时间索然无味。 “哦。” 他淡淡应了一声,失落地转头,好几个呼吸的调整,这才挂起虚假的迎客笑容,“桃子,快把汀兰阁收拾出来,迎刘夫郎进去。” 屋内开了窗,秋风吹得花叶摇晃。香炉摆在紫檀木的小桌上,烟雾袅袅。 “吕公子,抱歉,我不太习惯叫您刘夫郎。” 朝闻夕的眼睛打斜望了立在一旁的食玉一眼,摊摊手耸耸肩,他不装了。 “你是来耀武扬威的吗?你赢了,恭喜你 你走吧,说老实话我不太欢迎你。” 和老情人的正头夫郎交锋朝闻夕没有经验,或许他应该歇斯底里妒火盈天以对,可这位公子实在优秀,他被迫认可他,也是认可自己挑选情人的眼光。倒不是自惭形秽,就是隐隐的也为自己骄傲,可是,骄傲苦涩啊,他不想咽了。 吕至端着茶盏在手中把玩,白瓷做的盖子被他掀起来在滚烫的茶汤中滚了几滚撇开沫子,而后郑重放下,对着朝闻夕拱手,“今日,是某叨扰了。” 朝闻夕翻了个白眼,这人文绉绉的他不喜欢。 “某来,有桩生意想与阁下商榷。” 生意!听到这个,朝闻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赚钱的事马虎不得。他起身提着茶壶往吕至茶盏中虚添一把,态度都变了,“您说”。 “吃得好”和“吃到饱”确实想向外扩张,只是前些日子刘野不得闲,光靠他一人独木难支。 吕至说,他从吕家剥离了好多生意并到刘家,目前是个好机会,他希望有刘家生意的地方都能有两家食肆的影子。一来嘛,生意就是要走遍大江南北才能做大;二来,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饮酒吃饭的地方总是人们放松的场所,多长些耳朵、眼睛,也对将来有益。 他还说不要有过多的担心,青云会派人暗中护航的。 “谁?他!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顶讨厌我的,别的我不怕,我就是怕再走夜路,被谁从后面套个布袋,劈头盖面一阵拳脚”还玩阴的,鸡巴几个月起不来!!! 朝闻夕忆起往事,没好气地嚷着,他将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上。 吕至终于见到了传闻中风骚鳏夫的泼辣一面,他这模样,生命力旺盛的,顽强的,就像路边随时能看见的狗尾巴草。阿野也喜欢狗尾巴草,难怪,难怪。 青云在他面前总是沉默又有威严的,没想到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他嘴角噙着笑,又觉得不妥。 于是,接着上一个话题,他并没有藏私,只是用蒙太奇的手法委婉地表达刘野的野心,吕至如此做派倒也没把朝闻夕当外人,他不愉快的心松泛。 临了,吕至还放了个钩子,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阿野喜欢钱,也喜欢你,往事落定不可追,您不妨朝前看。” “她知道吗?” 朝闻夕眼里隐约有水光,可他顾忌着吕至的身份倔强地不肯落下,于是转过头去,嗓音里激动的颤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就看阁下是否想让她知道。” 吕至端着盏,极为优雅地饮了一口,他也转开脸,去看袅袅的烟,听外头的喧闹。有时候,尤其在别人饥饿的时候,小声咀嚼也是一种善良。他本不是良善之辈,可为了刘野,他愿意努力。 “我还能见她吗?” 朝闻夕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她那样好的人,就算自己得到亦要把人看得紧紧地不让旁人觊觎。他不相信他们不会,这是人之常情啊,是男人该死的占有欲。 “这是您和她的事,我们不管,” “你们?呵,还真是大度。” “旧情不易,不敢伤故人心。” 吕至起身,窗外头洒金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朝闻夕有些看不清了。他看着他,想起死鬼老婆教她读的诗——麟之趾,振振公子! ——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嘿!我更新了哈哈 77.陛下之死 要是有人问刘野成亲之后的好处是什么,她一定是躺在软卧之上,绝色美男只穿纱衣犹抱琵琶半遮面地依偎着她。 吕至白皙纤长的指,会从洗净的水果堆里挑出最圆润最饱满的葡萄剥皮之后喂进她嘴里;青云或许握住点燃的雪茄,她吸一口,馥郁的香气在口腔中打转,“呼~”的一声吐出来,再大言不惭说道:“婚姻的本质,就是一场长期的合法的卖淫交易,不好意思,我总是得利最多的那一个。” 三个人凑在一起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春来赏花;夏来纳凉;秋天煮茶;冬日扫雪。刘宅在四季的变化中屹立着,三个人又变成五个人,刘野生了两个小兔崽子。 头一个算是讨债鬼,让刘野在生产之时吃尽苦头,她从来没有那么痛过,就像是有一把大得骇人的锯子把人从胯底下分成两半,她叫啊,她喊啊,喷涌而出的血把床榻染红,她在绝望中崩溃。 那孩子生出来刘野看了一眼,红嫩的肌肤皱巴巴的,活像个剥了皮的猴子,他的肌肤又是那么白皙,一点棕色的影子也瞧不见。乳母抱他着来,嘴上说着千贺万喜的话,“恭喜家主,喜得麟儿。” 刘野脸上全是受苦之后的疲倦,她讨厌小孩,更不喜的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居然不是与青云的结合。 “阿野,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的第一个孩子,阿野我好高兴。” 吕至抱着那孩子又抱着她,欢天喜地。青云也高兴,可那高兴里还有刘野才懂的苦涩。 “姐姐,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青云也搂住她,为他们高兴,那孩子哭泣的声音微弱,他似乎有点懂事一见到母亲就知道她不喜欢他似的,哭泣的声音憋得小小,要靠拢来才能听见。 “拿开,拿开。” 刘野摆摆手,没耐烦地说道,“他在我肚子里喝了我的血吃了我的肉,一出世声音也不洪亮,还是个带把的,吵吵嚷嚷的跟个苍蝇似的,就叫他小苍蝇,刘蝇。” 此话一出,屋子里为了新生命诞生的喜悦停滞了。 尤其是吕至,他像是被谁闷头打了一记,痛得连抱孩子手都颤抖了。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目瞪欲裂。他双唇颤抖着说不出来,内心一遍遍对自己说:阿野不喜欢这个孩子,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啊,不不不,一定是他听错了,不是这样的,她喜欢的,她顶喜欢的。 “都...都说小孩子矜贵,取个贱名好养活,夫郎,家主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定是有许多私密话要说,您,您把孩子给我吧,小少爷也饿了,婢子抱下去喂奶。” 吕至将孩子抱得死紧差点捂住他,乳母几乎用抢的才把孩子从他怀里夺过来千恩万谢后退了出去。这个房间的地砖被谁放了一把火,烫得站不住人,仆人们慌忙离开。 “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咱们刘家的孩子自然贵不可言,怎么能乱起名字了,你重起一个。” 青云拂开刘野被汗水浸透的乱发,敦敦劝道。 “阿...阿野....哥哥说得对,求求你,求求...” 吕至从来没有那么无助,他眼睛里包着一抹倔强的红,腔调是那样柔,他从来没说过软话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上刘野凉薄的眼睛,嗫嚅着,苦苦哀求,说到最后,声音哽咽隐隐还有哭腔。 从吕公子到刘夫郎,是那么骄傲的人哦,在婚姻里为了求得爱人的怜惜,他把自己放得那样矮,卑微到地里,盼望着爱人的回眸,然后才能从土里开出花来。 刘野“噗嗤”笑了,好似吕至这番惹人怜惜的模样取悦了她,她轻佻地抬起男人易碎的脸,带着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坏笑,“我说了,就是‘蝇’不过嘛,是萤火的‘萤’,守好你的小光,别长大了被什么随便的坏女人一不小心勾引跑了。” 那滴清泪终于从吕至染红的眼角滑落,好像太阳穿透乌云他皱着的眉头霎时间舒展开,千娇百媚后顾盼生姿。 又过了几年,她生下第二个孩子,是个顶好看的女孩,她一出来声音洪亮地快震碎耳膜,像是庆贺自己的新生。连哭泣的时候都带着股惹人喜欢的劲儿。乳母抱着她来到刘野面前,她好聪明,一见到自己的母亲就止住了啼哭,小小的手四处乱摸,刚刚触碰到刘野的发丝便“咯咯”地笑。 “恭喜家主哟!小姐好聪明,老婆子我十几岁出来给人喂奶,从来没见过那个新生的娃娃刚出来就会笑的。哎哟,您看,小姐的颅顶生得好高,是天生的福相啊,若是再长大些,不知道能闯出什么天大的功业哟。” 乳母眉开眼笑地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说吉祥的话。吕至和青云也坐在床边,脸上洋溢的幸福快滴出水来,尤其是吕至,他最是欢喜。 “快快快,把小姐给我抱抱。” 他用自己英挺的鼻梁拱了拱婴儿的软鼻,“宝宝,爹爹的好宝宝,你最喜欢母亲了是不是呀,一见母亲就笑,好孩子,乖孩子。爹爹亲亲你。好宝宝.....” 那孩子那么白皙,青云微微低下头去,眸子里的光也逐渐暗淡,空余的掌心突然传来温热,他一惊,再抬头,刘野眼里滚烫的光包围住他。 “下去吧,都领赏去吧,刘宅上下多发半年月钱,另外每人再加两匹布缎。” 众人千恩万谢后离去了,刘野发话之后身体虚累得紧,她靠在青云怀里,懒洋洋地说,“叫刘琮吧,祭祀用的礼器,我不会养孩子,你们两个细心雕琢吧。”她把两人的手交迭在一起,青云压着吕至,放在孩子饱满的额头。 那晚上她谁也没要,一个人睡在床上,她想,她是对不住青云的。或许是之前一句无心的话,竟成了解不开的诅咒,她只盼望他永远也不晓得。老天是如此有道德,因果轮回,没想到刘野年少时说的胡话,居然应验到这上头。她只能加倍地对他好,加倍的,但愿能补偿一二。 生育之后刘野极尽保养,什么人参、燕窝、鱼翅、鲍肚。流水似的吃下去,就连八锦缎、太极都练习了。可还是落下个刮风下雨骨头就痛的毛病。 “妈咪,抱抱。” 刘琮小小的,吕至总是给她穿些明亮的颜色,羊角辫一扎,她又爱笑,就像个软糯可爱的小彩团子,惹人喜爱极了。 山路难行,刘野正靠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休息,她气喘吁吁实在没了力气。 “让你爹地抱,妈咪累得不行。” 她摆摆手,青云已将孩子抱起来举到她面前,刘野顺势捏了捏她的小脸,逗得小孩“咯咯~”笑个不停。阳光从大树茂密的叶子里穿行,轻柔地落到地上,中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小草成泥吧,泥吧变成小路。两旁的绿草还是有半人高,郁郁葱葱的要吞下谁了。 “阿野,去食玉背上可好?前头还有一节难行的路了。” 吕至牵着刘莹,刘莹怯懦地往他身后一躲,只留下一双葡萄大的眼睛扑朔,他立刻爱抚地摸在刘莹的发上。刘野看着那父慈子孝的画面很是不满,“啧!”。 “没出息。” 食玉来到刘野面前躬身,她跳上宽阔的背附在男人耳边悄悄地说,“你做得那样快,是在心疼你的小主子,还是在心疼我的脚?”她感觉到男人脊背上的肌肉倏地紧绷,她再笑道,“怎么紧张了,是想我也疼疼你?” 食玉的脸愈发低顺下去,见不得人了。刘野看着他红透的耳垂,挑衅似的往男人耳朵里吹气。只搞的男人紧绷的肌肉微微颤抖也不罢休。 那样轻辱的话,刘野在无人处对他说过千百回了。他身体的每一处早就被她摸了个遍,他不想反抗,亦不敢拒绝。因着从前对吕至对他的吩咐,有或许是自己心里那点儿微妙的心思。他总是无声的,默许她恶劣的行径。 可刘野总是在撩拨出他的情欲过后,在他即将爆发的前一刻住手。 “骚货,贱人,你就这般渴望我,你求我啊,求我找菩萨要了你去。啧啧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你真贱。” “求你,别让他知道,只要你不说,我...我随便你怎么玩。” 说完后,食玉又沉默下去。就像个哑巴,从来不知道说话。 刘野是不会回应的,她只会在凌辱过他之后高傲地离去,留食玉在阴暗的室内独自舔舐伤口。或许真如刘野说的那般,他真贱,可吕至就是他卑贱生命里的一束光,没有他,何来他?食玉不断地舔舐伤口,舔着舔着对伤口也有了感情。 就像他对刘野一样。 芒砀山,还是梵侩和曹香发现的好地方,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好位于两个郡的夹角,处于帝国统治的薄弱边缘,这里是高峰险峻好山好水的福地。他们提了句嘴,刘野便记下了。 始皇帝统一天下,千年伟业告成,隆重喜庆之后,似乎突然滋生了深沉的失落和不安。始皇帝的失落,是失去政治目标的失落;始皇帝的不安,是对于自然生命的不安。皇权制下,朕就是国家,皇帝的私欲也就是王朝的意愿。 死了的皇帝要修陵墓,活着的皇帝要修宫殿,劳民伤财,苦的还是细民百姓。庆国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好日子过了,成熟的庄稼烂在地里无人收取,圆满的家庭破碎的只闻得几声泪尽之后的长叹。 四千万芸芸众生,宛若劳蚁工蜂,往来不停地奔走在纵横交错的道路上,劳作死斗于星罗棋布的据点中。官吏驱赶吆喝的威压,引来庶民躲避逃亡;政府执法刑戮的震慑,引来民众反感抗拒。 好多的流民,精武门吃不下了,刘野暗地里将人收拢来,藏在芒砀山上。他们修房屋,种庄稼,自然地结合。在闲暇时务农,在无人处操练。刘野的工厂和她的野心一并留在这里。 “老大、夫郎、小姐、公子好。” “好好好,都好,都好,吃饭了吗?今日食堂有些什么菜?” “老大去我家吃吧,我家吃肉。” “俺家也吃肉,老大去我家。” “你们有肉吃就好,要是没得吃,尽管怪曹香和梵侩去。” “嘿嘿”,一张张黝黑又腼腆的脸笑着跑过。 开玩笑,在乱世里头有口吃的就不错,在这里不仅能吃饱,还有肉吃。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山洞里头,芒砀山最神秘的禁地,大山口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刘野带着人走进去,里面弥漫着各种说不上来的怪味。那个人穿得破烂,戴着水晶所制的粗糙大框眼镜,绳子钩住镜身绑在耳朵上,她穿了一件麻布织就的宽衣,整个人笼罩在衣服里。衣服污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黑的、红的什么颜色都有。 她站在有火把的深洞里头,嘴里念念有词的来回踱步。 “老许,你妈妈我携全家来看你咯。” 她被吓住,往后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如老牛转头——“啊?” “许阿姨,我和爸爸、爹地、妈咪来看你咯。” 刘琮一路小跑站在她身侧,小手来回扯动她污浊的衣角。她蹲下身,黑乎乎的手摸过刘琮,顿时留下印记,她紧张地要用衣服来擦,拿起来又发现衣服更脏,脸上愁苦地不知如何是好。 “嘻嘻嘻,许阿姨,我自己来。我要变成和你一个颜色,这样我就和你一般聪明了。妈咪总说你是最厉害的人,我也要这样。” 刘琮拉过她的衣角真的把自己白皙的脸擦拭到黢黑。她一面哈哈地笑一面跑进吕至怀里,刘莹看她的样子也笑,“哈哈哈,妹妹你好黑。”刘琮抹了脸上的灰涂在他脸上,他愣住,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去吧,到外头玩去。” 吕至生怕刘野见到刘莹的泪又要生气,急忙招来食玉领着两个孩子出去了。孩子一走,许负便神神秘秘地宣布。 “老大,你托我的事,成了!” 只见这污浊的眸子里流光溢彩,那神色夺目的,让人暂时忘却她身上的尘土,让人不住幻想,她是一个多么耀眼的人。 她拿出个小口的破土罐子,随手抓了一把透明的粉末。 “硝石粉末,搞里头。” 又抓了一把白得泛黄的粉末。 “糖,搞里头。” “嘿嘿~燃了,燃了。” 她手忙脚乱地点燃浸了油的布巾堵住罐口。回头对众人憨傻一笑“老大,你看好啊。” 她丢出去“嘭”罐子砸在远方的石壁上,发出冲天火光。 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在前面欢快地跳着,“成了,真成了。老大,你看啊。” 刘野为她鼓掌,青云吕至也为她鼓掌,在火光中,许负的脸是那样璀璨,比天底下最鲜艳的牡丹还要好看。 刘野搂住她的肩膀,“藏起来吧,把你的成果藏起来,还没到用的时候。” 她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疑惑和不解在许负眼里生出果子来,沉甸甸下坠,“为什么?” “这是医我的猛药,但是现在我还没病。” 漫天的黄沙飞舞,整齐划一的军队身着玄黑铠甲,胯下骑着深黑骏马,玄黑的旌旗上写着殷红的“庆”字。这是始皇帝第五次巡游天下,他们刚到一个叫“沙丘”的地方。 宽大的马车里,始皇帝眉毛白了,那头柔美的墨丝已成华发。她年迈的身体里还长着那颗不肯服老的心。太阳西斜,她也到暮年了。 始皇帝这些年来自比真人,秘密行踪,四处访医求药,寄望方士,向往蓬莱仙境,渴求长生仙药,她的心境已经困闭在对于死亡的恐惧中。她有时亢奋,有时沉默,整宿整宿睡不着。她不想沉重殿宇成为自己的埋骨之地,出于对死亡的过早恐惧,总是要行在车马途中。 蒙毅将军又去蓬莱仙山求药了,只有赵告长伴身侧,李师、胡骇随行。 “朕又想起他了,他在北边过得还好吗,饮食上习不习惯?” 皇帝将手揣进宽大的龙袍中,对一旁的赵告发问。 “陛下,这是您今日第一百三十回询问扶簌长公子的近况了。” 赵告从一堆帛书中翻找出那张被人捏得发皱的奏章,拿着欲念。皇帝摆摆手,“罢了,这一篇你读了不下百回,朕听絮了。孩子,还是要自己成长的,父母过多的关心就像锁链,不好的。” “陛下是慈母仁心。哪里就成锁链了。” 赵告附和着笑,他双手捧着茶水举过头顶。头上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好像有什么温热液体,溅到他手上,他一惊,连忙抬头。 红,满目的红,随着陛下止不住地咳嗽喷洒,碧绿的茶汤被染成鲜红,赵告的手,陛下的身体,刺目的红。 “陛下,陛下。” “...拟诏...拟诏书....” 皇帝像个扯坏的风箱“咯吱咯吱”漏风地响,血液犹如流不尽的江河,滔滔流淌。她吃力地推了赵告一把,赵告战战兢兢趴在矮桌上执笔。 “传扶簌和蒙田速速回京主持丧仪,继承大统.....” 皇帝在赵告身后倒下去,再也没起来。 ———— 终于推进主线了,刘野说对不起青云是个梗,有宝宝挖到了吗?嘻嘻 78.饼 真是好一个秋天,太阳每天早晨都是红着脸出来,一整天身上一片云彩都不披。炽热的阳光把河水给舔瘦了,向阳山坡的草地被晒得弯了腰。始皇帝的大军驻跸在一个叫沙丘的地方,田里的庄稼熟了,树上的果子也熟了,饱满丰腴的熟香混在金黄色的风里。 大树底下躺了两个偷闲的黑甲卫,她们头上绑了髻,身上冷硬的玄黑铠甲尚未脱去,脸上便悄然带了惬意,靠在粗壮的大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从咸阳出来,咱们儿走了快有小半年了吧,这是去哪里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哦?” 偏瘦的小兵挖了挖自己小脸上与之并不匹配的大鼻孔问道。 “不知道,跟着陛下出门,怎么都是好的吧。” 稍微胖些的兵士耸耸肩,把头朝树根处挪了挪回答道。 “听说蒙毅将军找到长生不老药了,哇,要是真找到,咱们陛下可真的万岁万岁万万岁了,哎,胖子,你说长生不老药是什么味道啊,是甜的还是咸的,总不会是酸的吧,要是酸的可怎么吃得下去.....” 瘦小兵转了个身,双手撑着趴在地上,两只脚往后勾起来好不惬意地摇晃,像是那颗自己幻想中的长生不老药此刻就化在嘴里,牙齿泛着酸劲,嘴上一吸一吸,表情难受极了。 “要是陛下真吃了药,千秋万载的,咱们这些人,可沾光咯。” 胖士兵也一脸神往不住幻想,幻想还没快乐几瞬,便被一个突兀的声音和越来越近的人影打断了。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来人是个稍显熟女韵味的高级兵士,她没有穿甲胄,头上的发髻也松松散散的,脸上,身上一股子吊儿郎当的样子,和她黑甲卫高级兵士的身份极不相称。她往她们躺着的大树底下一掀衣袍潇洒坐下,眼里冒着好奇的光。这人有些自来熟,一点没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冒犯,也不介意她们的戒备,自顾自地开启话题。 “聊什么了,也让我听听呗?” “没什么。”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快如闪电,一翻身立马坐起来,双腿并得老紧,双手握放在膝盖上,扣啊,挖啊,不敢抬头看她。 “切,没意思。” 见她二人并不想搭理她,她亦不硬求,手抬起来朝后一挥,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饼,准备开吃。 在秋日的暖阳中,一切事物都被蒙上一层金黄色的璀璨薄光,金黄的饼皮上撒了浓香的芝麻,被她拿在手上,娇艳欲滴的。“咔嚓”洁白的牙齿咬在饼上,酥脆的饼哗啦啦掉下碎屑。腮帮子鼓得满满的,她闭起双眼极为享受,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起先听不大清楚,后头风一吹,听清楚了,她说,“军中伙食再好,还是比不上家乡的味道。” “咕噜~” 小草在脚下摇晃,树上的蝉鸣吱呀,成熟女人背后听取吞咽声一片,两双招子泛着饥渴的鬼火,直直盯在女人手中还剩半块的饼子上。“咔嚓~咔嚓~”那女人终于吃完了,手指头上还沾了些饼子的碎屑,“吸溜~”挨个舔了一口。回头瞄了一眼,问:“想吃啊?” 身后一胖一瘦的小兵,眼睛钉她身上都拉丝了,嘴巴干干地瘪了几下,有些难为情地说——“没有!”刚说完,肚子就哎哟叫起来。 “哈哈哈哈,都是一个营的姐妹,有啥不好意思的,来来来,开造!” 成熟女人爽朗地笑了,从怀里拿出大饼,分成两半递给她们。起先,两个人不好意思接,饼的香味太诱人了实在无法拒绝,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咔嚓~咔嚓~”狼吞虎咽起来。 “谢谢啊~” “妈的,太香了,我操!” 成熟女人不知从哪里找了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双手抱头靠在露出的树根上,闭起眼介绍自己:“我叫秋,滕阳郡东河村人,庆历十五年从军,庆历十八年选入黑甲卫,现任天字营左掌事,近身侍奉周齐将军。” “我叫二牛,俺娘生我的时候家里买了两头牛,俺娘说,俺生下来的时候瘦弱得很怕养不活,就给起了这个名字,她想让俺长得比牛强壮,”瘦子飞快吃完饼,用力拍拍胸脯把哽在喉咙里的食物压下去。 秋打量了二牛心中腹诽“你他娘的,起了名字还是瘦啊!”她摇摇头,迷信的东西果然要不得。 “我叫小鸡,陈小鸡,嘿嘿,就是咸阳人。”胖子也吃完了饼,望着秋笑。 饼吃完了,几人关系拉近不少。 “等回去了,你们都来我家吃饼吧,吃刚烙好的更香!哎哟喂,要是逢年过节的,饼里还有肉了,葱香,肉香,一口下去,嘴里都要喷油的。”秋坐起来,把草从嘴里扯出来有些失落地埋着头“其实,我想家了,我娘腿脚不好,下地种田的事都是我爹干,我爹做饭可好吃了,这个时候,正是农忙,麦子金黄一大片一大片的,田里都是成熟的麦香......” 隐隐有些忍不住地抽泣声,刚开始小小的,渐渐又响起浓稠的抽吸,两道不同的声响合在一起,火热的气氛好像下起雨,从脚底钻进去的冷意。好冷呵,想念家里灶台间的烟火气,想念家里的茶水,想家里食物的味道,想家,更想家里的人.... “俺爹说了,等我回家要给我说个夫郎,就是隔壁家村的郎君,我听说他也会做饭。” 二牛擦了擦泪,抽抽搭搭地说。 “那你哭啥,回家就成亲,男人还会做饭,等你回去三年抱俩,多好。” 小鸡吸了吸鼻子,也说。 “自从进了黑甲卫,我已经三年没回家了。说不定我回去,人孩子都抱着啦” 二牛说完这话,众人都沉默了,这一刻,就连成熟的秋的眼睛里也有了泪花。 在生产力低下主要以农耕为主的社会中,供人选择的机会其实不多,读过些书的大可以参加郡县举办的考试,几千人争夺一个职位;考不中的大可教书育人;去店里;大家族里当个账房、管事;没书读的,除了种地,卖力气还能干啥去。总不能上山当个山大王吧,庆律严苛,荒山荒地并无可食。 所幸庆重军功阀阅,选上黑甲卫更是了不得,跟着陛下四处巡游,见过大山大河,仰天子之威,要是再混着些军功,那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可是,孤身在外飘零久,最难了,思乡情。 想是这一番思乡的愁绪太过感慨,风,不知从何处飘然而来,又不知往何处飘然而去;不知其初,亦不知其终,令人愁肠寸断。风越来越大,风中夹带的沙砾扑棱着打人脸了,刮得人生疼,风吹起来,呼啸得迷人眼睛。那一轮晴朗的红日,被乌云遮盖。 在三人躲避风沙的回营途中,风里依稀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喊——陛下!! 大军驻扎的腹地,巨大的辒辌车外头,黑甲卫首领周齐显然也听到了那一声凄厉的叫喊,她弯腰恭敬地立在车旁神情冷严,“郎中令?里头发生何事,需要卑职要进来吗?”她有些紧张,手已经搭在腰间的佩剑上了。 辒辌车里头,陛下仰倒在血泊中,她的眼睛死死睁大,心有不甘。嘴也张着,猩红的血液正汩汩流淌,她的身体慢慢变凉。 赵告按照陛下旨意刚写完诏书,一回头满目赤红,他连滚带爬扑向龙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陛下,惊惧之中失声惊叫,在触到天子已无气息,他的双手双脚颤抖着犹坠入冰窟,与此同时,那颗被自己压抑的野心,被体内突然窜冒的炙热的欲望之火焚烧着,一点点,缓慢地破茧重生。 听到门外的呼喊,赵告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双手死死捂住嘴,唯恐再出别的乱子,在这一刻赵告宛若出笼的猛兽,浓浓地嗅到了猎物的生鲜气息。 在几个深呼吸之后,在周齐将手搭在车门上预备推开的时候,赵告强制镇定地说,“无事,退下。” “是。” 周齐放下了手,弯腰低头撤去。刚刚还是晴朗的天,被浓厚的黑云盖住,阴阴的,周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望了望巨大奢华的辒辌车,她摇摇头,把这种不正常的情绪吞咽进去,随后离开了。 随着车外头安静下来,车里头,只属于赵告的战场,敲起战鼓了。 无止境的冷汗从赵告额头处滑落,贴身的衣服已经打湿,暖秋时节所穿衣物并不多,索性外头的官服颜色颇深,要不然就能发现赵告像是溺水之人刚被谁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的衣袍挤一挤,便能扭出水来。 他的眼睛比死鱼还睁得大,脸部的肌肉早已失去控制,一条一条不规则地抽动,牙齿紧紧咬住嘴巴,咬得嘴唇泛白,咬的嘴皮快破了。 陛下死去的身体一点点僵硬,她的手还维持着抬举的姿势,那双鲜红的龙目饱含怨气和不甘,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飘散,浓重的气味掩盖了死亡味道,却盖不住骤然间痛失天子的恐惧。 终于,赵告动了,他起身捏住一方锦帕来到陛下身前,小心仔细的擦拭她身上并不该存在的血迹,“陛下,您还记得我是何时入宫的吗?”他触到陛下已经僵硬泛青的手,微弱的日光透过辒辌车紧闭的车窗洒进来。那双手,陛下的手以前是那么好看,如玉的,似葱的,而今却皱皱巴巴,还有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那方锦帕擦在陛下掌中游移,他做得那样亲昵,只是,他的陛下再也看不见了。 —— 给大家道歉 由于我的忙碌 不能及时更新,大家可以等一段时间再来看。谢谢关注,一定不会坑的,我以我的财运起誓。后面的故事很精彩。 再过几章刘野被逼起事,故事的第一部就告一段落了。更多的英雄儿女相继登场,每个人都是天上最亮的星,期待高傲的项宇怎么宠刘野,两个人从相知到交心再到兵戎相见。 充满神性的章梁怎么与刘野相识辅佐她一步步走到最高位去。 潇禾、梵侩、曹香、青云、吕至、食玉、朝闻夕、她们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 在我的书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他们是不被束缚的是自己天地的小太阳。 让我们一起参与这个荡气回肠的故事吧,感谢每一个相遇的家人。 79.当您最忠心的狗 死亡如同骄阳,难以直视又无所不在。 赵告擦干净了陛下身体的血迹,那些鲜红的血液随着生命的流逝而冷却,干成血渍晦涩地成为龙袍上的装饰。那片深邃的汪洋已然干涸,死气腾腾的暮气空洞着凝望。 赵告起身,那令人恐惧的眼神盯着他,他走过来那眼神瞪着他。 颜色较深的官服穿他身上,是寒冬腊月里打湿的棉袄,紧紧裹住无法挣脱的桎梏。 “陛下,睡吧。” 赵告跪下,惊惧被自己溶化成水,腾腾的目光温柔而眷恋,他拍着陛下的肩膀,仿若哄孩子入睡。颤抖着伸出手落在失温的尸体上,冰冷的死意叫他颤抖,深埋的恐惧再次冒头,他颤抖着整个身体如同痉挛。挨上陛下的眼皮,他一抹。 睁开! 这一刻,他的呼吸都停了。急速地喘着,激动惊惧到死白的唇,开合,张呀、发抖,他再次伸出的手颤的更甚。 “咿呀~” 赵告死死咬住嘴轻微怪叫一声,另一手握住颤抖的手腕,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次一抹。 陛下的死目陡然猩红,不甘,遗憾,愧疚,帝王最后的霸气.....拉扯成滔天的巨浪劈头盖脸打下来——哗啦! “啊!!!!!” 赵告鬼叫慌不择路往后退着,书桌、精美的碗盏、奏章.....噼里啪啦巨响。 他脱力般瘫倒在地上,再没有了挣扎的勇气。 “不要,不要啊,别看我.....” 赵告的眼泪无法控制地决堤,浑身湿成一滩散发恶臭的污水,他勉力地挥舞着手,不敢睁眼,低低哀求着。 “陛下,车内发生何事,请容臣进来。” 辒辌车外头周齐的声音带了急色。 车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阴郁的阳光随着缝隙挤来。就像是阴暗角落里突然亮起的光,刺得人无法睁眼。赵告已经看见周齐粗糙的手了!! 倘若她真的进来,自己的一切,就真的灰飞烟灭了,急急急!!! “陛下,臣失礼了” 车门的缝隙越来越大,周齐阴魂不散的声音就响在身后。 “嘭!” 车内唯一完好的茶盏准确无误地砸在周齐趴在车门的指上,门被砸的合拢,周齐的手被砸出一片鲜红,饶是如此她亦不敢怠慢固执地扒着门。 “陛下息怒,陛下....” 直到门内响起震天的磕头声以及赵告带了哭腔的哀求,那扇门总算关闭。 当死亡的恐惧离开后,赵告宛如一条死狗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唯有耳边簌簌坠落的水汽宣告他刚与死亡的距离。 冷静下来之后,他毫不留情地狠甩自己几个嘴巴,把自己打到耳鸣,打到唇角破开淌血也不罢休。 当外头风沙扯出呼号,当阴沉沉的红日落下,直到夕阳的尽头,他方才出来。故意整理好散乱的衣袍,束好的发垂着,看起来像承受过王者怒气的后果。 他一出来,便看见周齐被包扎好的左手,她低着头,好奇的目光似猫,带着无法言说的窥探,时不时抬头。 “周将军,您受累了。” 赵告拱手,扯了扯自己破烂的嘴角,“嘶~”伸手碰了碰自己肿起老高的脸。 “陛下服食了丹药,有些……你们伺候的时候更要当心啊。” 他不再说话了,被欲望吞噬后的眼膜拜太阳下落的方向,是如此坚定。 周齐悄悄觑着赵告的神色,庆幸自己这个莽妇没有开门,心里一阵阵发憷:还好,就差一步。 这些年来陛下迷信方术,身边总围绕着炼丹的术师,他们每隔几天便会神神秘秘地进献丹药,从前,陛下多好的人啊。虽说杀伐决断,散发的王霸之气令人仰望,可她从来没对谁胡乱地发过脾气,那可是天子之怒啊,何人可承受。 周齐摇摇头,自从陛下服食丹药之后,性格愈发古怪了,好像一不小心雷霆之怒就会落到谁身上,咸阳宫里随时拉出打杀了的寺人尸体。 “传膳吧。” 天光越来越暗,驻跸之地亮起了灯,赵告立在官员前头,小太监躬身端着食盒进了辒辌车。 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响起: “红烧鹿尾一品” “鲜笋火腿煨熊掌一品” “金丝鱼翅羹一品” “清炒鲍鱼一品。” ....... 车内,烛光幽暗,隔着鲛纱隐约能窥见陛下的身影,车里头的血腥气很重,今日有些许的不正常。有几个小太监布好了菜垂头跪在地上,胆大的勾着脖子往纱内一瞥。随后死死捂住嘴巴,身体不住发颤,眼泪和鼻涕一起落下。 “都看到了?” 赵告阴诡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没....小的们什么都.....” 死亡的套索已经锢住脖子了,呼吸变成一种痛苦。 “还想活吗?” 赵告笑得和煦,嗓音如微风吹过,他将自己的手放在烛光里翻滚,闭着眼无比惬意,他人生死只在自己一念间的快感,是世间最美好的体验。 “求爷爷指条生路。”地板与脆弱头颅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的们全凭爷爷吩咐。”就像往平静湖面扔石子的清脆扑通。 他们磕得太用力了,木色的地板上又染上了不值钱的鲜红。那抹红像是赵告的禁忌,他用手挡了挡眼坐下。豺狼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盯着磕头的太监。 “吃吧。” 众人停止了磕头,面面相觑。 赵告再不说话了,他抿了一口酒在嘴里,那酒是如此的甘美,美的快要融化舌头,吞下酒,抬眼在菜上,又从菜飘到僵硬的小太监身上,那眼神悲悯地再看蝼蚁。 沉重的威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终于有人动了,胆大的小太监哆嗦着用筷子夹了菜往嘴里送,眼泪第一时间流出来,精美的菜色混合苦咸囫囵吞下。有一人动了,其余人有样学样拼命往嘴里塞,他们吃得那么急、那么慌乱,原来品尝陛下才能吃的珍馐也会变成一种痛苦。 赵告笑了,他笑得放肆,他笑得欢畅,笑得眼睛都湿了。 “对咯,真是好孩子,记住,陛下进得很香。” 小太监们吃了菜战战兢兢离开了,赵告对着等信的文武百官宣布——陛下进得很香,今日献菜的厨子、呈菜的寺人,人人有赏..... “啊对了,陛下想吃鲍鱼了,周将军多弄些,陛下就喜欢这个味道,就放在辒辌车周围,这天气太热了,陛下服食丹药后离不得冰,要多多的送来。” 奇怪的夜,天上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燃烧的烛火在昏暗,芳香,孤寂的辒辌车内发出幽幽的微光;夜风吹过草地,偶尔吹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清凉,传来神秘的低语。赵告整理好衣装,意气风发地闯进胡骇皇子的仪帐。 不过一炷香时间,赵告喜气盈盈地又去了丞相李师营帐,里面拍桌子,瓷器裂开的声音“荒谬无耻,老鼠.....”约莫一炊时功夫,帐篷内的争吵结束了,赵告得意洋洋,李师脸色阴沉,两人结伴去了胡骇皇子的帐篷。 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才出来。 天光大亮的时候,赵告召集了百官传了一道旨意,在众人跪拜叩首高呼万岁或震惊或猜疑的目光中,胡骇成了帝国的唯一继承人。另一道秘旨由秋和几个太监、黑甲卫组成的小队带着,一路朝扶簌皇子所在的北边出发了。 忙完这一切,赵告带着期待和疲惫回到了辒辌车内,隔着鲛纱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个头。他端着酒壶猛地灌了几大海口,紧张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敢坐着开口了。 “陛下,您压了我一辈子啊!” 赵告红了眼睛,难以掩盖的苦涩出现在喉头,他哽咽了。抬着手想指谁,他抬了好几次,手臂仿佛有几千斤,他终是放弃,有些懊悔地抱着头,嘶哑的嗓音里有压制不住的悲伤。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我...我当年不过是亲一亲您的发梳,您就不顾以往的情意罚我跪在宫殿外头。”他再豪饮一口酒,如此哀怨,“您还想杀了我”。 赵告跌跌撞撞走到陛下所在的床榻跪下,怯怯地抚摸她发硬的脸庞。 “...或许您当年真该杀了我的,”赵告再灌了一口酒,“咯咯咯”凄厉怪笑,好似那笑里有无法诉说的绝望。“多少次午夜梦回,我梦里都是您啊,陛下。倘若我死了,我也不会再恨您了,您知道吗,您那么伟大,我那么渺小,是您给我了希望,是您把我带在身边。拯救我的是您,将我推入深渊的也是您。” 赵告的脚步虚浮,他摇摇晃晃怒发冲冠,摇手指着躺在床上的人,鲜红的眼睛目眦欲裂,神情几近癫狂“是您把我变得不像人心里装满仇恨的怪物,是您啊,是您啊陛下。” 他发泄之后,好似做错了天大的错事,冲过去抱住陛下是尸体, 太多的泪落下来,他手脚慌乱地接住,万万不敢让自己肮脏的泪落到她圣洁的身体。 “我把我的故事讲给外人听,要不是他告诉我这不是恨,我也不知道,我原来是爱您爱得那么辛苦。” “陛下,是您毁了我,是您让我不敢爱。” 赵告跪在床边,匍匐着嚎啕大哭。 “您怎么说走就走了,您走了我怎么办啊?” 他好似流尽了这一生所有的泪,干涸的眼睛肿得像核桃。 “您不是喜欢扶簌吗,我让他来陪您,哈哈哈。”赵告笑得泣血,笑声恐怖又苍凉。 “我的孩子,我的胡骇,我亲自教养大的孩子,他是您的骨血,我为他倾注了毕生心血,他怎么不算我们的结合了!他会坐上皇位,您说您喜欢阖家团圆,好啊,我把他们都杀了陪您,您的帝国,您引以为傲的帝国,我要您在地下看着她腐烂,我要您的心血毁于一旦,哈哈哈哈,起来啊!您起来骂我啊,您提剑杀了我啊......” “陛下!” 这一声,他叫得凄婉诉尽衷肠。哭不出的眼泪,空洞的眼眶里淌着血,赵告脸上流着两行血泪,他抱着尸体心脏搅碎成好多块,痛苦快要吞噬他了。 “陛下,我求求您,您醒醒好不好,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就当您最忠心的狗,您起来,让我陪着你陛下。” “陛下——陛下” 辒辌车里头的低语没有尽时。辒辌车外头,无人注意的夜空中,月亮被乌云遮盖,再出来时,是一轮崭新的红月。 —— sorry宝宝们 久等了 80.对谁动心 那晚过后,陛下再无露面,太子胡骇、丞相李师、郎中令赵告三个人拧成一股绳,维持帝国运转的核心统治权力以一种粗糙不可思议的形势交接到他们手里。 由于事关天下安危,三人当即作出决定,秘不发丧,封锁消息,将始皇帝的尸体置于通风良好的辒辌车中,由始皇帝的近幸宦者驾御,定时奉献饮食,百官奏事如常。饮食的摄取,政事的处理,都由隐藏于车中的宦者秘密代行,一切完全如同始皇帝在世时一样。作此安排以后,车驾迅速西行,直奔都城咸阳。 随着北边传来扶簌公子自裁的“喜讯”三人紧张高悬的心这才松懈下来,事情顺利得令人无可置信,背地里,倒也见胡骇哭过几回,为死人落泪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把戏,那点愧疚的破碎情绪,哪里比得上权力的甘美滋味? 赵告哄过两回后,倒也再不见他喊哥哥了。 李师那双毒辣的眼睛老而疲惫,浑浊的倒映不了人的影子,车马一路走,越靠近咸阳她脸上的阴云更深郁几分,她额头上的褶皱好像山川的沟壑再也平整不了。 料理完陛下的丧仪后胡骇登基了,郎中令赵告加封帝师随侍左右;丞相李师赐万金享王侯食邑。赵告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不到两月时间,巧立名目罗织罪名,几乎杀尽了陛下的骨血。咸阳城中血雨腥风,城中人无不谈之色变。 咸阳的风雨浪涛暂时到不了沛县,已是三月中旬了,桃花漫山遍野开着,开得蓬勃而娇艳。 稀稀拉拉的草地经过冬雪洗礼,焕发生机,草生而茂盛,新崭崭的嫩翠铺满大地,拥挤的桃树紧紧挨靠着,挽着小手,头上缀满盛大的花色,红的啊、粉的呀,怯生生的花骨朵旺盛长啊,春风一吹花瓣簌簌落呀,一颗颗桃树好像活泼不谙世事的少女站在那里呼朋引伴:来呀,快活呀.... 刘野最是不能错过这般美艳景色,找了个晴朗的好天气,拉着青云和吕至装了半车的吃食酒水,朝着桃林风风火火出发了。你问孩子,去他妈的孩子哦,丢给食玉自顾享福去。 人的奋斗吧,在突破了从零到一的限制之后,钱就像岸边的浪花滚滚而来,富贵挡也挡不住。小家庭的经济条件上去了,生活的精致度也不一样了。 在山坡上选了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仆人用白色的绸布铺了一层又一层,直到用手压下去感觉不到草叶扎手这才摆下檀木做的食案、鹅羽的软垫;桌上放了长脖的白玉净瓶,瓶内插了一枝盛放的桃花;呈吃食酒水的器物皆为金玉,连箸都是象牙的了..... 能让贪吃的刘野丢下肴馔的,当然是更美味的珍馐。圣人说食色性也,不过如此。 刘野蒙着眼,穿行在盛放花朵的桃树间,花瓣洋洋洒洒,落到发尾,坠到肩头,她勾着腰哼着不上台面的淫曲儿伸手抓着:“小美人,嘿嘿~别跑,让俺老猪抓到好好香一个嘛,我就亲亲,绝对不乱摸的....” 青云抱着手斜斜靠在大桃树的枝干上朝天翻了个大大白眼,脸上的表情是不屑的,嘴角是向上翘的。他见女人脚下不稳走路踉跄,却还一脸淫荡的急色前进,前进的方向便是自己那不招人喜欢的情敌——吕至。 吕至一袭月白色长袍,如墨漆黑的发丝盘在头上,用一根金玉所制的簪子固定。冷傲的脸软着,满心满眼期待这位登徒子更加孟浪的进攻:“阿野,我在这里,你来抓我呀....” 青云听着他甜到滴水的声音、躲闪的敏捷身手,还有折扇不停扇出的香风.....脸上不屑的神情更甚,自己的身体好像灌满了醋,酸味一圈一圈往外冒。带着桃香的春风拂过面庞,他的心也跟着摇晃,手脚不听主人傲娇的掌控,他动了,大踏步如流星朝着他们笑闹的方向迈去。 “哎呀,好可惜哦,阿野差一点点就抓到我了。要是阿野抓到我,我就随便你这个色东西,为~所~欲~为~” 吕至几乎是贴近刘野耳边说出最后几个字的,骨节分明的长指蜻蜓点水一般点在刘野色欲熏心的脑门,那矫揉造作的媚态真真儿是勾人。 “啊啊啊!!” 刘野仰着头呜呜唉叫,后悔地抓耳挠腮拼命跺脚:“你你你...你故意的,你等着,俺老猪一定要把你就地正法.....” 她追着,他勾着,柔滑的衣角似鱼一般在色女人掌心挑逗,在快要握紧的时刻落跑,只留下引人遐想的触感。 “阿野,抓我呀!” “小美人,嘿嘿嘿~” 刘野蒙头撞上饱满紧实的胸肌,硬硬的弹的人头疼,甜腻的青草香一下钻进口鼻止不住向往。 “姐姐~” 青云的喉结在纤长的脖颈滑动,也不知道是怎么震动共鸣的,短短两个字才吐出来,她便色令智昏了。傻眉楞眼被人围在臂弯中取下眼睛上蒙着的布,狂野的美颜暴击。 “心肝~你...你...真好看...” 刘野那颗狂蹦乱跳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利箭一下子射穿钉在胸腔里,痴眉傻眼地呆愣着,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阳光从他头顶倾泻,望着高挺鼻梁下的阴影。 “我好看?” 他微微歪了歪头,凌厉的下颌线暴露在光里,随着嘴角上翘,臂弯收紧,硬硬的胸大肌极有巧劲地在女人手肘间色情的摩擦。肌肤隔着布料在勾引她。 “咕噜~” 色女人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姐姐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吗?可是沛县的人都说吕公子天人之姿,我......我能和他相较吗 ?” 青云的长指抚在刘野胡乱的发间,挑起那缕不听话的发轻柔放在耳朵后头,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嬗变成不确定的期待,那双琥珀色的深情眼睛里头,无数小星星炸开,洒满细碎的润光。 刘野背后升起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脊背披了一层不可名状的寒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青云眺过她朝身后望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委屈的狗狗眼锐利起来,带着不加掩饰的自傲。 刘野点点头又摇摇头,着急地辩解,“不是这样的,你好....” “看”字还藏在嘴间预备着说出,吕至的手攀上她的肩,尖利的下颌枕在耳畔打乱了答案:“阿野,你好好说,谁好看,嗯?” “我....我....” 青云搂着她的手愈发紧锁,连眼神也变了,吕至的唇甚至亲吻上刘野的耳垂,挑逗中还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她急得“跳脚”左顾右盼:苍天啊!大地啊!此时此刻说啥能保命啊!!! 也许是刘野的为难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风儿解风情地吹起来,吹的桃枝乱颤,铺天盖地下了一阵花雨,花瓣落在青云唇间,刘野踮起双脚就着那片落花猛地亲去,亲完后身体狡黠往后一靠,在吕至唇上“杀了一出回马枪”。 刘野眼见着二人乌眼鸡似的眼睛倏地清亮,这才松一口气,带着得逞后的笑容跑开十步远,指着拥挤的桃树夸道,“我觉得,挑花最好看,当然,你们两个自是人比花娇,花比不上的.....” 他们看着这没心没肺的东西坐到桌前大快朵颐,那颗无时无刻想分胜负的心偃旗息鼓,在彼此对望中,仍旧不服输地挑衅。 仆人们走得好远,桃林里除了风声也就剩他们笑闹地嬉戏。刘野见没人了,那颗被威胁的色心饥渴中复苏,提议玩个助兴的小游戏——“我有你没有” 迫着他们轮流说一件只有自己做过别人没做过的事,没做过的人受惩罚,有人做过的话,说话的人就要受惩罚。 当然刘野这个色胚子想出来的惩罚肯定不是喝酒那么简单。她将眼睛笑弯成月牙,从弯月里射出淫光。 她说:“我输了,我喝酒,你们输了脱衣服。” 春天的衣袍较为单薄,不像冬日里裹成粽子,刘野发亮的招子在他们胸膛之上来回扫动,好像眼睛装了透视程序似的,要把衣服盯出洞来。 青云俊眉一挑,“好呀!”眼神不怀好意飘向吕至,“姐姐,我倒是没什么,就怕饱读诗书的吕公子.....”他凑到刘野耳边假作惋惜地大声说道:“玩~不~起~” 他话音刚落,吕至便坐直了身子,勾勾手解开身侧的扣子,露出袍下隐隐约约的莹白,象牙所制的扇骨微微晃动,“天气,好~热~啊~”眼睛如鱼钩抛在水面,引得那条蠢鱼眼睛都直了。 “菩萨!!别动,我给你扇。” 刘野说着便狗腿地起身,想从他手里夺过牙扇,倏地左肩一沉,“姐姐,游戏还玩不玩。” “玩?玩!” 她只得悻悻坐下问出第一个问题。 起先,几人都还端着,无非说些诗书啊、劳作的琐事,越到后头问题越露骨,酒一杯一杯饮下,衣带也宽了,渐渐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刘野再喝了几口酒,将酒盏重重砸在矮桌上,红着脸耍无赖“再来再来,你问的都是什么狗屁问题,那我还说,我每个月要来月信,你们有吗?” “到我了。” 吕至清润的嗓音响起,“啪”的一声将扇子扔在桌上,那双眼睛忽然严肃起来。 “在我们之前,你有对谁动过心吗?” 刘野头一抬便要作答,否定的答复刚要说出,春风再起。风不同往常般徐徐拂过,仿若是谁平添了怒气夹在风里,“呼呼~”沙子、花、叶.....一股脑朝她脸上扑去。她再张嘴,风化作棉絮往嘴里塞去。 “我...没...我怎么可能会....” “真...没....” “!!” “咚咚~” 她的心噗噗怪跳,每一次跳动都带着不可言说的钝痛。“没有”这两个字明明那么轻易,却怎么也连不起来,说不出口。她在无人之境抗争好久,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不是她不想说,是谁不要她说,或许是谁的执念,她是她,她已经是她了,最后留下的念想与万物紧密。 刘野的脸阴沉下来,沉默着。 “怎么,还真有?” 吕至收敛起笑容,青云的脸也冷了,诡异的安静往四周扩散。 “哥哥,这算阿野的答案吗?” “......” “您对这个回答满意吗?” “......” “我们应该教教她,虽然说谎不好,可是真相伤人啊。” 当刘野从恐惧中挣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浑身被束缚住,伴随挣扎的是粗糙树皮摩擦娇嫩的肌肤。 “心肝....菩萨....你们在哪里....放开我,我看不见了...” 恐惧之下更深的恐惧似浪潮侵袭,黏稠的慌乱似烂泥塘的腥气,它们从脚底升起,漫过小腿,漫过她被绑住无法弯曲的膝盖,漫过咽喉,只留给她稀薄的氧气,要踮着脚,挣扎着,方可呼吸。 _____ 回来了 家人们 我想死你们啦 81.小姐你湿了(野外露出/捆绑乱摸) 刘野被绑在树上,以一种赤裸姿态贴在粗糙的桃树上,眼睛被人覆上一层柔软的绸布。 依稀地微光透过绸布到达眼底,目不能视四感更加敏锐。耳畔吹过徐徐的春风、风里有青涩的桃香、柔软的肌肤随着自己的挣扎与粗粝桃树皮摩擦,她的呼救无人应答,渐渐口干舌燥。 旷野中仿佛只余她一人,天为被地为床,人生来赤裸无有拘束,衣服本为遮羞,如此原本的回归自然怀抱,细细想来也算一种奇特的体验。 她不再挣扎、不再呼唤,静心感受自然的洗礼,将自己并不圣洁的魂灵交托于天地。 微风是如此和煦,她深嗅枝叶前端露水的芬芳,是如此的宁静。 “嘎吱~” 不远处,微弱的步履与枯枝的响声惊醒了她。 从听到声音的这一刻,她赤裸的身子戒备起来,身体之上的细微绒毛随着风动的方向竖立。 “谁?” 刘野反剪与背后的双手不停挣扎,脑子里乱而有序地分析眼前困境。她是个女人,她的身体是骄傲的资本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乐意奉献自己的身体取乐于旁人,若是有别的什么人不巧遇见她,她该如何? 杀了?还是剐了?她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他人的生死了?若是不杀,好像又对不起自己? “咿!恁是弄啥了?衣服不穿的困在这里,妹子,恁是得罪啥人呗?” 是个男人!刘野的戒备更甚手脚有些冷,听着嗓音有些熟悉又不太熟悉,几乎是陌生的。她觉得吹到身上的风更冷了,皮肤上密密麻麻战栗起鸡皮疙瘩。她努力保持着冷静心里早已下了决断。 “这位小哥,你能帮帮我吗,我行动不便,若是你发发善心救了我,我定然抱着真金白银好好报答你。” 男人沉重的脚步愈发近了,风里多了些不相熟的味道,刘野将脸上的笑容再盛放灿烂些,让自己看起来娇弱地没有威胁。 “说啥报答,俺皱是这山上砍柴的,也是巧了,转个背就遇着了吗。妮儿恁别怕,俺这皱来救你。” 男人搓搓手越靠越近,“哎呀,妮儿,你长勒真是好看啊,一个人上山的吗?家住哪里啊....” 刘野在树与绳之间抗拒挣扎着,感受男人越来越近的步伐,风送来男人的热息,以及越来越露骨的话语,她原本内疚的心沉下去,她不纠结了,她笑得愈加灿烂,嗓音比天上的百灵鸟好听。 “哥哥,麻烦你了,这绳子捆得我好紧,好痛哦。快帮帮我。” 陌生男人的手抚上了刘野的发,轻柔地生怕把她碰化了。她能感觉那手的矜贵,与他粗鲁下流的话音完全不一。男人的指拈住刘野头顶的落花,“真好看!”刘野微微一愣,男人打着马虎眼说,“俺说花,俺说花。” 他的温热于头顶缓缓而来,略带薄茧的指腹划过发尾,停在娇嫩的肌肤上。 兰麝的香气氤氲在刘野耳边,唇在耳垂处若即若离。 不知是春风吹的太满,还是桃林的粉色迷醉人心,刘野忽地沉沦,对这个古怪的陌生人失去了抗拒的心,未被困死的双腿悄悄磨蹭,男人在肌肤上极有技巧的爱抚,为刘野身体里欲火的种子施了肥。 她的腿心湿润,她的渴望逐渐成型。 她还是不愿跟随心底的欲念发出娇媚的呻吟,贝齿轻轻咬住红唇,她咬的越加用力,唇红得快要滴出水来。 双手,另外的一双手,倏地搬开刘野快要搅成麻花的腿,长指一勾,把那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香液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小姐,你湿了。” 刘野被突如其来的冒犯吓到发抖,恐惧似深海的浪涛击打——原来,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人,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来了多久? 刘野越是惊恐心下发慌,花肉在男人手掌惊缩着战栗,耳边暧昧的吞吃声不止,一阵热情的湿热从深处袭来。 “嗯啊~” 她高扬着脖子再也无法忍受地叫了出来。 —— 还有的没搞完,明天继续 82小姐,做爱要专心。(伪路人H)(扶簌和秋 风儿吹的桃树摇晃,成熟的花朵争抢从枝干上滑落,它们飘在徐徐的春风里,落到赤裸的身体,青涩的桃香里有微弱的淫靡。 蹲在刘野胯下的男人感受着手掌中湿淋淋的美景笑眯了眼睛,他的手掌宽大而修长上面有常年习武留下茧,灼热的指尖一挑分开细腻濡湿的鲍肉。粗粝的指腹触上娇嫩的软肉,磨啊滑啊花肉被指磋磨着捣出浓密的白浆。 “哈啊~” 刘野情不自禁想抬头,糊湿的长发被身后的男人拢在掌间,他微微用力,因为情动而迷醉的脸被强迫着上抬,脸与脖颈之间被他控着拉扯成一道完美弧度。 粗暴的动作温和语气,他克制住语调中的情动:“妮儿,恁发骚了哦!”偏冷的唇含住颤抖的耳垂,尖利的齿在耳肉上细密啃咬着。他吃得忘情,他咬得竭力。仿佛那片肉是天下最珍贵的宝贝,他含着怕化了,他揣着怕落了,白嫩的豆腐落了灰,怕不得打不得,他想放肆却又无比克制。 人为制造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刘野饥渴又难耐地接受这滔天欲望的折磨,身体被他们玩弄得不受控制的渴求。被绳索束缚住的身体,被人掌控的头,香汗淋漓而下,情欲炙烤她迷醉的脸,她摇啊、晃啊,想摆脱,却更沉迷。身后的男人在耳畔嗤笑,他笑的真好听,他笑里有欲望的影,骨节分明的大掌罩上刘野并不算大的胸乳。 毫不客气地搓揉着,白花花软嫩嫩的乳肉在他掌心中变了形,化作一滩仍人凌辱的水团儿,微凉的掌心刺激刘野因为情动而挺立的乳果,掌心与肌肤厮磨的麻痒,一点点激荡。 “小姐,你的小穴好湿啊,你的眼睛也湿了吧,为什么要把眼睛蒙上,好可惜哦,看不到你因为情欲而绯红湿润的眼睛......咕叽咕叽~” 胯下的男人对准剥开的蚌肉中心吹气,粗糙的大拇指摁住凸起的阴核来回碾压。烫呀,硬呀,渴求如欲海翻腾的情浪,“哗啦~”冲刷赤裸的躯体,刘野如一方小舟只得依随着浪高浪浅。 男人得了趣儿,将其余的指触上湿润细腻的肉壁凭着花肉的瑟缩朝里挺进。晶莹饱满的鲜粉花肉被插的汁水四溅,淫水的香气直扑口鼻,他忍不住地一把舔上去,对着暗粉的小渊吮吸。 “不要....不....要....舔....哈啊....” 刘野的呻吟登时变了调,连尾音都带着止不住的颤,敏感的神经紧绷成一根根快要断掉的弦。 耳畔男人呼出的灼热气息再次点燃肆虐欲火,他搬过刘野被布绸蒙住的眼,往那酣醉的唇吻去,他的吻粗暴又绵长,搅弄起水光的声响,朝圣般划过唇角从耳后一路往下吻过刘野因单薄而凸起的脊骨。再用尖利的齿紧紧咬住脖颈上薄薄的皮肉,厚舌舔吮跳动的血管。大掌在莹白细腻的香肉留下炽热的红痕。 “你是在勾引我,还是在勾引他?你叫得太犯规了。” 股间传来硬挺的灼热,隔着薄纱的衣料挺送。 “嗯~,妮儿~你感受它,衣物把它束缚得好紧,唔~你勾引得好成功哦,它要出来,啊~让它出来好不好。” 春日的桃风还残留一点点生涩的微凉,披上单衣倒感觉不出来,刘野浑身赤裸又敏感的,原本被人点燃了一堆堆火,燃得她痴痴娇憨,可凉风一袭原本不够旺的欲焰櫜弓戢戈,肌肤上像被谁蒙了一层霜,她呜咽一声,拼命瑟缩着。 “阿一.....妮儿....” 身后的男人情难自控古怪停顿,叫着陌生的称谓,清润的嗓音暗了暗有欲望的沙哑,“冷了吗?妮儿,靠近我,靠我.....” 好像听到了窸窸窣窣衣物落地的响声,滚烫的胸肌迎了上来,大掌再一次揉弄乳山,赤裸的肌肤相亲了,香软白肉被摆弄出一波波肉花花的白浪。 “不管....嗯....不管你们是谁.....啊嗯.....立刻...马上从我身上下来.......趁我还不想要你们的命.....哈啊.......” 背后拥抱刘野的男人一下子吻住了那张虚张声势的唇,那些无法克制的娇吟惊叫全都被沉默地掠夺封缄。肉体之上缠绵的缠磨切切,胯下被吻舔的水声阵阵,宛如小溪冲刷石壁滩的水潮涌动,她被吻的痴胀,那过于明显的水声更让人无法忽视。 “小姐,你的小嘴不适合威胁人,吃点更适合的东西吧。” 胯下男人停下了吃花的举动抽出空闲调笑,他的长指将湿烂的肉瓣掰的更开,指尖每每抽插都恰好碾过最舒服的那处,他甚至还能腾出其余的手指安抚勃起的阴蒂,感受着刘野双腿止不住地颤,又好似并不满意,另一只手也过来,将挺立的骚果翻来覆去扯弄,又或是配合着抽插的动作轻轻搔刮着,非要听到她被吻都封印不住悲泣哭鸣。 可怜的刘野被身后的男人压制着,压在粗粝的大树上,男人的动作越加粗暴,细腻莹白的肌肤在力的作用下,激荡起欲望的红。她被困在他们之间,无力地喘息着、淫叫着。小腹涌上熟悉的难熬,让她忍不住扭动身体想要规避令人失控的快感。 “不要啊......啊哈.....不要进去......嗯啊....” 刘野像是被欺负的弱兽高高悲鸣,猛地弓起身子想要躲开更为刺激的进攻却因为身后男人的禁锢无法逃脱。他得寸进尺的摘取花肉的汁液裹在指尖,带着汹涌的欲念插进闭合的后庭,紧缩的肌肉因为野蛮侵袭而快乐痉挛,身体上不可控制的快感层层攀升,小腹和后穴的酸胀感直逼临界点,微风里甚至都能嗅到属于自己的甜靡气味。 “要小声一点哦,我看到桃林那边来人了。” 身后男人神秘兮兮地在刘野耳畔喃喃,又热又湿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脖颈间。被欲望支配的意识更加混乱,原本紧张的心脏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跳动,想挣扎,情欲宛如巨大的网,将刘野这只无用的猎物牢牢锁住。 “不要,不要....不要被看到!” 小穴和后庭因为紧张止不住缩合,她甚至能从黏膜末端分布的神经上感触到他们手指的纹路。 “哈啊~” 被情欲浇上头她整个人散发着热气。 “他们过来了,怎么办妮儿?怎么办,你要被看见了。” 随着背后男人越来越急促的语调,手上更加粗暴的动作,刘野的神经已经在崩溃的顶点了。 “小姐,做爱要专心。” 在那个即将的登顶的失神瞬间,胯下男人往最熟悉的那处狠狠一碾而后对准阴蒂惩罚似的咬去,汹涌的快感几乎把人吞尽,刘野宕机的大脑全然反应不过来,在紧张又羞耻的浪潮下惊恐地呜咽于另一个男人嘴里。 “哈啊~~” 她被绳索束缚的身体再也无法控制地抖动了,颤巍巍的双腿绷到笔直,就算是可怜的脚趾也被强大的快感拉扯出卷曲的痉挛,穴肉紧紧地吮咬着薄茧的手指,肠肉一颤一颤紧裹无礼的侵略者。 他们还埋在颤肉里挖呀、插呀,在刘野毫无防备地呜咽声中,一股透明的水柱喷涌而出,爱液淋湿了胯下男人身体,在微光的黑暗中,内心生出一阵报复的扭曲快感——或许淫液浇在他脸上。 刘野潮喷过的身体卸了力彻底瘫软,倘若没人在背后支撑着,没有绳索捆绑着,就像一摊没有自主意识的烂肉倒在地上。 “现在,我们要开始操你了。” 胯下的男人撅起唇吹了一个轻浮的口哨,他好似觉得刘野被情欲熏红的小脸湿答答的还不够窘迫。与身后的男人交换了眼神,琥珀色的眸子发出饥渴的凶光。他站起来,套弄自己比鸡蛋还大的生嫩棒子,一下下抽在颤巍巍的花肉上。 “唔.....滚啊,滚开.....畜生...我杀了你。” 背后的男人把刘野的身体往大树上压去,掀高她臀部,一巴掌扇到她翘圆的臀肉上,直扇的香肉泛红,扇出娇艳的红痕方才满意地戏谑道,“村民们说,桃山上有神仙,俺是走了大运金尊玉贵的神仙娘娘没撞上,捡到你这个流水做的淫娃娃。” “别说什么杀不杀的,今天我和我兄弟操了你,日后我们把命都给你。” 男人们的四双手捏着刘野发抖的大腿根,尺寸惊人的灼热棒子抵在入口处,蓄势待发。 “等等,等等,好商量,就算要操我,我也得看看你们长什么样吧,好新英雄,解开我。这样玩得不够尽兴啊。” 刘野苦苦哀求,她总要给自己寻一条生路走,若他们是蠢的,只要有一点点松动,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要找准时机提刀来杀。 “好孩子,真聪明。” “可惜....我们不乐意!” 气势汹汹的肉筋强势抵在快乐的入口,它们磨啊蹭啊,惹起刘野肉体上无法克制的欲念,搅得肉逼只能颤巍巍发出淫荡的邀请,戳得她无语凝噎,连呻吟都带上迫切。 “嗯.....啊.....别他妈地折磨我,进来.....操!” 刘野不知道自己这一刻有多可爱,她的气怒听到他们耳朵里比黄鹂鸟的啼叫还好听,是那么的诱人。 “满足你老婆。” “阿野,满足你。” 可恶的情话刘野再也听不到了,她高昂着头,感受滚烫坚硬侵袭的每一刻,肉龙撞开湿淋淋的阴唇,巨擘撞进紧缩的后穴。 “姐姐放松些,小穴要吃不下了,嗯啊,好紧啊,姐姐咬得我疼。” 眉头紧锁的操穴男人像一只得到奖励的大狗狗般撒起娇,他抬起刘野早就脱力的腿,牵着它们盘在腰间,斜上的姿势让穴肉将肉棒再吞吃深些,软韧的腔肉咬住巨龙贪婪吮吸,温热的淫水一滩滩浇灌在男人最敏感的蘑菇头上。 “偏心的阿野,给我吧,给我好不好,嗯~” 身后的男人不甘示弱地抱紧刘野,他的肉棒抵在后穴也不好过,粉红的棒身因为欲望不得纾解涨得通红,棒身上鼓起的青筋诉说着他的难耐,后穴是那么紧,与前面不相上下粗大的棒子饶是再用技巧也只挤进去头部,里头是那么湿软,外头残留的棒身便有多么痛苦。 他的唇细细吻过刘野蒙住的眼,亲过浪叫的唇,一点点哄着,一点点试探。 ———————————— 彩蛋 ———————— “.....事关国本,你阻难其事,丞相参劾你不忠,罪当灭族。朕不忍,准你一死,恩遇有幸,汝当斟酌,钦此。” 传诏的朱内官嗓音尖尖细细,很像自己老家那只被狗咬过后阴气旺盛的公鸡。秋立在他身侧,俯首看去,高高矮矮的人跪了一圈,蒙田将军脸上盖了一层烈焰喷过的火,从脸红到脖子。 扶簌公子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还云淡风轻地笑着,这可事关生死啊!! 公子的嗓音真好听,就像夏日竹林深处的清风,像泉水冲击孤石.... 帐篷上空藏了一大片乌云,一直往下压,一直压。 “长公子、蒙将军、快领旨谢恩啊!” 秋的耳朵仿佛被谁塞进去一根细长的指甲“咯吱~咯吱~”一个劲儿的挠着耳壁丝丝锐利的痛楚传来。握住剑把的手掌心湿润,心脏在胸腔里来回滚跳。秋咽了咽口水,用眼角的余光窥探。 许是朱内官早早进宫去了势的原因,一把年纪了皮肤都松松垮垮的吊着却还唇红齿白的,朱内官生得高,现在更高了,高得快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边缘见到他松垮皮肉裹住的下颚。 在明亮的烛光中秋的眼神发虚,她感觉身旁站着的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传旨的太监,只是一把锋利的要人性命的剑。 “儿臣深谢母皇圣恩。” 秋听到了公子的回答,在圣旨即将交到他手里那一刻,朱内官尖细的嗓音提了起来,自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大胆!蒙将军这是要抗旨吗?” “唰唰~” 白花花寒凉的锋芒,兵器出鞘的冷光晃的秋眼睛疼。 她拔出了剑把尖嗓子的朱内官护在身后,秋老虎早翻了去,这样子的鬼天气哪里会热?可秋就是很热,她整个人仿佛浸到水里再捞起来,衣袍挤一挤能倒出大盆水来。喉咙里灌了火,烤得人发干,她拼命嚅动嘴唇却发不出声。 背后的朱内官,尖声尖气虚张声势,她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背后的颤抖,可从秋肩上伸出去指责的手活像灌溉的水车用力。他在她耳边怒骂着,秋的脑子嗡嗡的。她的目光穿透了对峙的人群,穿越了群山、飘在山顶。 她看到了浓白的雾气,看到连绵不绝的云层,就是见不到太阳。 “来人啊,将此等冒充天使假传圣意的贼人一并拿下刑罚伺候,定要她们口含鲜血吐出真相来,速速传令三军,原地整顿,待审过贼人后,即可开拔。” “是” “得令” 便有持刀剑的兵士走向前来预备捉人,秋的腿跟灌了浆糊似的动弹不得,她的眼睛四处乱窜,掠过越来越近的脚步,见到有人掀了帘子进而看清外头的深黑。 “你们这是造反,你们这是谋逆,你们怎么敢,呜呜....” “啊!” 秋腿弯处吃痛,重重跪在地上,兵器被卸反剪于背后,嘴里塞进干涩的粗布。 “呜呜....” 朱内官挣扎着,拼命挣扎着,他们被越拖越远,拖进深黑的夜色中,风里还残留着不知名的花香。 刚才的骚乱如同巨大沉重的石头“嘭”地落进水面搅弄出惊涛骇浪,而今风停了浪静了,一切安静如死水。倘若可以忽略跪着的蒙田将军,忽略她五大三粗身体、忽略她脖子上梗起的青筋、忽略她气怒涨红的脸、泪水浸湿的眼....原来骚乱从不曾停歇一切早落了痕迹。 “殿下!!” 她再不恪守礼法唤他公子了,蒙田好似生了一场大病嗓子眼里冒着猩甜,身体被烈火炙烤,汗水不喷涌。 “断断不可接旨啊,臣在陛下身边十有九年,臣的忠心日月可鉴。庆立国以来从未诛杀功臣,也未无端株连大臣,我等怎会招致如此结果啊。若是只有我蒙氏含冤也就罢了,殿下,您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是帝国的希望。难道您真不知为何会来北边吗?是慈母的一片真心,是权柄下移前的准备啊” 蒙田说激动处,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臣斗胆揣测,只怕是沙丘有难、陛下有恙,奸臣逆乱,谗佞倾轧。” “臣下非敢巧饰言辞、强辩夺理以避死,只求殿下查清真相,拯救陛下于水火。” 蒙田以头抢地声泪俱下哀哀哭求,她恨不能现在便披甲上阵一路杀到沙丘去。定是有奸佞小人蛊惑,陛下如此疼惜殿下又怎会一道圣旨便赐死了?还立胡骇公子为太子,简直愚蠢可笑,胡骇非嫡非长还是男子,帝位的传承确是不分男女紧着嫡长的来,即便不是扶簌继位,那也轮不上胡骇吧,他跟着赵告之流金尊玉贵的宠着,如何有大德行以服天下? 只要殿下点头,她便会用金銮御驾供着扶簌,是杀人也好屠城也罢,这骂名她一人担着,蒙氏背着。断不能让殿下平白受了冤屈。 蒙家三代都系在庆国的社稷上了,姥姥、母亲随着陛下东奔西走,为了天下安定拼尽血泪。自己和姐姐是陛下看着长起来的,姐姐蒙毅精通法律章程,行政干练有能深得陛下赏识,皇帝出行,蒙毅常常同车骖乘;皇帝入宫,蒙毅每每在御前听事,集宠信尊贵于一身。如今一个太监来传话,没有任何征兆的传来姐姐死讯,还要赐死自己、赐死殿下。一切的一切实在不合情理。 蒙氏屹立朝堂几十载,蒙田和蒙毅跟随陛下数十载,是陛下亲令来到殿下身边的,殿下是皇帝眼中的光亮,是整个庆国的希望,母子之间虽有龃龉,那不过是新旧观念的碰撞罢了。 如今整整齐齐三十万人都在北边,都是殿下的人。这是临走前陛下默许的,自己等的便是有朝一日圣令传召风风光光回到咸阳,看着殿下龙袍加身,蒙氏从龙之功。 蒙田的泪快要哭干了,她跪倒在地上尚且来不及为姐姐的死伤心,只求殿下快快清醒振作,杀到沙丘清君侧振朝纲,一解陛下安危,二救殿下性命。天下安稳她也算成全自己武将的忠心了。 “蒙田,姐姐,这些年来多谢你了。” 扶簌蹲下身扶着蒙田起来,他那双骄傲的凤目灰暗着,无悲无喜。蒙田一愣心里大叫不好,只怕是,公子有了不好的主意,她预备再劝,却被一根悠长的指晃而堵住。 “生而为人,无有不死的。” 他的声音简短、有力,炸进蒙田的四肢百骸。就着帐篷内明亮的火光,冷得人如临深寒。 “庆国,早就风雨飘摇了。我身为皇子,上不能替母分忧,下不能安抚臣民,是簌之过也。” “年年征粮、募兵、百余年的战争,还没打够吗?现如今在帐篷里的人,你尽可以问问,他们还记得家吗?可曾记得自己的夫郎、孩子是什么模样?” “赋税、徭役频发,昔日六国贵族荣光还在,庆国还没倒下仅仅是因为母亲的余威罢了。” “蒙田,将军!” 扶簌恳切再唤,把蒙田从虚幻里拉出来,脸对着脸,眼对着眼,郑重道歉的托付,悲悯的语调里道不尽的悲凉。蒙田被他镇住一时间答不上话来,方又听他喟叹,“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你要我用旁人人的性命博至尊之位,我办不到。你要我杀了我的弟弟,我也办不到。” “不能再起刀兵了,去吧,传他们进来,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83.姐姐又高潮了HH(扶簌和秋彩蛋2) 刘野脸部和脖颈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她的身体被哄骗着操开,她被操成一滩引人堕落的春水。叫呀,唤呀,操软了腰肢,无比饱胀的享受。男人们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交换的眼神,继续亲吻着,安抚着,微微晃动下腰,摆弄胯下的巨物,默契十足地进出着。 肉棒斜上翘缓慢顶送,肉棒碾压研磨过他们最熟知的每一个敏感点,棒子隔着那层薄薄的肉膜抽擦着,也不知是谁坏心眼朝刘野凸起的小腹一按,两根棒子隔着肉膜迭在一起,被填满的饱胀爽麻触电似的传遍四肢百骸。 “啊啊啊~~” 刘野不知所措地仰头,突如其来的巨大刺激一下子击中自己本就敏锐的感官,他们默契地停顿,把这番狂狼的快感延长,穴肉不住地快速缩合,绞得深埋的棒子又粗大几分,酸胀的违和感在层层媚肉中发酵。 “啧,姐姐又高潮了。” “阿野,你不行哦。” 她的脸被谁搬过去胡乱吻着,有人拂开她凌乱的发。 肉棒粗暴地往里挺送,他操弄的越来越深,越来越用力,原本小而窄的宫口被他操开了,龟头挤进柔软的宫腔,肉棒被一团温热的爱液包裹着,男人粗沉的喘气声响耳边,肉棒也跟着停顿,他竭力忍受着无比凶悍的刺激。 另一根肉棒被肠肉纠缠着,戳弄着那一小截邪恶的凸起。一下下操开紧闭的肠肉。刘野被这种操开宫口的酸疼、后穴绵密的酸胀激得浑身一颤,好想伸出手来拥抱,她被紧紧束缚的手挣扎着、颤抖着,最终只能贴近男人沟壑纵横的腹肌,伴随他的冲撞博得一点点细微的安抚。 刘野生理性的眼泪早已打湿遮眼的布,这样被掌控的快乐让人又爽又难耐,索性放声哭起来。只觉得身下夹着肉棒的两穴更是湿漉漉的不成样子了。 “怎么了?” “难受吗?” 他们不敢动了,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刘野,一人捧起她的脸细细嘻啄吻,一人搬过她反剪在背后的手仔细查看。偏偏是这样的温柔,让刘野更招架不住,她的泪更加汹涌,又不好告诉人家她是因为被操舒服了浑身颤栗爽哭的。便带着哭腔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你们操也操了,快放了我吧,我不计较。” 耳边响起男人们宠溺的笑,笑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她这一羞涩,引得穴肉紧夹。 “嗯啊!” 酸酸涨涨的,他们怎么还不射哦,刘野丧气地想着。 “小坏蛋又在憋坏主意了,看来是我们的服务不让您满意啊。” 男人们抬头看了看天上快要西斜的太阳,“.....抓紧我....” 他们将刘野抱的更紧,套在树上的绳索被解了下来,刘野感到自由味道,偷偷挣扎着,却被前后更加强大的力量压制住,肉棒在穴肉和肠壁中重重一撞,连带着整个人都被撞得控制不住往前倒去。深入的姿势让刘野觉得小腹里头酸胀感更加明显了,再也动弹不得,任由他们肆无忌惮地操弄。 肉棒埋的更深了,前面的男人搓揉着发浪的酥胸,一下又一下地连根没入,直接操开了软烂发酸的宫口,一下子退出来直挺挺地再次操进去。 后面的男人如法炮制,大力抽擦湿烂的肠肉,紧实的腹肌像一堵肉墙无情的鞭笞早就红肿的臀肉,如此反复着,刘野被困在中间被巨大的情欲逼上云端,在软绵绵的快感云层之上,迫着人直哭了出来。 也许是情欲上脑又或是陌生的灭顶刺激,刘野哭喊着,呻吟着,第一次如此失态。 这样的失态对于操弄她的男人来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刺激。他们撕扯下温柔的面具,操弄得一次比一次凶狠,像是竞赛般不顾及刘野的哭喊,完全按照自己心意蛮横操干。没有章法的撞击她最为敏感的那处。她被束缚的手无力抓握空气,吃力撑起破碎的身子本能想要逃离这失控的禁忌。 前面的男人像是早有所料般一把扣住刘野软成水的腰,就着狠厉的劲头往下按,耻骨磨合耻骨,他胯间粗糙的耻毛尖利硬朗,一直把她娇嫩的穴口磨到发肿,每每抽插还牵拉出混合两人体液的白泡黏液。 “还跑,你还跑,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男人甚至摆出委屈模样,带着粗喘的哭腔一遍遍诘问。 身后的男人也有些吃味,一把拽过刘野的脸吻住她淫叫不止的唇,不是以往的掠夺,更无关缠绵,他只是吻,吻她娇软的舌根,把自己的不甘与压抑释放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瞬间,他迫着她吞下自己的津液,他迫他理解自己的苦闷。 随着那些自己都理不清莫名上头的情绪,合着彼此的唇齿交融,巨物操弄的动作愈发激烈,他直接操开刘野了娇软敏感的肠肉,操进自己从没去过的深处。撞啊,顶啊,操得刘野瘫软的身子止不住地打颤。 “阿野,记住我,不要忘了我还在你身后。”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可他们却忽略了自己疯狂的操弄早就把人操离了魂,她的魂飘在天上,飘在树上,魂和灵并没有相合,她只是感受着身体之上的极乐,她是听不见的。 她终是坚持不住地瘫软在他们中间,覆在绸布之下的眼睛无神地往上翻去,合不拢的唇还在呻吟着发颤。 “要到了.....又要到了......啊啊啊啊” 刘野惊声叫着,浑身颤抖着,淫水不要钱般往外喷去,她喷得太多了,喷在操穴的男人身上又溅起水花落到后面的男人身上。 身前的男人不再忍耐,再不是一下又一下顶弄,而是更加大开大合地操进子宫里;身后的男人搂过刘野酥软的胸,从后面掌握主动权,肉棒深深插在后穴里,在敏感的深处操到肠肉痉挛,粗壮的肉棒子太过用力,退出时甚至扯出一小节鲜红的肉团。过多的体液顺着她腿根滴落,臀间缝隙中也是泥泞成片。 刘野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宛如暴风雨中上下浮动的小舟只能迎着浪潮摇摆起伏。 她小腹的酸胀感愈发明显,包不住的口液顺着嘴角流出淌在锁骨,欲火将三人的身体都灼烧出滚烫,刘野凌乱的发早被谁用桃枝固定住,又因为荒唐的操弄凌乱濡湿的散开。 “我不要了,嗯....我好累....” 女人满脸潮红眼神在绸布下迷醉闪光,嘶哑的声音带着被无数欲望填满后的疲惫,混合着操出的娇软在此刻求饶。 男人们相视而笑一左一右贴紧在刘野耳畔,含着发烫的耳垂默契的呼着只属于他们的爱称。 “阿野!” “老婆!” 就在刘野被快感再次折磨到发晕的前一刻,蒙在眼睛上的绸布被人一把扯下,光亮像剑一般锋利刺来,她紧闭着双眼又强迫自己睁开眼。等终于适应了光线,才发现远处的天早已变红,那颗发亮的光球快要躲进大山绵延的边缘,漫天的桃花雨只为她而下,春风将落花吹成迷醉的粉红。 刘野感到自己浑身都在发颤,她被最爱的男人抱在怀中,他们是如此坦诚,赤裸地负距离。他们笑着,再一次吻了过来,身下动作却不似亲吻柔和,愈发激烈和凶猛。 男人们在刘野泪眼蒙眬中顶到最深处,默契地俯她耳畔低声说,“爱你。”而后青云顶开宫口,吕至操进肠肉的最深处,将滚烫的浓精射了进去。她夹着他们最后的粗挺,在过剩快感驱使下,身体发颤尖叫着再次喷出大股液体。 他们十指紧扣瘫倒在漫天的花雨里,刘野张了张唇,吃力地说,“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桃花。” ———— 彩蛋 ———— 北边的风凛冽,刮在人身上像钝刀子割肉软绵绵地疼,秋被人拉出来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天,月亮躲在云层里出不来,星星也被蒙了一层深沉的黑,军营里随处可见的火把照不明这夜,她长长吐出口气,担忧着自己的小命。 再见到扶簌时,秋忽然不担心了,帐篷里头的乌云压的更低了,压在扶簌长公子身上,压在蒙田将军脸上,可就是压不到她身上。秋是在是死人堆讨生活的,关于生死最为敏感。秋身上千亿个毛孔张合舒展,感受不到死亡的威胁,只是细枝末节处觉察出微弱的悲鸣。 秋的思绪又开始游离,他浑浑噩噩如傀儡,看着她们争吵、行礼、她跟着跪拜、又起来。 许久没进食的是身体被疯狂的饥饿掠夺,她好饿,好渴,若是有一张饼,一壶酒,再来一张床,那便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了。 她忽的想起了自己父亲,他总是佝偻着身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作,他总是沉默宠溺地看着自己,他会将自己那双被泥土腌成色的手在清水中翻来覆去清洗,纵使清水洗不干净他身上与泥土紧密的联系,他也乐此不疲。 秋的父亲会做饼,制得一手好汤水。秋从不拿正眼看他,仿佛他只是家里本来就存在的物件,多看一眼少看一眼并不会影响他的存在。 可是在自己生死存亡的这一刻,在褪去死亡威胁时间里,秋却想起了他。相反,生自己养自己被自己誓为天的母亲,却记不清样子了。 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穿越千里来到北边,她只是个军人,听上峰的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她不明白为什么英明神武的陛下会下旨杀掉自己的儿子;明明这个儿子那么优秀,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一位比沙丘那一位更像下一任国君;她只是好累,好困。强行让自己清醒,她想活下去,她要活下去,她本来就该活着。 “歘歘~” 好像有人影从自己身边晃过,佩剑那侧一下轻了不少。 “殿下!” “公子!” 帐篷里又热闹起来,她们站着,跪着,目光的中心,便是那位风光霁月的扶簌长公子。 秋瞪大了眼睛,太阳穴的青筋鼓鼓地疼——公子手里拿着的是她的剑!!!! 秋的身体变得僵硬,她大抵是要死了,身体为了适应死亡而提前变冷变硬。 “烦请天使转告太子,帝国需要稳定,臣民需要休息,天下不可再起刀兵。” “殿下,万万不可啊!” 蒙田将军好像一下子老了,头发半白半黑,浑浊的眼淌着血泪,她已是耗费自己全部生命去阻止扶簌的离开了。 秋发现,欲引剑自刎的扶簌公子身上披了一层七彩的霞光,他好像离了地面飘在空中,脚下踏着浓稠的祥云,他头上的乌云散开了,他头顶有一束光,一束亮的人无法直视的光。 “愿她善待母皇的骨血,善待天下的臣民......也善待自己,吾一死不足惜,无可悼念......” 哐当~” 秋听到刀剑落地的声音,她的世界开始变红,黏稠的红,滚烫的红,那红落到在场每一个人身上,落到秋的臂膀,那片红仿佛生了根扎进秋的皮肉里。 哭声震天而起,眼泪如湖海决堤,再多的泪水也冲刷不了猩红,他永远留在那里,停留在人们的追忆中。 秋杀过很多人,她喜欢凝视将死之人的眼睛,清澈的眼睛因为充血变红,像极了太阳下落时红遍天的夕阳。扶簌公子倒下了,他的眼睛正好对着秋,他的眼睛没有变红,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希望没有悲伤更没有遗憾,有的只是秋的想象。 “为之奈何啊!” 蒙田将军跪抱住公子的身体,仰天长啸。 “嘭~” 秋又听得一声震天的响动,敞篷里更红了。 “好啦,好啦,该去的人都去了,咱家的差事也办妥了,哎哟,我怎么忘了您啊。” 朱内官指着帐篷内其余的将领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刚才是那两位英雄绑的我啊?站出来让咱家看看。” 便有两名眼泪还没抹干的军士站了出来,跟大殿上屹立不倒的柱子似的,沉默倨傲的瞪他。朱内官翘着兰花指眼看便要唤人来杀,秋恭敬在他耳畔说了什么,见他神色缓和忽又提声道:“大人,正事要紧。” “罢了,罢了,王立将军可在啊...” 如此,风浪平息这一夜很快过去。 等秋一行人返回沙丘,就连她也察觉到军中气氛不同,陛下在无露面不说,辒辌车外头搁着的咸鱼随着太阳的曝晒更是恶臭难闻,大军就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快朝咸阳赶去。 陛下驾崩了,胡骇皇子登基了。 说是先帝在下头传话想孩子了,现在的陛下可是很有孝心的人,当即送了不少亲亲的姐弟下去陪伴圣架。又是在某某皇子公主府邸偶然发现了谋逆的证据,杀呀,砍呀,罪人多的死也死不完。 咸阳城里头的人啊,出门都不敢打招呼了,实在是怕的很又气得很,便指着天上的太阳骂——你怎么还不落山。 秋终于回家了,她升了官手头宽裕的很,给父亲做了新衣裳、给母亲盖了大屋,家里又买了几亩良田,几头水牛。村里的媒婆们赶着上门给她说亲了,引她与那小郎君相看,自是贤雅淑静的,两家一合计亲事算是定了下来,因着皇帝新丧要守孝三年便下了聘只待拖过国丧再办礼。 秋想起自己在军中的好友来,二牛、陈小鸡....自从回了咸阳再也没见过了。 又过了好些时日,上头下了命令,便是这个命令让秋与故友们相见,只是这次相见却是最后一面。 人群叽叽喳喳围立在高墙之下,秋在城墙上看着,她心有不忍万般推辞,可她的眼睛已经麻木,她望着城墙下鲜活的生命,甚至来不及为他们惋惜。 “二牛,你看那是谁。” 陈小鸡一边挖着鼻孔一边拍着身旁的瘦子要她往城墙上看。二牛“啊~”了一声转头看去,惊呼出声:“妈呀,是秋,是秋姐!!你看她神气样子,莫不是当上将军了。” 二牛和陈小鸡高兴的跳着脚大力挥手与她打招呼,一面拉扯周围的人卖弄着:“妹子,你看到没?喏,就是她,那位将军,是我朋友,她叫秋,她还叫我们去他家里吃饼嘞。” “秋!秋!我们在这里。” “秋将军,您真了不起。” “秋..秋....” 秋的眼睛的饱含泪水,低声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将军,时辰到了。” 旁人低眉顺眼的提醒着,秋不搭理。她好想冲过去,牵起她们的手,跑啊,跑啊;好想大声的喊:“快走,快走。”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这是秋进军营第一天便刻进骨血的铁令。 太阳又躲进云里,天气阴沉起来。旁人再三催促着。 秋实在无法拖延了。 她抬起手下令道,“放箭。” “簌簌簌~” 密密麻麻的箭矢散着寒光射向人群。又是血,鲜红的血,凝固的血。秋望着倒下的人群,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吐了出来。 也不知过了几年,秋的孩子长得比桌子还高,门外挂了灯笼,外头红彤彤一片。 秋的父亲愈加佝偻了,他的背脊弯的快到地面。他端着刚出锅的饼上了餐桌,秋见了那饼,好像入了魔,也不顾热气烫嘴了,拼命往嘴里塞。嘴里被饼堵的喘不过气,喉咙“嗬~嗬~”的发出怪声。 “天奶奶啊,你这是怎么了,快放下,别吃了。” “妻主,快停下,还有很多了。” “娘,娘,我害怕。” 秋挣脱开她们拯救的手,拼命往嘴里塞,拼命塞,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好像又回到那个下午,依靠着沙丘的那棵树。 “我叫二牛,俺娘生我的时候家里买了两头牛,俺娘说,俺生下来的时候瘦弱得很怕养不活,就给起了这个名字,她想让俺长得比牛强壮,” “我叫小鸡,陈小鸡,嘿嘿,就是咸阳人。” “等回去了,你们都来我家吃饼吧,吃刚烙好的更香!哎哟喂,要是逢年过节的,饼里还有肉了,葱香,肉香,一口下去,嘴里都要喷油的。” 秋昏过去的前一刻,倒在自家夫郎怀里动了动嘴唇。 “什么...妻主你说什么。” 夫郎抱着晕过去的秋,为难的对一旁担心快去世的岳父岳母说道,“将军说,她再也不吃饼了。” 84.肥羊养出来就是杀了吃肉的(毛笔play)+ 沛县,县令贾郝仁的私宅,院内了种了几棵快比天高的大树,满树茂密的叶子都黄透了,从树梢披散到地,黄得那样滋润,好像把秋天的丰收集聚在那里了。 贾大人不知怎么得了趣,在这样乱哄哄的世道里从大草原上买来几只羊羔,小羊羔来的时候,瘦瘦巴巴的,一身白毛被千远万远的风霜留下乌黑的痕。 贾县令亲自去接,命人在这几棵大树底下围起栅栏,还修了木屋,铺了干草养起羊来。只要得了闲,她脱下官服穿上粗布麻衣,提着水,拿着新鲜的蔬菜瓜果,喂羊羔。 她最喜欢那只叫“也也”的肥羊,比起羊群里其他的羊羔,它吃得多,会看人眼色。每逢贾郝仁出现在羊圈外,“也也”也不管自己在玩耍还是吃饭喝水了,四根蹄子弯起来瞪得好高,横着的瞳仁只看着贾郝仁,“咩咩咩~”的只叫给她听。 听到栅栏门开的声音,它一定笨拙又固执地用自己还没长成形的羊角挑开其他挡路的羊,冲到羊群最前面,再恭顺地俯下头,亲昵蹭着贾郝仁的衣角,“咩咩咩”地逗她笑。 “也也”最喜欢贾郝仁盘腿坐在干净的地毯上,它趴在她腿上,贾郝仁一边用手喂青草一边顺毛,它会放下羊的尊严,掀开自己脆弱的肚皮,四脚开心到登天。 有了主人的疼爱,“也也”也有了特权,它可以吃到最鲜嫩的青草、吃到庶民都没办法品尝的蔬果;它有自己的香木小窝,窝里垫着价值百金的柔软绸缎;它可以攻击羊群里任意一只羊,顶得它们白毛染成红毛,若是打不过的自有人来劝架,敢欺负“也也”的羊下一刻便香气四溢令人大快朵颐;它还可以随时“顶撞”自己看不顺眼的仆人,哪怕仆人是除了贾郝仁以外陪伴它最久最亲近的人。 “也也”喜欢一边咀嚼甘美的青草,一边看照顾自己的仆人遭受鞭打,他们被打得嗷嗷叫,“也也”便高兴得咩咩叫。 这时,贾郝仁会坐在高椅子上如这方小天地里供奉的神那般高坐明堂,她呷一口茶,眼神舒绻,一点点凉薄的讥笑浮于唇边。 那天,云卷云舒风光分外好,贾郝仁又在羊圈里逗弄“也也”,她将嫩草提起来有自己胸膛那么高,“也也”瞪着后脚吃力立起来,“咩咩~”仰着头伸出鲜红的舌想吃草,它一卷舌,贾郝仁便把草再提高些,“也也”吃不到草,急得蹬脚打转。它想歪着脖子蹭贾郝仁的衣袍讨好,贾郝仁却一反常态的冷漠后退开两步,“也也”再次谄媚凑上来,她又退开,如此反复。 “大人,” 曾师爷推开羊圈的门,走到贾郝仁身边俯耳说了几句,贾郝仁冰凉的脸庞忽地裂开。 “好!” 笑容在贾郝仁脸上开出灿烂的红花。 贾郝仁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青草,让“也也”吃个高兴,她溺爱般地抚摸“也也”宛若云朵般柔软的白毛,抓呀,揉呀,极为享受。 “也也啊,你长大了,也长胖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我就喜欢你羊仗人势的蠢样子,我养得你太好了,以至于让你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贾郝仁语气越来越炽热,她那双被算计污染过的冷漠眼睛,居然发出了活人的光亮,她一把提着厚重的羊毛,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把锋利的短刃。 “咩咩~咩咩~” “也也”喜欢她的抚摸,开始极为用力将自己羊头往贾郝仁手中送去,动物的直觉让它感受到危险,它在越来越紧的桎梏中挣扎。 “咩~” “也也”在贾郝仁身后倒下去,羊头滴溜溜滚落在她脚边,贾郝仁极为嫌弃地踢了一脚,猩红的血液抛洒在深色的泥土里,融合了还发出刺鼻的气味。“也也”的头顺着力道落到羊群里,羊儿看也不看,继续埋头吃草。 “养你,就是为了吃啊。” 贾郝仁扔掉沾血的短刃,师爷狗腿地献上锦帕,看着她漫不经心擦去指间的鲜红,“去吧潇禾找来,今日,我请她吃羊。” 曾师爷躬身点头,她也笑了。 还记得那棵树吗?雨夜里刘野攀上去爬进朝闻夕屋里的那棵树。 它变黄了。 金黄的风吹起那一片将黄未黄的叶,尽管那片秋叶上密密麻麻地刻满朝闻夕隐秘的思念。 叶会沉于秋日,而爱陷于赤裸的肉体。 “哈啊~好夕夕.....再深点....嗯....痒...痒......” 刘野被朝闻夕操塌了腰,高翘着臀部流水潺潺,粗瓷烧出来的大毛笔上用的狼毫,用笔之人极使巧劲,笔尖上的顺滑的毫毛全然如朵花般炸开,粗大冰凉的笔身凉的她一颤欲挣脱。朝闻夕大掌一挥,掐着那腰间的嫩肉。 “唔~~~”, 刘野仰头,淋漓的雨从娇红的面庞滚落。锁骨深深凹陷,她的水真多啊,连上头浸润的香汗都汇在那里,舀一勺能养一只小金鱼。 瓷笔在朝闻夕手中一压,又听得她娇呼出声,花肉一缩一缩夹内里狠厉的毛尖。散开的毛锋被湿淋淋的逼肉夹的合拢,翘翘的又软又硬,一点点搔刮她紧窒的肉壁。 “冤家,你夹得好紧哦,就这么爽吗?一支毛笔就让你满足了?” 朝闻夕的握住瓷笔的手狠狠往里一送,压在刘野繁盛春光的背脊上,伸出厚舌吮舔刘野红到出水的耳垂。 “我的冤家,你好骚哦,怎么流了那么多水,塌都给我打湿干净了。” 他咬着那片被自己吃到红润的耳肉,吐出的热吸直达耳心。 “坏东西,都打湿了,就让你躺在自己的淫水里,你这个被淫水泡大了小淫妇。”刘野在他怀抱里颤抖着,他握笔的手被水打湿的险些握不住,他撞得太进去了,都能感受到花穴外头肥美蚌肉的饥渴舔舐。 刘野被抖啊,莹白肌肤让情欲烧的变红,烫的变粉。 那支笔太粗太长,撞开了宫口,操进子宫里,笔身碾压过她最为敏感的骚点,磨呀,压呀;毛尖尖在宫壁上戳呀,刮呀。神经末梢上痉挛的点无限放大,肚子里像包了一泡温热的春水,他深深浅浅的操她,那水便沿着笔身,随着指缝丝丝缕缕的勾连滴落。 “啊!” 刘野大张着唇,胯下一阵比一阵更加强烈冲击涌动,温热的情浪“哗啦~”从酸胀麻痒的嫩红肉逼里喷出,她僵着身子吃力扒着窗沿,指间用力到发白。 “呜呜呜~~” 就在她即将呵出无与伦比的呻吟,一只大掌从背后好死不死打断。从掌心的灼热覆盖口腔的湿热,香软的小舌颤着感受掌纹。 “嘘!小声一点哦。” 楼下是喧闹的街道,熙攘的行人。 朝闻夕搬过刘野失神的脸,对准那张绯红的唇吻下去,他吻的好虔诚,有一种随时准备把一切——他的心,他的喉咙,他的内脏——都献给她的慷慨气魄。 他或许怕她不信,朝闻夕将人翻转过来,刘野被悠长的吻夺了清醒,她浑身痉挛着,两眼舒服到翻白,朝闻夕抽出那支害女人颤抖的笔,换成自己硬到胀痛的巨擘,抵在水淋淋的入口。 “冤家,我的冤家,我一辈子的冤家.....” 肉棒撞开操熟到红肿的媚肉,埋到穴肉深处, 他吻着那张颤到拉丝的娇艳红唇,最敏感的面部肌肤感受那张娇憨脸上闪现出的一半快乐,一半痛苦的蒙和怯怯又期待的神情。耳边飘过金黄的秋风和粉润暧昧的吟哦。 那双细长的腿颤抖夹着他不停耸动的劲腰,痉挛的手臂搂住朝闻夕的脖颈,感受她修剪干净的素手被顶送到深处时情难自控留下的一道道血痕。 “卖枣子了,新鲜的大枣。” “糖葫芦,又甜又酸的糖葫芦,一串只要一文钱。” 街道依旧繁忙,人群步履匆匆。倘若有人停一停,抬头朝上望一眼,必定会见到一双被情欲染红的眼睛,那抹红从眼底晕到眼尾。她的眼睛湿答答地泛着水光,凌乱而濡湿的发贴在那张诱人的小脸上。 街上实在太吵闹,那些高亢迷醉的哭腔在风里,听不到了。 直到那轮红日快要跌进昭昭星野,行人往家赶去。 刘野赤裸着一身情欲的印记立在窗前,朝闻夕体贴地端来一杯润喉的茶水,她抿了抿靠在那堵令人安心的肉墙里,他伸手将人抱进怀里,轻声问:“冷吗?” 刘野摇摇头,将他环抱住自己的双臂再拉紧些,眺望远方。原来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随着刘野怜悯的眼神望去,朝闻夕看到了几个瘦弱的脏兮兮的孩子,他们跪在地上身后躺着位羸弱的妇人,身前立了块牌子——“卖身救母”。 “如今,就算是沛县也不安宁了,前段时间,什么陈胜吴广在大泽乡闹起来,好多郡县都跟着闹,要我说啊,这日子确实过下去,没完没了地征兵、要粮。” 朝闻夕搬过刘野的脸,那双剪水的眸子沾了些下落的日光,痴痴闯进春水里,确定她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后,撒娇道,“我的好亭长,外面不安全,咱们在江东郡的铺子都快歇业了,沛县的铺子都快开不下去了,我买捆烧火的柴要收税、割一斤肉要收税,就连我去买米,也是一天一个价。” ““吃得好”有达官贵人帮衬着,生意照旧红火,可咱们的“吃到饱”,客人少了很多,以前可都是排队来的,现如今到了该上客的时候能做满都算厉害,备下的菜卖不完没完没了地倒,我心痛啊,祖宗。” 刘野没搭他的话,把头靠在他软软的大奶子上蹭了蹭,““吃到饱”再降些价吧,菜量再加大些,若是吃不完的也别倒了,留下好的,给人送去。” 刘野说的给,是给那些吃不起饭的流民、乞丐、没人养的野孩子。往日里也这样做,领剩菜剩饭的人也是早早围着等救命的饭吃,只是如今征兵凶险,哪里还有什么流民、乞丐?全都拉去前线打匈奴、修皇陵、宫殿累死了。 他伸出自己修长的指点在刘野额头,没好气说道:“我的祖宗哟,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没得亏了本。” 刘野指了指外头跪着的小孩子央求他,“好夕夕,你不是说差人吗?那几个小孩看着很是伶俐,买了吧,买回来给顿饭吃。” “冤家,刘亭长!感情我刚刚和你说的话你是一个字也听不放进去啊,我们家生意不好了,要垮了。什么都要收税,我买他们要出钱不说,还要交税,很多很多的税,只怕这新皇帝一个不高兴,我就是喝口水,多呼吸一口也要交税。” 他不抱刘野了,他生气了,朝闻夕气呼呼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抱着手不时偷瞄刘野,嘴里,“哼,哼”都是气声,见人不搭理他,便是手也不抱了,好不委屈的红了眼睛,直勾勾瞪刘野。 刘野望着依旧热闹的街道若有所思,她想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兴奋跑进朝闻夕怀里,在他大奶子上猛地香一口,拉着他的手摇啊晃啊,“夕夕,爹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哼,你知道什么?” 朝闻夕还是搂过她,大大白了她一眼,“你什么也不知道!” “你没发现外头逛街的人都少了吗?” “那是...那是太阳下山了,人要回家。” 刘野搬过他不耐烦的脸,捧着他完美的下颌,逐字逐句说,“是~天~变~了!” 朝闻夕扑闪着大眼睛,长长睫毛被外头熹微的日光透出懵懂的阴影,他很享受被刘野注视的感觉,他缓缓闭上眼睛,脖子前倾摆出求吻的唇形。 “啪叽~” 刘野吻上去,正当朝闻夕想要深入这个吻时,她错开只顾搂着人脖子说胡话,“街上他们都穿得好厚哦,少了好些搔首弄姿的公子,逛的人也少了。是因为大家都没钱了,没钱当然没办法买好看的衣服争相比美;没钱当然不出门买东西;大家步履匆忙是因为秋风很冷,为什么觉得秋风冷,因为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做什么都不起劲,没钱又没劲当然觉得寒冷了,人要是快乐又安全就会觉得很热,浑身有使不完了牛劲,对不对,夕夕?” 朝闻夕有些懵,这什么跟什么啊,但是大家伙没钱他是能感受出来的,“嗯,对,收那么高的税,粮食也烂在地里没人收,大家吃不饱也没钱,冤家说得很对。” “夕夕,我....我...我要赌一把,你敢不敢...” 刘野站起来,激动到说话都颤抖了,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抱着手啃自己的大拇指。 每当她紧张思考的时候她就会这样,她的眼里闪着迷人的华光。朝闻夕歪着头,嘴边挂着自己都不捉摸不透的笑,她最吸引他的从来不是蜜语甜言,是她对万事万物的认真思索,她的嘴巴里总会冒出奇怪的话语,他弄不懂的思想,他为这样的刘野着迷。 “不不不,如果,如果我要大干一场,也许我失败的,我....你.....你要不....” “哎~” 朝闻夕用手在空中点了点,堵住她将要说出的话,神情里有自己的骄傲,“你想都不要想,我才不管你失不失败,我是你的,你是我的,你就算穷困潦倒又怎么样,大不了我养你啊,我养你全家,什么娘爹、男人,孩子的。” 他小嘴一撇,连眼睛都不带看一眼刘野的,“老子通通养得起。” ———————— 彩蛋 --——)———— 吕至风尘仆仆赶回来,连衣袍都没来得及换便坐在正堂之上等人,眼看着太阳落山,家里点了灯,他还是没等到想见的人。 当青云从外头进来,他才起身唤了声“大哥。” 青云挥手遣退下人,呷了口茶,嘲讽,“还等了,她不会回来了,你不知道?” “啪~” 青云将茶盏重重摔在桌上,“她在那边,没个几日回不来。” 吕至神情淡淡的,用手拨弄茶盏,忽而抬眸看向青云,微笑着说,“等不到她,哥哥在也是好的。” “我替阿野求了只好签,哥哥要不要看看?” 他将一锦布包裹的小纸条摊在掌心再递给青云,在青云欲取的时候,神秘兮兮地说,“只是哥哥看了,莫要惊着了才好。” 青云冷笑一声打开那纸团,只有两行字,他很快看完了,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你怎么说?” 吕至嫣然一笑,抿下茶水,“愿我和哥哥想到一处去。” 青云几个深呼吸压下烦躁的情绪,下定了决心一般,“我会拼尽全力,保全她和孩子。” “那我们现在就着手准备吧。” 吕至接过青云还回来的纸条,把它捏在指尖朝烛火里点燃,看纸条燃成一团烈烈的火,轻飘飘的烟,变成灰烬。 “二爷,你出一趟远门只怕是消息不够灵通啊,我们早已身在局中。” 青云想起前些天逗逗从郡上传来的消息,幽幽叹道。 那团灰烬随着风吹散着走了,那些字却留在屋里,似一把开启未知前路的钥匙,纸团上写着——“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 他奶奶的终于写道这里了,给我打仗,冲啊!干他妈的,干! 85.伍钱不见了 haitangwo.com 朝闻夕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买下了隔壁街上那叁个“卖身救母”的孩子。 买孩子花不了几个钱,只是买孩子要交的税让他肉痛,吵吵闹闹地把孩子们带了回去桃子眼巴巴望着他给孩子们起名字,朝闻夕不是有文化的人,取不了诗情画意的名,按照买他们的价格随便喊。 大的叫伍钱,小的叫叁钱,中间那个不大不小的叫肆钱。 孩子们脏兮兮的,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朝闻夕安排桃子照顾他们,桃子也淋过雨对他们的遭遇更加同情,她虽是不高兴自己老板因为刘野的几句话花出去一大笔钱,又或许她只是讨厌刘野,讨厌关于她的一切。 桃子总是声音粗粗高高的不耐烦,但对于孩子来说,也算照顾有佳。他们来时怯怯地,养了段日子,不说白白胖胖,倒也有了人的模样了。 尤其是叫伍钱那个家伙,来时饿的肋骨上就盖一层皮,如今白米猪肉的吃了段时间,身上长了肉,脸也圆了。若是忽略他身上的粗布麻衣遥遥一看,也是一株盛放的小桃树。举手投足间藏着少年郎的不甚凉羞。要是再长大些顾盼生姿的,不知道要迷死多少沛县的痴心人。 “吃得好”后厨,两个大厨,四五个帮厨正在忙活。 厨房烟雾缭绕饭菜香四溢,大木头制成的梁上挂着咸鱼、腊肉、香肠。还从梁上垂下来一口大铁锅,锅里鲜奶白色的汤汁翻滚“咕嘟、咕嘟”冒着泡,羊肉呀、鱼肉呀煮得软烂;灶上大蒸笼里蒸着小麦做的粑粑,甜丝丝吹着热气;红色的、黄色的、嫩绿的配菜依次排开在小桌上等待下锅。夲伩首髮站:powenxu e3.c om 只见猛火的灶台上砸来口大铁锅,那大铁锅被烧得通红,一双粗壮锃亮的大手带着铁勺从旁边舀了大勺菜油一倒“滋啦”,火苗蹿出老高。她提起来,让油在几圈翻滚了几圈安抚炸裂的脾性,然后将手里的花椒、大蒜、晒干的辣椒一股脑丢进去,滚烫的油与生冷的调料之间奏出一曲急切的暴躁旋律,油点子从锅里腾起,“噼里啪啦”爆啊。胖胖的大厨脸上冷酷一笑,丝毫不慌,再拿出一盘处理干净的白嫩鸭掌“哗啦”倾倒。 滚油裹着鸭掌被大火一烹,完美的美拉德反应让生嫩的鸭皮表面极速收紧变成诱人的焦褐色,它们渐渐被大火和胖厨征服而安静,大厨一把抡起铁锅在空中颠,透明的空气也染上熟香,“哐当~”满当当的铁锅又砸在灶上,帮厨眼疾手快往锅里倒下色泽鲜明的配菜。 大铁勺往左一放,胖厨忙不迭地从各种罐子里舀出调料来。刚刚冷却的铁勺重新加入这场活色生香的战争,铁艺与菜色的痴缠,大厨的手上下翻飞,鸭掌和菜在炙热与颠簸中很快褪去青涩,留下令人垂涎的焦褐色与熟香。 大厨握住铁勺的手一舀再一扣“啪~”这道充满锅气的菜便好了。 “来咯,火爆鸭掌,走一位。” 小二姐迫不及待冲上来,端着盘子喊一嗓子,往大堂走去。 厨房内,大长桌子上摆满了活色生香的硬菜,桃子端上一盘用白毛巾擦干净盘边缘的油渍,再小心翼翼将菜装进半人高的食盒里。 “你要小心些,不要撒了,‘梦倾阁’的路还记得吗?” 桃子一面说,一面停下来看伍钱,伍钱乖巧地听着她吩咐,点点头,她又盖上食盒继续道,“早点回来,外头不太平别贪玩,等你吃饭。” 伍钱提着食盒要走桃子拉住他又嘱咐道,“客人要是给你打赏怎么办?” 伍钱将食盒放下,郑重地把手放在食盒两处弯腰鞠躬,“啊~~啊~~”又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大张的嘴巴摆摆手,再鞠躬。 “行了,快去快回。” 刚长大的孩子跟成熟的猴一样窜了出去,伍钱高高的背影连着天,桃子抬头看那天上小小的云朵,像一团打了结的光滑的白丝线,飘过秋日好似掏空了的青石般的天空。 ‘梦倾阁’,沛县最好的花楼,庆国人玩的花,里头花郎花娘都有,个个才艺双绝,是令人销魂的温柔乡。 叁层楼高的房子,外头飘着艳丽的纱幔,人还没走进去便有酒香、美人香萦绕. “来呀,客官,来玩呀~” 花郎花娘们站在二楼的露台上朝楼下扔着花朵、抛着手绢,那声音,甜丝丝,娇滴滴直往耳朵里跑,要是意志力不坚定的,一听进去人都酥了。 伍钱立在‘梦倾阁’门口,高高仰着头,眼睛里头映着一个个生动活泼的影子,他们动,他便笑,痴痴的——他们真好看,衣服好看,人也好看,头上还有首饰,真好,他们的活得真好。 “哎哟,我的祖宗你怎么才来,客人都等得要发脾气了。” 梦倾阁的老鸨是个涂脂抹粉风韵犹存的男人,他身上浓重的香气呛的的伍钱直打喷嚏,他一边拉着伍钱往里走,一边大声呼唤——“狗七,狗七,快带他给雍大人送去。” ‘梦倾阁’一间包房里,唤作——“洒金欢” 雅室内连光都暗了几分,层层轻纱如瀑般坠地打门开吹来一阵风,轻纱摇曳,丝竹悦耳,门口的薄纱屏风上绣了春图,什么“观音坐莲”、“老汉推车”还有些百合鸳鸯的香艳图纹。 “大人,雍大人,‘吃得好’的外卖送到了。” 狗七推着伍钱进屋来,一进去伍钱就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房间。 他的眼睛瞟到那屏风后面都挡不住的春色满园,只见一位花郎宽下衣袍,半遮半遮,那单薄背脊上用彩墨描了一朵妖异的红莲,他口叼酒盏,盈盈走到桌前衣袍微微敞开一本正经又眼带淫邪的女子身旁。 他甩出长袖往空中一抛,玉手轻抚桌沿头往后仰,不盈一握的腰跟水儿似的那样软,他朝后弯腰,身上的首饰叮当作响。 娇艳欲滴的唇叼着青白色的瓷盏,他微微转头朝女人肥厚粗糙的嘴边渡去。 “老爷,请用。” 他的声音像蜜糖腌过的甜润,那女人“嘿嘿”一笑,龇出黄牙一口要上去。 “!!!” 伍钱像是被谁打了一记,惊惧! 他赶紧埋下头来,小脸烧的通红,他好热,他喘不过气。 狗七推着他佝着腰往前走,伍钱提着食盒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脚下繁复的地毯,只想速速逃离。耳边传来无法磨灭滔天欲火,耳鬓厮磨的迷醉之音,肉体摩挲碰撞产生的令人崩溃的哀鸣。他的额头早已布满了细汗。 终于,在狗七的催促下伍钱布好了菜,他小心的收回食盒对着寻欢的众人鞠了一躬转身欲走,却被一只粗壮的手挡住去路。耳边旖旎的情欲之声停滞了。 “你新来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低哑的声音有着酒醉之后高亢的欲望,那人打了个酒气熏天的饱嗝,用手勾起伍钱吓白的脸仔细端详。 耳边传来戏谑的哄笑,伍钱眼里泪光闪烁,她急忙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啊~啊~”摆摆手,又朝抬他下巴的女人示意。 “哟!还是个哑巴!” “老黄,你别玩了,人哑巴要哭了。” “老子还就想听听这哑巴哭起来,有多好听。” “哎哟,我的姥姥,别,别他不是‘梦倾阁’的花郎,别粗手粗脚的伤了您,您要喜欢生嫩的,我我这就去唤妈妈来,给您换一批水灵的” 狗七脸上陪着笑脸,一把拉住吓傻的伍钱往身后藏去,玩弄伍钱的那双手死死不放,便有另一人起身从旁边推来。 “你他妈滚开,有你什么事,老子就喜欢没调教过的雏。” 那女人蹲下身拂开伍钱泪盈盈的乱发,温声哄道:“小弟弟,别怕,姐姐不是坏人,我们只想请你吃杯酒水,你吃完就放你走。” 伍钱跪在地上,死死盯着一脸坏笑女人手中递过来的酒水,他看着那酒,又不确定的望着女人野兽一样的眼睛,他伸手揩去脸上的泪咽了咽口水,颤巍巍指着酒做出喝的动作,又指了指门。 那一滴眼泪从伍钱红红的眼睛里漫出,划过吓的红中带粉的小脸滑过锐利的下颌,哄骗他的女人伸手一接,一滴像猫眼石碎片一样,闪着红光的苍白眼泪收进手掌,放进远离太阳眼睛的她的心里。 “嚯嚯!!!” 房间里更加热闹了,来寻找快乐的嫖客女人吹着流里流气的口哨,把刚刚那一刻足以终生铭记的美景放进自己淫乱的幻想。 “姥姥,祖宗,要不得啊,这孩子是‘吃得好’的,我我没法交代啊,我说小孩,你快走啊” 狗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女人嗤笑不屑,仍然端详着伍钱,伍钱红着湿漉漉的眼睛,面色苍白,像一件被拉下神坛贴上价签的商品,他眨了眨眼,倔强的仰着头与女人对视。 “对,喝了就让你走。” 女人挑眉,将酒巧挑的挨着伍钱死死紧闭的唇。 伍钱看看狗七,再看看那女人,夺过酒盏一饮而尽。 “嘘!” “可以哦小弟弟” “大气!!” 还有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将身旁花郎的肚兜在头顶甩着转圈。 雍齿把玩着酒杯从矮榻上撑了起来,她推开花郎喂过来的美酒,对一旁不停求饶的狗七使了个眼色,“嗨!你说,他是‘吃得好’的人。” 狗七一把支棱起来,不停作揖赔笑“是呀,雍大人,就是刘亭长那个‘吃得好’,他,不是花郎让他走吧,我给您挑更好” 狗七为难的讪笑,想起身拉走伍钱。 雍齿慢悠悠站起来打断他的话,夺过花郎手里的酒,一步一步走到狗七身边,她好高大,站在伍钱面前,伍钱消失在雍齿所带来的阴影里,狗七还在四处张望。 雍齿将手里的美酒缓缓浇在伍钱的头上,轻蔑的一字一句说,“玩~的~就~是~她~刘~野~的~人~” “嚯嚯” 热闹掀翻了屋顶,狗七被赶了出来,只留下快要关闭的木门,还有门缝里,泪如雨下,绝望的伍钱的眼睛。 —— 下一章 刘野提刀来杀 86贾大人又高又硬 “打雷啦!下雨啦,收衣服了!” “轰隆隆,哗啦啦” 风从东西南北吹来,云在天际奔跑,雨势一下大一下小,伞在路上开花。 沛县,县令贾大人的私宅。 那个女人的背影从下雨的窗台转过来,日光在她背后忽明忽暗。 因为下雨屋里湿气很重,熏了香,茶在小炉上沸腾,“咕嘟,咕嘟。” 曾师爷提起茶壶往雍齿空了的茶杯里倒,她点头哈腰微抬臀部致谢。 “你放心大胆地干,出了事大人罩着你,整个沛县罩着你,要是成功了哪里还会怕她,勇敢点,好日子在后头了。” 曾师爷将自己没有二两肉的脸皮皱起来,尽量伪装得和善,她越想展现自己的善意,那笑更夸张活像个偷吃了鸡的黄鼠狼。雍齿双手端着茶,充满压力的汗水一点点划过肥嘟嘟的脸,她连连称是。 那个女人就着茶桌坐了下来,日光只照亮了她微微笑着的左半边脸,另一半晦涩不明地藏进光影里。 “谈得怎么样?小雍,坐坐坐,别那么生份,往后我的府邸你可得常来啊。” 曾师爷“嘿嘿”笑了声,不管满脸为难准备开口的雍齿接话道:“当然没问题了,雍大人一定会办得很漂亮,您说是吧雍大人?” 贾郝仁的眼睛像狩猎的怪物没有感情冷冷放在雍齿身上,曾鼠狼笑里藏了刀,雍齿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她哆嗦了一下,将手里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重重坐下来,“对!” 贾郝仁收回了目光,开始恭维,“还是师爷有本事,师爷高明,师爷高啊!”她单手端起茶盏。 “大人折杀小人了,小人只不过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曾师爷话头一转端着茶盏对准雍齿遥遥一敬,“雍大人,别拘束啊,咱们这儿数你最硬。” “别别别.....”雍齿屁股底下坐了个炉子,咋咋呼呼惊起,双手捧着茶盏对贾郝仁一鞠躬,又对着曾师爷二鞠躬,“我...我...我硬!师爷高!县令大人您,又高又硬!” “贾大人,您又高又硬。” 曾师爷也和着雍齿说。 “坐坐坐,小雍你别拘礼。” 贾郝仁笑着喝了茶眼睛斜梢在雍齿肥硕健壮的身上,微微“啧”了一声,很快又恢复成上位者的姿态。 -------------------------------------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地响个没完,在刘野家里,周逗逗、梵侩、曹香、潇禾他们都来了。 他们都喝醉了,酒瓶东倒西歪,唯有刘野和潇禾在窗边并肩站着,潇禾目光幽深不明,凝着顺着屋檐垂下来的雨霖铃,水儿滴答,滴答,好像那远得很的雨水飞溅到她眼睛里,长长的睫毛眨呀。 “阿季,我不信你没想法,秩序慢慢崩溃,太阳日渐西斜,你真的不打算做些什么。” 她犀利的眼神扫到刘野身上,直视那双隐有醉意的眼睛,“你知道贾大人那天为什么请我吃羊?” “咋的,她说她喜欢我,还想上我,让你搭个线?我就知道我老刘头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这沛县就没人不想尝尝我的黄金翡翠钻石b,哈哈.....” 刘野趴在被雨水淋湿的窗沿上神采飞扬的胡诌,她还有好多有的没的没说了,被潇禾一记眼刀射来赶紧捂了嘴巴,又漫不经心的不正经,“说什么,说我是那只被吃的羊?”她嗤笑,那双被欲望熏染的眸子下面暗藏了锋芒。 “陛下要修陵寝,阿房宫还没建完,关外要打匈奴....”潇禾叹了口气,眼神愈加凝重,“这些都要拿人命去填,层层压下来,到沛县了。” 她还是凝视窗外的泥泞,可刘野却觉得那复杂的眼神应该是在自己身上。 “贾大人让我推荐个人选,还说了好些个名字,可咱们都知道,那些人去了好几次,她不过是没点名罢了,我觉得这次咱们是躲不掉的。” 潇禾摇摇头,这次的目光转向了刘野,有些话她不用说,树大招风,肥肉总有人惦记。 “咔嚓!” 天打了个雷下来,惊醒醉过去的几人,尤其是梵侩反应最为激烈,“蹭”地站起来,大声叫道“下雨了,老娘哎,收衣服!”说完她又倒下去,打起了呼。 刘野走过去踢了她几脚见她睡得安稳还翻了个身,招手唤来仆从将她抬到床上去睡,又回头勾住潇禾的肩膀,没心没肺说道。 “天要下雨,爹要嫁人,管那么多干什么,潇,该来的总会来,与其担心将来,不如享受现在。” 她挠挠头,忽然很想冲进雨里淋他个酣畅淋漓。 自从吕至求签回来,家里的氛围就变了,每个人都神叨叨的,好像集体在她背后神神秘秘地筹备着什么。 你问吧,还没人说。再问吧,吕至就香肩膀半裸眼睛浸了无边春水地勾着她“阿野,你想不想我?阿野,我爱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了,阿野,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阿野.....”又是一场疾风骤雨的欢爱啊,他倒是爽了,刘野的腿软的下不了地。 去问青云吧,青云饥渴地吻上来,“老婆....姐姐....疼我.....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将来.....” “什么将来?心肝,你不对劲,你说....啊..别舔....嗯....太深了.....” 刘野苦恼啊,总不能真去找食玉那条疯狗吧! 好吧,她真去找过的。 还没开口问了,食玉“哗啦”就脱掉了衣服,那望过来的眼神比石头还硬,他倒是没说话,一句话也不说。直勾勾盯着刘野,这上也不是,不上也对不起自己烦躁的心。上之前总得给吕至打声招呼吧,说什么好了?“哦,菩萨,我早就想日他了,给我个机会,让我爽一把...”好像不太行。 转身去朝闻夕那里,他倒是全心全意地喊冤家,可是去多了,刘野又怕自己家庭不和谐。而且最最奇怪的是,这几次去了之后家里竟然没一个人给她脸色看,怎么的,哥儿几个处成兄弟了?那以前她去过之后回到家吃的苦受的罪又算什么... 大雨中,有个白色的脏兮兮的小点快速朝刘府大门奔来,雨水糊满了她的眼睛,泥泞溅脏她的衣服,她不管不顾跑着。 “开门,开门!我要见刘亭长。” 那女人浑身湿透了,被泥泞浸满的衣服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的头发湿淋淋乱乎在脸上,双手砸门噼里啪啦,活像个烂泥地里爬出来索命的水鬼。 “来了,来了,叫魂啊,别敲了....哟..这不是朝老板身边的桃总管吗?您....您怎么这般模样,是不是朝老板出了什么事儿?” 一路奔波又淋了雨,桃子脱力倒在门房身上,就算身体软绵绵的难受她也不敢停下,求救般嚷道,“快,带我去见刘亭长,我要见刘亭长。” 一听这话两个守门房的小厮不敢怠慢,立马扶住桃子往里走去,边走边唤人,“来人啊,来人啊,快去请家主,桃总管来了,姜汤,备姜汤..... 家仆紧急来寻,刘野在正堂接见桃子,还没问话了,铁骨铮铮怼天怼地一贯不肯给刘野好脸色的桃子“噗通”跪了下来,涕泗横流这副模样只怕比自己死了爹妈还惨地号着。 “刘亭长,救命啊!伍钱去‘梦倾阁’还没回来,苏老板打发人来报信,说伍钱进了雍齿那屋再没出来过,进去送菜的狗七被打得鼻青脸肿,衙役们守着那屋子谁也不准进,里头乱糟糟的全是哭声....” 刘野猛地站起来,衣袖碰倒了桌上的茶杯,“嘭”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在外头等人吩咐的仆从立刻弯腰进来。潇禾挥挥手,又立刻出去还带上了门。她望着即将在暴怒边缘的刘野,“阿季,冷静。” “.....潇啊,我说了,该来的总会来,你看,这不送上门了吗?” 刘野几个深呼吸,压制住自己的快要炸裂的脾气,把桃子扶起来,桃子本不愿起来,待发现自己肩膀锢着的双手越来越紧,刘野眼神如寒冰还有她脸上那诡异的笑,她有些发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刘野,缓缓起来了。 “也许,我该换个地方了。” 刘野走到门边双手拉开了门,外头天早都黑了院子里掌了灯,像萤火一样一闪一闪地亮。 “初一,叫上人,咱们也去‘梦倾阁’玩一玩。” 初一称是,下去准备了。潇禾上来欲劝,刘野手一挥,转过来的眸子里燃起熊熊火焰,她摆出唱戏的动作,唱道:“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子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刘野淋着雨跨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几十只亮如龙眼的火把,如此威风凛凛。 他们都醒了,站在刘府大门口,目送她离开。 梵侩想追,被曹香伸手拦住,她破口大骂,“什么他妈的姐妹,出这样大的事,我们不去还算什么他妈的人。” 周逗逗也说,“潇大人,你不要拦我,我就是死也要和老大一起。” 曹香没接话,也不阻止他们的不忿,与他们一同望向潇禾。 “你们不相信她?” 没人说话。 “我们有比鲁莽更重要的事。” —— “黑洞洞.....”那个唱词来自京剧《挑滑车》。 这一章我改了叁遍,终于可以见人了,请宝宝们品鉴一下,如果可以的话 给我点反馈吧,求求了。 87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有血腥暴力慎入哦) 雨夜,深黑的夜空中没有星子,风不知从何处来,带着凛冽的杀意吹过。‘梦倾阁’门口站了好多人。 要说这样的夜怎么也不会有月亮,可刘野面前就有两轮诱人的弯月。若是平常时分因着刘野的性子,定要调戏之,只是现在,她立在马上,像一尊即将吞噬万物的杀神。没有感情的眼睛斜睨马下的人,握了握缰绳,马儿打了个响鼻往后退了几步。 ‘梦倾阁’真正的老板苏卿尘仰望刘野的那双眼睛浸了水,笑着的温柔眼睛像极了极美之夜的上弦月。只见那性感的红唇轻抿,将要说出话来,却被那涂脂抹粉的男人抢先。 “刘亭长,您...您可算来了。您来了我们就不怕了,实在是没得法之阻止,您看...” 他拉出一个垂头丧气满身伤痕的女人到刘野面前,声泪俱下乱糟糟解释,想表达她们已经尽力了,真不是她们的错,实在是迫于威势,你看我们的人也受伤了,我们也很惨,您老行行好高抬贵手,千万不要将火发在我们身上,我们的心可是向着您啊,还派人去报信不是..... 他说着说着跪在污水中,高抬起双手如同一个祈求神明宽恕的信徒那般,虔诚地摸向刘野踏在马镫上的靴。 刘野睫毛上挂着不停下落的雨滴,她眨眼,初五从队伍里出来,亲热地将人一把捞起,再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以一种不容对方拒绝的方式塞进他怀里,“妈妈,您受累,今日‘梦倾阁’的损失由我们刘家包圆了。” “我的爷,要不了这老许多,您...这...我....” 那老男人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就像揣着个点燃引线的炸药包,为难的眼神望向他在疾风骤雨中仍然俊美无涛的主子苏卿尘,而苏大漂亮好似不解其意地再次仰望刘野。 “您别急啊,好戏要开场,您,多担待。” 初五刚笑着说完这句话,回到刘野马下。只见初一抬手,身后立着的沉默野兽出笼了,带着嗜血的饥渴将整座‘梦倾阁’团团围住。很快就有人,抱着马凳子前来,刘野大踏步下来径直往阁里去。 “这...这是干什么,哎...刘亭长...” 老男人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带刀朝里闯去吓得惊呼连连,苏卿尘安抚住他,抬头看漆黑的天,“终于,要变天了。” “不好意思的了各位,刘家办事,多有打扰,还请诸位穿衣的穿衣,回家的回家,您放心,今日一切花销有我们刘家承担,诸位,请。” 初五对着阁里看热闹的众人行了一礼,客气清场,有那命硬的混子骂骂咧咧要找个面子的,自有凶神恶煞的胯刀之人笑着请他.....如此整座花楼都安静了。 刘野高昂着头,大马金刀地上了楼去,那间罪恶的房门口,时不时传出女人淫笑和哭泣,两名守门的衙役见到刘野早已吓得腿脚发软,磕磕绊绊,“刘...刘亭长好。” 刘野不语,预备进门。 那衙役不晓得哪里来的勇气,将不敢拔出的佩刀高抱胸前闭紧眼睛大吼道:“您....您不能进去。” 刘野冷笑,阴沉沉的目光凝着她也扫过她旁边低头不敢言语的人,他们颤着,不敢动。初一上前来推开二人,初五笑着将两人拉下去“辛苦了,姐们儿,走走走,咱下去喝杯酒水。” 待二人被初五欺哄拉下去,发软的脚走的吃力有虚浮,望着一张张果敢坚毅的面庞,还有他们出鞘的发着寒光的刀剑,放下去的心有提起来。 堂下空荡荡,还有那不怕死的花郎花娘躲在门后伸长了脖子等听。 “嘿,姐姐们。” 低头走路的二人忙不迭抬头,一道寒光闪过劈瞎了台上的烛火,他们的世界逐渐模糊变红,鲜红的液体标出老远溅在‘梦倾阁’的门槛上。 “呵.....额.....呵....额....” 他们死死捂住漏风的脖子喘气,尸体跟面条似的软倒在地上。 “可真幸运哟,得我亲自动手,嘿嘿,老大说了,念着共事一场,就大发慈悲给个痛快了。” 初五本来就长可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他嘴角噙着童真的笑容,一步一步朝人靠近,在他们涣散放大的瞳孔里蹲了下来。 “下辈子投胎,记得好好做人哦,拜拜。” 初五挥着手夸张的跟他们告别后,站起来望向刘野停在雅室门口的声音,好声好气解释道“姐姐们,我说真的咧。”他踢了踢地上再无动弹的二人,“你们看嘛,有些人可没这样的幸运咯.....” 门终于开了,望着这混乱的房间,刘野愣了愣。 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个房间,说它是寻欢者的乐园吧,也不为过。繁复柔软的地毯上随处可见脱下的损毁的衣饰、精美的酒器、空空的酒坛、应季的果物菜品、赤裸的不停交缠的躯体.....烛火里宛若放了销魂的药物迷幻,呻吟和哭泣不停刺激着大脑神经.... 若说是苦难者的地狱,那也相当贴切。只见那精心娇养的莹白胴体上伤痕遍布、人类的血液洒满贴花的墙壁、弱者隐隐地啜泣,干涸的泪痕还斑驳在青紫的脸庞、隔着薄纱能看见一个不屈的灵魂被绳索束缚着,绝望的声嘶力竭的哀嚎..... 屋内赤裸兴奋的女人吃醉了酒还反应不过来,晃着不清醒的身体叫嚣,“哟,哪里来的妹妹,天仙似的人物,也来和姐儿几个一起寻开心吗?来来来,姐姐教教你什么叫销魂.....啊....” 轻佻的话语还没说完,伸出去调戏的罪恶之手已被人折断。 “唔....” 他们像一堆不停扭动的烂肉被人处理之后扔到一边。刘野走过去,望着那双隐藏恐惧而充血的眼睛,“这里面有没有你?”她的声音淡淡的,却清晰的传到房间各个角落。 “吵死了....” 也许是处理那堆烂肉的人不够细致,血呼呼的可以称之为人体的东西在刀剑雕刻之下还不具有艺术的氛围,从而惹到刘野心烦,让她轻蹙峨眉。 “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 初五不知什么时候上来,急躁的提脚朝那堆烂肉踩去。 “咔嚓。” 骨头与皮肉撕裂的声音不断传来,还伴有和谐的哀嚎。 “啊......唔.....唔......” 痛呼终于消失,那摊血红物体的嘴里被塞进去自己身体好撕扯的部位。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野蹲下来,带有探究意味的目光恩赐似的放在雍齿身上。 作为房里唯二个穿着衣服的女人,她被压制着跪在地上。高高扬起的头颅,心有不甘。愤恨地喘着粗气,一辈子被人压着的滋味不好受啊。 “哈哈哈哈哈....” 她忽然大笑,那双小的就剩下缝隙的招子居然发出清澈的光,“你敢杀我吗,啊,你敢吗?哈哈哈哈。 雍齿的双手被人反剪于背后,她内心的恐惧逐渐被发狂的得意取代,带血的喉咙喊出不屈服的嘶鸣,像是为自己壮胆,高声地安慰自己。 初一替刘野端了一把矮脚软椅过来,她挥挥手,椅子撤了下去,人忽地笑了。 “你笑什么,老子问你,你笑什么?” 雍齿被笑搞得方寸大乱,神经兮兮的问,剧烈挣扎,蛮力用起来还真有些拉不住她。压着她的人见刘野不发话,自作主张对准手里的胳膊“咔嚓。” 她软了下来,死死咬着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头上布了大颗的汗。 “你~不~敢~杀~我~” 被自己咬到出血的牙龈溢出血沫,她一字一顿的说。 “知道我背后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哈哈哈哈。你怕了,你怕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啊....” 她叫着,质问着,刘野却不搭理她,她一激动预跳起来,却被身后压她的人一扯,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刘野不准备在雍齿这边停留太久,她心痛的眼神飘向薄纱后的身影。 其实刘野挺佩服雍齿的,她有着比刘野强壮的身体,有着不太聪明的大脑,她很能干。 快五年了吧,沛县少有命案发生。虽然是新刘野来了之后,沛县的风绩才上去,真正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可是之前的好,应当算雍齿的。 或许会再熬几年,等她成熟一些,会娶个贤淑的夫郎,家庭美满,再升个官,一辈子和和美美。 刘野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了悲悯,这样一个并不算坏的人啊,为什么愿意成为上位者的棋子,旁人的一柄刀,沦落成阶下囚的下场。 “我只是有一点点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凭什么我一辈子也不如你,我不甘心,老子半辈子啊,努力了半辈子,什么脏的臭的活都是老子干,就连押送人夫这样的苦差事,老子去了四次。 你知道沛县到咸阳有多远吗?你见过人赶路赶得腿都断了吗?多少次要回不来的时候老子就在想,我一定要活着回来,我要让沛县的人看看,老子才是那个该受敬仰的英雌.....” 刘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用微弱的余光看她。 “你再不甘心,也不该用别人的命来为自己铺路。” 刘野转身,初一抽出了刀走上前去,刘野拦了一下。 “别弄她,还有用。” 初一点点头收回了头,抄起剑把砸在雍齿脸上,砸啊把把到肉,雍齿承受着,嘶吼着。 “你还是不敢杀我,哈哈哈,刘野你是胆小鬼,我看不起你,我看......嗯......你会比我更惨,我等着,看你的下场,哈哈哈。” 刘野捻眉,并不理会身后的咒骂、血肉纷飞。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薄纱走了进去。 薄纱里头摆了一张大床,绳子从梁上垂下。地上有撕碎的粗布麻衣,还有干涸的血迹。 伍钱蜷缩在苏卿尘怀里,盖着一件衣服,目光如同死水,他见有人进来,残破的身子抑制不住地发抖,紧闭的长睫挂着不肯下落的露珠。 “...要不,先养在我这里,我也是男子,我知道怎么照顾他,我会给他请最好的大夫,保证....” 苏卿尘轻轻安抚着在怀里不停恐惧的受伤幼兽,对刘野斟酌开口。 刘野蹲下来,保持着让伍钱感觉安全的距离,眼睛尽量不放在他身上,怕自己愧疚同情的眼神给他带来二次伤害,安慰的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了,她不自然地别过头去,那双杀伐决断的兽眼湿润了,轻咳一声,用自己尽量温柔的声音,“你叫伍钱。” 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伍钱抖得更厉害,任凭苏卿尘如何安抚也无济于事,他将自己藏起来,除了头发其余的都不见人。 作为妓院的真正话事人,苏卿尘见过很多丧尽天良的恐怖画面,那些孩子在伍钱这个年纪早就千疮百孔之后麻木地活着了,刘野的关心在他看来是一种昂贵的不可求得的奢侈品,看了一眼在怀里的孩子,他同情也嫉妒。 “还记得嘛,桃子还等你吃饭了,皮薄馅大的肉包子,她说你最喜欢了。” 刘野温声拉着家常,伍钱睫毛上的露珠落了下来,颤颤巍巍涌出更多,打湿了盖着他的衣服。发出小小的无法隐忍的抽泣。刘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要炸开了似的,恨不能马上提刀去杀。 这个孩子,他才15岁啊,按照庆国来算,也不过束发的年纪,要不是世道艰难,他应该在明亮的课堂,一面读书一面调皮;或是上山砍柴、钓鱼....他不该在这里,更不该浑身受伤赤裸地躺在苏卿尘怀里。 刘野长舒一口气,压制自己暴戾的情绪,要杀人何其简单,只是要拯救一个人,太难,太难了。 “你有两个选择。” 伍钱不哭了,身体上的颤抖也渐渐平息。 “一是,我替你报仇,杀光他们,我会送你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除了外头的抽气声,伍钱和苏卿尘皆沉默着,苏卿尘哽咽了,不自觉将抱伍钱的手更紧。 “二是,你站起来,我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刘野垂下眸子,总感觉炽热的目光打在她身上,简直可笑,她居然有了一种害羞的情绪。他们都沉默着,刘野蹲着的身子有些僵硬,在久久得不到回应后,她预备起身了。 月黑风高夜,最适合杀人。 “啊...啊....” 背后响起,小小的,哽咽的声音。 她回头,只见一张泪痕斑驳的小脸 怯怯从衣服里露出来,那双眼睛湿漉漉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气的兔子,只是现在,眼睛能够储存泪水更能熠熠生辉。 刘野冲过去,抱着伍钱的头,对准他额头亲了一下,伍钱强忍着瑟瑟发抖,手下死死攥住掩盖的衣服。她亲了之后,又猛地站起来,有些窘,立即转身结结巴巴解释:“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对不起....我....” 苏卿尘“扑哧”笑出了声,只怕在沛县还没人见过如此可爱的刘野吧 ,他打破这尴尬沉闷的气氛“刘亭长,烦请您先出去,让我为伍钱弟弟更衣。” 伍钱又躲进衣服里,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抖了,那双不再哭泣的眼睛有了鲜活的韧劲。 “啊....啊...” 伍钱吃力张嘴,发出单个音节,他也想念那几个字。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88.人活一口气(双重彩蛋) 他们被照顾得很好,生命如鲜红的黏液逝去后流淌,刘野带来的人身穿白袍,而今袍上开满刺目的血花。 他们正弯着腰捡拾撕扯开的肢体、脏器堆成猩红的艺术品,肉体之上的末梢神经尚未熄灭,扭曲着对尘世做最后的告别。 房子里血腥气太重了,初五推开窗,外头的雨好像停了。被雨水洗过的夜幕如此干净,秋风送进土腥气。 刘野坐在圈椅上,眼皮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桌上搁了一杯冒热气的茶水,初一立在她身侧左手握在剑把上,一双凌厉的鹰眼扫射地上血糊糊跪着的雍齿。 雍齿有一只手看起来情况不是太好,她跪在地上身形摇晃,左边眼睛被打到充血,右边稍微好一点肿得像熟透的李子,再怎么仔细瞧也找不到对外的缝儿,嘴里的牙好像又掉了几颗,血沫子跟藕掰断的丝一样牵扯着。 树上的猫头鹰叫了几声,屋内充斥诡异的安静。 “刘亭长。” 苏卿尘掀起薄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怯怯的伍钱,宽大的白袍盖在身上,单薄的身躯像一株无根的小草。他攥紧苏大漂亮的衣袖,青紫的脸上有一对被露水腌制过后的兔眼睛,红红的。 刘野站起来,抬起手想轻抚他的秀发,伍钱根据身体的本能颤抖着躲避。 “别怕。” 刘野的手停在半空,小兔紧张地偷瞄她一眼后飞快望向地面急促地收着脚。刘野将手一摊,初一递上短刃,雍齿被架了起来。 “....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难道还要杀我不成,我有官身,你敢!你敢!” 四周寂静的夜传来嗤笑声,她的挣扎是那么无力。 雍齿在禁锢中妥协,打烂的嘴用力高呼,对于生的渴望对死亡的恐惧迫使她高亢的声调又慌又急。 “她有欺负过你吗?” 刘野问。 伍钱的那双哭过的眼睛红到充血,他浑身颤抖着将双唇闭得更紧,毫不犹豫点头。 “他妈的,你他妈的别乱说,刘野....你是知道的,我不玩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刘野....我没有....他妈的要杀就杀,别冤枉我....” 雍齿被人架着,浑身分不清是血还是汗,湿淋淋地在烛火下照出黏腻的光。 随着刘野迫近,她身子拼命往后仰去脚步挣扎想退,却退无可退。那把刀快要放在她脖子上了,她能感受到刀刃上寒冷的锋芒。 “我是说,她,有没有?” 伍钱身子又是一颤,紧咬的下唇鲜红欲滴。 “.......” 是一阵疯狂地摇头,似惊弓之鸟无措。刘野握住他手腕,“伍钱,别怕。”她眼里有神佛的慈悲,癫狂的兔子缓慢安静。 “人这一辈子,总要攀爬高山走过低洼处才能圆满。” 刘野将伍钱颤抖的身子扳过来,从身后把短刃递在他手里,教他握住立在雍齿身前。刀刃对准嘶吼的困兽,“现在,让我们从最低处攀爬。” “噗嗤~” “啊~” 刀刃扎进肉体声音,好听到头皮发麻。 雍齿被迫仰头,不可置否地闭上眼睛,血液红的黏稠洒在手边,滚烫的粘稠烫的伍钱握刀的手震到发麻。他想转头的动作很刘野呵斥随即停顿。 “继续。” 她用力压住伍钱的手将刀刃拔出,雍齿再颤,仅剩的几颗牙也快被自己咬碎了。 “有种的,你就杀了我,哈哈哈....呵.....啊.....让我.....看着你怎么死.....来啊....杀我.....唔...” 又是一阵闷哼,她痛的抽抽儿,冰凉的刀刃划破肌肤并不会很痛,刀刃深入肉里,她能听到骨头和血肉被切割的声音,她的生命力缓慢消失,咒骂的气力越来越微弱,破洞的身体被夜风击打,带来的刺痛广袤的伤害着她。 逐渐地伍钱习到关窍,刘野放开了手。他像是嗅到血腥味的小豹子,杀红了眼,迷失在鲜红和疼痛中,肆意发泄着仇恨。 “噗嗤~”“噗嗤~” “杀....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刀刃和血肉的碰撞声让人牙齿发酸,雍齿断断续续的呻吟里带了哀求,架他的人也不免转过头去,伍钱置若罔闻。 “我怎么能杀您了雍大人,您可有官身,虐杀朝廷命官是大罪,我这小身板受不住的。” 刘野坐下来,饮了一口茶无辜道。 “啊....啊.....” 凄厉的嗷嚎,响彻整座花楼。 伍钱对准雍齿的心脏发狠地要刺下去,雍齿在长久的折磨中绝望。闭上眼睛等待解脱降临。 “哎哎哎....别伤人性命嘛,你不乖。” 初五将人拉开打掉他手上带血的刃,伍钱如梦初醒,喘着粗气身子抖个不停,刘野再次软了语调,“跟着卿尘哥哥下去梳洗休息一下好不好?” “啊...啊....” 他大张着嘴巴震动声带,反握住刘野的手,泪珠如泉涌。 伍钱被苏卿尘呵护着带走了留下一地的狼藉。刘野蹲下来看雍齿,她的身体好比凋零的枯枝,只残存一点薄弱的生命迹象,“雍齿,每个人都有苦衷,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你怨怼于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一个孩子下手,做女人,顶天立地的女人,我们应该坦荡。” “呵.....你.....你....” 那堆血肉扭动着,起伏着。 “我不会伤你性命,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 刘野转身,电光石火之间,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将死的身体居然站立起来,她嘴里叼着从旁人身上拔出的剑,刀光一闪,划破刘野的衣袖。 “嘶啦~” 抽气声顿起。清脆的布匹之声。众人大惊,初一回神一脚踢在她胸膛,整个人飞出去撞到柱子上吐出大口血,软绵绵落下,拖出血痕。 “老大,我等护主不力,请您责罚。” “唰唰”跪倒一大片,初五腾起身子对着瘫软的雍齿又是一阵惊拳打脚踢,以此掩饰自己的后怕。开玩笑,要是刘野落了一根头发丝,所有人,包括整座花楼,全得陪葬,一想到这里初五腿肚子酸疼抽搐着。 屋内烛火的微光更红了,刘野被血腥熏眯了眼睛,“出去吧。” “老大!” 众人闻声抬头震惊。 “让我和雍大人好好谈谈。” 他们退了出去,屋子里响起了雍齿毛骨悚然的笑,还有刘野的声音“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外头,天边泛起鱼肚白,那轮红日又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露水从鲜嫩的树叶上滴落,鸟儿在树上歌唱。 尘闭一晚的花楼终于开门了,衙役抽出了刀将‘梦倾阁’围得水泄不通,抱着孩子的男人,推车摆摊的小贩.......站在后面爆发出欢呼。 “出来了。” “开门了。” 伍钱站在刘野身后,紧拉着她的衣袖往后躲去,想躲避他们探究、好奇的目光。 “伍钱,人活着就是争一口气,这口气落下去你的皮也塌了,他们会像恶狼一样爬上来把你吃了,可你要是吊着这口气,勇敢地走出去,他们就会怕你,怕你一张嘴把他们吃了。” “嘿~嘿~” 伍钱想笑,又看着外头围着的众人,低下头去。刘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迈出门槛。 “爹,爹,是刘亭长,她出来了。” 被抱在怀里的小孩子指着刘野,人们伸着脖子张望。持刀的衙役整齐地往前踏步,随着刘野另一只脚踏出来,他们又往后退了叁步。 “曾师爷,好久不见,大早上的要请我喝茶吗?” 她抬手指了指周围持械的衙役,笑着说,“太隆重了吧。” 曾建将扇子一收,高呵,“拿下!” 衙役们硬着头皮上前两步,“歘歘~”白袍染血的死士从阁里冲出来,抽出刀将刘野护住,寸步不让。带头的衙役迟缓转头看向曾师爷。 “拿下。” 他又喝一身,还是无人敢上前。 “凭什么抓刘亭长。” “对呀,为什么呀?” 起先是小小的讨论声,眼见无人制止,声音越来越大,逐渐演变成对持刀衙差们的推搡。 “放肆,放肆,阻挠本官办案者,杀无赦。” 衙役们转向他们,凶狠方敢展现,人群被压制着不和谐的声音小小下去,瞪着双眼。 “大胆刘野,你残害手足同僚,还不速速就擒。” 曾师爷指着刘野,眼神发狠。 叁波人僵持着,汗水从衙差头上滑落,现场火药味浓重,好像只要一点点火苗便能引爆全场炸他个干干净净。 雍齿被人架着出来,后面门板上堆着新鲜的人体组织。 曾建瞳孔放大,佯装镇定的身子随清风微微摇晃,口干舌燥,“你....你胆敢....”湘妃竹制的扇子指着刘野。众人深吸一口凉气。太阳好像藏进云层,堪堪露出上阕。 “啊,你说这个哦。” 刘野扒拉开初一初五,往前几步,逼得距离她最近的持械衙役咬牙退后。 “昨日夜里,来了伙贼人要打劫‘梦倾阁’雍大人奋勇抗敌,这才保下阁里众人,哎,我也是来迟了,让这伙贼人跑出去几个,你看看。” 她指着那堆烂肉,还有昨日死去的守门的两人。 “雍头手下的人就是英勇。将人砍的是六亲来也认不了。哎,可惜了这两个姐妹哟,年纪轻轻就.....” 刘野看到了人群里熟悉的身影她冲着那人调皮地眨眼,那人宠溺的笑容挂在嘴边,关切的眼神游走她身,刘野摊开手,摇摇头。 “荒唐,你以为我会信你,百姓们会信你?你虐杀同僚证据确凿,来人啊,也不必拿下了,乱世应用重典,当街绞杀以儆效尤....” 曾建预备放下的手被人拉住,那人挺起的腰杆如松柏。 “曾师爷,这件事到底如何,应当去衙门里分说,如此荒唐定案,只怕是百姓不服,置庆律于不顾。” 曾建还是很怵这人,不敢再辩,话被她挡回去直截了当地结束这场骚乱。 看着那一具具尸体,或者可称之为人体的残破之物,人群里爆发出欢快的欢呼,更有甚者,将自己的孩子往上一抛,再稳准接住。 “啊...吼~~” “刘亭长,刘亭长!” 仿佛迎接英雌凯旋。 有多少人伴随“征召令”去了咸阳,又有多少人回不来?成熟的粮食烂在地里无人敢管。割了成为军粮,到达官贵人的餐桌。吃糠咽菜的人户,吃不饱的人家易子而食。孩子面黄肌瘦,大人的骨头又有几两重了? 他们不在乎律法,不在乎生死,不过是苟延残喘,吊着那口气。 是谁杀了谁,怎么杀得重要吗?谁能让他们不饿,有好日子过,谁就是神。 所有人都知道,沛县的日子还能过得走,都是刘野的功劳,她逼富户出钱出粮抵扣严苛税收,她尽力周旋少拉人夫,出去的人能活着回来,多亏了刘家一路上的照顾.....衙役们对蚍蜉的欺凌因着刘野的到来而减少。 欲望得到满足的人又何须以欺凌他人为乐了?他们是感激的,往日的好落在心里是埋下的种子。 他们愿意站出来,衙役们也愿意敷衍着,蚍蜉聚集亦可撼树。不仅仅是为了刘野,也是为了能握住的,一点点——光。 县衙内,“明镜高悬”匾额之下,一身官袍的贾郝仁兴味十足,她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好久。 羊啊,羊啊,你从一生出来,就预备给人吃。放任了,养肥了。她都等不及看闸刀落下那一刻绝望的眼睛。 渴望和遗憾会撒在故土吗? 看着大厦倾颓,碾灭蚍蜉的快感,兴奋浸入贾郝仁每一根涌动的血管。 “啪!” 随着惊堂木落下,她的质问如甘露降临。 “大胆刘野,你虐杀衙役,殴打同僚,罪孽滔天,来呀,将人拉下堂去,待本官上书朝廷,定要你五马分尸以慰英魂.....” “大人,我没罪,不仅无罪,还应有赏。” 刘野跪得笔直,她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狼狈的样子,她是那么恐惧,她怕被人下了油锅。 她不敢忘记那个男人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之后拖下去的血痕,转眼数年过去了,也算故地重游。她又跪在熟悉的位置,这会子却没有了当年的胆怯,她胸有成竹,目光暗藏锋芒直视贾郝仁,透过她,望向当年的自己。 “满口胡言扰乱公堂,掌嘴叁十。” 潇禾恭敬钳住贾郝仁执令的手,“大人叁思。” “凭什么掌嘴?” 有人在人群里提了一嘴,顿时群情激奋。 “对呀,刘亭长还没说话了...” “刘亭长无罪....” “无罪....” 衙役的刀剑亮了出来,这一次非但没吓着人,反倒激起更大的骚乱,有胆大的直接上手推搡。贾郝仁收回手,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响,“放肆放肆。” 面上的乱象,火上浇油愈演愈烈,人群要冲破险阻冲到刘野面前了。 “刘野,刘....刘亭长,您说句话啊。” 曾师爷恰到好处地开口,刘野站起来望向外头。 “嘘。” 她向众人比了个手势,“要乖哦。”就好像荒野中野草上刚点燃的火苗,倾盆大雨而下,熄灭了。 贾郝仁愣住了,曾师爷也愣住了,这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啪~” 惊堂木再拍,她佯装镇定坐直了身体,“关起来,关起来,容后再议。” “不准上枷锁。” 人潮哗动,又要闹起来。 人群里有人大喊,狱卒呆在当场不敢动弹,贾郝仁无可奈何兮摆摆手。 刘野看着人群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以及边上如墨深黑的眼睛,手在唇上轻轻一点,吻飞出去。 —————————————— 彩蛋1 夜亮如水,满脸搵怒的贾郝仁被曾建叨扰起来,坐在烛火都照不见的阴影里。待人絮絮叨叨回完话,她控制不住内心的怒气。“嘭”的一声掀翻了桌子,燃着的火苗扑在地垫上,火光冲天。 仆人鱼贯而入,扑火的扑火,请罪的请罪,又是好一阵忙碌,这才按下火光,抱着烧焦的毯子离开。 “她杀人了?你亲眼见的?她敢啊,她!” 曾建佝偻着身子,汗水将衣袍打湿,他不敢抬头,衣袖不停擦拭额头。 “是....是啊....卑职也没想到,她胆大包天,竟然直接掀了桌子。我们的人在‘梦倾阁’里盯着了,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传出的消息。死了两个,其他人都被砍烂了分辨不出来。雍齿也半死不活的....” “行了行了。” 贾郝仁毫不在乎地挥手,“死一个人是死,死十个人也是死,哼,我倒没想到这死丫头能有这般胆色,是我小瞧了她。你过来。” 曾建附耳过来,如此耳语几句。 “这....这不是撕破脸皮了吗,大人,大人叁思啊。” 曾建汗液涔涔,满脸为难。 “怕什么,她杀了人,还能跑是怎么的。我们一定要快,最好不用过堂,直接杀了,咱们来个死无对证。” 贾郝仁的脸从阴影里露出来,鬼气森森,杀意毕显。 ———— 彩蛋2 —————— “这可怎么办啊?你们说句话呀!” 朝闻夕在屋内来回踱步,烦躁的闷人得很,见潇禾与吕至只顾对弈,身体内的烦闷更甚,“桃子,桃子,把窗打开,闷死人了。” “老...老板....窗,开着了。” 朝闻夕一瞥,窗户的确开着,还能闻到外面下过雨之后的泥土芬芳,他扯了扯紧束的衣领,“哦,开着了,开着就好,你下去吧。” 他又见青云抽出弯刀,在烛火下擦拭,那锋利的寒芒翻出来吓的人心脏一紧,他缩了缩脖子。 可能是青云以前对他做的混账事历历在目,朝闻夕还是有些怕他,为了刘野,也算是豁出去了,他谨慎地用屁股挪到青云旁边的圆凳上,一咬牙开口道,“大....大哥...” 青云上抬眼皮,立时如芒在背,他只管立着他的背挺的笔直,移开眼睛结巴道,“大哥......您救救冤家.....您救救她.....”眼睛一红便要落泪,他一个鳏夫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刘野的功劳,他心里暗自悔恨,就不该让桃子拿伍钱的事烦她,听说阁里见了血,关门闭户的哀嚎不断,心急如焚,若是刘野有个叁长两短的他才不要活了。 青云随手放了一根头发在刃上,一吹,毛发立断。见朝闻夕眼睛湿红,呆呆愣愣的,虽心有不耐,碍着刘野的面子,也开口了,“别怕。” 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来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办妥了”。 89.又幸福了哦,刘姐 天竟晴了,风也停了,阳光很好。 “刘亭长,您小心脚下,慢慢走哈,咱不急。请,您请。” 有两个狱卒弓腰弯眉在前开路,后有衙役佩刀护送,从县衙到囹圄的路,就差铺了鲜花击鼓吹箫夹道相迎。刘野走在中间,怎么不算意气风发了。 秋日的天空竟有那么蓝,像一片汪洋,微风如此温和,如同情人的爱抚。 “干吗啊这是,太隆重了,我这是糟了难要下狱去,瞧你们这番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衣锦还乡哩。过头了,老蒙,别为着我的事,上头来责罚,不值当。” 刘野面上笑着拒绝,心里早乐开了花,亲娘咧!我的个乖乖。 咱老刘打‘梦倾阁’露相那一刻起,人群的欢呼,为她鸣不平的声音就没停过,再到下面人的礼遇,怎么说了,一种侥幸心理被全然满足的痛快。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在沛县这些年谁没有受过您的恩惠?我们这点微末的功夫能让您抬眼皮瞧一瞧,就算我等之幸了。刘亭长,您看,咱到了。于头还在门口等着给您接风了。” 老蒙遥手一指,囹圄大门口翘首期盼的人冲了过来,是端茶的端茶,迎接的迎接,寒暄的寒暄。于其首当其冲抱了刘野,再亲热地拉起她的手,止不住地喊,“稀客啊,稀客啊。” “老刘,你大胆往前走,包你这几天过得舒坦。” 于其几乎算是推着刘野进囹圄。 原本阴森恐怖充满血腥味的囹圄一整个大变样,是鲜花挂壁,灯火通明。狭窄的走道上居然放了香炉,炉子里不知道染着什么香,好闻得要命。 关押刘野的牢房也大得不正常,被人装饰过,染了味的粗糙柱子焕然一新;外头一层加了木板,木板中间夹了隔音的棉絮泥土;小窗被凿得更开,外头的秋风正吹着薄纱飘逸;桌椅、软床、全是红木的;甚至贴心隔出茅厕和沐浴的地方..... “?” 刘野望着周遭空旷的牢房正疑惑,于其上前说,“她们太吵闹,我给挪去别地了。别误会,我可买不起红木,这些都是曹香曹大人派人送来了,我就搭了把手。哦,对对对,只要喊一声,热水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供应。” 于其笑着指那浴桶,“您就放心住着,要是有美人来,我们立马消失。”她笑得揶揄,一幅我懂,我都懂,您老人家的风流债那么多,我们完全瞎了,聋了,完全不知道。要是人来太多冲撞了。我们也可以兼职私人感情调解师哦,包您住得满意,住得舒心.... “老于,过了。” 刘野有些受宠若惊,想要拒绝,她是来坐牢的,还正好想借着这点安静的时间,想想未来的路了。虽然也没什么好想的,不就是人家按捺不住心里的贪欲想鲸吞了她吗?她就大大方方地来,定要做一场大龙凤给人看,看看她是怎么从泥潭里干净走过不染尘埃的,顺便正大光明地离开沛县。 “啪啪啪~” 于其,没接刘野的话,面朝大门拍拍手,门里的日光正正好,渴望的亮光中下走出一队身姿婀娜的佳人。他们端着酒水、果子、抱着古琴,琵琶,躬身问了个好。 “刘亭长好,奴家来伺候您。” 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对着刘野上手了,是挽着,簇拥着,香甜腻的香风直扑面门。 吓得刘野回头连声呼救“老于,救我,老于!我是有家室的人,使不得,可使不得.....”可是那扬起裂开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刘亭长,您老随便造,这里啊,隔音着哩!” 于其和衙役们眼对眼,嘴对嘴——狗日的艳福不浅! 哄笑着出了门去,囹圄里的琴弦撩拨哦,只怕晚出去一步,骨头都要酥在里头了。 沛县,县衙后堂,院墙围起来的四四方方的小天上笼罩着一片乌云,阳光射不穿。 “我的个青天老爷哟,刘亭长冤枉哦。” “嘭!” “嘭嘭!” “嘭嘭嘭!” 鸣冤鼓又被人敲响,急促的鼓声响个不停。 “可怜我孤儿寡母哟,孩子的爹被人拉了去,还不知回不回得来哟,良田只得两叁顷,弱牛一小匹,活不下去咯。我的父母官哦,是您心善派了刘亭长来我小破屋,修屋的修屋耕种的耕种,这才捡回我可怜的一条贱命哦....” “贾大人哟,您开开眼,贼子宵小未除,怎么让好人糟了难.....” 嘈杂的唱腔喊冤,不死不休。 清清楚楚传到贾郝仁耳朵里,她快被人搞疯了。地上的碎瓷片,“砰”的一声,冒着热气的茶汤又洒到坚硬地面,价值几金的茶盏炸开了花。 “第五个..” 曾建摇着竹扇缩在高椅上,默默数着。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给我想办法,再这么下去,本官,本官的头都要被他们吵炸了。” 贾郝仁双手压着桌案,对曾建无能狂怒。 “大人...” 曾建拱了拱手,叹口气,他能有啥办法,是您要杀了刘野,杀了那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这是得罪了沛县所有人,他早就劝说过,撕破脸皮的事情暂时做不得,咱们要徐徐图之,这下好了呗,您惹下的烂摊子,拍拍屁股独坐高堂,您面子大没人敢为难,抓刘野可是曾师爷出的面.... “拿人也好,杀了也罢,总之你得给我想办法,让他们别堵着县衙了,老子还要回家!!!” 贾郝仁大吼一声瘫坐在官椅上,抬眼去瞧屋内燃着的香,以往只觉着白烟袅袅总是安静归处,如今再看,那烟里恍惚中冒出刘野那笑嘻嘻讨厌的脸,便是如此嬉笑着,“我无罪!” “无罪你姥姥!” “砰~” 曾建摇摇头再次默数道“第六个...” “不好了,不好了....” 有一衙役破门而入嘴里不干不净地胡咧。她即将跪下汇报,毛笔蘸墨从颊边划过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老子还没死了,你号的哪门子丧!” 贾郝仁火起,怒目直逼那人跪着发抖的身子,仿若要生吞了她。 “你慢慢说,别冲撞了。” 曾建拍拍那人抖如落叶的身子,她狂吞口水,缓了好一阵才结巴说道:“今...今日是县里发月钱的日子,按照往常早早去潇大人那里排队领取,可账房先生把文书一盖,说没钱。”那人说着竟然哭了出来,抽抽搭搭语带委屈,“大人....咱姐儿几个可指着这点钱过日子,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我...我....” 开着的门外还飘着好多颗焦急张望的脑袋。 “你们又有什么事?” 贾郝仁对着门外没好气地吼去,那些脑袋往后缩了一下,死挺着脚步进来跪下。 “大人,您的马车被人收回去了....” 县衙里的马夫如此说。 “库房里的白米不够下锅了。” 县衙的厨子委屈道。 “马上冬天快来了,我去裁缝铺问冬衣,人老板说咱县衙还欠着她钱了,没钱买布,做不成冬衣....” “还有...‘吃到饱’的老板说咱衙门欠着酒钱,不让去吃饭....” “还有....” “还有.....” 贾郝仁又站起来,力的惯性让她往后退了几步,曾建关切地伸手,被她甩开,“嘭”这一次砸的是花瓶。 曾建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瓶心痛到滴血,那可是刘野送的古董啊,就这么一个都可以买下‘梦倾阁’了。 “怎么,沛县离了她刘野,就都不活了,你去,去把月钱发了,把我的马车找回来,你,你滚回去做饭,还有你,什么他妈的冬衣,欠的酒钱,该欠的给我欠着,衙门的事也敢推叁阻四,你去问问他,他到底有几个脑袋....” “我...卑职不敢去....” 跪着的衙役们面如死灰,不敢再开口。贾郝仁气到的干瘪的奶子乱甩,气得快长出胡子来瞪眼。 “大人不好了....” 外头又跑进一个人,这回贾郝仁没东西摔了,桌案上的东西早被她清理干净,她只得拿手掌猛地拍下去。 好大一声。震得她发麻,掌心红肿一片,她收起剧痛的手,将脊背挺直,唇角极快的扭曲一下,方才问道,“何——事!”只是那语气,要多吓人有多吓人,满满的都是痛苦和恨。 “大....大人,县里私学关门了,学生们都在街上闲逛。” “为什么关门?” 贾郝仁反倒笑了,笑如财狼。 “老师们都生病了。” “还真是巧啊,都生病了,怎么不一起去死啊。全死了才干净。” 衙役们听到这一句都抬头愣住了。 庆国崇尚求学敬重老师的风气说来久远,那个时候六国鼎立,强盛富有的齐国开了“稷下学宫”,教育由此始。 君子学六艺知伦理是为正道。 到了庆国一统天下,皇帝更为重视臣民的教育。县里有乡绅富户凑钱开办的私学,郡上有官家筹办的“庠”或“序”再往上读,咸阳开了“国学”。 官员的选拔都是从学员里出来的。 在庆国,庆人的脑子里,刻着“人无学识既无用”思想钢印。教书育人的老师,比阳光还重要。庆律第一条,赫然写着尊师重道。可以说,敬重先生是比吃饭还平常的事情。 而今,他们的顶头上司,沛县父母官竟然对老师口出恶言,这是无法接受的事情,他们错愕地盯着她,好似瞧着天火降临灭世般错愕。 “咳咳...” 曾建轻咳了好几声,打破沉默,贾郝仁自知说错了话,将手指敲在桌上“哒,哒哒。”换了个语气,“老师们教书育人,为了庆国辛苦。既然生病了,曾师爷,你赶快备上厚礼,本官要亲自去探望。” 曾师爷连连称是,带着衙役们出去了。 外头的天是那么蓝,县衙里的天倒翻了阴云。 老师们告了病,闭门谢客,只出来个童子不软不硬地传话,“老师说,这病来得蹊跷,恐传染了大人,还请大人饶恕不见之罪。” 贾郝仁和曾建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发作张嘴想问,那童子抢先回话“老师对学生就如父母对子女,孩子犯错做父母亦有教养之过,这才急火攻心生了病,要想先生快些好转,还得请沛县的父母官多想想法子。” 贾郝仁坐在狭小的马车上闭目假寐,无不怀念曾经的大马车。曾建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咦”了一声,只觉得街道上好似多了些生面孔。 “大人,咱和刘...咳...刘亭长不能了再僵下去了。” 贾郝仁眼皮动了一下,并没有睁开眼睛,很明显在等曾师爷继续说下去。 “....卑职有一蠢念头,要不您听一听,若是不合适,就当风而刮过。” 曾师爷收了扇子斟酌道,贾郝仁还是闭着眼不问世事的模样,只是那高昂的下巴微不可闻地往下一点。 “要说刘亭长啊,也是记情之人,卑职看得真切,她对您确实颇为敬重,年轻人嘛,难免气盛。” 曾建偷摸瞥了贾郝仁一眼,方才安心继续道,“她能有今天,恰如稻谷种下去遇到好天,到秋日里才能丰收。您之于她,是恩师,是贵人。老师不是说了嘛。老师对学生正如严母对逆子,哪有什么隔夜的仇了。” “若您不介意,便让我去说和说和。咱们还如以前一样,沛县还是热热闹闹的。 况且,拉人夫的调令都放您桌上了。您再怎么爱护她也得有个度不是嘛,这次再怎么也得让她去咸阳闯一闯见见世面呀。” 贾郝仁还是不开口,曾建额头已有微汗。他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话没说到人心坎上。 如今新皇继位外头颇有传言,说今上得位不正,要不那起子贼人怎么拉了“扶簌皇子”“蒙将军”的死大做文章。杀了纵火的,搞得人心惶惶。 帝国面上风调雨顺,内里满是糊涂账,以往的月钱是能拖一时算一时,可不得刘野来贴补、还有贾郝仁舍不得的马车,也是刘野托了关系从军中借来的骏马,可比这瘦骡马走得稳当;那车坐的舒坦。 县衙的米,外头的账,哪一样不是刘野顶着的,如今人才一进去,全乱了套。 曾建明白贾郝仁的心情,天底下没有一个当官的希望下面的人比自己厉害,可现在并不是交恶的好时机,按照他的设想,得先把人骗出去杀。 马车里长久的安静,久到曾建都以为时间停滞了,贾郝仁终于开口。 “若是刘野低头,本官不计较罢了。” 曾建笑了,打外头一瞧,年景虽云暮,霞光犹灿然。 90.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夜的寂静,像一盏孤灯,将庆国王宫的恢宏点燃。 “啊—” 凄厉的叫喊划破长夜,吓得执灯赶路的小宫女脚步慌乱,巡班的禁军紧握长剑。 天子居所,亮如白昼。 赵告紧急披了一件官服在旁人的整理下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一进大殿,见此血腥场景也不免吸口凉气——他的陛下又梦魇了。 胡骇身着一身玄黑暗绣龙纹的寝衣,衣衫大敞,衣袍的某些角落,湿润的颜色更深。凌乱的发挡住他惊惶不安的神情,从发的缝隙间射出吃人的冷光。他跨坐在龙床上,长剑杵立在掌心,见了血。 “帝师,来,过来。” 赵告还来不及跪下请罪,胡骇仰头露出染血的苍白面庞,阴鸷和脆弱两个并不搭边的词汇在这一刻不足以形容他带给人的震撼。他朝赵告招手渴望温暖的触摸。宫女和太监再次颤抖。 赵告直起身子跨过地上赤裸的宫妃尸体,走到龙榻之下预跪,胡骇不耐烦地拍身边空余的位置,“你别跪。” 胡骇赶走了所有人,如雏鸟般眷恋,依偎在赵告怀里,他眼睛漫无目的穿越宫殿,比冰还冷的目光放在淌血的尸体上。 “我做了梦。一个噩梦。” 胡骇扔掉了剑,环抱住赵告的腰,他的脸迷茫、无助,闭着眼睛用肌肤磨蹭赵告的腰带,他缓慢地,粗重地呼吸。寝殿内的烛火暗了下去,外头野风轻吹梧桐树摇晃枝丫。赵告伸手按摩他紧张的神经。 “帝师。” 他低低唤了一句。 “臣在。” 赵告答。 “我在梦里死了。” 胡骇那双阴鸷的眼睛湿漉漉的,里头有赵告看不懂的委屈。 “有臣在,臣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陛下,请不要担心。” 赵告望过去的眼神如此慈爱,他唤着陛下,可那安抚的动作超越君臣,他不是谁的臣,他是爱护稚子的长辈。 “好多人,大殿里有好多人,不,那不是人,他们像野兽那样围着我,饥渴的,凶狠的,他们要吃了我,他们要我死。” 胡骇突然站起来,神情癫狂。 “稀薄灼热的空气从我喉咙里穿过,一双双看不见的手死死掐住我脖子,我挣扎,我恐惧,他们笑得越开心.....帝师,我好怕。” 他倒在赵告怀里,脱力般搂住赵告的脖子,眼泪滑过脸庞留下深重的水痕。 “陛下,陛下,忘掉吧,只是个梦,没有人敢弑君。没有人。” 赵告拍着他不住啜泣的身体。那双老而锐利的眼睛里也有了泪光,胡骇是他孩子啊。他身上有先帝的骨血,赵告的学识,赵告陪伴着他从牙牙学语一步一步走到至尊的高位。 是赵告把胡骇养出这般病态的依恋来。 可赵告又何尝不依赖着胡骇了。他把自己对于世界无法倾诉的爱慕放进皇子的教养,胡骇的存在对于他是解药更是上瘾的毒药,看着他,陪伴着他,就好像胡骇是他与先帝留存于世间唯一的联系。 赵告安抚着胡骇,时光一下拉回到从前,那个时候先帝还在,沉重的衮服套在身上压着她,她俯身在桌案上批改奏折。 “陛下,夜深了,歇息吧。” 他跪在地上,像一条倾慕主人的忠犬,只在转瞬的回眸里寻找爱的踪迹。 陛下挥挥手似嫌弃他多嘴,他安心地跪着,甘之如饴的陪伴着。 外头的黑暗连同赵告的悲伤,从大地涌了出来,叶落时,叶的眸子,还结着他的泪珠。 胡骇在赵告的安慰下沉沉睡去,抚不平的眉间还有愁绪,他其实说了慌,他的噩梦里有赵告,凶手就在梦里。 “上一回书我们说到,这西门大官人与武松在洛水河畔一吻定情。两个男人的爱情不被世俗允许,他们的爱起于景阳冈,武松打虎救西门,却只能无疾而终,终于洛水.....” 沛县,囹圄。原本昏暗的囹圄亮堂,瓜果馨香。 在此常驻的囚犯们因着刘野的缘故,生活水平直奔小康。那是穿了新衣洗了澡、顿顿有肉吃到饱,就连饥渴的眼睛,也因为来了颜艺双绝的美人大饱眼福。 这快乐,就是自由地飘在外面也没享受过。 囹圄的正堂被人挤得水泄不通,墙壁上靠的,凳子上坐啊,就连地上都长满了席地而坐的人。他们或端着茶水,或捧着瓜果点心,跟着正中红木桌子上的醒木一敲。 “好!!!” 无不拍手叫好。 “这一回,我们来说,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话说扬州有个巡盐史叫林如海的,他家有个闺女,一出生跟个天仙似的,唇红的像血,头发黑的如炭,那皮肤吹弹可破白如雪。这孩子打小身体不好,他爹担心养不大,特意请了人教习功夫。 这孩子努力啊,夏练叁伏冬练叁九从未有一日懈怠。这林如海了,早些年死了老婆,就得林黛玉一颗独苗苗,孩子的外婆住在京城里想外孙女,林黛玉坐上马车以泪挥别父亲......” 刘野一条腿踩在长凳上,一手握住醒木预备在最精彩时拍下,口若悬河一通胡诌,说的下面听书的人呆眉愣眼听得津津有味,她一回头,美人端了茶水递来,一吸溜咽下预备接着说。 “林黛玉刚到贾府,那话怎么说,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小林也是富贵家娇养大的,但是一进贾家,哎哟喂,这金碧辉煌的嘿,还是被富贵迷了眼睛人有些拘谨。” 刘野总感觉有一双柔情似水、似火滚烫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烧得她浑身刺痒。她不适地想躲却躲不掉。深呼吸几口,再次说起书来。 “一见面娘们儿郎哭成团,诉说亲人间的思念,更是哭外嫁去世的女儿,母亲。” 那双眼睛勾勒爱火,热情的过分,刘野的身体像触电一样。她朝人群里巡查,只在很偏僻的地方抓住一抹碧色的身影,到底是谁爱穿碧色了,她不知道。 “拘谨的林黛玉听闻老祖宗来问,〝可曾读过什么书?〞她有些害羞,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敢作答,娘儿们一拥而上笑她闹她,逼得没有办法,这才娇滴滴大方道〝回老祖宗,读过一些书,闲来无事时更爱研习武艺。〞众人笑着大惊,随她来到大树旁....” 刘野说的绘声绘色,摆出架势要将“倒拔垂杨柳”的故事演绎,却在一个回眸撞上那股子皂角的香气,一时间忘乎所以——“爹咪”! 于其招招手组织衙役们赶客,“走吧,走吧吃饭去。” “刘亭长,下回咱还说“林黛玉倒拔垂杨柳”没听够。” 大胆的囚犯回身给刘野招呼,刘野摆摆手,身在美人怀,哪还有闲工夫理旁的人,一心只想花田篱下柳暗花明又一村,嘿嘿。 “哟,苏老板也在啊,我们冤家还真是面子大啊,都身陷囹圄了,还有猫儿来嗅春”。 朝闻夕转背遮住刘野,语带叁分揶揄笑的讥讽。 苏卿尘回了个礼,大大方方告别,“刘亭长,我先走了。回见。” 刘野听着男人的话语刺耳,一抬头望见朝闻夕凌厉的下颌不敢作答,胡乱嗯了两声,心里想嘛,那碧色的衣裳原是苏老板的,还是别见了免得误会。 闻着皂角的香气舒心。又听的二人针尖对麦芒的要掐起来,隔着衣袍张口咬在他奶子上,朝闻夕声音登时变调,苏卿尘颇有些失落地走了。 偌大的囹圄正堂只余他们二人。 “是我来得不巧,坏了您的好事?哎哟,瞧瞧,还是我们冤家厉害,在囹圄里藏着也有人来勾搭,他还好看嘛?有没有大哥,吕公子好看,要我说啊,人也不错,身世虽不清白,你也不在乎不是?洗洗干净带回家来吧。要不要我也喊他一声弟弟呀。也不用收拾了,就在这里就把事办了吧....” 朝闻夕嘴皮子利索,一张嘴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不饶人,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生气了,嚷起来就要给青云吕至告状,摆出那副我就是好欺负的,我拿你没办法我要找人主持公道的样子。 刘野看着欣赏着,她总觉得这囹圄里熏了什么香,把她的魂都给熏得五迷叁道的,吃醋的男人着实可爱,“好夕夕,你真好看。你吃醋的样子更好看,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了。” 朝闻夕愣住,突如其来的情话打得人手脚无措,他抚弄自己的乌发,整理整理衣裳,忙起来倒忘了回话,可其实,他很想听,为什么喜欢了? 刘野拉住他的手,幺指勾住幺指,就像他们剪不断理不清的感情,将眷恋化作吻,堵住那张不饶人的唇,这一品好吃极了。 太阳在小窗里西斜,再醒来夜已深了。 刘野身边换了人,青云靠在床榻上翻着《春秋》。 “书里有这么一出故事,说是晋文公重耳因国内权力斗争而被迫流亡,他的流亡过程历经艰辛,最终在秦穆公的帮助下返回晋国,成为一代明君,心肝你看到哪儿了?” 刘野言笑晏晏,青云合上书抬眼看来,如昼的烛火在他身后,她却在那双潋滟的琥珀色眸子里。 “醒了?” 青云端了茶水喂来。 “嗯。” 刘野咽下茶水,却叼着茶盏不给,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俏皮。秋日里哪来的叁分春情。 夜,好生静谧。她依偎在青云怀里。好像是有风,风将浓烈的思念吹到团聚。他好像瘦了,脸上青涩的胡茬都要冒头了。情话放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了,唯有“砰砰~”郑重的心跳。 “请问重耳君预备何时流亡了?” 青云起了个头,他其实还想说,囹圄不比家里,吃得惯住得好吗?吕老太太去了趟郡上,是笑嘻嘻回来的;家里一切都好,孩子好,吕至也好;他从芒砀山拉了些人下来,是带了家伙的;生意都好,什么都好..... “心肝,你有好些天没睡觉了吧,抱着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刘野听到细微的响动,青云赤裸着钻进被窝。他的大掌紧裹刘野的手,拉她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苏老板来,只是想求我放过他,放过‘梦倾阁’,没别的意思。” 刘野思索着,说了这一句,她想:朝闻夕应该是告状了。 “嗯” 青云饱满的胸膛起伏。 “我还不想出去,这里挺好的。” “好” 青云将手臂给刘野当枕头。 “我要贾郝仁求我,我要去拉人夫” “准备好了。” 青云的吻印在刘野额头。 烛火葳葳,情话缠绵,夜,不眠。 91.三请刘野 囹圄的生活是那样快乐,刘野忙时鬼扯说书,什么“七侠五义”、“水浒传”各种经典人物和故事分开一通胡说,说的人入神,衙役囚犯就盼着她说点什么跟上瘾一样;闲时,美酒佳肴伺候,琵琶古琴弹着吴侬软语的小调唱着;想喝酒了,朋友们端着酒菜不请自来;更别说晚上,家里男人挨个陪伴的风流韵事了..... 坐牢坐成这样和度假有什么区别,还是有区别的,这样更爽! 刘野是躲在囹圄里享福,外头的烂事可苦了贾郝仁了。 一开始,贾郝仁的生活里没有刘野她是快乐的。她端着茶盏嗅着价值白金的熏香开始幻想吞并刘野家产后怎么分配的幸事。她的高兴没过一盏茶功夫,外头撕心裂肺的唱腔开始了。 妇人,孩子,难缠的夫郎...击鸣冤鼓吵闹着“刘野无罪。”堵的县衙不让进不让出。 她又忽然发现,县衙的杂事转不动了。 小到冬衣定制、大到月钱发放,衙役们哭丧着脸都来她面前嚎叫,甚至于自己最为喜爱的马车也因为莫须有的缘故消失了。 县上,私学的老师们集体生了病,避着不见人,放学生们四处闲逛。 贾郝仁为了快些定下刘野的罪,还亲自去了雍齿的家。看她躺在床上白布包了一层又一层,要不是她年迈的母亲跪下来指着那布堆哭诉求贾郝仁做主,她定会觉得是不是快过节要吃大粽子。 “老身,求县令大人做主啊。” 雍齿的母亲跪在地上,皱纹横生的老脸上跟下雨似的,她埋着头白发跟着她颤,银白和哭喊晃花了贾郝仁的眼睛。 “我是老蚌生珠几十岁了才得的这个女儿,她老子是个没用的,喝口水都能呛死的东西,大人啊,我一个寡妇拉扯大孩子不容易。她跟着您,我很感激。可她怎么就这样了。好好的人出了门去,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啊....” “他们都说我女儿是为了赶跑强盗才得了这满身的伤,那为什么连县衙的赔偿金都没有啊,我还听说刘亭长也因为这个关进去了,大人啊,您可要为我们做主,为刘亭长做主啊,她是个好人,他还派人给我送了金子来。大人,到底是谁害了我女儿,大人....” 老妇人抱着贾郝仁的腿哭到不行差点背过气去,还好曾建身手敏捷接了过去一边顺气,一边劝着,“老太太哎,您担心担心自己的身子吧,大人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老妇人哪里是哭诉了,分明是指责。指责贾郝仁作为上峰不体恤下属,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来看望;指责县衙不作为,好好的衙役头子受了伤,连根毛都捞不着。还说什么刘野来送钱,好啊,这是给贾郝仁烦躁的心递了软刀子,扎得人难受还不敢叫痛。 贾郝仁忍着这口气,想问雍齿,只要他“嗯嗯呀呀”说出点门道来把刘野定死,一切还有转机。 她坐在粗糙的矮凳子上,耐心又亲切地询问,曾建也在一旁帮腔,“好孩子,你吃苦了。别怕,大人来了,一定给你做主,你说,是谁害的你,是不是刘野,你只要点头,你点头咱们这事就成了。” “哎哟,师爷,大人哎,不是啊,根本不可能是刘亭长,儿啊,儿啊你可千万别病糊涂了乱说啊,我可怜的儿啊.....”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横插出老太太跳脚的声音,曾建闭上眼,这一刻,他,真的想杀人。 好不容易把老太太送出去关上门,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老太太生龙活虎起来,拍得薄木的门板响个不停。 “别敲了!带走带走。” 贾郝仁烦躁地砸了雍齿家好几个粗瓷茶碗,她这口气才顺了过来。世界终于安静了,不对,安静不到眨眼的工夫,大粽子雍齿吃力仰起来,对着地上的碎瓷片,“嗯....嗬....嗯...嗬...” 她是连动一下都困难的伤,如香肠厚重的干涸嘴皮子打架一样合不拢,细到只有一条缝的眼睛死死瞪着贾郝仁,眼睛里的悲伤满地喷射出来。 “你他妈敢瞪我!” 贾郝仁气怒骂道,粽子一抖,合上的眼睛又不甘心,再次射过来,看得贾郝仁浑身刺挠。 “你!” 贾郝仁指着雍齿要发作,被曾建按下,“大人,大人,正事要紧。”又转头对雍齿安抚,“我的雍大人,您别介意,快把您受的委屈讲出来,县令大人为你做主啊,别说几个破茶碗子,就是房子,金子,也少不了你的。” 雍齿不满曾建说她的碎茶碗,哼了一声表示抗议,又听得下文闭嘴谨慎起来,甚至于不睁眼了。 “大人,我的好大人,你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受的伤,你就不想报仇吗?如今只要您说一声,管他什么刘野、吕家,照样办了她。” “这是钱啊,我的雍大人,出气不出啦?钱也不要了?” 雍齿紧紧闭上双眼不作声,曾建再劝,“大人,您想想,您的母亲都八十多的人了,您还让她住在这破屋里没个人伺候,你是真不孝顺。” 曾建小声地俯在雍齿耳边“就要您的一句话,沛县没了刘野,她的那些好处,不就是我们的吗?” 雍齿眼皮微动,似是松动了。 “我知道大人喉咙受了伤,不便说话,没事,我之前命人写了一份口供,您只要签字按个手印就行,我给您准备好了。” 曾建拿出印泥和毛笔,对上雍齿贪婪又痴迷的眼神,她包裹的手动了。 外头的阳光真好啊,缱绻的鸟儿在树枝上交颈,狭小的马车套着老马行在路上。 马车过路之处,路人眼光不善,私下说了什么,街道两旁关门闭户,好好的沛县,热闹的沛县忽然冷了下来。 县衙门口堵着的人更多了,学生们写了文章大声诵读“我乃未有功名之身,却也学过圣贤,得知天下不能有不白之冤,沛县小吏刘野,好在乡野多恩慈于县民,虽未见大功绩,却也勤勉,然今遭小人陷害,身陷囹圄,吏民一体不敢旁观。 我等深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然此事之冤,非比寻常,若无县令圣明,恐难昭雪。吾等诚心请求大人派遣公正官员,彻查此案,我等愿以身家性命担保,若有虚假,甘愿受刑。我等身死无惧以还刘野清白于人间......” 县衙后堂挤满了人,商户们面有寒暄之笑容,望主座而不语。 橙黄的茶汤凉了又加,外头的天明了又暗。 “怎么,诸位是要逼迫于本官吗?县里的商铺开了又关,就连老百姓想去买一斤粟米,还得看看诸位的脾气?有钱都不赚,你们是想当什么王八蛋,还是说,你们要造反?” 贾郝仁冷笑着开口,给堂下的大户们扣了顶帽子。 商户面色骤难紧闭双唇,场面一时间很难看。 月亮下了枝头,天空升起朝霞,晨光淡淡。 刘野于梦中幽幽转醒,一睁眼,谄媚的笑脸吓得她挥拳, “妈呀,大白天见鬼。” “啊——” 曾建捂着被人打清的乌黑眼眶,泫然欲泣。 “刘亭长,不就是上次见面没打招呼吗?至于送这么大的礼吗?” 他口中似乎蕴涵了无限的委屈,责备的话说得委婉。 “...我,我也不知道是你。那个,曾师爷,对不住,我真的才醒,突然一张脸凑过来,搁谁,谁也得崩溃。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是...” 刘野挠挠头有些尴尬地笑。 于其弯腰对曾建行了个礼,憋住笑把鸡蛋递给曾建逃一样走了,走到转角处给刘野竖了个大拇指。刘野挑眉,曾建欲转身被刘野板正身子问道“还是说说正事吧,您一定带着事来的。” “刘亭长,贾大人想见您了。” 曾建翻了个白眼,说得和善,那脸上的笑容好像就差把“我们想死你了”说出口。 “哦,这么个事啊。” 刘野将双手弯曲起来扣在后背,悠闲地开了口,“我实话给您说吧,曾师爷,我在囹圄里住得挺好的,多谢大人关心,我现在就是个囚犯,大人若是想我,就让她提审我吧,也让我明白明白,我到底犯了庆律的那一条。” “我的奶奶,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关律法什么事,实在是误会,是个天大的误会。” 曾建往前勾着腰,把脸笑烂。屁股下的凳子好似生了刺,扎得他坐立难安。 “误会!” 刘野撑起来,脸色阴沉,“贾大人还真是刻薄,还不知道是受了那起子人的挑唆,光是个误会就把我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要不是还有早些年的情分在,怕是动上刑了吧。曾师爷,你知道你一句轻飘飘的误会,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吗?” 刘野说到后面,语气比冰还冷,转过头不再面对他。 鸟儿在窗外面叽叽喳喳,刘野定睛一看,好家伙,是喜鹊啊。 “烦请师爷转告大人,刘野虽命贱,却也有人的尊严,受不得不白的冤屈,若贾大人还顾念旧情,还望大人贵步临贱地的好。” 曾建还想说什么,刘野挥挥手,“我乏了,不打扰师爷。” 曾建去了贾郝仁的私宅,贾郝仁发了好大的脾气。 “她放的什么狗屁!” “嘭~” 上好的茶盏又摔了。 “大人您消消气啊,她就是个痞子,您犯不着和他置气。” 曾建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望着屋内明亮的烛火疲乏如夏日蚊子叮咬人那样找上了她,她抹了抹老脸,深红的眼睛下面挂着青黑的眼袋。 “郡守大人来信了,满页信纸全是骂我的,语言之刻薄,就差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无能管理不好地方了,还让我去郡上挨骂,信尾还夸了那个小王八蛋,让我去的时候把人带着,说想见她。” 贾郝仁仰头再长出一口气,无神的眼睛望向房梁,“这小王八蛋可真招人疼。” 曾建若有所思,只怕是沛县起的波澜殃及到郡上了,先不说刘野在郡守面前得脸之事,就说她的夫郎吕叁公子的母亲——吕家主。那可是郡守的老友,他们亲密的关系甚至比贾郝仁还要久远。想到此处,两个人隔空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满满的挫败。 看来要扳倒刘野的事,只能作罢了。 “去吧,明日再请她过来。” 曾建称是,心里却想:我请,我请得了吗? 后一日,大后一日,曾建雷打不动跑去囹圄请刘野,都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当他垂头汇报给贾郝仁的时候,那辆坐的人不舒服的破马车终于动了。 “小刘啊,在囹圄的日子委屈你了。” 刘野一转头,看见地上的官靴,看见一对干瘪的奶子。 —— 味道不对,明天我改改 92.养狗为患(入V心里话) 贾郝仁耳朵里听了很多关于刘野的传言,传言再真也比不了亲眼所见的震撼。 在她为应付郡守大人的威压绞尽脑汁,在她为了弹压下头的骚乱苦心焦思,却不想自己最厌恶之人,在她所管辖的囹圄里过得风生水起,把日子过成神仙模样。 “小刘啊,在囹圄的日子委屈你了。” 贾郝仁从转角处进来,为了展示父母官的亲切她甚至没带随行的小厮,进来看到的是什么——刘野背对着她,身在斑驳的光影里,炉子上“咕嘟”冒泡的红油飘香、佳人劝酒声暧昧、丝竹管乐之弦 “放肆!” 贾郝仁见此情景新仇旧怨一股脑涌入,也不要管什么与她体面,好好言说了,板起脸怒呵。吓的屋内的莺莺燕燕倒吸凉气,环配叮当脆响跪下请罪。恐惧与威势在堂中游荡,气压低的人不敢喘息。 “呵!” 被一声餍足又漫不经心的笑声打断,贾郝仁的眉间聚集怒气,似乎要在今日判她死刑,心却戚戚惘然并无十分肯定,一时僵持不得其法。 “大人是真对我动气了。” 刘野一展手臂靠在太师椅上,闲适的调侃。 她的脸被窗外明亮的光线覆盖看不清神情。她便是这般毫不顾忌的模样是贾郝仁从来没见过的面庞。见此,贾郝仁后背涌起莫名的寒意,以前只见过她卑躬屈膝的小机灵、或是伶俐的办事样子,所以她才下了这番结论——刘野只是一个有点叁脚猫功夫运气很好努力向上爬的小年轻。 是自己怜才之心,不经意间的放纵才让她钻了空子得道至今。只要她挥挥手,杀她就跟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现在,贾郝仁不确定了。她恐惧于自己判断的失误,想要慧眼如炬地扫穿刘野皮下的真实。 “大人,我的大人哦,您比我亲生的父母还亲,大人,小刘好想您。” 刘野眼睛一眨泪水说来就来,她哭得凄惨,她哭得肝肠寸断,她匍匐着爬到贾郝仁脚边,抱着那腿呜呜哀嚎。 低下头的美人面面相觑愈加不敢多言,窗外的阳光是那么亮,晒杀黑暗处的魑魅魍魉。好像之前刘野的不驯只是自己短暂的幻想,是心里调味之后的映射。如今她在这里如一条还在水里泡着的落水狗。她抱腿是真实的,她的哭喊是真实的,她的真心似乎并不重要。 “大人,小刘一路走到今日不敢忘了大人的提携之恩。我这样的人不过是尘呀土呀小小的沙砾,能有好运被风吹起落到您的靴上,伴您走一段,已是祖坟冒了青烟八辈子的福气了。” 刘野泪眼蒙眬,仰头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来,“大人,您不要我了吗,我可是您最忠心的狗啊,汪汪汪~” 她此前种种作态,似乎只是被贾郝仁宠坏了。 如今刘野哭得那样伤心生怕被主人抛弃,那样的不顾仪态,周围跪着的美人便是对外传话的戾气,这样好听的秘辛如何守的住了,等他们出去一定会大肆宣扬,如此,刘野在沛县也算毁了。 刘野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低,低到她没有任何理由生气。所以,只能高高拿起低低放下咯。 “小刘,你看看你,好歹是个亭长,哭哭啼啼的,还有那么多人在了,像什么样子,起来,快起来。” 只要得了好,再硬的人嘴巴都是软的。贾郝仁只得扶住刘野,扶着她起来坐在凳子上,“走吧,我来接你了。”贾郝仁挥挥手,其余人离去,正堂之上只有他们二人了。刘野还假模假样哭着,但是泪珠儿不落了。 “你说说,你办的叫什么事,大堂之上顶撞本官,本官让你来囹圄也是叫你好好反省,如今你既已知错,这囹圄不待也罢,收拾收拾回家吧。” 贾郝仁没有再摆官架子,而是语重心长般展现长辈的严厉的爱。那语气不轻不重,现在他们应该说说心里话了。 刘野起身又想哭跪,贾郝仁挥手急声道“你坐,坐。”这些天她听得哭喊声还不够吗?天知道她的睡眠有多差,都是面前这小王八蛋害的,她扶额,“就这样说。” “大人,我无罪,您知我无罪。” 刘野把“无罪”咬的很重,说的很慢,意有所指的腔调让贾郝仁内心微微一颤,她意想不到刘野敢说这话,她无罪,那么是县令的罪过了?一时间,总觉得这间屋子有些燥热,她举杯饮了一口茶却盖不灭内心的烦躁,脸色阴沉下来,手敲桌子等待下文。 “我是您的狗,沛县谁不知道了?” 贾郝仁闻听此话眉头紧皱,拿不准她的心思。 “如今我遭此劫难,究竟是贼人作祟大人情急之下的震怒了,还是有人害我?” 刘野的目光亮晶晶直视贾郝仁,她在刘野眼中脸色如常,心却暗生波澜。只听得心脏“咚咚”跳动,唇角微不可闻地抽搐几下。她想再从刘野眼中再看出些什么,只见刘野转头再换了一幅笑脸说道。 “大人,我的事不重要。” 她轻飘飘揭过去这句话,抬手给贾郝仁空的茶盏里斟了七分。 “雍大人为了沛县的安宁做出巨大的贡献,我身为您最忠心的下属已经替您去安抚过了。” 她的话只说叁分,留下大量的空白让贾郝仁品味。贾郝仁借着饮茶的功夫不留痕迹揩去鬓角的汗液。只觉得入口的茶汤苦涩,难以下咽,可她端着茶盏却不想放下,手在袖子里微颤心下翻江倒海。 恐怖的猜想——她从一开始,什么都知道,贾郝仁的一举一动全在她的算计里面。就连自己拉下面子来见她也算到了。 贾郝仁的目光淬了毒一样死死盯着刘野,再不敢放过一丝一毫,“你”她才开了口又觉得自己不能被这个黄口小儿牵着走,缓和了情绪方才开口,“小刘,你究竟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 刘野笑得放肆,笑得眼角里淌了泪,闪烁着温软的眼睛,这一刻她很确定,自己赢了。 彻底地,赢了。 “大人,您对我太好了,一直都在庇护我,可我这只井底之蛙也想去外面看看。听说陛下要人去修阿房宫,不如让我去吧您对我那么好,总得回报一二。” 炉子还在燃烧着,房间内很热,汗水打湿了衣衫。 “不行!” 贾郝仁站起来拒绝,刘野在自己身边都握不住,要是放了出去还得了,“此去咸阳千里迢迢,你你的身板受不住的。况且,况且沛县还需要你。”她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她何尝不想刘野离开了,只要她离开,一切的谋划才好施展,但是她不敢赌,她怕又中这小王八蛋的算计。 待到太阳西斜的时候,刘野高高兴兴挽着贾郝仁出来了。她送贾郝仁上了马车,在临别时耳语几句,哄得人笑起来合不拢嘴,“小刘,早些回家去。” “哎,大人,您慢走。大人,再会。” 破马车叮叮当摇晃起来走远了,夕阳下,刘野站在红透的霞光里挥手,她脸上噙着留恋的笑。好像在告别,告别的对象不是马车。 “你干吗?。人都走远了。” “我在和沛县告别?” 于其看了她一眼,“你神经啊,囹圄里住着人住傻了吧。”她拍着刘野的肩膀,“哎哎,你们家夫郎来了。”他一指。 在鲜花和人群的欢呼声中,有两抹身影是如此耀眼。乱糟糟的画面在他们处静止。他们笑着对刘野招手。 “走咯,老子回家了。” 刘野一跳冲过去扑进两人怀里,“心肝、菩萨”叫个不停。左边搂一个,右边抱一个,被人抱上了马车。 等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时,于其看到刘野脸上大大的吻痕,可恶!还不止一个。 “于其,我走了,谢谢你的款待,明日来‘吃得好’喝酒!”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哎哟。”她用手挡眼不敢看,却大声回道“知道了,快回家吧。” 贾郝仁还是被刘野说服了,她的确是求着刘野去拉人夫的,为了展示自己爱下属如子的真心,她还大发慈悲把召集人数从八百人锐减到六百,再贴心地放了囚犯进去充数。 从刘野出囹圄那一刻,沛县好像变了,又好像恢复到以前什么都没变。 街道上商户开门了,行人如织;老师的病一夜之间也好了,学生们到私学上课了;衙门口也没人堵着了,贾郝仁睡了个好觉。 拉人夫的征兆令贴了出来,祥和的风里有了离别的愁绪,妇人儿郎们的哭喊彻夜不停。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