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手背（NP，真伪姐弟骨）》 chapter.1找弟弟 Chapter.1 找弟弟 （1） 楚曦靠在车上，点燃了一支香烟。 她平时并不常抽烟，只有遇到烦心事的时候才会来上一两支。现在时间是晚上十点，原本她该在寝室里舒舒服服地看小说的，但因为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大晚上的又得穿戴整齐，驱车几十公里来到这片陈旧、破落的城区，就为了找楚明洲。 楚明洲是她弟弟，十七岁的高中生，正值叛逆期，难管得很。家里父亲工作繁忙，母亲又容易心软，从小到大，楚明洲的事情基本都是她在管。但她读大学以后，在家的时间日益减少，姐弟关系也日渐生疏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他不知为什么迷上了搞乐队，隔三岔五地便翘课逃学，去各大酒吧鬼混。今天晚上他也是逃了晚自习从学校偷溜出来的，她母亲接到了老师的告状电话后便急了，发动了全家出去找他，并下达了死命令“零点前必须把他带回家来”。 楚曦明白母亲这么急迫的原因是什么。今晚上父亲从国外出差回来，如果发现楚明洲这么晚还不在家，一定会大发雷霆。 作为家庭的顶梁柱，父亲在家中拥有说一不二的绝对话语权，没有人敢忤逆他。 一支烟燃到还剩三分之一的位置，楚曦随手把它扔在了脚下踩灭，又抽出了一支。她身上穿的是一身白色小香风的香奈儿套装，配黑色的迪奥露跟高跟鞋，再加上身后宝石蓝的玛莎拉蒂跑车，一看便是个富家小姐形象，与她身后混乱嘈杂的酒吧格格不入。 “美女，借个火。” 有个穿皮衣的陌生男人堆着一脸笑凑了过来搭讪。他从楚曦下车时便注意到她了，她的身材高挑纤细，双腿修长笔直，一头及腰黑发如瀑布般浓密柔顺，即使没看清脸，也能猜到这绝对是个难得一遇的大美人。 楚曦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直接把对方看得呆住了。楚曦的确生得极美，而她的美是带有距离感的。素如霜雪的瓷白肌肤，配上淡漠平静的浓黑眼眸，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男人不自觉地便退后了一步，而楚曦在此时却朝他微微一笑。即使那笑意根本未达眼底，只是红润的唇轻轻弯起一个弧度，却也足够令人心跳加速。接着她掏出打火机，“蹭”地点燃了火，递到男人面前。对方受宠若惊地接受了她的点烟举动，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打听一下，现在在里面唱歌的，是谁？”恍惚间，他听到眼前的女人轻声开口，声音清澈悦耳。 “好像是个新来的乐队吧，在这里唱了也没几次，叫……叫……BLADE。” （2） 楚曦推开了那扇发黄的玻璃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酒吧中心的小舞台上唱歌的李姝。 李姝是楚明洲的青梅竹马，和他们住同一个小区。李家和楚家家世相当，生意上也常有往来，因此两家人关系甚密。 和她这个半路出家的不同，李姝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品学兼优的那种。李姝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十有八九是被楚明洲带的。楚曦摁了摁太阳穴，感觉自己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没有贸然上前。说实话，李姝有一把被天使吻过的好嗓子，在唱歌方面天赋极高，声音很有特色，从小到大拿了无数大奖。在这种小破酒吧唱歌，算是大材小用。 而在李姝身后的，有吉他手、贝斯手、鼓手，以及站在电子琴后面的键盘手，她的弟弟楚明洲。 “美女，几个人，喝点什么？”这酒吧也不算太差，至少还有服务生会主动过来招待客人。 楚曦摆摆手说：“不用，我是来找人的。” 服务生愣了一下：“找什么人？” “找我弟弟，楚明洲。” 在给服务生塞了几张红票子给后，楚曦便被带到了带到了后台。说是后台，其实只是一个堆满了各种器械、衣物、化妆品的小房间，乱糟糟的简直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 台上似乎是结束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该是有一伙人在接近。楚曦还没考虑好自己到底是要以严肃还是柔和的面孔面对自己那不听话的弟弟，面前沉重的木门突然就被人推开了。 走进来的少年高大瘦削，背着吉他，淡金色头发长得几乎遮住了眼。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应该和楚明洲差不多年纪。看见楚曦时，他怔住了，站在原地呆了几秒，一动不动。 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的声音：“阿曜，怎么不走了，别堵着路啊。” 紧接着，楚明洲的脸从这金发少年的身后探了出来。看到楚曦时，他先是一惊，然后很快便皱起眉，摆出了一副十分欠揍的表情，用让人听了不爽的语气说：“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接你回去。”楚曦的目光越过了面前的少年直接看向楚明洲，语气毫无波澜。 “曦姐……”身后传来了李姝的惊呼。看见楚曦，这女孩儿明显要更加局促不安，拽着自己的裙角怯生生地问，“是我哥让你来的吗？” “小姝也在这儿？”楚曦装成才发现李姝的样子，“你哥应该不知道，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就说去接明洲下晚自习，顺便把你捎上了。” “哼。”楚明洲在旁边发出了一声嗤笑。 楚曦冷淡地瞟了他一眼，语气降了温：“明洲，爸爸今晚出差回来，你也不想被他知道你逃课混酒吧的事吧？现在已经快十点二十了，我们现在出发应该还来得及。” 父亲的至高权力在楚家是不容挑战的。尽管不情愿，楚明洲还是拍了拍身边金发少年的肩，低声道：“不好意思阿曜，下半场我们没法跟你一起了，下次再说。” 金发少年点了点头，几个人互相道别后，李姝和楚明洲便转身向外走去。楚曦落在最后面，在和楚明洲对话的这短短几分钟内，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在眼前这个离她最近的金发少年身上停留过，明明他的存在感那么强，她却好似只把她当作空气。 在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紧接着被重重地摁到了背后的木门上。那少年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将散落在额前的碎发从前至后地撩到脑后，露出了光洁如玉的额头，以及一双墨一般深邃、漆黑的眼睛。 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凤眼。眼尾上挑，眼型狭长，内双眼皮并不分明，只有在垂下眼眸时，才能显出轻微的褶痕。眼眸则是黑白分明，神光内敛。这样的眼睛过于凌厉，很容易便会产生距离感，因此他们小的时候……都不太容易和人亲近。 唯一的不同，在于他右侧的眼尾下方，有颗极小的泪痣。如果不凑近看的话，根本无法看清。 这么近的距离，她能看清他每一根纤长笔直的睫毛，也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气。 他也在审视她，以一种复杂的、探究的目光。而她的眼神不变，泰然自若地接受着他的考验。 “我叫凌曜，曜石的曜”他的声音很低，是十分清爽的少年音，“你叫……什么名字？” “楚曦，”她说，“晨曦的曦。” chapter.2汤 Chapter.2 汤 （1） 出了酒吧，李姝和楚明洲相继上了楚曦的车。 楚曦坐在驾驶座上，不知从哪拿出一瓶除味喷雾，对着后座上的楚明洲和李姝一阵狂喷。俩孩子猝不及防，呛得咳嗽起来。楚明洲一把夺过喷雾瓶子，皱眉道：“别喷了姐！” 楚曦说：“去去味儿，不然谁都知道你们去了哪儿。” 楚明洲抿住唇，突然凑过来，在她领口处像小狗似的闻了闻，嘟哝道：“你自己身上也有烟味……” 这下有点太近了，他浓密的栗色短发几乎蹭到楚曦的下巴。这个年纪的男孩儿正是蹿个子的时候，楚曦每隔数月回家，都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成长。虽然是自己养大的弟弟，从小亲密无间，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三年前姐弟俩之间那场矛盾爆发以后，楚明洲便不再是那个事事都对姐姐言听计从的乖孩子了。 她伸手把楚明洲的脑袋推开，把喷雾瓶子拿过来，对着自己潦草地喷了两下，然后往副驾上一丢，说了一句“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玛莎拉蒂如离弦之箭般飙了出去。 “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头？”回家的路上，她状似无意地提起凌曜。 “你说金头发的那个？”楚明洲说，“最近才认识的朋友，吉他弹得不错。” “是啊是啊！”李姝也在一旁拼命点头，帮腔道：“虽然是同龄人，可我总觉得他好成熟哦……” “是么……”楚曦淡淡地说，没再追问。 车子开进小区，她先把李姝送回家，再和楚明洲一起回到了楚家。 看了看时间，刚好十一点，离母亲说的零点之限还有一个小时。 （2） 楚太太正焦急地站在窗边翘首以待，远远地看见楚曦的车开过来，赶紧命人去开大门。楚曦把车在院子前停下，车钥匙交给佣人去泊车，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楚明洲的手腕，把他押送到了楚太太身前。 “要死哦你！你是不知道你爸爸今晚要回来！还敢在外面鬼混到这么晚！”楚太太冲过来在楚明洲身上用力拍了两下，怒气冲冲道：“要是让他知道你又翘了晚自习！非把你的腿打折不可！多亏了你姐姐！不论你藏到那里都能把你挖出来！不然你就等着被逐出家门吧！” 楚明洲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摆出一副随便你说的态度。楚太太对她这个小儿子发脾气一向是雷声大雨点小，所以他不怎么怕她。楚太太絮絮叨叨地数落了他一顿后，总算是出了气，命令道：“你给我乖乖回房去洗漱睡觉！明天还要上学！不许迟到！” 楚明洲抬腿就往前走，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对着楚太太的背影做了个滑稽的鬼脸，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楚太太没看到，被楚曦看了个正着，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她这个弟弟光看身高已经是快一米八的大人，心性却还只是个顽皮的小男孩。 “曦曦，你今晚呢？是回学校还是住家里？”楚太太又问。 “我……”楚曦刚想说自己回学校，但楚太太已经转了个身，朝客厅走去，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算了，你也别回学校了，就在家里住一晚吧。你的房间我平时都有让人打扫，干净得很。厨房里熬了甜汤，原本是给你弟弟当夜宵的，你也来一碗吧。我看你又瘦了不少，女孩子还是要胖点好，胖点有福气。” “嗯。”楚曦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顺从地低下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楚太太身后。母女俩穿过偌大的客厅走进餐厅，在餐桌边落座。佣人用托盘端出了两个雪白的小盅，一盅是楚太太的燕窝，一盅是楚曦的甜汤。 楚曦用小银勺搅了搅那粘稠的糖水，舀起一勺放进嘴里，依旧是甜到发腻的味道。楚太太讲究养生，最爱让厨师煲各种汤汤水水，楚曦其实不好这一口，但为了不扫母亲的兴，每次还是强迫自己灌下去。 “好了，你先下去吧。”楚太太对侯在一旁的佣人下了指令。楚曦知道接下来她要对自己说些不适合被旁人听到的话了，于是放下小勺坐直了身体，等待母亲发问。 佣人走后，楚太太看向楚曦，连珠弹似的开始问道：“你弟弟今晚究竟去哪了？跟谁在一起？干了什么？” 楚曦如实说道：“他去了老城区的一家酒吧，和李家的二小姐一起，他们好像一起组了个乐队，在酒吧驻唱。” 楚太太皱起眉：“真是胡闹，除了他俩还有谁？” 楚曦摇头：“好像是有个跟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名字叫凌曜，和明洲关系不错。其他人不太清楚，应该都是临时凑的。” 楚太太露出轻蔑地表情：“那种下九流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人。你去查一查那个凌曜，别让明洲被人带坏了。有必要的话，花点钱也没什么。” 楚曦低声道：“好。” “这事儿过两天就去办吧，别拖拉。”楚太太放下只喝了两口的燕窝，站起了身，有些疲惫的样子，“记得把汤喝完了再去睡。” 楚曦点头说：“嗯。” 楚太太转身朝楼上走去，刚迈了两步，步子突然停下，背对着楚曦说：“对了曦曦，最近你回家的次数有些少了，以后记得要常回来看看。就算进了大学，也不要放松了对你弟弟的管束。” 楚曦垂下眼睛，停顿了数秒后开口：“是，母亲。” 楚太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了，楚曦一个人像雕塑般坐在餐桌边，久久凝视着面前的小盅一动不动。在楼上传来关门的声响后，她端起小盅走进厨房，将剩余的半碗汤全部倒进水池，然后开水洗手。 chapter.3谈判 Chapter.3 谈判 （1） 有了楚太太的命令，楚曦可以名正言顺地调查凌曜。即便如此，她也并没用楚家的人手，而是自己找了私家侦探。 根据私家侦探提供的资料显示，凌曜今年十七岁，在旧城区的一所公立高中读书。他原本姓陈，但在五岁时因一场意外失去双亲，后来被舅舅收养，跟着舅舅改姓了“凌”。除了他以外，凌家还有三女一男四个孩子，都是舅舅的骨肉。家庭原本就不算富裕，孩子一多，自然就有厚此薄彼的情况。而凌曜作为家中唯一一个非亲生的孩子，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那个最不被重视的人。 “他好像是升上高中就从舅舅家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了，因为最小的弟弟长大了，需要自己的房间。”雇来的私家侦探尽职尽责地介绍着被调查人的近况，“他成绩不错，但因为缺钱，需要经常去打工攒钱。他晚上会去旧城区的各家酒吧驻唱，有的时候也做服务生。” 楚曦翻动着手中薄薄的几张纸，十七岁少年单薄的人生轨迹就被这样呈现在她的面前。眼前的私家侦探还在滔滔不绝，可楚曦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渐渐地就有点出神。 当初她把他留在那儿，以为给他留了一条最好的路。却没想到，这么些年，他过得一点也不好。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楚小姐，楚小姐？”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面无表情地发着呆，私家侦探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您在听吗？” 手刚晃了两下，楚曦沉静的眼眸便“唰”地一下转了过来，目光冷冰冰的。私家侦探不敢太造次，回手道：“我说完了，您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就这些？”楚曦捏着手中的几张纸掂了掂，“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侦探赶紧说，“这里已经是全部我能查到的东西了，我敢保证，不会有人查得比我更多的。本来就是个半大小子，没什么能查的东西……”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难道……还有什么是我该查到却没查到的吗？” 看来当年楚家的手段果然了得，凌曜的身世被翻了个底朝天，却愣是没有查出一点和她有关的事情。楚曦淡淡地笑了笑，说：“不，我就随便问问罢了。” （2） 打发了侦探以后，楚曦按着资料上的地址，找到了凌曜的住处。 他租住在一栋老式的居民楼里，同样是在老城区，环境很差。楚曦穿着浅色的miumiu缎面高跟鞋，艰难地爬上了七楼，在黑洞洞的楼道里，抬手敲响了门。她特意挑了深夜前来，这个时间想必他已经下班了。 等了没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这楼的隔音效果不怎么样，她甚至能听见房内在放的摇滚乐。独居的年轻男孩安全意识没那么高，问也不问门外是谁，就直接拉开了门。依旧是那头惹眼的淡金短发，一出现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少年的身体僵住了。两人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对视了几秒钟后，凌曜率先别开了视线，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语气不是很好，隐隐带着些火药味儿。 楚曦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镇定自若地说：“来找你谈谈。” 他犹豫了片刻，侧身让她进来。楚曦走近一步，站在门口礼貌地问：“需要换鞋吗？” “不用，直接进来就好。” 她跟着他走进去。他并没有招待客人的意识，自顾自地走到桌边把音响关掉了，室内骤然安静下来。楚曦注意到他的音响是Marshell的WOBURN II，黑色皮面的那一款，这应该是他这出租屋里头最贵的一件家具了吧。 楚曦在房中唯一的一张长沙发上坐了下来，态度自然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凌曜看着眼前这个自带贵气的女人，光是坐在那里，似乎就让他那张廉价的沙发突然变得高档了起来。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与他这样的人，有着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心脏便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凌曜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背靠着墙，居高临下地问：“找我谈什么？” “谈谈……明洲的事。” 明洲……叫得那么亲昵又熟稔，大约是在过去的年岁间无数次地这样叫过。凌曜想起那天楚明洲叫她“姐”，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就好像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他姐姐。 但她明明不是。 见凌曜不说话，楚曦便继续说了下去：“家里不是很同意他玩乐队。他还在念高中，应该以学业为重……所以，希望你以后不要联系他了。作为补偿，楚家会承担你今后的学费，直到大学毕业。” 她从黑色的香奈儿手袋中拿出了一张卡放在面前的矮几上，朝着凌曜的方向推了过去：“这张卡里现在有十万元，密码是6个8。以后每个月的1号，都会有两万元打进来，作为你的生活费。如果你还有别的用钱需要，也可以联系我……” 说到这儿她从包里拿出了一迭便利贴和一支钢笔，唰唰写下了一串数字，撕下一张贴到那张银行卡上。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凌曜看着眼前的楚曦，突然觉得有点荒谬。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他了？ 在酒吧那次他故意留下她，两人互通了名字，可她却表现得像并不认识他一样。那时他以为她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与他相认。而这次，明明只有他们两人独处一室，她对着他还是像对着一个陌生人一样！为了自己的弟弟，端出一副好姐姐架子，尽心尽力地来劝说他接受楚家的钱财！ 真是太讽刺了，对现在的她来说，楚明洲不是外人，他才是外人！ 毕竟……当年分别的时候，他还只有五岁。十二年过去，他外貌应该变了不少，这也不能怪她。 可是……可是！ 明明当时在酒吧后台重逢的时候，他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的！ 明明他们流着同样的血，她怎么能！怎么能把他忘了？？？ “凌曜。”她在叫他的名字，“这个方案，你还满意吗？” 凌曜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起伏，保持着面上平静的姿态，一步步走近她，弯腰从桌上拿起了那张银行卡。 他把上面那张便利贴撕了下来，卡丢回她怀里。 “这个我留着，卡你拿回去。”他勾起一边的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我还没有落魄到，需要靠别人施舍才能过活的地步。” chapter.4消失的姐姐 Chapter.4 消失的姐姐 那场谈判最终以失败告终，凌曜当作楚曦从来没找过他，隔三岔五依旧与楚明洲一起排练。 与楚明洲不同，他搞乐团纯粹是为了钱。反正他学什么都快，吉他也不算很难。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但也不多。和其他出卖劳动力和时间的打工方式比较起来，酒吧驻唱的确算是较为轻松而且来钱快的工作了。 今天练习室里的气压有点低，很明显与楚少爷的心情有关。楚明洲算是他们这个小乐队的金主，承包了所有场地费和器材费，他也不缺这点钱。贝斯手和鼓手都是新加进来的，对他有点发怵，不太敢招惹；李姝虽与他青梅竹马长大，但也深知他情绪上头时有多难哄，自然不会去触他霉头。只有凌曜，从不惯着楚明洲的少爷脾气，该呛就呛该怼就怼，偏生楚明洲还真对他没话说。 楚明洲第三次弹错音的时候，凌曜一拍琴弦停了下来。他一停，其他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偌大的练习室里，只剩下手机“嗡嗡”的震动声。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要不先去接个电话？”他扭过头问楚明洲。 “不用。”楚明洲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直接挂断了电话，“继续。” “如果不想接，就干脆拉黑。一直让它响着，我看你注意力也无法集中。”凌曜淡淡地说，“你自己一个人练的话也就算了，别影响其他人。” 他这话说的一点情面也不留，贝斯手和鼓手瞬间朝他投来崇敬的目光。 楚明洲蹙起眉，眼瞅着就要发作，在他开口前一秒，李姝的声音插了进来： “累了累了，要不我们先休息会儿吧。”她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拿起楚明洲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他，“明洲，全是曦姐的未接来电啊，要不你就给她回个电话，别让她太担心了。” 她的安抚成功遏制了楚明洲的爆发。他沉着脸接过手机，起身从练习室走了出去。 他一离开，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一扫而空。贝斯手和鼓手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开始说笑起来。李姝朝凌曜走过来，轻声道：“阿曜，你别生明洲的气。最近他跟家里闹了点矛盾，情绪不太好。” “没事。”凌曜不露声色地问，“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是他姐姐？他和他姐姐关系很不好吗？” “没有。”李姝先是摇摇头，然后又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明洲小的时候是非常粘曦姐的，只是曦姐高中毕业那一年，也不知他们两人闹了什么矛盾，关系突然就僵了。再然后曦姐上了大学，也不怎么回家了，这两人就这么一直冷到了现在。” “这样……”凌曜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低声道，“我出去抽支烟。” 凌曜走到了楼道里，刚点上烟，就听到楚明洲愤怒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我的事不用你管！别拿爸爸妈妈来压我，我不吃这一套！” “反正你都已经对我不管不顾三年了！现在又来装什么好姐姐！” “难道不是吗？对你来说我不就是个麻烦得要死却又不得不管的弟弟吗？如果不是都姓楚的话，你应该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吧！”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明明带着怨恨，却又像委屈的孩子在发泄着得不到关注的痛苦。这话说完后楚明洲就撂了电话，顺着楼梯往下走，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间门口的凌曜。 “抱歉，来抽根烟，不是故意要偷听你的电话的。”凌曜朝他举了举手中的烟，问，“你要来一支吗？” “……好。”楚明洲走到他身边，从烟盒里抽了一支烟。他平时其实并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现下确实烦闷憋屈，想找个方式排解一下。 凌曜给他点燃了烟，漫不经心地问：“刚才是在跟你姐姐打电话吗？那些话……不会让她伤心吗？” “呵。”楚明洲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眼神却有些悲凉，“她才不会在意这些呢。她在意的，只是怎么在爸爸妈妈面前做个好女儿。” “我倒觉得她挺关心你的。”凌曜垂下了眼。 “是么，你也想要这么一个姐姐？”楚明洲随意地说道，“要不咱俩换一换？” “好啊。”凌曜没有任何犹豫，“把你姐姐换给我呗。” 楚明洲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凌曜。昏暗的橘色光线下，他墨色的瞳仁看起来深不见底。 他突然觉得那双眼睛，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凌曜率先挪开视线，轻声道：“开玩笑的。我曾经也有一个姐姐，但后来她离开我了。” 他把烟丢到脚下踩灭，自嘲般地说：“不是像你和你姐姐那样因为闹矛盾而冷战。她是真的不要我了，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所以……” “对你姐姐好一点吧。你比我，幸运多了。” chapter.5驯兽 Chapter. 5 驯兽 （1） 两人抽完烟回到练习室时，惊讶地发现那小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穿着黑色香奈儿连衣裙站在狭小练习室中间的漂亮女人，即使不需要聚光灯，也能轻易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乐队里另两个男孩儿此时都看直了眼，凑在她身边争先恐后地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让她扫。而楚曦微笑着，一一加了他们的好友。 “这段时间明洲多亏你们照顾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话联系我就好。”声音清甜，落落大方。她这样的好姐姐姿态，落到凌曜眼中，却如同针扎般的碍眼。 几天前，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向他慷慨地提供物质援助。在她眼中，他和其他接近他弟弟楚明洲的人也没什么分别。大约是因为他和楚明洲关系好些，她才大方地提供了更多？ “姐姐！” 一声带着不满的呼唤，让楚曦回过了头。 她的目光越过了站在前面的凌曜，落到了他身后的楚明洲身上。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楚明洲走上前，语气不太好听。 楚曦说：“爸爸看了你最近的考试成绩，不太满意，说现在要见你。” 她又强调了一遍：“现在。” “我不走。”楚明洲微眯起眼，挑衅道，“要么你让他来找我好了。总这么跟在我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心里一定很不耐烦了吧姐姐？你就这么回去跟爸爸交差好了，说都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不听话，你管不了。” 楚曦看着他，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你是真的，不想让我再管你了？” 她的声音里像是含着冰，语速缓慢，本就凌厉的一双凤眼此时显得更加气势逼人，定定地凝在楚明洲身上。 姐姐生气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楚明洲抿住了唇，不再说话，原本嚣张的气焰霎时便被压制了下来。 周围一片死寂。刚加上了楚曦微信的贝斯手和鼓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真不愧是楚明洲姐姐，发起火来简直比楚少爷还可怕。原本还对美女抱有的一丝觊觎之心这下全没了。 “如果你说是的话，我没有二话。从此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多问一句。” 她走近了一步，拽着楚明洲的领带将他拉向自己。明明比姐姐高了一个头，楚明洲却被轻易地拉得低下了头。 “是不是，说话！” 楚曦猛地提高了声音，继续逼问。而楚明洲咬紧了牙，硬是挤不出那个“是”字来。 他是最爱面子的人，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楚曦像个小孩子似的训，真就毫无尊严可言。按理来说，脱离姐姐管控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应该毫不犹豫地答应才是，可是…… “对你姐姐好一点吧。你比我，幸运多了。” 凌曜那个落寞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出现在了脑海中。 如果姐姐真的不管他了的话…… 那她是不是就会和凌曜的姐姐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再也找不到了？ 思及至此，楚明洲的手心都沁出了些薄汗。 “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楚曦扔下这句话，放开楚明洲，朝门口走去。 “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楚明洲这才回过神来。 姐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前了。他的嘴唇一下变得惨白，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追了上去。 楚曦走得并不快，听到身后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才堪堪走到电梯前。 她在心中默数：三、二、一。 手腕被人握住了，力道很大，手心带着汗。 “姐姐！” 喘着气的声音，他是跑着追过来的。 “不是。”楚明洲死死地拉着她，语气近乎哀求，“不是！” 原本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年，难得地在姐姐面前露出了低声下气的样子。 “不是什么？”楚曦并没有扭头看他，只是慢条斯理地问。 “不是……要你不管我。”楚明洲整张脸都发红，甚至连耳朵尖都红了起来，却还是艰难地开了口。 “那以后听不听姐姐说的话？”楚曦继续问。 “嗯。”楚明洲低声应道。 此时电梯到了，楚曦拉着他走了进去。楚明洲一点反抗的力道也没有，就像被拴上了铁链的猛兽，就这么被乖乖牵了进去。 “好，那姐姐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听。”楚曦转过身，双手捧着楚明洲的脸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爸爸这次，是真的很生气。你要记住，不要和他顶嘴，不论他说什么，都要顺着他，千万不要激怒他。” 说到这，她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头，温柔地说：“别害怕，姐姐不会不管你的。” （2） 姐弟俩回到家以后，楚明洲立刻就被人带到书房里去了。书房是专属于父亲的地方，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入内。 楚太太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听了许久，都未能听到一星半点儿动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踱来踱去，又抓着楚曦的手说：“怎么办呀曦曦，你爸爸是这次真的生气了！他生起气来是真的会动手的！明洲从小就身子弱，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好些，万一你爸爸又把他打出个三长两短来怎么办？” “不会的妈，您放心。”楚曦另一只手放在楚太太手上，安慰着六神无主的母亲，“爸爸他有分寸的，不会真出事的，再说，还有我呢，我会保护弟弟的。” 她的声音沉稳，莫名地就带着安定人心的作用。原本焦虑的楚太太也似乎随着她的话平静了下来。楚曦继续劝：“妈，您先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您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嗯……”楚太太握紧了楚曦的手，像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楚曦冲她点点头，又对在一边守着的佣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上前来把楚太太扶走了。 楚太太走后，楚曦让人把管家叫了过来，让他拿书房钥匙给她。老管家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说什么没有楚先生的允许书房钥匙不能随便给，一旦被他发现后果很严重，说不定自己的饭碗都会保不住云云。越说声音越小下去，因为楚曦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一双浓黑的瞳孔中，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威严感。 “出了任何事情，都有我担着，你不必担心其他。”她对着他伸出手，“你只需要，把钥匙给我。” 老管家从这个仅二十岁出头的少女身上少见地感受到了只有在楚家男主人身上才能感受到的那种，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在楚家干了这么多年，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于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从西服内侧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钥匙，放到了她的掌心。 拿到钥匙以后，楚曦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然后继续等待。 直到门内，传来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chapter.6吻 Chapter.6 吻 （1） 白瓷茶杯重重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殷红粘稠的血液，顺着少年白皙的额角，缓缓地蜿蜒而下。 “再说一遍，你错没错？”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跪着的少年身前，声音冷厉肃穆。 楚明洲抬头看着父亲，眼神倔强：“我、没、错！” 男人高高扬起手，挟着风的巴掌朝着他的脸袭来。楚明洲闭上眼，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看见姐姐清瘦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微微颤抖着。 “曦曦？”楚父看见楚曦苍白的脸上红痕陡现，惊诧道，“你怎么进来的？” “爸爸，弟弟还小，不懂事，您别生气了。” 楚曦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在楚明洲前半步处跪下了，一只手不着痕迹地伸到后方，安抚性地握住了弟弟的手。 她的手柔软温暖，虽然并不足以像小时候那样包裹住他的手掌，却依旧给他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楚明洲看着她的背影，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他不知道自己何时竟脆弱至此了，明明刚才父亲扔的杯子砸破了头，他也没有半点想哭的感觉。可现在，仅仅是被姐姐简简单单地握住了手，他的心脏就酸软得不像话起来。 “还小，都十七岁了。”有了楚曦的从中的调和，楚父的语气也有所软化，只是话语依旧严厉：“旷课、逃学、混酒吧！不知跟谁学成一副小混混样，成绩退步得一塌糊涂！真是慈母多败儿！我楚天宇怎么会生了个你这样的儿子！” “青春期嘛，很正常，谁家孩子没叛逆的时候呢。”楚曦笃定地说，“爸爸您放心，明洲他底子不差的，期中考试之前，肯定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楚天宇看了楚曦一眼：“曦曦，你别来趟浑水。” 顿了顿，语气又沉了些：“还是说，你也想来包庇他？” “怎么会呢，爸爸，您知道，我从来不说空话。”楚曦微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我有让您失望过吗？我说弟弟能，他就一定能。” （2） 风暴终于结束，姐弟俩刚从书房出来，楚太太便闻风而来。看见楚明洲头上的血迹，吓得花容失色，忙不迭命管家拿来医药箱，亲自为他上药。 楚曦借口累了，先回了房间。站在梳妆台前，她看着自己脸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手指印，轻轻地用指尖碰了碰，立刻疼得发出了“嘶”一声轻响。 爸爸这手劲儿未免也太大了点。 可能冰敷下会好些，可此时全家人的关注点肯定都在楚明洲身上，她懒得再去叫人，就这么草草换衣洗漱了下，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见有敲门的声音传来。 “谁啊？”楚曦睡得迷迷糊糊，梦游般地走到门边拉开门，看见沉默地站在她门口的、山一样高大的少年。 “明洲？”她困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妈妈说，你的脸要冰敷一下。”他举了举手中的冰袋。 其实不是楚太太说的，是他自己想来看看她。 “哦……谢谢。”楚曦伸手想去拿冰袋，却被他一抬手避过去了。 “我帮你吧，姐姐。”楚明洲的声音很低，“毕竟你这一巴掌，也是为我挨的。”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楚曦转身朝房内走去，“那你进来吧。” 楚明洲跟在她身后走进了这间他已经快有三年未曾踏入的、姐姐的闺房。房间里的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变化不大。毕竟她从念大学开始，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学校宿舍。 楚曦对自己这个弟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直接躺回了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肿起来的半张脸露在外面，闭着眼睛说：“就这么敷一敷吧。” 她这是……让他上她的床的意思？楚明洲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坐到楚曦的床边，将手里的冰袋，轻轻贴上了她的脸颊。 时隔多年，再次以这么近的距离，仔细地端详姐姐的脸，楚明洲的心跳不知为何有些失控。他早就知道姐姐好看，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美貌也如同被磨砺的宝石一般，一天比一天夺目。 姐姐的睫毛很长，鼻梁很挺，嘴唇红润丰盈。虽然雪白的皮肤此时红肿着，却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小的时候，他一直很自豪，因为姐姐永远是人群中最漂亮的那一个。长大以后，和他表白的女孩儿也不少，每个都会被他拿来和姐姐作比较，却没有一个人比得过她。偶尔他也会产生一些隐秘的遗憾，明明这么好看，为什么非得是他姐姐呢？ 如果她不是他姐姐的话…… 他的思绪有些跑偏，此时楚曦突然瑟缩了一下，嘟哝：“好冰……” 楚明洲把冰袋拿开，脱掉鞋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侧躺了下来，生怕惊醒了她。 他用握过冰袋的那只冰凉的手，轻轻覆上了她的脸。触手的肌肤是温热而柔软的，很小巧的一张脸，他一只手就可以完全覆盖住。或许是手掌的温度比冰袋要舒适很多，她无意识地发出小声的“嗯”，然后脸转过来在他掌心蹭了蹭。 像小猫一样可爱。 楚明洲像触了电一般收回手，然后动作又僵住了。 搞什么！他到底在心虚什么！那可是他姐姐啊！ 他的目光不知怎么的落到了她那双如花瓣般形状姣好的嘴唇上，随着呼吸微微张开，隐约能看见洁白的贝齿和若隐若现的舌……十分诱人。 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指下滑落到了那唇瓣上，轻轻摩挲着，拇指狭昵地按住丰盈柔润的下唇，触感果然如同想象中那般绵软。 楚明洲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脸上烫得像烧起来了一样，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是你姐姐。”有个声音冷冷地在耳边提醒他。 “我知道。”他在心里默默地回答。 见鬼，刚才有一瞬间，他居然真的产生了吻下去的冲动！ 应该是青春期的躁动吧，姐姐虽然是姐姐，但也是个漂亮女孩子啊。 不要紧的，他什么都没有做。 忽然，楚曦的睫毛却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一颗泪珠缓缓地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姐……”这是楚明洲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楚曦哭，还是在睡梦中。他整个人都懵了，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这是梦见了什么？为什么要……哭？ 然后他被楚曦抱住了。 她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滚烫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到他皮肤上，嘴唇贴着他，哽咽着唤道： “弟弟……” 她这是在叫他吗？可是……平时她叫他最多的是“明洲”啊。 楚明洲的手僵硬了片刻，最终还是按在她背上，搂紧了那纤薄柔软的身子。 姐姐的身体非常娇小，他可以把她整个都拥在怀里。 “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你原谅我好不好……”她断断续续、泣不成声地哀求着，听起来伤心欲绝。 他从没听过姐姐这样求过谁，心都快被她哭碎了，什么都顾不上，只能用力抱紧了她，一遍遍地说：“别哭，别哭了，姐姐……” 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只是低下头，无比珍重虔诚地吻在她的发顶，喃喃道：“不要道歉…姐姐，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永远爱你…” chapter.7蠢弟弟 Chapter.7 蠢弟弟 自从那天在父亲面前立下军令状以后，楚曦便加强了对楚明洲的管控。 神奇的是，这小子竟然也没怎么提出抗议，老老实实地便接受了她对他提出的所有要求。思来想去，楚曦把这归功于那天帮他挡下父亲那一巴掌的缘故。至于后面还发生了些什么，她倒有些记不清了。 这段时间由于楚曦回家频率变高，楚明洲没再惹出什么麻烦。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晚上楚曦给他辅导功课再陪他练琴。就这么过了几周，父亲又出差了。楚曦眼瞅着楚明洲从一开始的老实本分变得蠢蠢欲动，就知道这小祖宗差不多要摁捺不住了。 此时小祖宗正在琴房练琴。说来好笑，家里上百万的斯坦威钢琴他弹起来没滋没味，酒吧里不知是什么杂牌的电子琴他倒是弹得咣咣起劲儿。 “怎么不弹了？”房里的琴声停了有好一会儿了，楚曦把手中的小说放下来，对楚明洲说，“继续。” “累了，休息会儿。”楚明洲跑过来在她脚边的地毯上盘腿坐下，背靠着她的小腿，从桌上的果盘里捏了颗草莓吃。 这段时间她陪他陪得多，姐弟俩的关系似乎也有所缓和。虽然不如小时候那般亲密无间，可比起她刚上大学时那种冷战的局面，已经好了不少。 “你才弹了十分钟。”楚曦用手里的书轻轻敲了敲他毛茸茸的脑袋。 “站着说话不腰疼。”楚明洲瞄了一眼她手里的小说，腹诽道，“你不也没在看什么正经书么。” 如果有佣人走进来，一定会惊讶于平日里倨傲叛逆的小少爷此时孩子气的神态。但楚曦从小就习惯了他对着自己撒娇，早就生出了免疫力，只是淡淡地说：“该做的正事儿我都已经做完了。你要是练完琴，也可以干自己的事儿去，我不管你。” “没意思，天天都在练古典曲目。”楚明洲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仰起头对她说，“要不我给你弹我们乐队的歌吧？” “你们乐队的歌？”楚曦问，“你写的？” “对。”楚明洲来了劲儿，走到钢琴前从ipad里翻出谱子，在琴凳上坐好，说，“这首歌，名字叫《黑刃》。” 黑刃……怪中二的一个名字。楚曦在内心默默吐槽，但并没有阻止楚明洲。难得他有兴致给她展示，她也想看看他们那个乐队能鼓捣出什么东西来。 一旦换了想弹的曲子，楚明洲原本恹恹的神色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他先随意地弹了几组琶音练手，然后转过头对楚曦说：“那我开始了哦。” 他摆出这样一副郑重的态度，弄得楚曦也有些期待了起来。她听楚明洲弹过许多次琴，但还是第一次听他弹自己写的歌。 琴音停止了几秒，楚明洲深吸了口气，莫名有些紧张起来。随后，流畅的音符从他手中倾泻而出。楚曦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隐约觉得这旋律似乎有些耳熟。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正是她当时在酒吧听李姝唱的那首歌。当时的伴奏有吉他、键盘和贝斯，又是在酒吧那样混乱嘈杂的环境里，呈现出来的效果要激烈得多。而现在，一支摇滚风格的曲子变成了钢琴曲，未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但确实是好听的。虽然楚曦并不懂摇滚，但毕竟在楚家长大，也学了八九年的小提琴，略通些乐理。说实话，她和楚明洲一样，对于古典乐并不十分喜欢。也难怪楚明洲刚才练琴练得那么惫懒了。 随着乐曲进入高潮部分，楚明洲的手越弹越快，在黑白的琴键上大幅跳动，几乎舞出残影。他的神情十分专注，整个人都沉浸其中，这是楚曦从没有在他弹古典乐时看到过的状态。她从中听出了些和原曲不一样的部分，应该是楚明洲加入了自己的改编，使原本的曲子更加适合钢琴的音色。 曲子很短，大概只有三分多钟。最后一个琴音落下后，两人都久久没有说话。楚明洲扭头看向楚曦，嘴唇微抿。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忐忑，非常担心从姐姐的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评价。他这个姐姐，从小到大不论学什么都是又快又好，轻轻松松。和她相比，他这个做弟弟的简直是处处不如人。 正因如此，他才会比谁都更渴望得到她的认可。 良久以后，楚曦看着他，轻轻鼓起掌来。 孤孤单单的掌声在偌大的琴房里显得有几分寥落，可楚明洲的眼睛却“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好听吗？你觉得好听吗？”他快步走过来，硬是挤到她坐着的单人小沙发上，一连串地追问，“好听对不对，你喜欢对不对？” 之前两人冷战，已经很久不曾如此亲近了。楚曦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嗯，好听。厉害呀楚明洲。” “哼哼。”楚明洲得意洋洋地笑起来，然后话风一转，可怜巴巴地央求道：“姐姐，我是真的很喜欢玩儿乐队。你能不能去和妈妈说下，让她别再妨碍我了呀……” 这小子惯会顺竿爬，楚曦清清嗓子，正色道：“这个不行，你都还没成年，现在要先以学业为重……” “姐姐！”在楚曦面前，楚明洲大可以做个没脸没皮的小孩子，也不管自己现在已经长得比楚曦高了不知多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姐姐的脖子，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黏黏糊糊地说，“帮帮我吧，妈妈最信你说的话了！” 楚曦被他压得整个人都陷到了柔软的沙发靠垫里，几乎快喘不过气来。她莫名感觉此时的楚明洲像是变成了什么粘人的大型犬，在疯狂地朝她摇尾乞怜。 明明前段时间还一直对她不假辞色，楚曦还真当他是长大了。没想到才刚陪了他几天他就又现原形毕露了。 “明洲……楚明洲！松开，别挤我……”楚曦想推开他，奈何她那点力气根本不足以撼动她人高马大的弟弟半分。原本坐一个楚曦刚刚好的小沙发，此时被迫承受了超额的份量，被压得都有些变了形。 最后楚曦感觉自己如果再不答应他，可能就要被自己那没轻没重的蠢弟弟压死了。为了避免这个结局，她咬着牙，努力挤出声音：“好了，好了，姐姐答应你就是了，你快下来！” 楚明洲这才恋恋不舍地放过了她。他总觉得楚曦身上有股特别好闻的，清幽淡雅的香味。并不是香水或是衣物的味道，而是来自于她本身的、独特的味道。小时候，每次闻到姐姐身上的香气，他都会特别安心。 真是矛盾，他有的时候希望自己能尽快成长，不再被她当作小孩子一样管着；有的时候又希望自己可以长不大，永远在她身边做她的宝贝弟弟。 “你答应帮我去说服妈妈了吗？”他满怀希冀地问。 楚曦将被弄得掉落到耳旁的碎发捋到耳后，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只是答应了去试试，可没保证一定会成功。在此之前，你可得给我好好学习，期中考试拿个好成绩，我才有资本去和妈妈谈。” “这有什么难的！”楚明洲笑了，“放心好了，保证完成任务！” chapter.8说服 Chapter.8 说服 （1）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为了达成他亲口立下的目标，楚明洲开始潜心学习。不仅再也不逃课缺课，还主动让楚太太为他找了家教，学习成绩如火箭般飞速提高。 楚太太乐得合不拢嘴，把功劳全都归于楚曦，夸赞道：“果然这世上还是只有曦曦有办法治得住这个混世小魔王！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妈妈全都答应你！” 楚曦趁机便和她提了楚明洲想组乐队的这个事。母女两个一番商量以后达成了协议：只要楚明洲能在高考前好好学习，考上A大，楚太太就不再干涉他玩乐队的事。不仅不干涉，她还说如果楚明洲进入大学后还是这么迷音乐，她可以让他进入楚家的娱乐公司，正正经经地搞个足已出道的乐队。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直接把楚明洲砸懵了，发疯般地把楚曦抱起来跳，差点没把她摇散架。楚曦实在受不了她这弟弟一激动起来就爱折腾她的性子，抓着他的头发大声吼：“前提是你能考上A大！A大！不然其他一切都免谈！” “不就是A大么，那有什么难的。”膨胀的小鬼头自信满满地说，“既然姐姐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考上，那我努努力也肯定能考上！” “……”这一点楚曦认为有待考量。 “对了，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姝。”楚明洲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楚曦看着他那乐颠颠的样儿，问：“明洲，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小姝，你才想去玩乐队的？” 楚明洲动作一滞，表情突然有几分不自然起来：“……这也算是一部分原因吧。” 楚曦又问：“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小姝？” “没有！”楚明洲脸红了，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我和她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没有就有鬼了，这点心思全写脸上了。楚曦心里发笑，为了照顾孩子情绪，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人家小姝的成绩上A大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可还得‘努努力’才行哦。” “知道啦！”楚明洲明显地恼羞成怒起来，“你是不是不信你弟弟我有这能力？”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楚曦哄了他两句，又状似无意地问，”“那你那个好哥们儿呢？他考A大也没问题吗？到时候你俩不在一个学校，可未必能一起组乐队了。” “对哦。”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楚明洲愣了一下。在他的设想中，他的乐队中是必须要有凌曜和李姝这两位成员的，缺一不可。楚曦提出的这个问题，的确是值得思考的一件事儿。 考虑了片刻，遇到困难的小少爷习惯性地抬头向他姐求助道：“姐……” “怎么了？”楚曦扬起眉，明知故问。 “帮我！”楚明洲不管不顾地提出了他任性的要求，“我要凌曜也和我上一个大学！” “真是拿你没办法。”楚曦叹了口气，摇摇头，“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成功哦。” “姐你答应了？？”楚明洲没想到这次她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惊喜之余又有几分不可思议，最后也没多想，傻乐着说，“我相信你姐姐，只要你答应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2） 其实想帮凌曜，一大半都是出于楚曦的私心。原因暂时还不能让楚明洲知道，好在她这个弟弟对她的话向来深信不疑，很少怀疑，于是她便再次有了去找凌曜的理由。 这次她没去他家，而是去了一个他驻唱的酒吧找他。晚上十点半，正是酒吧营业的高峰时间。楚曦找了个隐秘的角落，百无聊赖地听凌曜在台上抱着吉他一首接一首地弹唱。舞台上的凌曜无疑是魅力四射耀眼至极的，即使只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唱着歌，便如同天王巨星般引得台下尖叫连连。 酒吧里人多，不是每个人都能近距离看到凌曜。楚曦是从舞台后方的电子大屏幕上看到他的身影的，那个大屏幕上还有个二维码，扫了以后可以送出鲜花游艇火箭之类的打赏礼物。凌曜的人气很旺，屏幕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鲜花就没停过。他唱完最后一首歌谢幕的时候，那个电子屏幕上更是连续冒出了十个金光闪闪的大火箭。 火箭是最贵的打赏礼物，200块一个，十个就是2000块。这小酒吧里很少有出手这么阔绰的客人，一时之间凌曜再次成为全场焦点，各种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楚曦也很好奇是谁打赏的这十个火箭——别误会，当然不是她。她如果出手的话，也不止这么一点。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趁凌曜现在下了台去找他，就看见凌曜跟在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身后，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会吧，她被发现了？好在那两人在距离她只剩几米距离的时候，脚步一拐去了她隔壁桌的卡座。楚曦放下心来，开始专心致志地听墙角。这可不怪她，这里卡座与卡座之间只有一副薄薄的屏风相隔，那边说什么，她这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听了一会儿，她明白过来：原来刚才那十个火箭是她隔壁桌的客人打赏的，老板领着凌曜前来道谢来了。只是那客人语气轻浮，言辞间对凌曜多有调笑，应当不是什么正经人。说着说着，还让凌曜留下来陪着“喝两杯”。 那酒吧老板也不是什么好货，一看有机会从这阔绰客人手中捞到更多油水，居然当真就把凌曜留了下来！还嘱咐他要“好好陪客人喝到尽兴”！ 真是岂有此理！凌曜明明还是个未成年！这死老板非法雇佣未成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未成年喝酒！ 楚曦身上杀气陡生，暗自磨了磨牙，决定不能再这样坐视不管了！ chapter.9砸钱 Chapter.9 砸钱 （1） 凌曜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任由身边浓妆艳抹的肥胖女人涂着朱红指甲的手握着他的手，仔仔细细地给他“看手相”。 她凑得太近，浓烈的香水味熏得他几欲作呕。而她一遍遍地摩挲着他的掌心，神神叨叨地说：“哦哟，弟弟，你这个命可不好呀，身上戾气太重、命格太薄，注定一生都受困于不可得之物，稍有不慎就要走火入魔的！” 她没看到凌曜越来越沉的脸，最后一拍他的掌心，非常肯定地下了结论：“天煞孤星啊！” 这四个字说完，凌曜眼中阴鸷的光几乎要化作实质。可那女人依旧浑然不觉，只当眼前这个冰雪似的美少年是生性冷淡，笑嘻嘻地说：“当然咯，这个命格也不是不可以化解，来来来你陪姐姐再多喝几杯……” 她一手拿起酒杯，另一只手顺势就悄咪咪地顺着少年结实有力的臂膀摸了上去……可惜，还没等她多摸两下，凌曜便一抬胳膊打飞了她手中的玻璃杯，霍然起身。 “我的命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他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转身就想走。 他这话实在太不给客人面子，胖女人顿时勃然大怒，不依不饶地扯住了他，大吵大嚷起来。酒吧老板闻风而来，一看凌曜居然不识好歹地敢得罪今晚消费最高的客人，脸一下拉得老长，硬拦着凌曜不让走，逼他给胖女人道歉。 胖女人有了老板撑腰以后更加嚣张起来，看着凌曜那张因为怒气而显得更加冷峻的脸，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就想再多刺他几句：“弟弟，听姐姐一句劝，每个人啊生下来命数就定了。像你，虽然长得好看，可贱命一条，生来就是要被比你有钱的人作践的。你要不服姐说的话，现在就把姐赏你的钱分文不少地还给姐。” 凌曜被气得眼睛血红，脑子里嗡嗡地响，双手握拳，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毕竟年轻，还做不到完全的成熟冷静，女人的话就如同一支支利箭般准确无误地射穿了他身上每道陈旧的伤疤，让那些原本因时间而沉寂下去的伤口再次被狠狠地撕扯开来…… 是啊，正因为全被她说中了，他才会这么失态的不是吗？他的确是个天煞孤星，身边每个人最后都会离他而去，最后只剩下他一个…… “你花了多少？这些够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僵局。凌曜突然一愣，猛地回头——在他身后，那个气质高贵的年轻女子向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挡在了他的前面。她有着一头如瀑般长及腰间的墨色直发，发间别了一支银色的蝴蝶发卡。 “啪”地一声，一摞粉色纸钞落到了胖女人面前的桌子上。女人没想到半路居然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一看就非富即贵的漂亮小姑娘，一双眼睛射出阴毒怨恨的光，脸上的肥肉抖动着，恶狠狠地说：“你又是谁？这孩子不懂事，我教训教训他，关你什么事？别以为你砸点钱就有资格在姐面前耀武扬威了……” “看来是还不够。”楚曦点了点头，手伸到包里，又拿出厚厚一沓票子，摔到胖女人身上，“再加这些呢？” 一把钞票轻飘飘地落了一地，胖女人低头看了一眼那数量，气势迅速地便消散了下去。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派头不小，一身的穿戴全都价值不菲，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能一脸平静地撒这么多钱，看来平时确实是习惯了不把钱当钱。 “刚刚听你说，每个人生下来命数就定了，有些人生来就是要被比你有钱的人作践的。”楚曦笑微微地上前了一步，从手包里再次上前一步，抽出一迭厚厚的钞票，轻轻抽打着胖女人的脸，用仅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那你说说看，你现在，也是不是活该被我作践？” 胖女人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额角青筋跳动，应该是气得不轻。楚曦谨慎地退后一步，提防着她暴起伤人，而她最终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楚曦捏着手中的钞票给自己扇了扇风，转过身，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酒吧老板和面无表情的凌曜，然后把钞票往老板怀里一塞。 “不好意思啊老板，耽误你生意了，这点钱算我给你的补偿。你家的台柱剩下的工作时间，就借给我用用吧。” （2） 凌曜带着楚曦来到了酒吧顶楼的露台上。这里平时是不对外开放的，因为楚曦砸钱砸得太大方，酒吧老板慷慨地提供了这个私密的场所供她使用。 时间已近凌晨，但整个老城区却依旧被笼罩在灯红酒绿之中。夜风微凉，楚曦看得微微出神，冷不丁地听到身边传来“嚓”的一声轻响，突然反应了过来，回身把凌曜叼在嘴里还未点燃的烟抽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未成年人不许抽烟。” 凌曜拿着打火机愣了一下，然后“嗤”地笑了一声。他的笑意很浅，是个冷冷的笑。 “请问你跟我什么关系？管这么宽？” 楚曦吸了口气——好家伙！这小子可真是翻脸不认人！亏她刚才为了给他撑场子狂奔出去取现金。 好在酒吧附近就有个ATM，不然现在谁还随身揣这么多钱在身上，今晚这出打脸爽剧也就上演不了了。 冷静，冷静，他只有十七岁，还在叛逆期。楚曦在心中这样说服着自己，好不容易恢复平静，淡淡地说：“你是明洲朋友，明洲是我弟弟。按理来说，你应该叫我一声楚曦姐姐。” 她自己为这话说得十分得体，殊不知凌曜听了后反倒更加别扭了起来——她认他这个弟弟，中间居然还需要隔着楚明洲这一层关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心中虽然不爽，可是想到刚才她母鸡护崽般地挡在他的身前，竖起浑身尖刺保护他，那点小小的气性就如同风里的火苗，一吹就灭了。 “所以你这次来找我又是有什么事？”他换了话题。 “明洲说想和你一起组乐队，但家里大人给他开出的条件是必须先考上A大。”楚曦开门见山地说，“我之后每周会抽时间给他补习三次，你也一起来。” 又是为了楚明洲……凌曜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烦躁的心情，丢下一句：“不去。”然后转头就想走。 楚曦不慌不忙，幽幽地在他身后开口：“今天我为你砸的那些钱，少说也有两三万了。” 凌曜刹住了车，猛地转身，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会还、你、的！”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真是容易受激。楚曦在心里暗笑，脸上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淡淡地说：“本来就是上次准备给你的钱，你没要。这次花在你身上，也算物尽其用。你放心，这点小钱姐姐是不会和你计较的，只是你要知道你身上的价值远远不止这一点。你跟着我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将来不论是玩乐队还是正经工作，都不愁挣不到钱的。” 这段话说完，楚曦莫名觉得自己和刚才那个油腻大姐一样，喜欢对年轻弟弟指手画脚。 可她确实是为了他好啊。楚曦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开，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现在还小，才十七岁。酒吧驻唱这工作也不好干，钱少事多，还容易被人骚扰。你听姐姐的话，别再干这活儿了，专心学一年，之后考上了大学，可供你选择的路就多了，切勿因小失大。钱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 楚曦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凌曜却只是低头不语。 她口干舌燥地闭了嘴。说实话，楚曦并不是爱说教的人，如果这样凌曜还是不同意，那她是真的没什么法子了。或许那个大姐说的命数论是有点道理的，像她这样的是不是生来就是老妈子命？ “我就只问一个问题。” 沉默许久以后，凌曜终于开了口。 “问。” 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楚曦的精神为之一振。 “你到底，是不是楚明洲的亲姐姐？” chapter.10亲姐姐 Chapter.10 亲姐姐 （1） 凌曜曾经有个亲姐姐。 陈曦、陈曜，这是他们父母给姐弟俩起的名字。在父母出事以后，姐姐和他一起被接到了舅舅家。那个时候，姐姐就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即使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只要姐姐还在他的身边，那他就不是孤身一人。 可是有一天，姐姐突然不见了。他也曾哭闹着要去找姐姐，可舅舅却对他说，姐姐是因为嫌家里穷，去找有钱人收养去了，他别想找得到她。凌曜当然不信，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姐姐。可陈曦的存在却不知被什么人给抹去了，他竟然连一丝一毫她的踪影都寻找不到！ 直到楚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认定：这就是他的姐姐！ 楚曦，陈曦，只是变更了姓氏而已，她依旧在用着旧的名，长相也与当年十分相似，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后来她的举动，让他不禁对自己开始产生怀疑……难道她真的不是陈曦？ 他宁可相信她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不能与他相认，也不愿意接受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姐姐！ 他实在是太想见到姐姐了。 在提出那个问题后，凌曜便盯着楚曦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破绽。 迎着他试探的目光，楚曦平静地说：“我当然是楚明洲的亲姐姐了，不然为什么要对他的事情这么上心？” 果然……对她这个回答凌曜早有预料，因此也并不十分失望，只是垂下眼眸，淡淡地说：“是么，可我看你俩长得也并不很像。” “可能他长得像爸爸，我长得像妈妈吧。”楚曦随意地说。 “好吧。”凌曜突然勾起唇角笑了笑，说，“关于你说的一周三次补习，我会去的。酒吧的工作，我也会辞的。接下来，就要请你多多关照了，楚曦姐、姐。” 被人叫做姐姐，楚曦明明应该已经很习惯了。可是当再次从他口中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她还是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啊，当初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只会跟在她屁股后面叫姐姐的小豆丁，现在已经长成大孩子了。 她定了定神，低声说：“下周一上第一次补习，我一会儿会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你放了学就可以过来，别迟到了。” （2） 安静的A大图书馆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埋头苦读的学生们。 “总感觉……你最近似乎变忙了。” 一只手伸过来，从楚曦肩上撩起一绺黑色的长发，在指间绕来绕去地把玩着。 “要准备给我弟弟补课，一周三次。”楚曦没有理那只手，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地点定在你学校附近的那套公寓。” “在我公寓补习，怎么我不知道？”那人轻笑了一声，“不应该事先知会我一声吗？” “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说了吗？”楚曦轻叹了口气，侧过头看了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一眼，“下周一晚上第一次补习，行不行，李净？” 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是李姝的哥哥，和她同龄，两人上的是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专业。与一众不太省心的纨绔子弟比起来，李净算是非常省心的那类富家公子了，容貌不上不下，成绩不好不坏，虽无出众之处，但也从未出格。 反正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只需要付出60分的努力，就能被包装成120的样子。毕竟，立于顶尖的人往往靠的就不仅仅是努力，而是绝对的天赋了。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个天赋，也没必要那么努力了。 “行是行，不过既然是给弟弟补课，为什么不在家里呢？”李净慢吞吞地问。 “除了我弟以外，还有一个他的朋友。”楚曦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家里不方便。” “也行，我最近晚上都有课，刚好能给你们腾地方。”李净笑眯眯地，“要不我把小姝也叫过来一起听听课？” “小姝那成绩哪还需要补课，你就别添乱了，我这备这俩孩子的课已经够烦了。”楚曦“啪”地一下打掉了李净那只一直在玩她头发的手，闭上眼往椅背上一靠，“真是好久都没这么累过了。” 她脸上未施半点脂粉，疲惫的神情不假。即便如此，也依旧掩盖不了丽质天成。李净凝视着她堪称完美的侧脸线条，轻声道：“有必要把自己累成这样吗？除了你弟弟，我还没见你对什么事这么上心过。难道不需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吗？” “你指的什么事？”楚曦并未睁眼，声音慵懒。 “比如，毕业之后，要做什么。”李净说，“只剩最后一年了，我最近在刷托福，打算申请美国的学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我记得你托福去年已经考了个不错的分数对吧？” “那个就是随便考着玩儿的，又不难。”经过短暂的闭目养神后，楚曦重新坐直了身体，看向电脑，“你要上托福课？要不找我给你补？就当付你房租了。” “不了，我怕你嫌我笨。”李净半开玩笑地说，“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天赋异禀，学东西毫不费力的？你知道从小到大我为了跟上你的步调付出多少努力吗？” “少来，你所谓的努力，就是中考的时候让你爹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吗？”楚曦嗤笑了一声，“李大少爷？” “我说真的，曦曦。”李净依旧温和地笑着，声线却沉了下去，“又不是真的亲生弟弟，你付出那么多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指望他以后给你养老？不如为自己的前途多做打算，你这资本，光在楚家带孩子算埋没了。” 楚曦唇边的笑一点点隐没了。 “李净，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她蹙起了眉，凌厉的眼神刺向他，“尤其是，不准在我弟弟面前提起。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chapter.11补习 Chapter.11 补习 天上飘着小雨，凌曜骑着自行车，来到了A大附近的一所高档小区。 在门口登记过后，根据楚曦发给她的地址，他寻到了某栋高层门口。按响门铃后，来开门的既不是楚明洲也不是楚曦，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的个子比他稍矮些，身材不胖不瘦，外貌平平无奇，戴一副眼镜，看起来十分年轻。 凌曜一愣，下意识地便退后了一步再次确认门牌号。而那人却像认出他了一样，说：“你就是凌曜吧，曦曦跟我说过的，他们俩都已经到了，你先进来吧。” 曦曦……叫得这么亲，应该是熟人。 看年纪是比他大点，所以是朋友还是……男朋友？ 跟在李净身后进屋的凌曜悄悄打量着对方，不由自主地就开始瞎猜。 “阿曜，你来了！” 一进屋，就听到了楚明洲的声音。 “来得正好。”楚曦也从厨房走了出来，把手中的汤碗放到了餐桌上，“还没吃饭呢吧，今天我亲自下厨，作为我们第一次补习的开端。以后可没这个待遇了，只有外卖。” 几个人洗手就坐，餐桌上楚曦简单介绍了下“这个是李净，我青梅竹马”、“这个是凌曜，我弟弟的朋友”。大家以可乐代酒碰了下杯之后，便开始动筷。席间楚曦将她按照离高考的剩余时间制定的学习计划宣布了一遍，听得楚明洲愁眉不展直呼救命。 李净还在一旁开玩笑说什么好在他早就高考完了，不然听了这个晚上得做噩梦的。惹来楚曦的一个白眼以及一句没好气的“反正你也不用操心你家妹妹的学习成绩！” 只有凌曜一直沉默不语。吃到一半李净突然开玩笑似的说：“不过话说回来，明洲你这个朋友，长得和曦曦还真挺像的，特别是眼睛。” 楚曦的筷子停了一下，侧过脸轻轻地瞟了李净一眼，像是个警告的眼神。而楚明洲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细微的动静，只是真的扭头仔仔细细地盯着凌曜的脸看了一会儿，惊讶道：“还真是，你和我姐姐的眼睛，真的很像诶！” “是么，”凌曜随意地说，“我倒没注意过这个。” 事实上，不止是眼睛，这两人优越的长相几乎如出一辙。硬要说分别的话，只是凌曜的五官更英气些，楚曦的则偏柔美。楚明洲越看越觉得像，感叹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俩才是失散多年的姐弟？” “别瞎说。”楚曦绷着脸，给楚明洲夹了一个可乐鸡翅，“我是不是你亲姐，你自己不知道吗？” “是是是。”楚明洲啃了口鸡翅，嘟嘟哝哝地说，“你当然是我亲姐了，亲的不能更亲。” 凌曜的心脏不轻不重地漏跳了一拍，但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怎么回事？如果说上次楚曦一口咬定她是楚明洲的亲姐姐，凌曜还能以“她可能是不想在自己面前暴露身份”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可现在楚明洲也认同了楚曦的身份，他总没有理由撒谎吧？ 难道，真的是他认错了？相似的容貌，相似的名字，真的都只是巧合而已？ 一顿饭就这样在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没滋没味地吃完了。餐后，楚曦收拾餐桌，李净在厨房洗碗，两人配合默契，就像搭档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楚明洲和凌曜两人在客厅里写作业，写着写着，凌曜的笔就停了下来。 “他是不是喜欢你姐姐？”声音很低，音量控制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大小。“他”指的是谁，男孩们都心知肚明。 楚明洲嗤笑了一声：“这还用问？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好吧。真不知道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小姝的哥哥，两个人真是一点也不像……” 你跟你姐也不怎么像……凌曜在内心默默吐槽了一句，继续问：“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是不喜欢。”楚明洲十分坦诚，尽管正在占用着别人的公寓，却依旧毫不留情地说，“我感觉他不怎么配得上我姐，太普通了，可能也就家世好点儿吧，其他的，哪一样都被我姐甩出十万八千里了。” “就因为这个理由么？”凌曜虽然心中也抱有同感，却依旧客观地说，“他性格看起来还不错。” “不错啥啊，八百个心眼子。”楚明洲冷笑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他一天到晚粘着我姐，一副和她很亲的样子，明明连个男朋友都还不是。” 你不也是一天到晚粘着李姝……凌曜再次默默吐槽了一句。 从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楚曦和李净两人从餐厅走了出来。楚曦把李净送到门口，两人告别之后，李净打开门走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伸手摸了摸楚曦的头发，姿态亲昵。 “看吧。”楚明洲撇了撇嘴，做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确实很碍眼……凌曜收回视线，在心中认同了楚明洲的评价。 “又在说小话呢是不是？” 送走李净后，楚曦从玄关处走了回来，曲起手指，在楚明洲脑袋上轻敲了一下，自然又亲密。 这边……其实更加碍眼呢。她看着楚明洲时唇边那抹宠溺的淡淡微笑，深深刺痛了凌曜。 直到现在，他还是固执地认为，楚曦就是陈曦，就是十二年前他那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姐姐。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就是这么认定。或许这就是冥冥中血缘间的感应吧。 “我根据你们的情况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只要按照我的步调认真学，保证你俩考上A大没问题。”楚曦坐在两个男孩中间，把她这几天熬夜制作的两本学习大纲放到了两人面前。 “那下次月考有进步的话，有没有什么奖励呢？”楚明洲还没有翻开那本材料，便习惯性地开始向姐姐讨要好处了，很显然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有没有搞错，你是为了自己学习，又不是为了我！”楚曦无奈地笑了，还是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如果是不太过分的要求的话，可以酌情考虑。” 明明在外人眼中那么冷淡疏离的一个人，在弟弟的面前却又如此温柔迁就。她是真的，很宠爱楚明洲呢。 凌曜低下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她。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笔，用力得指节都泛出青白。 她不是你姐姐，她不要你了，她甚至不肯认你。 越想，尖锐的疼痛便越发清晰。 一开始就不该来的。明明他都已经快要放弃寻找姐姐了，可她却接二连三地向他伸出手，才会把他的那些愚蠢的虚妄的幻想又再次引诱出来。 所以……那些酸涩痛楚的感觉……是不甘心吗？ “凌曜，你也是哦。” 恍惚中，听见她在说话。 “如果有进步的话，可以对姐姐说一个想要的奖励。” 楚曦看着他，用奖励小孩糖果那样甜而软的声音，认真地说：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帮你实现的。” “真的吗？”凌曜抬起头，直直地望进了她的眼中。 她漆黑的眼眸如同深沉的湖泊，足已让他溺死其中。 “当然。”不知为何，当那孩子抬起明亮眼眸的那一瞬，楚曦的心神震颤了一下。 “你既然是明洲朋友，那么也算是我弟弟。” 她的话说完，凌曜眼中的光一下便黯了下去。 “嗯。”他弯起唇角很浅地笑了笑，眼底却彻底凉了，“我知道的，谢谢楚曦姐姐。” chapter.12篮球赛（一） Chapter.12 篮球赛 （一） （1） 有了楚曦的辅导，两个孩子的成绩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特别是凌曜，简直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从学校原本的百名开外直接冲到了年级前二十，可把楚明洲给羡慕得咬牙切齿的。 如果没有凌曜作为对比，其实楚明洲的进步也可以说是非常可观的了。可是那点成绩一旦摆到了凌曜旁边，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更何况凌曜读的还是普通公立学校，师资力量教学质量都远远比不上楚明洲读的私立贵族高中的。 “就说学东西方面，一个你，一个我姐，我是真服。”某次补习时，他对凌曜这么说，“看起来学的比谁都轻松，结果成绩一出根本没人追得上，还让不让旁人活了！” “是么。”凌曜不以为意，一边刷刷写题一边问，“你姐她是怎么学的？” “我姐那就更牛了，上高中的时候天天拿着本书看，人家都以为她看教辅书，其实是包着教辅书皮的小说。”楚明洲回忆着楚曦当时高中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发笑，“就像你现在这样，考前学两天，照样全校第一名。小时候我也学她的样想搞考前突击型学习法，下场很惨。去问她怎么学的，她就若无其事地说‘随便学学呗，又不难’。有时候我真怀疑我跟我姐到底是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脑子能差那么多呢。我本来觉得我在普通人里头还算聪明的，结果跟我姐一比，根本啥也不是。”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凌曜幽幽地说，“中考的时候我也是全校第一来着。” “靠。”楚明洲忍不住酸了，“那你高中怎么沦落至此的？” 凌曜说：“初中的题又不难。高中要打工，没时间学习。” “看起来你跟我姐才是同一类人。”楚明洲自我开解道，“没关系，本少爷才不跟你们这些天才人类比，本少爷就跟普通人比就行了。本少爷的天赋点在音乐上，至少你俩钢琴可弹得没我好，哼哼。” “是么。”凌曜淡淡地说，“钢琴很难么，要不我改天也去学学好了。” “凌曜！不是吧你！好胜心这么强？”楚明洲恶狠狠地威胁，“不准去！我们乐队有我一个键盘手就够了！” “开玩笑，钢琴那么贵，我可学不起。”凌曜笑着说。 “你俩！又交头接耳个什么劲儿呢？”楚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许讲闲话！快给我好好刷题！” 这两人成绩提升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李姝耳朵里，这个优等生居然也强烈要求加入了楚曦的补习班。才来了两次，楚曦就看出来这小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大约是冲着凌曜来的。每每遇到什么难题，不首先向她这个做老师的提问，总爱凑到凌曜身边去请教。也难怪，像凌曜这种看起来离经叛道又沉默寡言的英俊少年，其实是很容易吸引像李姝这样从小循规蹈矩的乖乖女的。 只是每到这种时候，楚明洲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起来。楚曦对自己这傻弟弟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但面上只装做不知。因为李姝也加入了进来，楚明洲那颗争强好胜的心被刺激到了，一直暗暗卯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就想哪次考试一鸣惊人超过凌曜，为此还主动增加了学习时间，进步的势头更猛了。 楚曦不禁感慨：果然小孩还是得一起教，有竞争才有进步。 最新一次月考结果出来，楚明洲总分名列年纪第一百零十七名——虽然距离A大还有段距离，但是比起以前动辄两三百名的成绩比起来，已经是个巨大的进步了。为此，他特意郑重地向楚曦提出了他的想要的奖励：希望楚曦抽空来观看他们校篮球队的全市高校比赛。 （2） “全市高校篮球赛？”楚曦一脸疑惑，“你还在打篮球呢？” “当然在了，我是我们校篮球队队长好吧！”楚明洲嚷嚷起来，“姐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乐队不让我玩就算了！篮球总能偶尔打打吧！我已经很乖了！一个礼拜也打不了几次球！天天闷在家学习的话我可真的要憋疯了！” 他担心楚曦说他浪费时间去打篮球，故意先发制人无理取闹一番。果然楚曦就说：“当然可以，不影响学习就行。劳逸结合，偶尔运动运动也好，别累坏了身子，姐姐支持你。” “那你来不来嘛。”楚明洲乘胜追击。 “来来来。”楚曦说，“时间地点发我。” 等真到了比赛那天，楚曦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全市高校篮球赛”还真是个规模不小的比赛，整个篮球场都乌乌泱泱地坐满了人。托楚明洲的福，她得以在篮球场边的两派候补席椅子上就坐，以最近的距离观赏比赛。 “这是家属福利。”楚明洲笑嘻嘻地说。 “家属福利”除了她以外还有李姝，以及一些别的球员的亲友。既然说“全市高校篮球赛”，那么这场比赛就是本市的两所学校篮球队之间的比赛。上半场，楚明洲他们队一直以压倒性的优势摁着对面打，即使是楚曦这种完全不懂篮球的人，也能看出双方之间实力的悬殊。 而楚明洲作为队长，以及上半场进球最多的人，俨然成为了整个球场的焦点。每次他得分，体育场内都会掀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他们学校甚至有楚明洲专属的应援队伍，一群穿着统一白色制服的女生，手里拉着印有楚明洲大名的横幅，每次楚明洲拿球的时候，便训练有素、整齐划一地喊出应援口号，场面非常壮观。 “天哪，明洲有这么受欢迎吗？”楚明洲又一次进球后，楚曦被身后的应援队震耳欲聋的尖叫震得头皮发麻，忍不住转过头问李姝。 “是啊，明洲在学校里人气很高的。”李姝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楚明洲，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晕——看得出来她也被此刻意气风发的少年所吸引。 而楚明洲在进球后，转过身来对着候补席的位置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露出两颗可可爱爱的小虎牙，顺便还伸处两只手指比了个爱心——这一套配上他俊美无双的容颜，不知迷倒多少少女心，楚曦立刻就听到身后一声声“楚明洲！楚明洲！楚明洲！”的呐喊越发疯狂了起来。 “嘟——”裁判的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了。 出尽风头的楚明洲刚走到赛场边，就被人堆众星拱月地围住了——有送水的、有递毛巾的，还有送能量棒的，挨挨挤挤的人潮简直把他堵得寸步难行。 楚曦看到李姝手中握着瓶矿泉水，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李姝回过头与她对视一眼，听见楚曦对她说“去吧”，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脏稍微这才安定了些，鼓起勇气朝楚明洲的方向走了过去。 楚曦独自坐在位置上，微笑着看李姝排除万难，终于成功把那瓶水送到了楚明洲手中，心中莫名有种“自家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的欣慰感。这时，有人在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头发，唤道： “楚曦姐姐。” 楚曦回过头，吃了一惊：“凌曜，你怎么在这儿？” chapter.13篮球赛（二） Chapter.13 篮球赛（二） （1） 站在她身后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篮球服，楚曦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场上另外一所学校的队服——楚明洲他们学校的篮球服是黑色的，对手是白色，十分好认。 她问：“你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吗？怎么刚刚没看你上场？” 凌曜说：“我是替补，我们队长硬要我来的，我对篮球兴趣不大，只是随便打打。” “这样哦。” “刚刚在对面就看到你了，你是特意来看明洲比赛的是吗？” “对。” “那怎么现在不去找他？” “找他的人太多了，我挤不进去。” “这样哦。”凌曜微微一笑，学着她刚才说过的话说了同样三个字，“所以现在才有空跟我聊天啊。” 楚曦也浅浅弯起唇角：“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穿篮球服，就会觉得如果你认真打的话，应该也会打得不错吧。” “你想看吗？”凌曜突然问。 “什么？”楚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点发愣。凌曜还没说下一句话，从远处便传来楚明洲的声音。 “姐姐！” 楚曦的目光立刻便转向了楚明洲声音传来的方向。凌曜看着她转过去的侧脸，目光有些失落，可楚曦却无暇顾及。 “姐姐！”穿着黑色篮球服的少年，怀里抱着一大堆零食艰难地拨开了人群，像条看见主人的小狗一样屁颠屁颠摇着尾巴朝楚曦冲了过来。 “姐姐，这些给你。”好不容易跑到楚曦面前，他像天女散花一样把怀里零零碎碎的小礼物全扔到了楚曦怀里，然后在她跟前蹲下身子，仰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熠熠发光：“姐姐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看着眼前俊逸的少年因运动而发红的小脸和汗湿的额发，楚曦忍着笑，故意说，“没看到。” “骗人，刚才场上除了我你还能看到谁？”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小狗开始闹脾气：“明明我每次进球都有给你比心。” “是给我，还是给小姝？”楚曦想到他比心时候志得意满的样子，控制不住地想要逗逗他。 “……”被她这么一问，楚明洲的脸不知为啥更红了起来，头也低了下去，一把将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抽了下来递给楚曦，“姐姐帮我擦汗。” 楚曦把毛巾展开，细致地擦去他脸上的汗渍。而楚明洲服服帖帖地任她搓扁揉圆，乖得像只温驯的大型犬。少年的肌肤滚烫吐息炙热，似乎把她周遭的温度都烘得升高了几度。 在外人眼中，这一对姐弟组合之间气氛亲密得简直到了有些甜腻的地步，旁人根本无法再插入其中。 “对了，刚才凌曜也在这儿……”擦到一半，楚曦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头一看——那个白衣少年早就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是么，我是知道这场比赛是和阿曜他们学校打，不过阿曜好像不是校篮球队的，之前训练赛的时候也从没看见过他上场。”楚明洲说，“一会儿结束了去打个招呼好了。” （2） 裁判的哨音再次响起，下半场开始了。双方队员入场，都有些人员变动。黑色球服这边，楚明洲继续上场；而另一边的白色球服，队末是个很少有人在篮球场上见过的新面孔：虽然表情稍显冷淡，可掩盖不住五官的昳丽精致，加上那头惹眼的白金短发，更加显出冰雪般傲人的气质来。 “这人谁啊……队长你认识吗？”楚明洲的队友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个子挺高，以前没见过啊。” 而楚明洲在最初的惊讶过后，脸上出现了这场比赛开始以来第一次的凝重表情。 “认识。”他直直地看向那个人，“阿曜，我不知道你居然还会打篮球。” “打得不多。”凌曜淡淡地说，“不过这个对我来说也不难。” 虽然语气很平常，可楚明洲不知为何就是从那句话中听出了挑衅的意思。白色球衣的队长哈哈一笑，指着楚明洲嚣张道：“姓楚的你可要小心了，这家伙是我们球队的大杀器，平时从不轻易出动的，这次终于肯上场了。下半场你就等着被我们反超吧！” 此话一说，群情激愤，针锋相对的气氛被推至顶峰。楚明洲冷笑了一声，懒洋洋地嘲讽道：“有本事就来试试吧。” 于是下半场一开始便打得激烈无比。新上场的凌曜一上来便投了个三分球，吸引了全场的注意。白队改变了作战策略，所有人只要一拿到球，便传给凌曜，同时不惜一切代价为凌曜创造环境投篮。而凌曜也不负队友的托付，如同一个精准的投篮机器一样，一个又一个地投进三分球。任谁都看得出来，新上场的金发少年就是白队绝对的核心。 白队比分上涨得很快，黑队人心浮动。观众们也在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问，那个实力强悍得如同天神下凡、长相又精致俊美到极致的金发少年，到底是谁？ “老周，我们换换！”看到场上形势不对，楚明洲果断改变策略，“我去盯凌曜……就是新上场那个。你们守好其他人！” 楚明洲刚和凌曜对上，场上便再次爆发出欢呼声。两个实力相当、颜值相当的美少年针尖对麦芒的一对一交锋，这难道不是所有人都想看的画面吗？就连楚曦都不知不觉地被紧张的局势吸引了，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嘿嘿，阿曜，有两把刷子。”楚明洲近了凌曜的身，贴着他防守，堵死他所有投篮的动作，“不过还是经验不够，打得不多对吧？” 有了楚明洲的近身防守，凌曜的攻势果然受到了阻碍，尝试了好几次都未能突破，呼吸略带紊乱，最后不再纠缠，带着球往后方撤去。 楚明洲看他退了，也不再跟去，黑队现在分差优势明显，他上半场体力消耗太多，需要保存体力。只要能守住，那这场球赛就还是他们稳赢。 可接下来，他听到观众席传来惊呼。转过头，他看见凌曜在距离三分线几米远的地方起跳了——标准的投篮姿势。 “不是吧！！！这小子他妈的都快到半场线了还投？？？”黑队有人惨叫。 “这他妈能进我倒立吃屎！！”另外一个人也在惨叫。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弧度，然后极为轻松地正中篮心。 还他妈是个空心篮。 “啪”的一声，篮球落地，场馆里一片死寂。紧接着，就是疯了般的欢呼。 白队不知是谁喊出了声：“三分球！！！漂亮——！！！！” 那一刻，楚明洲和凌曜，同时转头，看向了他们最在意的那个人。 楚曦。 她在看凌曜。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脸上的表情是不可置信。 凌曜看到了她的目光，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上场以来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冷峻少年，笑起来如同冰雪消融。他伸处两只手指按在自己唇上，然后朝着楚曦的方向一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身后楚明洲后援会有人发出尖叫，“救命我不行了——他在朝我飞吻啊你看到没——！” “你醒醒！！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这小子！！！ 未免有点太会了。 楚曦的脸都有些红了起来。虽然知道凌曜这动作肯定不是对着自己，可看着那么冷淡正经的一个人，突然来这一下子简直太犯规了，不知会撩动多少少女心啊。 另一边，楚明洲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楚曦的视线已经彻底被另一个人占据，连一点余光也没有分给他。 又是这样。 李姝也好，姐姐也罢，所有人，最后都会看向凌曜。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光环吗？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想夺回来，那明明就是他的。 看着我啊。 姐姐！ chapter.14篮球赛（三） Chapter.14 篮球赛（三） （1）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场上的局势愈发地紧张激烈起来。原本略显疲态的楚明洲在凌曜投进了那个漂亮的三分球之后，整个人像被刺激到了一样，开始了全程的死守盯防，不论凌曜跑动到场上那个位置上，都被他牢牢守住，没有投篮的机会。 场面再次陷入了胶着，原本靠着凌曜的出场隐隐有扳平比分势头的白队被遏制住了，黑队重新开始得分，分差再度被拉开。 凌曜原本轻松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额角沁出汗水——楚明洲防他实在防得太紧了，他无法突破。 “阿曜！”白队得球，队友喊了凌曜一声，向他传了球。凌曜接住球，朝着篮下跑了几步，被楚明洲贴着卡位，没法抬手投篮。 “呵呵，看来被我猜对了。阿曜，你其实不太擅长篮下，所以一直在投三分对吧？”楚明洲轻笑着说，“有我守着，你就别想突破了。” 凌曜面无表情地运着球，停顿了一秒：“那就试试。” 他转身压低身子，以闪电般的速度朝楚明洲左方绕去——是想突破他的防守。楚明洲眼神一凛，跟上凌曜步伐的同时抬手试图拦住他的球路。两个少年同时起跳，只听“砰”一声巨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重重撞到了一起，然后跌倒在地。 “明洲！” “小曜！”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恍惚中，楚明洲感到有人在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撞击所产生的眩晕消散以后，视线逐渐清晰起来，他终于看清楚面前的那张清秀美丽的脸…… “……李姝？” 少年的尾音带着些疑惑，然后扭头在围着他的一圈人群中急切地搜索着那个人的影子……可是，没有。 她不在他身边。 “明洲，你没事吧？有伤到吗？”李姝紧张得声音都在抖，“可以站得起来吗？” “……没事。”楚明洲被队友扶着站了起来。 视角变高后，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很轻易地便锁定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身上。 他的姐姐楚曦，此时正半跪在地上，用手中雪白的手绢，擦拭着金发少年眉尾不断涌出的猩红血液。 她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慌乱无措，原本的从容优雅在此刻全都荡然无存。 她似乎在小声对凌曜说着些什么，可是那些模糊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无迹可寻。 “姐姐……”楚明洲呆呆地看着她，心脏沉了下去。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可在他和凌曜同时倒下的第一时间，她没有选择他，而是奔向了凌曜。 阴暗酸涩的情绪如藤蔓般从身体最深的地方滋养出来，一瞬间便摄取住了他的喉咙。在近乎窒息的沉默中，处于青春期的少年，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陌生的感觉。 （2） “小曜，小曜……”楚曦的心脏跳得很快，看着手中白色的柔软绢布上缓缓晕开的鲜红，呼吸急促，“醒醒，睁开眼睛，不要吓我……” 凌曜紧闭着双眼，原本便白皙的皮肤此时更显苍白，薄薄的双唇失了血色，为原本倔强冷傲的少年平添了几分脆弱感。 “队医来了！队医来了！”白队的队友领着两个医护人员挤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把凌曜半扶了起来。 楚曦仓皇地退后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望了一眼楚明洲的方向。 楚明洲正好也在看她，姐弟俩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因相隔甚远，彼此都无法看清对方眼中的神色。在确认楚明洲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以后，楚曦松了口气，刚想过去看看，手就被人牵住了。 “别走……”她回过头，看见凌曜闭着一只眼，顶着半张满是血痕的脸，用受伤小兽般的眼神望着她，“别走，留在我身边……姐姐……” 最后两个字，重重地敲打在她的心扉。看到他狼狈又凄惨的模样，楚曦的喉咙发酸，用力地回握，“嗯，我不走。” 她再次看了一眼楚明洲，然后转过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凌曜的身后，走出了篮球场。 （3） “划伤而已，伤口不算很大，但是有点深，这几天注意下别碰水。” 医务室里，医生给凌曜的眉尾处进行了消毒等处理后，贴上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纱布。又询问：“确认没有头晕之类的症状吗？” 凌曜摇头：“嗯，还好。” “保险起见，还是在这里观察下吧，有什么异常情况联系我。”医生说着，转头看向身边一群人，“你们留个人在这里陪他，剩下的人可以回场上去了。” “队长，你们继续比赛吧。”凌曜温声开口，目光落到站在他身边的楚曦身上，“我姐姐在这儿陪我就行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曦不好反驳，只能干笑着说，“对，我留下来陪着就行了。” “哦，原来这是你姐姐啊。”五大三粗的队长看了楚曦一眼，黝黑的面颊有点泛红，“你怎么都没跟我们说过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 那目光的意思太明显了，凌曜感到有一丝不悦，淡淡地说：“你们快回去吧，比赛还没结束呢，那边该等急了。” “哦，好的好的。”队长如梦初醒，赶紧领着一帮队员呼啦啦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贴心地关上了医务室的门。队医也跟着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沉默的两人。 人都散去了，楚曦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察觉到了一丝尴尬。按理来说，她现在和凌曜的关系并没有亲近到这个地步，可刚才一时情急，她不自觉地就冲上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太明显……刚才，明洲似乎就察觉到了什么…… “姐姐在想什么？”凌曜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楚曦猛然回神，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坐起身凑近了自己，呼吸交融，眼神交缠，他漆黑的眼眸中，如同流淌着初春潺潺的溪水。 “还是叫‘楚曦姐姐’或者‘曦姐’吧。”楚曦错开目光，声音沉静。 他的呼吸窒了一刻，流淌的溪水瞬间结成了冰。 “为什么……” 他突然抬手用力捏住楚曦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压抑着内心的绝望和疯狂，沉声问，“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是不肯承认！你明明就不是楚曦，你是陈曦！你是我的姐姐！不是楚明洲的！” 楚曦蹙起秀气的眉尖，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不是！” “你骗人！” 一阵天旋地转，楚曦被他压到了床上。少年沉重的身躯如同山峦般压制着她，仅用一只手，就将她两只纤细的腕子禁锢在了头顶。 “如果你不是的话！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要叫我…小曜？” “凌曜！”楚曦有些心慌，努力保持着作为长辈的威严，“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 “我不放！”凌曜滚烫的另一只手掀开了她的衣角，“你不是说你不是我姐姐吗？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等等……凌曜！”衬衫被掀开，赤裸的腰腹裸露在空气中，凌曜停下了动作，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侧腰的某个位置，轻轻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了那枚陈旧的、暗红的疤痕上。 年幼时，她曾经带着他学骑自行车。在他掌握不了平衡即将摔倒的时候，扑过来抱住了他。他没受半点伤，可她却被地上的碎玻璃深深地扎伤了腰。 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伤疤。尽管已经很淡了，可这道丑陋的疤痕在楚曦光滑细腻完美无瑕的肌肤上，还是尤为显眼。 楚曦瑟缩了一下，然后认命地闭上了眼。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敢回答我吗？”黑暗中，一颗滚烫的水滴无声地落到了楚曦的脸上，然后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看起来，就像是她哭了一样。 他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浸湿了她肩头薄薄的衣料。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一个人在找你，只有我一个人饱受思念折磨，只有我一个人这么痛苦……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尖锐的疼痛传来，是他用力咬住了她的肩膀，牙齿深深地陷入皮肉，舌尖尝到了腥咸的味道。他狠狠地控诉着她，声音中饱含着怨气和恨意。 楚曦疼得绷紧了身体，却并没有推开他，而是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凌曜的脊背上。 “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事吗？因为我不听你的话、不是个乖孩子？那样的话，你就尽管惩罚我好了，像小时候一样，不论你怎么打我或者骂我，我都绝不抱怨。” 原本决绝的语气越变越软，到最后，只剩下无望的哀求。 “只是……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认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不让我叫你姐姐……求你了……” 在少年一声比一声哀戚的乞求声中，楚曦的心疼得都快碎了。她清晰地听到脑海中理智的那根弦断裂的声音，抬手紧紧地把哭泣的少年搂在了怀中。 “小曜……” 声音略带哽咽，她把他的脸抬起来，拇指轻轻拭去了他眼角的泪痕。 “别哭了。” 凌曜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眸缓缓睁大，看见楚曦眼尾泛红，唇角带着苦涩的笑，很轻很轻地说：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姐姐错了。” chapter.15姐弟 Chapter.15 姐弟 楚曦曾经有个亲弟弟。 陈曦、陈曜，这是他们父母给姐弟俩起的名字。在父母出事以后，弟弟和她一起被接到了舅舅家。那个时候，弟弟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即使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只要弟弟还在她的身边，那她就不是孤身一人。 可是有一天，舅舅告诉她，她和弟弟，只能有一个人留在凌家。凌家原本就有两个女孩儿了，再加上舅妈又怀了一个，这么多孩子，家里实在负担不起。 她能怎么办？弟弟还这么小，如果去了孤儿院的话，一定会被欺负。爸妈走的时候，她曾经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弟弟。可是，现在的她还太过弱小，没有能力负担起自己和弟弟的生活。 如果告诉弟弟的话，他一定会闹着不和自己分开。在考虑了一天一夜以后，她独自做出了决定：让弟弟留在凌家，她去孤儿院。 就这样，在孤儿院呆了一年后，她被楚家收养，从此由陈曦变成了楚曦。 小小的房间中，姐弟俩依偎在一起，楚曦断断续续地把当年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凌曜。 “所以，不是姐姐要抛弃我，是舅舅那个老王八蛋逼着你去孤儿院，对不对？”凌曜和楚曦面对面侧躺着，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虽然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挤下两个人有些勉强，可他却很享受此时和姐姐紧密贴着的感觉。 “嗯……”选择性地忽略了凌曜对舅舅大逆不道的称呼，楚曦抬手一点点帮他擦着脸上残留的泪痕，突然笑起来，“都多大了，还哭成个小花猫。” 凌曜的脸红了起来，微侧头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到底是谁把我惹哭的啊，在别人面前我才不会这样呢。” “嗯，都说了，是姐姐的错。”楚曦看着弟弟通红的耳朵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果然褪去了外表那层冰山少年的壳以后，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可爱。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第一次见到就认出来了，在那个酒吧的化妆间里。” 巨大的喜悦冲上了心头，凌曜一时间几乎有些眩晕起来，从前那些委屈愤怒都因为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一扫而空。 姐姐没有忘记我，姐姐一直记得我！ 姐姐和我一样，在第一次重逢的时候就把我认出来了！ “那为什么不肯认我！”尝到了一点甜头后，男孩儿开始不依不饶地发问，“为什么要让我找得这么辛苦！你是不是嫌我……” “怎么可能嫌你……”楚曦叹了口气，“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希望你过得好……本来以为你留在凌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至少也是吃喝不愁，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那到底是为什么？因为楚明洲？” 这三个字刚说出口，凌曜便咬住了唇。不得不承认，他对楚明洲，是有妒意的。 楚曦对楚明洲的疼爱不假，她毕竟也以姐姐的身份和他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而他虽然是她的亲生弟弟，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没有楚明洲一半多。每每想到这一点，那些阴暗酸涩的情绪便如同跗骨之蛆般悄悄啃食着他，令他坐立难安。 他本能地不想让她察觉到自己的这一面。 “我被楚家收养的事情，确实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曦含混道，“简单来说，就是明洲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需要做手术。而医院血库的血不够，所以他们才会找上我，因为我和他刚好都是同种稀有血型。手术很成功，可后来明洲也因此产生了记忆紊乱，把我错认成他的亲生姐姐……刚好楚家需要我管束他，于是就这么瞒了下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又和明洲关系近，所以我一开始才不敢认你。” “他们把你当他的移动血包？还是贴身保姆？”凌曜抱紧了姐姐，无意识地磨牙，“他们怎么敢……” “不能这么说，楚家对我有恩，供我吃穿学习，把我养到这么大。如果不是楚家的话，我这十二年应该不能活得这么轻松。”楚曦说，“我很感激他们。” “所以你对楚明洲好，是为了报恩吗？”凌曜又问。 “也不能这么说……明洲……”楚曦犹豫了一下，“虽然很麻烦，又调皮，但他是真把我当姐姐来依赖的……我……” 她说到这儿停住了，抬头看了一眼凌曜的脸色。或许在自己亲弟弟面前说自己对把另一个人当作弟弟是不太好，更何况凌曜还是这么的敏感。 “我知道的，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压制住心中疯狂叫嚣的独占欲，凌曜保持着一贯淡然的表情，低声道，“这些事，我不会跟他说的。” 察觉到了他语气中淡淡的黯然，楚曦有些心软，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触手的发丝柔软光滑，手感不错，让她联想到小猫柔软的皮毛。 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了她那一点情绪的变化，故意放软了声音，用近乎撒娇的声音问道：“那我也可以要奖励吗？” “当然可以。”楚曦根本抵抗不了他这一点小手段，心疼地说，“最近你们进步都很大，明洲有奖励，你也有。” “那，我要叫你姐姐。”凌曜没有任何犹豫，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不是楚曦姐姐，也不是曦姐，我要和他一样，叫你姐姐。” “当然可以。”和楚明洲向她提过的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要求比起来，凌曜的这个请求简直微小到几乎不值一提，楚曦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那时的她确实没意识到，尽管只是个小小的称呼，可它的背后究竟代表了什么。 chapter.16怒火 Chapter.16 怒火 场馆另一边，激烈的篮球比赛已经落下了帷幕。不出意外，楚明洲所在的黑队获得了胜利，队友们都十分兴奋，就连一向对篮球不太感兴趣的李姝也激动得红了脸，拉着楚明洲的手又叫又跳。 应该高兴的，比赛获得了胜利，又和小姝成功拉近了距离。楚明洲望着自己手中那一双洁白无暇的小手，却并无想象中的雀跃之情。 心脏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丝线拉扯着，思绪总被那两人坠着。 姐姐和凌曜……现在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明明凌曜的队友都回来了，为什么姐姐还不出现，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 而且……他和凌曜相撞时，那一声“小曜”，总觉得十分熟悉。 他以前……从没听人这样叫过凌曜。 难道是……姐姐叫的？ “明洲，你怎么了，不开心吗？”察觉到了楚明洲兴致不高，李姝关切地转过头来询问，“是不是还在担心阿曜那边的伤势？放心好了，有曦姐在那，不会有事的。” “嗯。”楚明洲潦草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他就被队友众星拱月地簇拥着站到了领奖台上，作为代表捧起了那只象征着胜利者的金色 奖杯。在全场的欢呼和掌声中，楚明洲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就算再万众瞩目，可她看不见的话，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颁奖仪式结束以后，楚曦依旧没回来。更衣室里，球队的人在兴冲冲地商量着去聚餐庆功的事，楚明洲却一直坐在角落不言不语，只是低头摆弄手机。其中一个队员凑过来问：“队长，咱们晚上去哪儿庆功呀？” 楚明洲说：“你们去吧，我有些累了，今晚就不去了。” “诶队长你这……这说不过去吧！这场比赛你可是立头等功！聚餐没你可怎么行！”那队员立刻咋呼起来。 楚明洲没理他，火速换好衣服转身就出去了。急匆匆回到球场时，场地上只剩下两叁个清扫人员，楚明洲喘着气站在门口，视线不死心地再次逡巡一番，然后肩膀慢慢垮了下去。 他拿出手机，上面依旧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新消息。楚明洲微微抿起唇，握着手机走到墙边的一张长凳上坐下，手指频繁地打开与楚曦的聊天窗口，再关闭，但始终没有拨打她的电话或者发送消息。 “学生，你是在等人吗？”远远地有个人喊道。 “对。”楚明洲下意识地答。 “催一催吧，我们这都快打扫完了，马上关门！”对方说。 “好！”楚明洲点开通讯录，手指落到“姐”的号码上，却迟迟无法落不下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别扭个什么劲儿，可自从看到楚曦和凌曜一起离开以后，他的胸口就像堵了一口气似的，总也无法咽下去。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楚曦是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就算一时因为凌曜伤比较重而跟他走了，最后也还是会回来找他的。 所以他不能打这个电话。姐姐应该是自己回来找他的，而不是因为他想要她回来。带着这样的想法，楚明洲又等了片刻，手机终于如他所愿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姐”，楚明洲原本暗沉沉的眼睛“刷”地亮了起来，忙不迭地接通了电话。 “明洲，你在哪呢？” “姐，我还在体育馆。” “哦，跟篮球队的队友们在一起是吗？你们是不是要去庆功宴呢？” “我……”楚明洲刚说了一个字，又被楚曦匆匆忙忙地打断了。 “姐姐现在要送凌曜回家，他伤口血流得有点多，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你跟同学们好好玩，晚上别回来得太晚啊。” “……”楚明洲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发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楚曦那边似乎正在开车，无暇顾及弟弟的异样，只是潦草地跟他说了再见，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砰”一声突兀的巨响，黑色的iphone手机重重地砸到洁白的墙面上，在空荡荡的球场内激起无数回音。在场的几个清洁人员吓了一跳，同时回过头，看着刚才还坐在长凳上的少年突然暴起，像发怒的小兽般摔了手机，重重喘息着。 骗子！都是借口！那伤口能有多大？血能流多少？凌曜一米八几一个大男人，就算脸长得比女人还好看也不代表他就真和女人一样好欺负！他自己一个人回去能有多不安全？平时他们在酒吧跟人起了冲突，凌曜一个人就能放倒对面叁个，被酒瓶敲破了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还真不信这人今天被他这么轻轻一撞就真变得娇弱无力起来！装的！一定是都是装的！ 在感情方面一向迟钝大条的少年，此时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所以难道他姐姐这是……对凌曜有了好感？ 不，不对。姐姐她应该看不上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男孩子，那一定是凌曜那小子勾引她的。 虽然那小子挺穷的，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长得不错，脑子也聪明，吉他弹得挺好，篮球打得也还行……综合下来，是比那个李净要强多了。 而且，如果李姝知道了凌曜对姐姐的心思，一定也会对他幻灭，转而投入自己的怀抱的。 按理来说，这事对楚明洲来说并无不利之处。毕竟他只是楚曦的弟弟，无权干涉她的自由恋爱。可是……可是……一想到姐姐心中或许有了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的地位还可能超过了自己，楚明洲就非常、特别、及其地不，爽了起来。 少年撇了撇嘴，垂头丧气又无可奈何地走过去把手机捡了起来，自我开解道： “哼……管你李净还是凌曜，男人如衣物兄弟如手足，你们耍再多手段也越不过我去……我才是她唯一的弟弟……” 是啊，他又何必自降身份和这些男人相比较？他们才认识楚曦多久？他可是从一出生开始就和姐姐在一起的啊！他们才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血脉相通的、最亲最亲的姐弟。就算以后她换再多男人，难道还能把他这个亲弟弟换了不成？ 思及至此，楚明洲的心情总算好了些，于是把屏幕摔得粉碎的手机往口袋里一揣，大步朝门外走去。 chapter.17挑拨 Chapter.17 挑拨 楚明洲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此时天色已晚，人群熙熙攘攘，显得他有些寂寥。 倒不是他自己想走回去，其实是因为他的手机被摔那一下就开不了机了，身上又没有现金，打不了车回家，所以打算找个地方修修手机或者打个电话给家里。 走到一半，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缓缓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楚明洲瞥了一眼，停住了脚。 这辆车和他姐的那辆玛莎拉蒂是同样型号的，只不过不同的颜色。 后排车窗降了下来，李姝的脸露出来。 “明洲，你怎么一个人？曦姐呢？” “她有点事情。”楚明洲不愿说她去送凌曜了，只是含糊说道。 “那上车吧，我们一起回去。”李姝说着，扭头问了一句驾驶座的人，“可以吧，哥哥？” “当然可以。”随着这句话，前排驾驶座的车窗也落下来，李净看着楚明洲，微笑着说，“明洲，上车吧。” 如果手机还能用，楚明洲说不定就拒绝了——他实在是不喜欢李净。可现下他虎落平阳，不就只能委屈委屈自己了？ 于是他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在后座坐下才发现，李净这车里的熏香用的都和楚曦车上的一模一样。真是个学人精，他在心里忿忿不平地想。 一路上，李姝都在兴致勃勃地跟她哥哥转述这场精彩的篮球赛，言辞之间不乏对楚明洲的溢美之词，听得楚明洲总算好受了些。 可李净听完以后，只问了一个问题：“那凌曜受伤，是曦曦留在医务室陪他的吗？” 一句话，让后座的两个少年少女同时沉默了下来。李净却像是浑然不查陡然凝固的空气，继续问：“那明洲你会一个人回家，是因为曦曦去送凌曜了吗?” “姐姐说他的伤口有点深，血流得太多了，所以要送他回家。”楚明洲扭头望向窗外，语气不以为意，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悄无声息地紧握成拳。 “这样啊……”李净的语气似有深意，又像只是平淡的感慨，“曦曦可真是热心肠啊，对弟弟的朋友也这么上心。” 这句话正中了楚明洲的痛点，因为他知道，楚曦平时根本就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从小到大她见了那么多他的朋友，除了凌曜以外，她还没对他哪个朋友这么好过。 好在此时车子已经进了小区，李净先把李姝在自家门前放下来，嘱咐道：“小姝先回去吧，我把明洲送到家再回。” “不用。”楚明洲下意识地说，“就几步路，我走一走就好。” “那怎么行，曦曦每次送小姝都是送到家门口，我对他的弟弟也得这样才行。”李净没管他的拒绝，直接又发动了车子。楚明洲只好闭上了嘴。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起来，这两人作为楚曦身边最亲近的男人，彼此之间却总有种莫名的敌意。好在楚家离李家并不远，不多时便到了。李净刚停下车，楚明洲就想下车，可拉了一下车门，却并没有开。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投向前方的驾驶座，语气十分生硬：“还有话要说吗，净哥？” 最后两个字说得不情不愿，纯粹是看楚曦的面子。每次他对这位有啥不礼貌的行为，这人就要换着花样在他姐面前告状，导致他姐曾经不止一次对他耳提面命，说李净毕竟比他大上几岁，要把他当哥哥尊重。 “是有话要跟你说。”李净说，“觉不觉得你姐和凌曜的关系不一般？” 楚明洲没好气地说：“不觉得，有什么不一般的，我姐善良，对谁都好。” “得了吧，别自欺欺人了。”李净笑了一声，“对你那些朋友，你姐正眼都懒得瞧，不就只有一个凌曜，入了她的眼？” 楚明洲开始有些烦躁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有话就直说，别在这儿给我玩这些弯弯绕绕的。” 他不喜欢李净，总觉得这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纯然无害，反而城府极深，说话每次都带着些暗语似的。 “我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不能跟你说。”李净回过头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你姐不让。” 艹…… 你就说他欠不欠吧…… 楚明洲胸口起伏了两下，冷冷地说：“少跟我说这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怕我姐被凌曜勾走了，把你丢一边呗。你还当我是以前那小孩子，被你三两句话就挑拨起性子了？要我说，我要是我姐，我也选凌曜不选你。” 李净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原本温柔似水的眼眸中泛出一丝金属般冷厉的光芒，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如初。 “我是为你好呢，明洲。你要不信，就等着吧，到时候看咱们是谁被抢了位置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却不知为何让楚明洲心神大震。李净开了锁，他麻木地下了车，在微凉的夜风中，被吹得透心凉。 这并不是他和李净的第一次交锋，他之所以会那么讨厌李净，也并不单纯地只是因为讨厌这人的性格。 而是因为，三年前，他曾经确确实实地，因为李净的挑拨，而和姐姐的关系疏远了。 那是楚明洲并不愿意触碰的一段回忆，既痛恨像毒蛇一样阴险的李净，也痛恨那个轻易地就中了他的奸计，傻乎乎地被他当了枪使的自己。 chapter.18三年前 hait ang wo.co m Chapter.18 三年前 （1） 三年前，那应该是他和姐姐感情最好的时候。那时楚明洲是楚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桀骜不驯极不服管，但只要楚曦一句话，就能让他乖乖听话；而楚曦也还没有上大学，每天有大量的时间和楚明洲呆在一起，对这个唯一的弟弟付出了许多心血。 两个人就读的是同一所初高中一体的私立贵族学校，每次楚明洲闯了什么祸，老师的第一反应不是叫家长，而是去高中部把楚曦请过来。楚曦并不只是他的姐姐，还扮演着他的老师、玩伴、保姆等多种角色。他依赖她，就像孩子依赖母亲，天真地以为姐姐会永远这样陪着自己。 因此，那个总是如同苍蝇般嗡嗡围绕在姐姐身边，和他争抢姐姐时间的李净，就显得格外讨厌了。 初中部放学比高中部要早，楚明洲经常在傍晚在楚曦教室门口等她。而那时，每次和她肩并着肩一起出来的人，总是李净。他们两人是同桌，家又住得近，关系比普通同学亲密不少。有几次楚明洲在教室外等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还没看见他姐出来，就会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找人——这种情况十有八九都是因为楚曦被李净拖住了，在给他讲题。 楚明洲看不惯李净这种总把他姐当私人教师的行为——有问题不会去问老师吗？总缠着他姐做什么！于是他就拖张凳子坐在他俩前面，像个闪亮的电灯泡一样炯炯有神地盯着李净看，内心模拟把这人套麻袋揍一顿。夲伩首髮站：powenxu e3.com 有他盯着，楚曦就不再多讲，总是撂下一句“时间不早，明天再说吧”，然后就匆匆收拾东西，拉着他一起回去了。每到这个时候，他都非常地志得意满：看到吧，我才是姐姐心里的第一位。 楚曦高中毕业的那年夏天，学校举办了盛大的毕夏日晚宴，李净邀请楚曦作为他的女伴出席。可此事被楚明洲知道后，他自然不乐意，又不好明着反对，最后使了个阴招，在毕业晚宴的时候装病，逼他姐姐留下来陪他。 那时楚曦都已经打扮好了，还穿上了漂亮了晚礼服，却因为楚明洲的突然生病而不得不留下来。李净到他家门口来等楚曦，她只能亲自出去向他解释道歉。楚明洲趴在窗台上，看见李净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表情从看到楚曦出现那一刻的惊艳和期待，到得知坏消息后的失望黯然，看得他十分幸灾乐祸。 在楚曦转身回到家后，李净一个人又在门口落寞地站了许久。楚明洲大获全胜，心情绝佳，故意吹了个又尖又长的口哨，等李净朝自己看过来后，再对着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哪有半点生病的模样？ 现在想想，他确实太任性了。他毁掉的不止是李净的毕业典礼，还有姐姐的毕业典礼。十八岁时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一场晚宴，她本应该盛装出席惊艳全场，可却因为他的装病，她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甚至对他都没有任何怀疑。她那么聪明，应该不会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愿意留下来，应该也只是想哄他开心。可他不仅半点没察觉到，还在对自己的小计谋得逞而沾沾自喜，实在是不该。 所以后来的一切，大概都是他的报应。 （2） 后来，李净单独找了他一次，问他：“曦曦大学想要去国外念书，你知道吗？” 楚明洲如遭雷击，楚曦高考分数很不错，他一直以为她要去本地的A大，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她要出国。 如果姐姐出国了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四年，他都无法再像现在这样，想见就能见到她？ “看来她是还没跟你说。”看他沉默不语，李净冷笑了一声，“我还当她有多宝贝你这个弟弟，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胡说什么？姐姐才不会丢下我呢！你不过就是因为毕业晚宴被我姐姐放了鸽子，所以才气不顺过来找我的茬是吧！”楚明洲轻易地便被挑起了怒火。 “你还真当她是自愿照顾你的？”李净微眯起眼，彻底撕去了平日那副波澜不惊的假相，戾气缭绕。 “有你这么个麻烦的弟弟，她不知有多不耐烦，却只能忍着。所以她才会想方设法地想要逃离楚家呀，不惜瞒着你们所有人也要申请国外的大学。” “你要是不信的话，不如试试看她会不会为了你放弃出国？” 那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楚明洲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径直去找了楚曦，质问她是不是要出国。 楚曦肯定的回答让他彻底寒了心。 “这件事我已经跟爸爸妈妈都聊过了，只是一直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告诉你。”她神色淡然却坚定，又尝试安抚他，“明洲，就算姐姐去了国外，我们也可以每天视频通话的。姐姐保证，一放假姐姐就回国来看你，好不好？” “不好！”巨大的恐惧感一下扼住了他，楚明洲想起了李净对他说过的那些话，本能地抗拒起来，“不好！不好！姐姐不要去！留在我身边！我要天天都能看到姐姐，我不要你走！” “明洲……”楚曦也没有料到楚明洲会反对得这么强烈，一时愣住了，然后皱着眉说，“别这么任性好不好，以前你提什么要求姐姐都可以依你，但这次不行。” “为什么不行？”楚明洲执拗起来，“是不是因为我太麻烦了，你早就不耐烦了，所以才想着逃离楚家？！” 楚曦缓缓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而她的这副模样，落到楚明洲眼中，就成了被说中的心虚表情。 少年人非黑即白的逻辑简单粗暴，以往她对他的好此时此刻在他心中已全部变成了虚情假意。 “如果不是的话，就不要走！”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了李净给他预设的陷阱中，再加上不想和她分离的心过于强烈，阵脚大乱，开始钻牛角尖，认为“姐姐如果不为了我放弃出国那就是不爱我对我不耐烦了”。 答应啊！说你不走！他心存着一线希望，期待着楚曦如同以往一样抛下其他选择他。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不行。”从她口中吐出的两个字斩钉截铁，冰冷无情，“这次不行，明洲。” 交涉失败了，一切都如同李净所说的那样。楚明洲被刺激到怒火上头，他活了十四年，人生一直顺风顺水，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不想让楚曦走，那么就算用尽手段也不能放她离开。 得到楚曦的拒绝以后，他直接去找了楚太太，放言说如果楚曦出国的话，那他也退学不念书了。虽然是小孩子幼稚的威胁，却十分有效。楚天宇常年不在家，楚太太根本管不住他，事事以他为大。在楚明洲的一再逼迫下，楚太太还是去找了楚曦，劝她放弃出国。 有了母亲的出马，楚曦总算松动了。她知道自己原本就欠楚家良多，出国念书同样也要花一大笔钱，如果母亲都不同意的话，她确实无法靠自己交上昂贵的学费。最终，还是选择和李净一样，在A大就读。 楚明洲最终达成了目的，付出的代价却是和姐姐的关系跌落至冰点，两人再也不复从前的亲密。楚曦上大学以后，虽然就在本市，可她还是坚持选择住校，平常也很少回家。楚明洲本以为姐姐这次会像以前每次和他生气一样，过一段时间就自己消气了，却没想到他们这次的冷战会如此漫长，一直延续了三年。 这场没有硝烟的结局最后只剩下个两败俱伤的结局，楚曦没有去成国外，楚明洲也失去了姐姐的宠爱。或许唯一收益的人就只有李净一个吧，不仅能继续和楚曦念同一所大学和同一个专业，还成功让他们姐弟离心了。 时至今日，每每想到过去三年姐弟俩形同陌路的日子，楚明洲还是会心有余悸。明明已经在李净手中栽过一次跟头了，可这次，那些话还是如同毒蛇一般，无声无息地便在他心中盘踞下来，趁他不备就要出来咬他一口。 什么叫“你姐和凌曜的关系不一般”，什么叫“到时候看咱俩是谁被抢了位置”，难道楚曦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他？难道凌曜的真的能威胁到他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在他姐心中的地位？ “可恶！”楚明洲坐在沙发上想等楚曦回来，左等右等等不到人，眼看着墙角的立式西洋钟时针指向了“九”，越来越心浮气躁起来。 篮球赛结束是七点，这都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 正当他烦躁郁闷达到顶峰的时候，屋外终于传来了引擎轰鸣的声音。楚明洲猛地直起了身看向窗外，只见宝石蓝的跑车缓缓在院外停了下来。 是楚曦回来了。 chapter.19抱抱 Chapter.19 抱抱 楚曦回到家时，客厅里一片漆黑。楚天宇常年出差在外，楚太太又爱打牌。她猜测楚明洲大约是和朋友们聚餐还没回来，于是便按亮了开关，弯下腰在玄关换鞋。 直起身子的时候，被不知何时像个幽灵一样站在她身前直直看着她的少年吓了一大跳。 “明洲？！”楚曦惊呼出声，然后按住胸口，“你在啊，怎么不出声？吓到我了！” “我在等你，姐姐。”楚明洲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幽怨。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情绪不佳，楚曦走近他，仔细打量他的表情，“不是赢了比赛吗？怎么不高兴？是受伤了吗？” 她的声音温柔安定，楚明洲听了以后，却更加委屈起来，闷闷不乐地说：“没有受伤。” “那是跟队友吵架了？” “没有。” “那是……”说到这，楚曦顿了顿，又上前了一步，双手把楚明洲的脸捧起来，看着那双琉璃似的琥珀色眼睛轻声问，“因为我不在，所以生气了？” “……”被她这样当小孩子哄，又被说中了心事，楚明洲脸上有些发烫，却又舍不得甩开她的手，就这样站在原地低着头，可怜巴巴地控诉道，“明明说好是来看我比赛的，结果全都在看别人。” “没有，姐姐看到了，你今天打得很棒。”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楚曦心中觉得好笑，又觉得此时臊眉耷眼的少年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他细软又茂盛的栗色头发，“没看完全程，是我不对，跟你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呀。凌曜他那伤确实流了不少血，需要人守着……” “啪”的一声，她的手腕被楚明洲捏住了。楚曦愣了一下，抬眼看到楚明洲缓缓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自己手中，神情有些严肃：“姐姐，凌曜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曦的心漏跳了一拍，强作镇定道，“为什么这样问？” “你喜欢他吗？还是他喜欢你？”楚明洲又连珠炮似的问了下去，“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他的额头被姐姐弹了个暴栗，楚曦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说：“你这小脑子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么呢楚明洲！凌曜他比我小四岁，还是个未成年，我怎么可能和他谈恋爱！” 楚明洲捂着脑袋不服气地嚷嚷道：“那你对他那么好干嘛！我们俩撞了你也第一时间跑去看他！还跟去医务室陪他！还把我一个人丢在体育馆送他回家……” “你没去聚餐？”楚曦敏锐地听出了他话中的漏洞，“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在体育馆等我吗？” “……”楚明洲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是脸上更红了。 一个人被扔在体育馆眼巴巴地盼着姐姐来接什么的……这种事情说出来果然还是太丢脸了…… 看他不说话，楚曦知道自己又猜中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说实话，楚明洲现在之所以会这么粘她，多少还是因为之前那叁年被她冷落怕了，太缺乏安全感了。她清楚这一点，却不知该如何才能让他安心。 一边是楚明洲，一边是凌曜，两个都是她的宝贝弟弟，她谁也不想亏欠。 想到这里，她朝楚明洲张开双臂，歪头微笑道：“好了，别生气了，要不要来抱抱？” 这也是小时候她常用的哄孩子手段。楚明洲看着她的怀抱，喉头动了动，然后弯下腰，双手搂住她的腰，直接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啊！”双脚突然悬空，楚曦被吓了一大跳，然后就这么被弟弟轻轻松松地抱着来到了沙发前，像抱着什么大型玩偶似的。楚明洲自己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让姐姐侧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环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按着她纤薄的脊背，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个姿势有点别扭，但楚曦还是任由他随意摆弄。这个姿势她坐得刚好比楚明洲高一点，可以把舒服地把下巴搁在他的发顶。 再次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楚明洲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似乎一点一点放松了下来。 “我们明洲，怎么一下就长得这么大了呀……”楚曦闭上眼睛，手指插进他的发间，顺着他的发，抚摸到后颈。 楚明洲像是被顺毛的猫咪般被她摸得服服帖帖，只期盼她的手多停留一会儿。 “这么爱撒娇，以后可怎么办呐。”又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轻飘飘地落到了他的头顶，“姐姐不可能永远陪着你啊……” “为什么？”这话生生把楚明洲从那差点溺死他的温柔乡中惊醒了过来。 “以后你会遇到你心爱的姑娘，她会代替姐姐的位置陪着你的。”楚曦轻轻地笑起来，“到时候只怕你会嫌姐姐碍事。” “才不会！没有人能代替姐姐！”楚明洲听得十分难受，不管不顾地又低下头在楚曦颈窝里蹭来蹭去，说着孩子气的霸道宣言，“我不管！我就要姐姐永远陪着我！” “那要是我找了男朋友呢？你也要这样粘着？那我到时候把你打包成行李从楚家带走好不好？做姐姐的小拖油瓶？”楚曦觉得楚明洲幼稚得好笑，忍不住想逗他。 “那有什么不行？”楚明洲顺着她的话，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不管你男朋友是谁，你弟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对吧？” “对对对！”楚曦捏了捏他的脸，“好了，现在总不生气了吧？姐姐都答应让你做拖油瓶了？可以松开我了吧？” “嗯，不行。我想再抱一会儿……谁让姐姐今天没完成我的奖励，就当补偿了！”楚明洲笑起来，搂着楚曦两个人一起倒在沙发上。楚曦被他沉重地压着，几乎快喘不过气，一边笑一边扭来扭去地挣扎求饶。 “好了，好了！我真的不行，你太重了明洲，压死我你可就没姐姐了，放过我吧，乖啊……” 她动得太厉害，两人的肌肤不可避免地有了大幅接触。玩闹间，楚明洲的身体突然僵硬住了，楚曦并未察觉他的异样，趁机从他身下钻了出来，如同一只轻盈的小鹿般，叁步并作两步地朝着楼梯跑去。 “今天到此为止！改日再战！”她的声音里还含着未平的喘息，笑意盈盈地说，“我先走一步咯！” 留下楚明洲一人在沙发上呆了良久，低头看着自己微微被撑出形状的部位，有些崩溃地抬手捂住脸，小声道：“有没有搞错……楚明洲……你他妈的是禽兽吗……” Chapter.20烟 Chapter.20 烟 （1） 李净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支香烟。 烟是细长的女士烟，他并不抽，只是静静地看着火星在黑暗中缓缓燃烧。 这味道能让他想到楚曦。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发现她抽烟，是十四岁那年。穿着校服的楚曦独自一人站在小区里人工湖中心的小亭子里，半倚着栏杆仰头看落日，修长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 夕阳温暖的橙红色的余晖为她完美的侧脸线条镀上了一道金边，微风吹皱湖面，扬起她泼墨般的长发。她抬起手将烟放到唇边，深吸一口之后长长地吐出一口青烟。眼眸半垂，神情倦怠又冷淡，透着那么一股子厌世的味道，和她平时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那副优等生模样判若两人。 那画面很美，美到摄人心魄。李净站在亭子外看着她，像被魇住了一般，不自觉地就屏住呼吸，一步步地朝她走了过去。 既想靠近，又怕惊动了她。最终在离她还有几步路时，她听到了声响，回过头，墨黑的眼眸看向了他。 明明只是极普通的一眼，却让他心跳如擂鼓。 “是你啊。”她的声音非常平淡，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向他，“要来一支吗？” 烟草的味道并不好，但站在她身边，就足以令他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一支烟抽完，她从石桌上的书包里掏出一瓶去味喷雾，对着两人上上下下地喷了个遍。然后露出一个狐狸般狡黠的笑，趴在他耳边轻语：“这样我们就是共犯了，记得不许告密哦。” 那是他第一次抽烟，也是第一次心动。 （2） 手中的烟燃去了大半，李净将手伸处车窗外，轻轻掸了掸烟灰。他在这破旧的居民楼下等了快四十分钟，终于看见他要等的那个人出现在了视线中。 从远处看，那少年的身形高大，一头金发十分惹眼，并没有和她相似的地方。 他一出现，从楼道的阴影里就冲出来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妇女，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女孩。看到她们，金发少年停住了脚步，与她们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那女人抹着眼泪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哭了一会儿，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钞，极为不耐地塞到了她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女人拿到了钱，牵着小女孩离开了。李净若有所思地眯起眼，拉开车门下了车，把烟随手丢到地上用脚碾了碾，然后向凌曜上楼的方向走去。 对于李净的突然来访，凌曜吃了一惊，但也并未多问，还是开门让他进了屋。 “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么？”面对着李净，凌曜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态度。 他的手中夹着一支刚刚点燃的烟，问完这句话后，便放到唇边吸了一口。李净看着他抽烟的神态，莫名觉得他的样子很像楚曦。 真不愧是亲姐弟。 “是有事。”李净说，“是关于楚曦的。” 听到她的名字，凌曜的神色微凛，抬起头，看向李净。那双和楚曦几乎一模一样的沉沉黑瞳，如同深邃而幽暗的星空。 “你是个聪明人，那我就不绕弯子了。她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点你也知道。我不希望以前有关‘陈曦’的任何一点，影响到她。” 凌曜瞳孔微缩：“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净说：“与她有关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 “那你也知道，我才是她的亲弟弟了？”凌曜冷笑了一声，“你说的以前有关陈曦的任何一点，也包括我在内？” “对。”李净说，“别误会，我并不是针对你，事实上我对你并没意见。只是曦曦她一旦跟你扯上关系，就势必会和你身后那一大堆……乌七八糟的人扯上关系。她现在已经跳出那个泥潭了，你也不希望她再被你扯回去，对吧？” “你什么意思？”凌曜脸色沉郁，周身缭绕的冰冷空气几乎可以化作实质。 李净叹了口气：“刚才来找你要钱的人是你舅妈吧？凌家现在叁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再加上你舅舅前两年染上了赌瘾，日子过的怕是捉襟见肘了吧？你会从凌家搬出来，多半也是因为凌家再也负担不起你的开销了吧？不过落到需要找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要钱还债的地步，你家大人确实也太不靠谱了点儿。” “……”李净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正中靶心，凌曜无法反驳，只能黑着脸沉默不语。 “对你这个稍微有点赚钱能力的未成年人他们都能剥削到这个地步，你说，如果他们知道了十二年前被他们送去孤儿院的那个小女孩，现在已经成为了楚家的大小姐，他们会怎么做？”李净的声音低沉缓慢，像是无孔不入的蛇，慢条斯理地缠绕住猎物，再逐渐发力。 虽然本能地对眼前这个男人抱有抵触之情，可凌曜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即便如此，凌曜也并不想让他占了上风，于是咬了咬牙，倔强又倨傲道：“这些都是我和姐姐的家事，和你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没记错的话你和我姐也就不过是住得近点的青梅竹马而已吧，那关系也就不过比普通同学稍微好点儿，不觉得你管得有点太宽了吗？” 他的这话成功让李净隐去了笑容，确实，他和楚曦的关系还远远没到暧昧的阶段，这也是他心中的痛处。他从以前开始就一直被楚明洲这个假弟弟明里暗里地挤兑，现在又在凌曜这个真弟弟面前被嘲讽，只能说楚曦这两个弟弟，真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果然小屁孩都是一样的惹人讨厌。 “只是心疼楚曦而已。”毕竟比凌曜年长几岁，情绪不那么外露，李净继续保持着淡然的语气“当然，如果你在经济方面需要援助，也可以找我……” “不需要。”凌曜一口回绝了他，没有一丝犹豫，“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就请回吧。” “好吧。”既然主人已经下了逐客令，李净也就不再多留，起身走到了门边，若有所指地说，“凌曜弟弟，那我们改日再见。” Chapter.21逞强 Chapter.21 逞强 （1） 那场篮球赛后，凌曜便再也没来过补习。 开头一两次楚曦还没在意，因为据凌曜所说是学校安排了考试，所以耽搁了。但在他连续缺课一礼拜以后，她终于是起了疑心。 第一反应便是去盘问楚明洲和李姝，结果两个孩子都齐齐摇头，对凌曜近期的行踪也是一问叁不知。 当然也给他打了电话去问，但这小子只是语焉不详地敷衍，后来干脆就找不到人了。 楚曦自然十分担心，去了凌曜的家、学校，还有打工的酒吧，都没堵到人。 就这样惴惴不安地过了几天，某日深夜，楚曦突然接到了凌曜的电话。 “是凌曜的姐姐吗？”电话那头传来的陌生声音粗粝沙哑，听起来是个中年男人。 “我是，你是谁？为什么会用我弟弟的手机？”楚曦握紧了电话，隔了这么久终于听到了凌曜的消息，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是谁不重要，你要知道的是，你舅舅欠了钱，他还不上，把你弟弟丢出来抵债。你弟弟也没钱，我们翻遍了他的手机通讯录，发现跟他关系近点的也就只有你这个姐姐了。你能帮他还了债吗？不然，我们就只好继续问你弟弟要了。” 楚曦脑中“轰”地响了一下，勉强稳住心神，开口问道：“凌世尧欠了你们多少？我来还，你们别动我弟弟。” “其实也不多，他借了十万，关键拖了太久，违约金和利息加起来一共四十万叁千零两百，给你抹个零头，就算五十万吧。小姑娘，这笔钱你拿得出来吗？” 楚曦厉声道：“钱不是问题，你们现在在哪？把地址告诉我，我要确认我弟弟安全，才能给你们把钱转过去。” “小姑娘，我们只是追债的，又不是绑匪，你难道还怕我们撕票不成？”那边笑起来。 “地址。”楚曦坚持，“我现在过去接人。” - 窗外暴雨倾盆，一道巨雷突然炸响，惊醒了睡梦中的楚明洲。他睡前没有关窗，房间里纯白的纱帘被狂风吹得飒飒作响。 楚明洲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到窗边，刚想将窗户关上，突然听见从哗啦啦的暴雨声中传来引擎的轰鸣。他低头向下看，只见宅院的两道巨大雕花铁门缓缓向两边移开，宝石蓝的玛莎拉蒂正停在院内等候，待门刚刚打开到可以容纳通过的宽度时，就如同一道利箭般射了出去，只留下红色的车尾灯残留在视野中。 “姐……”那是楚曦的车。楚明洲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此时是凌晨两点十五分。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2） “她说要来接你。” 另一边，身材高大粗犷的西装男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递给身边的小弟，走到凌曜的身边说：“你可真是有个好姐姐，怎么之前不找她求助呢？” 凌曜低着头坐在一张扶手椅上，淡金色的刘海儿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他的双手反剪在椅背后，两只手腕被一根尼龙扎线带捆住了，俊逸的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痕，以及各种青紫痕迹，明显是被狠揍了一顿。 “看你们凌家穷得响叮当这样儿，估计你姐姐也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吧。”男人捏着凌曜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不过这张脸倒是长得不错，可惜是个男的。如果你姐姐和你长得一样好，也可以用其他方式来还债。” 一丝狠厉的光在少年的眼中飞速掠过，他抬起眼皮，黑色的眼珠冷冷地凝视着男人：“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那少年的眼神如同某种嗜血的野兽，即便是打手出身见惯风雨的西装男也被骇住了一瞬，但紧接着，他便笑起来。 “都被绑成这样儿了，怎么还嘴硬呢？我承认你这小子是挺能打的，但那又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唉，弟弟，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谁让你摊上了这么个赌鬼舅舅呢？” 凌曜抿住双唇不再说话，狠狠地剜了一眼倒在他脚边的那个被麻绳从头到脚捆成一条蛆似的瘦弱男人——害他今天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他的舅舅，凌世尧。 他早该想到的，凌世尧这种烂泥巴似的人，就算他已经凭着自己的力量离开了那个家，他也还是会阴魂不散地缠上来！ 凌世尧肯定是知道自己出面找凌曜要不来钱，前几天一直在指使舅妈带着他最小的小妹妹找他来哭着要钱。凌曜怕他们顺着自己找到楚曦，会把她也拖下水，干脆这段时间就一直没去见她。可没想到凌世尧竟会下作至此，竟然直接让要债的来找他！ 想到这，凌曜憋屈地长出了口气。 归根结底，他还是太弱小了，甚至无法自保，所以才会害她为他涉险。 “老大，人到了。”有个人打开门走了进来，对西装男毕恭毕敬说道。 西装男：“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楚曦就被人带了进来。她的眼睛被一条黑布蒙住，被身前的人领着一步步走到房间中央。房间内站着的的都是五大叁粗的彪形大汉，越发显得被围在中间的少女纤细脆弱。 她仅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连衣裙，长长的黑发被雨水打湿了，蒙眼的黑布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小巧的下巴和一张红润的嘴唇。即便如此，也依旧能看得出这是个美人儿。 “一个人来的？真是勇气可嘉。”西装男走到了她的身前，抬手掀开了那条黑布。 那一瞬间，房内所有人的呼吸都似乎静止了。 楚曦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眸，缓缓环顾四周，最终定在被绑在椅子上的凌曜身上。 他也在看她，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神情是极为明显的焦虑不安。 在这样一个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凌曜总有种她下一秒就会被这群人撕成碎片分吃了的错觉，他的神经高度紧绷，恨不得能立刻站到她身前去为她挡住那些赤裸裸的目光。 但楚曦却显得并不慌张，甚至还能冲凌曜露出一个安抚似的笑容。 “小曜。”她对他说，“别怕，姐姐来了。” Chapter.22泥潭 yuz ha iwu vip.c o m Chapter.22 泥潭 （1） “陈曦？！” 凌曜还未发话，最先出声的，居然是倒在地上的凌世尧。他拼命仰着头，看着眼前的楚曦，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再到欣喜若狂，转变之大，令人叹服。 “曦曦，你是曦曦对不对！好久没见，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你还记得我吧，我是你舅舅呀！” 说完，他又转头向西装男说：“龙哥！这个是我外甥女，她肯定能帮我还上钱的，求你放了我……” 被称为“龙哥”的男人随意地一脚踢开了他，问楚曦：“是这样的吗？” “不，我姓楚。家父楚天宇。”楚曦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凌世尧，毫不掩饰她的一脸嫌弃，“这个人，我不认识。” 听到楚天宇的名字，龙哥一怔。楚家在本市势力颇大，黑白两道均有涉足，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是陈曦！”凌世尧目眦欲裂，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我帮你养了凌曜这小崽子养了这么多年……”更多免费好文尽在：ro ushuw u2 .c o m “把他的嘴塞起来。”龙哥一声令下，立刻有人上来用胶布封住了凌世尧的嘴，使他无法再乱吠。 “既然你说你不认识他。”龙哥重新看向楚曦，手握成拳大拇指向后指了指凌曜，“那你来，就是为了那小子的对吧。” “对。”楚曦说，“凌世尧欠的钱，我可以出，但不是要帮他还。” 她低下头，对凌世尧说：“你签一份欠条给我。如果你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我和小曜眼前，那么这份欠条我就当不存在。但如果你不识相，胆敢再来骚扰我们，那……就还是要麻烦龙哥了。” “当然可以。”龙哥从善如流道，“我只是个催债的，帮谁催都一样。” 眼前这小妞气度不凡，身份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对龙哥来说，他既能收到钱，又能顺水推舟卖楚家大小姐一个人情，可谓一举两得。 很快便有人把欠条准备好送了过来，押着凌世尧签字。凌世尧虽然不太情愿，但此时此刻嘴被堵着，小命也在别人手里捏着，实在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耷拉着一张脸签字画押。楚曦拿到欠条后审视了一遍，点点头，掏出手机，问龙哥要了账号后，把五十万直接打了过去。 “龙哥，现在可以放开我弟弟了吧。”交易完成后，楚曦说。 “当然。”确认转款收到后，龙哥爽快同意了。 楚曦朝凌曜走过去，在经过凌世尧的时候，细高鞋跟狠狠碾上他的手掌。凌世尧发出闷闷的痛呼，像条虫一样在地上扭动挣扎。而楚曦不慌不忙地踩着他的手蹲下去，轻声说：“看在你帮我养大了小曜的份上，我这次先饶过你。如果你再妄图缠上来，那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听清楚了吗？” 看着楚曦凌厉的眼神，凌世尧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表情，不由自主地便点了头。楚曦站起身，没再看他一眼，朝着坐在椅子上的金发少年走过去。 已经有人帮凌曜把捆住手的尼龙扎线带剪开了，他刚站起身，就向前趔趄了一步，好在被楚曦扶住了。 少年的身躯高大而沉重，楚曦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撑着他才不至于被压得垮下去。 “龙哥，劳驾，派个人帮我把我弟弟扶到我车上去。”看到自家原本好好一个弟弟被人折腾到这副伤痕累累的模样，楚曦心疼极了，又不好发作，还得咬着牙请人帮忙。 “不用。”此时，原本一直沉默的凌曜却突然开了口，即使摇摇欲坠，也依旧努力站直了身体，倔强道，“我能走。” 楚曦拿他这比驴还倔的脾气简直半点脾气都没有，只能咬着牙扶着他慢慢地走了出去。好不容易上了车，楚曦把凌曜在副驾上安顿好，立刻转身上了驾驶位，还没发动车子，就听见凌曜说：“回家。” “回什么家！”楚曦压着自己的火气，“去医院。” 凌曜没说话，只听“咔哒”一声，楚曦转头一看，发现这犟种竟然解了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 “凌曜！”她有点急了，按住他的手，“好了，回家就回家，你把安全带系好！我送你回家！” （2）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凌曜全程将头抵在玻璃窗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楚曦担心他的伤，一路把车开的飞快，没用多久就到了凌曜的出租屋楼下。 刚一停下，凌曜便开门下了车，径直往楼上走，虽然步履依旧踉踉跄跄的，速度很快，像是不想让楚曦跟上。 楚曦怕真的被他甩下，匆匆忙忙地熄火锁车，跟在他身后喊：“小曜！慢一点！” 就这么咬着牙爬上了七楼，凌曜用颤抖的手捏着钥匙打开门，闪身进去，刚想关门，一只雪白纤细的手却及时地从他身后了伸过，来用力地扳住了门板不让他关上。 “凌曜！”楚曦看到了他这个意图把她关在门外的动作，火气上涌，有点控制不住怒火，呵斥道，“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从上车开始就一直躲我？你是不想见到我？” 凌曜紧紧地抿着唇不说话，目光没有看她。楚曦略一用力，把门打开，然后强行挤了进去。 “你不该来的。”他终于开了口，声音低且沙哑，不复往日的清澈。 楚曦挑起眉：“我不来，难道就不管你被他们折磨？” 凌曜说：“他们要不到钱，自然就会走了。挨点揍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而自然，好像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听了这话，楚曦深吸口气，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算什么？这还不算什么？如果不是那个叫龙哥的打我的电话，你还准备捱到什么时候才来找我？你是要我来给你收尸吗？” “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凌曜低着头说，“但你不行，你跟我不一样。” “越说越离谱，什么叫你怎么样都没关系！”楚曦气血上涌，声音越来越高，“爸妈走了，这世上我就只剩你一个亲弟弟！你要是出了事，叫我怎么办？！” “如果我出了事……”凌曜深深地看着她，极为认真地说，“你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楚曦的眼睛缓缓睁大了，“你说什么？” “你已经离开泥潭了，姐姐。”凌曜闭上了眼，“我不想再把你扯回来。” Chapter.23上药 Chapter.23 上药 （1） “曦曦她一旦跟你扯上关系，就势必会和你身后那一大堆……乌七八糟的人扯上关系。” “她现在已经跳出那个泥潭了，你也不希望她再被你扯回去，对吧？” 冥冥之中，李净对他说过的话，似乎在耳边回响起来。一切都如那个人所说，尽管并非所愿，可他最终还是成为了那根连接着她和困窘过去的唯一绳索。 对自己的厌弃之情达到了顶峰，凌曜自暴自弃地一股脑说了下去：“如果没有我的话，今天你就不用担惊受怕，孤身犯险。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本来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凌世尧，也不用沾上这些脏污……如果没有我的话……” 他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楚曦上前了一步，抬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 她的掌心柔软温暖，带着好闻的花香气息。 “不要再说了，不许再说了！”她的声音颤抖着，“你是真的想气死我是不是！” 凌曜被她撞得退后了一步，后背抵上了坚硬的墙壁。 “你怎么会这样想，到底是谁教你这些的……”她踮起脚，双手环绕上他的脖子，努力将比她高了将近一头的少年搂进自己怀里，“明明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凌曜愣了一下，既不敢伸手抱住，又舍不得用力推开。 “小的时候，小曜一遇到什么困难，不论大小，就爱来找姐姐。”楚曦的手轻轻揉着他的脑袋，像安抚小猫似的，“我知道，过去的十二年一直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对不对？是不是想找姐姐找不到，所以只能靠自己强撑？已经足够了，小曜，还像以前那样多依赖姐姐一点好不好？不要不拿自己当一回事，你受了伤，我会心疼；你出了事，我会难过；你如果不在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似乎哽了一下，几乎是带上了哭腔：“我…我…” 她没能说下去，忍了片刻后，转移话题道：“你如果出了事，让我怎么对得起爸妈！我答应过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 她怀中的少年身体彻底僵住了。 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虽然最后那句话她并未说完，但他却能体会得到她的意思。 因为他也是一样的心。 从分离那天开始，他每分每秒都在思念姐姐，无时不刻都在期待重逢。如果她不在了，他也绝不独活。 楚曦冲动之下说完一大段话，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些羞赧。她本就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实在是被凌曜刚才那些自轻自贱的话刺激到了，才会心疼得只想把他当作五岁的弟弟哄。可现在凌曜活脱脱已经是个大人模样，她说的这些，未免显得过于肉麻。 思及至此，她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刚想退后，就被他上前一步狠狠抱住了。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像是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楚曦的侧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呼吸不畅地问：“小曜……轻点儿，伤口……没事吗？” 凌曜一言不发，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他着实是有些被冲昏了头脑。想让她多说些好听的话，想让她继续抱着他，想要她的宠爱，想要她的怜惜……在离开她以后，他花了十二年的时间让自己披上了一层无坚不摧的坚硬外壳，可她却仅用了几句话，就成功让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声音颤抖，情绪像是高涨到即将决堤的洪水，他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了很久，最后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中，脸颊滚烫，笨拙又生涩地轻声撒娇道： “疼。” 心口微微发痛，这感觉甚至超过了身体的疼痛。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似乎只有抱着她，贴着她，才能轻微缓解这莫名的痛感。 “哪里疼，是压到伤口了吗？”楚曦反而紧张起来，努力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担忧地说，“还是先上药吧，你家有药箱吗？” （2） 凌曜坐在床边，抬手将身上的黑色T恤脱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慢，因为挨了不少拳脚，身上早已伤痕累累。随着动作寸寸露出背部舒展而紧实的线条——还未完全长成的少年，薄薄的肌肉紧紧贴合着骨骼，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虽然瘦却并不缺乏力量感，如同一只即将步入成年的雄狮，已经拥有了可观的型体和锋利的爪牙。 可此时，遍布在那副躯体上的青紫瘀伤却显得尤为可怖。凌曜和楚曦一样，皮肤都白，受力容易留印子，他是男孩子自然不在乎，可楚曦看了却十分心疼。 “用这个擦一擦就行。”他随手从医药箱里捡了一小瓶膏药递给楚曦，随后趴在床上，还不忘安慰她，“没什么外伤，这些擦了药过几天就消了。” 楚曦抿着唇拧开了那瓶膏药——已经用得只剩半瓶了，看起来他以前也经常受伤。 不知道她没在的这十几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楚曦心中酸涩，强迫自己不再多想，挑出一点儿药膏放在手心焐化了，然后轻轻覆上了少年赤裸的肩。 凌曜被这陌生的触感弄得有些不习惯，浑身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被她的手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似乎都变得敏感了起来，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手心那柔软滑腻的触感。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咬着牙说：“随便涂点儿就好了。” “放松些，不把瘀血揉散，没那么容易消的。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一忍。”楚曦一边说，一边帮他轻轻按揉。 “唔……”头埋在枕头里的少年发出了一声隐忍的闷呼，楚曦以为是自己按疼了他，停下来询问，却得到凌曜头也不抬的一句“继续”。 这简直是比挨打更折磨人的酷刑！感受到她的手在他的背上游走，凌曜又痒又痛，既想让她停下来，又有些贪恋这与她难得的亲近时刻。 在此之前不论他受了多重的伤，基本都是自己草草处理了事，很少有人如此细致又温柔地帮他擦药。看到她因为他的伤而皱紧的眉，他的内心竟然有种隐隐的开心，简直恨不得自己再伤得重点，好叫她多碰一碰他。 她的手一路往下，顺着少年脊背中间凹陷的沟壑，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推按到他的腰间。楚曦自然是什么都没想，可她的手却被他反手“啪”地一下按住了。 “怎么了？”她愣了一下，抬起头问他。 而凌曜握着她的手抬了起来，耳朵尖微微发红，翻了个身，半坐起来，垂着眼睛说：“姐姐，痒。” “想起来了。”楚曦有点想笑，“从小你就怕人碰你腰。” 他把她的手重新按在自己的侧腹的青紫上说：“腰上我自己涂一涂得了，你帮我涂这里。” 他的腹部也有隐约的腹肌轮廓，摸起来手感很好。楚曦从善如流地继续帮他涂着药，突然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像是某种大型猫科猛兽，懒洋洋地在她面前露出了最柔软脆弱的肚皮，全身心地信任依赖着她。 可爱。 窗外晨光熹微，微弱的光线穿过窗帘缝隙投入。凌曜在漫长的上药过程中开始昏昏欲睡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上完药，楚曦想收回手，刚想站起来去洗个手，却被看似闭眼的他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手腕。 “姐姐别走。”他呢喃着，无意识地用力把她扯上了床。楚曦跌到了少年怀中，蹭了一身清凉刺鼻的膏药味儿。 楚曦无声地叹了口气，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推开他，只好抬手回抱住他，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轻声哄：“乖，我不走，快睡。” 凌曜从她这最后俩字中听出了些无可奈何的宠溺，于是心满意足地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沉沉睡去。 Chapter.24破绽 Chapter.24 破绽 （1） 周末早晨七点钟，楚家的餐厅中，楚太太和楚明洲两人面对面坐着，安静地吃早饭。楚太太面前的是中式早餐，清汤馄饨和豆浆；楚明洲面前则是西式早餐，一块叁明治和牛奶。 席间两人都没说话，楚明洲一边吃一边滑手机。楚太太吃了半碗馄饨便放下了勺子，问道：“明洲，你姐姐呢？昨天不是在家里睡的吗？怎么没来一起吃早饭。” 楚明洲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眼，淡淡地说：“她学校里有事情先回去了。” “这样。”楚太太对大女儿向来十分放心，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得到答案后不疑有他。吃了小半碗馄饨，她放下勺，准备离席，还不忘嘱咐楚明洲，“妈妈约了人打牌，你自己在家好好学习，可别偷跑出去玩知道吗？” “嗯。”楚明洲应了一声。随着楚太太的脚步声远去，他的视线移向窗外。 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他对母亲说了谎，他根本不知道楚曦去了哪儿。昨天夜里两点多看到她的车出去以后，他就再也没睡着，睁眼一直到天亮，她也没回来。 他给她打了十几通电话，她全都没有接。唯一的一条微信，是早晨六点的时候她发来的，内容十分简洁：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早饭不在家吃，妈妈那里帮我说一声。 这很不对劲，她一定有事情在瞒着他。 好在，没等楚明洲吃完早饭，楚曦就回来了。 进门后她先问楚明洲在哪儿，得到佣人的回答后便朝着餐厅走来。楚明洲听到了她的声音和脚步，却并不转头——他对那十几通没打通的电话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待会一定要问个清楚。他在心里忿忿地想，不能再被姐姐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能让她在大半夜匆忙地跑出去处理的“急事”，十有八九，又和凌曜有关。 “明洲，”楚曦并未察觉到楚明洲正在生闷气，径直在他身边的餐椅上坐下了，“妈妈出去了？她没问什么吧？” 近乎一夜没合眼，再加上孤身一人去捞人的精神压力，即使是楚曦，也有些顶不住了。 楚明洲看出来他姐姐脸上疲惫的神色，抿住唇，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一秒就放弃了单方面怄气。 “问了，我说你回学校了。” “那就好。”楚曦松了口气。这时有佣人上来问她是否要上早餐，她摇头拒绝了，随手拿起楚明洲盘中只剩一小半儿的叁明治，叁两口咽了，随即起身道，“我回房睡会儿。” “姐姐！”楚明洲拉住她，“等等！” 楚曦被他按回原位，颇为疑惑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两人距离拉近的那一刻，楚明洲闻到了她身上传来的陌生气味。 尽管很淡，却依旧被他敏锐地捕捉到，那是某种若有若无的、清凉刺鼻的，药膏的味道。 楚明洲咬咬牙，直接问道：“昨晚，你到底去哪儿了？” “……” 楚曦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明洲，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管。” 她这种轻描淡写不把他当一回事的态度迅速地激怒了楚明洲，他强压着气十分生硬地反驳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都还没成年，当然还是小孩子。”楚曦不以为意，捂着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半哄半求地说，“明洲，我真的很困……让姐姐先去睡会儿……” 楚明洲脸色阴翳，突然伸手，手指擦过楚曦的后颈，拈下来什么东西。 “怎么了？”楚曦一愣。 “有脏东西。”楚明洲将那东西捏在手心，垂下眼说，“既然困了，那姐姐你就先去休息吧。” 楚曦无暇多想，摇摇晃晃地起身朝楼上走去。 楚明洲摊开手，将刚才从楚曦身上摘下来的发丝捏起来，微眯起眼，放在灯光下细细辨认。 一根淡金色的发丝。 她果然是去见凌曜了。 楚明洲默默咬紧了后槽牙，用力到下颌绷出清晰利落的线条。 凌晨两点的深夜，独自出门，五个多小时，回来时一脸困倦，还蹭上了别的味道。这些信息都说明了什么，他不想、也无法多想。 为什么偏偏是凌曜？为什么会有如此不甘心的感觉？之前李净和姐姐认识的时间更长也更加亲密，可他从不认为李净会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可凌曜不一样。楚曦对他，实在是好得过了头。明明这两人之前从未有过交集，他到底是有哪一点吸引到了姐姐？ 长长地吐了口气，楚明洲觉得再不做些什么他下一秒就快要爆炸了，于是直接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电话对面凌曜带着鼻音、刚睡醒的声音响起： “喂？” “阿曜。”楚明洲单刀直入，直接发问，“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和我姐姐在一起？” Chapter.25真相 Chapter.25 真相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楚明洲几乎以为凌曜不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了。可最终他开了口，仅有一个字。 “对。” 楚明洲深吸口气：“她去找你干什么？” “……”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 “凌曜！”楚明洲终于控制不住脾气，暴怒低吼道，“说话！” “这些问题，你应该去问她。” 与楚明洲饱含着怒意的语气不同，凌曜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冷静。 “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和你一样，都叫她姐姐。” “不可以！”楚明洲一瞬间出离愤怒了，脏话脱口而出，“谁他妈准你这么叫她的？她是我的！她是我一个人的姐姐！” 凌曜的声音更冷了：“她从来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是问谁准我这么叫的么？我告诉你，就是她准的。你要是不服，就直接去问她好了。”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楚明洲脸色阴沉地坐在餐桌边，内心的狂躁几乎快要压抑不住。 凌曜话中有话，他自然听得出来。 脑中突然涌入了很多杂乱无章的画面，一时是睡梦中的楚曦哭着说“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一时是凌曜在楼梯间落寞的表情“我曾经也有一个姐姐，但后来她离开我了”；一时是楚曦在篮球馆看到凌曜受伤时焦急不安的脸；一时是楚曦和凌曜那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个可怕的真相似乎就快要浮出水面了，只是他还在负隅顽抗，不愿承认。 楚明洲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如同一抹游魂般毫无意识地上了楼，站在楚曦房间门口用力敲门。 “姐姐！”他需要从她的口中听到答案，“姐姐！开门！” 门开了，穿着睡衣一脸迷糊的楚曦出现在门口：“怎么了明洲？出什么事了？” 她是睡到一半被吵醒的，整个人都有点懵。 “你为什么让凌曜叫你姐姐？”楚明洲上前了一步走进了房间，顺手把门关上，沉声问道，“他也是你弟弟吗？” 楚曦的大脑迟缓转动着：“什么？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才不只是一个称呼！”楚明洲打断了她，咬着牙问，“他才是你的亲弟弟，对不对？” 楚曦的面色“刷”地白了，下意识道：“是谁告诉你的？”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一般击中了楚明洲，他的身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站在原地，足足几秒都没有说话。 楚曦终于反应过来：“你诈我？” “所以……是我猜对了。”楚明洲眼神失焦地轻声道，“他真的……是你的弟弟……” 所以那时她在睡梦中哭着呼唤的那个“弟弟”，是凌曜，不是楚明洲。 所以在篮球赛时他和凌曜同时受伤的时候，她更在乎的也是凌曜，不是楚明洲。 所以她唯一的亲弟弟，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依旧是凌曜，不是楚明洲。 这件事，楚曦知道、李净知道、凌曜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明洲……”楚曦察觉到他脸色不对，逐渐有些不安了起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声道：“你听我说……” 她深吸了口气：“我确实是被楚家收养的，但并不是有意瞒着你。小时候你生过一场大病，做了手术，有些记忆缺失……凌曜他是我亲弟弟，当年因为我舅舅家孩子太多，不得已才会把他一个人留下……我欠了他太多，现在只是想要多补偿他。” “那我呢？”楚明洲的声音猛地提高了，“我算什么！” “你当然也是我的弟弟，”楚曦说，“这一点不会变。” “如果你只能有一个弟弟，”楚明洲上前一步，眼眶发红地逼问道，“你会选谁，他还是我？” “……”楚曦被他逼得头痛，十分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明洲，别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你明知道，你们俩都是我的弟弟，我做不出选择。” “不！”楚明洲的呼吸一下乱了，近乎崩溃地摇头，“不行，不可以！” 他伸手用力抱住了楚曦，不管不顾地说：“他怎么可以叫你姐姐？这世上可以叫你姐姐的人只有我一个……你是我的，是我的姐姐！” 他是彻底慌了，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表达自己的抗拒。他曾经觉得自己才是楚曦独一无二的弟弟，他和别的男人是不一样的，他在姐姐心中是与众不同的，可现在，这一切都轰然倒塌了。 他无法接受。 “明洲……”楚曦非常艰难地推开了他，摇了摇头，有些倦怠的样子，“不要任性。”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她摇头的样子和叁年前坚持要出国时一模一样，楚明洲知道他说什么也无法让她在这件事上一如既往地依他了，在死一般的沉寂中近乎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不是任性……”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我是认真的。” “就维持以前那样不好吗？你还是楚家大小姐，是我姐姐，今天的事情，我可以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其实是在乞求她，可这话落到楚曦耳中却成了隐隐的威胁。 她不自觉地便想到叁年前他千方百计地阻挠她出国的事。 楚曦皱起了眉，打断他道：“明洲，楚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 “……”楚明洲的话哽住了。 “爸爸妈妈收养了我，供我吃穿读书，我一直很感激他们，也愿意报答他们。可是如果因此要抛弃我的亲弟弟，我做不到。” 她抬起眼睛，坚定又凌厉地看向楚明洲：“这件事情，不是你去向妈妈说一说，我就会妥协的。你再不乐意也好，即使是因此要离开楚家，我也不在乎。” 她的话如同锋利的箭矢般刺穿了楚明洲的心，酸涩的疼痛袭来，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然后突兀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所以你在楚家这么多年，只是为了报恩而已？他对你来说就有那么重要？为了他你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于连我也不想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察觉到楚明洲状态不对，楚曦想要解释，可楚明洲却大吼了一声。 “够了！” 那个向来倨傲倔强无法无天的少年抬起手，用手背极快地擦了一下眼，眼尾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姐姐。” Chapter.26抉择 Chapter. 26 抉择 （1） 凌曜的手机再度响起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毕竟还是年轻，睡了将近一天，起床时原本浑身的酸痛已经好了不少，只剩下皮肉伤所留下轻微的疼。 刚醒时喉咙干渴，他起身想给自己倒杯水，却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两瓶矿泉水。 水瓶底下压着一张便利贴，上有两行娟秀的字迹：好好养伤，最近不许乱折腾了。 是楚曦留下的。 凌曜随手拿起一瓶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后无声地弯起唇笑起来。 他可能是没救了，连最普通的矿泉水都觉得甜。 她如果想做个好姐姐，真就能细致到无微不至的程度。 而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姐姐”两个字。 凌曜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些，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 “小曜。”楚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中却全是焦躁和急切，“明洲不见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头脑发热的感觉逐渐冷却了下去，凌曜握紧了手机，控制住心中翻涌的不悦情绪，轻声问：“怎么会不见了的？是因为早上那通电话？” 楚曦问：“早上他给你打了电话？他问了什么？” 凌曜说：“他问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怪不得了。”听到答案后楚曦苦笑一声，“他是猜到我俩的关系了，才会来质问我。” 说到这，凌曜算是明白了楚明洲突然消失的原因。 “肯定很难接受吧。”他淡淡地说，“以那小子的性格来说。” “是。”说到这楚曦便觉得头疼，“跟我吵了一架。” “嗯。”凌曜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他是不问你，我们两个之间，如果只能选一个，你要谁？” “……是。”楚曦心想凌曜还真了解楚明洲啊。 “所以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我……”楚曦被噎了一下，然后近乎无奈地叹气道，“小曜，难道你也想问我这种问题吗？” 小心思被戳破了，凌曜抿住唇：“会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吧。不论是楚明洲还是我，都只有你这个唯一的姐姐。同样的道理，我们也想成为对于你来说唯一的存在。” 略微停顿后，他继续说道：“但是我的想法不重要，他的想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的，姐姐。”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再度传来一声叹息。 “对我来说，你们俩都是我弟弟。别逼我了小曜，我真的选不出来。” （2） 他的姐姐楚曦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楚明洲就一直这么觉得。 这话并不是因为他给楚曦加了什么滤镜，而是他在对比了身边许多有哥哥姐姐的同龄人之后得出的答案。 别人的哥哥姐姐，年龄相差大的，平时根本不会和弟弟妹妹玩到一块儿去；而年龄相差小的，又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互相斗气吵架。 像他和他姐姐这样，年龄差了四岁，关系又如此亲近的，在他们圈子里，确实是独一份儿。她为他所付出的时间精力，或许比楚家的二位家长加起来还多。 楚曦对他的好是客观的、不可否认的。在家里，她从不与他争抢任何东西，即使是原本一人一份的礼物或食物，只要是楚明洲想要，她都会立刻拱手让出，没有半点怨言；在外面，她也是处处疼惜爱护他这个弟弟，不论他闯出多大的祸，她都会立刻赶来为他处理烂摊子，从不因此在爸妈面前说他半点不好。 她对他的好，有的时候甚至超越了姐姐对弟弟的好，更像是个任劳任怨的保姆老妈子，在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有的时候楚明洲也会想，为什么姐姐会对他这么好？明明她和他一样，都是楚家的血脉，她明明可以更加任性一点儿、更加放纵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都要成为标杆、事事都要做得完美。 他拿这个问题去问过她，楚曦极为疑惑地看着他笑了起来，说：“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这还用问吗？因为你是我弟弟呀。” 因为是弟弟，所以理所应当地享受她的宠爱。 可如果……他不再是她的弟弟了呢？ 她有了别的亲弟弟，而她可以为了那个亲弟弟离开楚家，抛弃他这个假弟弟。 一直以来，她之所以对他好，都只不过是为了偿还楚家的养育之恩罢了。 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她大约早就不想再做他的姐姐了罢。 更多的，便不能再深思了。即使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也足以让他胆战心惊。 但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姐姐并不是“想”对他好，而是“不得不”对他好呢？ 所以她才会，一有机会就想着逃离。 叁年前，李净的那些话，不偏不倚地与他的担忧重合到了一块。正是因为隐约察觉到了楚曦对自由的向往，所以他才会不计后果、不顾一切地反对她离开。 剪断她的翅膀，拴住她的脚腕，将她强行留在黄金打造的鸟笼中。 说到底，他不过仗着她在乎楚家、在乎他。 可现在，她羽翼渐丰，而他也彻底失去了制衡她的砝码。 有了凌曜，她还会像从前那样在乎他吗？ “……明洲，楚明洲！” 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醒醒！” 楚明洲努力睁开眼，世界天旋地转，一切都带着重影。 他坐在地上，周围是一排酒瓶。面前半蹲着一个人，伸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 “没事吧？明洲，躲到这儿来喝酒，亏你想得出。” 楚明洲闭上眼，极为不耐地一把打掉了那人的手。 “凌曜，你来这儿干嘛？” Chapter.27妥协 Chapter. 27 妥协 凌曜是在他们乐队租的练习室里找到楚明洲的。 他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周围摆了一圈空啤酒瓶，以凌曜对他的酒量判断，这些已经足够让他喝断片了。 除了酒瓶以外，还有散落一地的纸张，上头凌乱地画着许多音符，是他作了一半的曲。 凌曜费了半天劲才把人叫醒，楚明洲的状态明显不对，眼眸充血目光涣散，神情也是木呆呆的。 可能是被刺激大了。 “凌曜，你来这儿干嘛？”对上抢走了姐姐的人，楚明洲的语气很是不善，毫不掩饰不爽的情绪。 “来找你。”凌曜平静地说，“你突然消失，让她担心了。” “她”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楚明洲愣了一瞬，然后将目光挪向别处，恨道，“关你什么事，我消失了你应该很高兴吧，少在这儿假惺惺的。” 他胸口憋着火，说的话都带刺，挑衅意味十足，就是恨不得把凌曜的火也逼出来，让他有机会找个借口动手才好。 可惜凌曜并不上当，依旧保持着那副冷冷清清的姿态：“和姐姐相关的事情就和我有关。” “都说了……”楚明洲咬住牙不着痕迹地磨了磨，手紧握成拳，然后一拳挥了出去，“不许你叫她姐姐！” 结结实实的一拳，直接砸上了凌曜的左脸。即使是醉酒状态，怒气上头的楚明洲力道依旧大得惊人，凌曜的半张脸一瞬间便红肿起来，触目惊心。 连楚明洲都愣住了。刚刚那一拳速度并不快，如果凌曜想躲的话是完全可以躲开的。可他偏偏不闪不避，就这么硬生生地接下了。 “什么意思，找打？”像是被血腥味刺激到的猛兽，楚明洲微眯起眼，露出虎牙冷笑一声，“还是想带着伤找姐姐去告状？” “你不就是想这么揍我一拳么。”凌曜也笑，笑意未及眼底，反而透出股阴厉狠绝的劲儿来。他极为缓慢地抬手，将唇角一丝血痕拭去，“痛快了吗？” “痛快。”楚明洲咬牙切齿地说，“痛快极了。” 下一秒，凌曜的拳头挟着风袭来。楚明洲眼神一凛，习惯性地想躲，却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咬紧牙，同样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 同样力道极大的一拳，挨完以后脑子嗡嗡作响。另一边，刚揍完人的凌曜慢条斯理地甩甩手，“说实话，我也老早就想这么给你来一下子了。” “艹！”楚明洲被激起了血性，干脆直接扑了上去，两人扭打到了一块儿——都正是年少冲动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暗中不知因为另一个吃了多少飞醋咽了多少委屈，新仇添旧恨，可谓是敌人相见，分外眼红。 可惜的是，这俩男孩儿一个是酒醉刚醒，一个是刚受了伤，虽然有心想给对方一点儿颜色看看，却都有些力不从心的意思。 拳脚相加之时，嘴上的斗争也没停过。一句接一句，谁也不肯落了下风。 “没吃饭吗？这么轻？” “少嘴硬，有本事别躲！” “真怂，就你这样的好意思说是她弟弟？” “我不是她亲弟弟难道你才是？你也不看谁跟她长得更像？” “亲弟弟怎么了？亲弟弟了不起啊！你才做她弟弟做了几年？有我时间长吗？” …… 这场架打到最后，两人皆是精疲力尽，双双躺倒在地板上呼哧喘气，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最后，凌曜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突然笑了起来。 “……真是……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能因为这种事打架……” 楚明洲也笑了。 “姐姐知道了，肯定又要生气了。” 提到她，凌曜笑得淡了些，手放了下来，闭上眼睛道：“说真的，明洲，我是真的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家世背景、金钱权力，你有的这些，我都不羡慕。”凌曜轻声说，“我唯独羡慕的就是你与她在一起的那十二年。” “每当我想到，在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却在唤着另一个人弟弟，把所有的温柔宠爱都给了另一个人，我就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凌曜极少像这般在外人面前剖白心迹，可对着楚明洲，他却毫无顾忌地把一切阴暗情绪都摊开说明。 楚明洲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的眼圈也红了，忿忿道：“你羡慕我？你居然也会羡慕我？凌曜，你明明就有我最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你身上流着和她相同的血脉，你和她永远有着血缘的羁绊……即使你们那么多年没见，可只要一面，就足以抵过我们的十二年。” 一边是挣不脱的亲缘，一边是斩不断的血缘。 此时此刻，两个少年都有些绝望而无奈地认识到了一个现实：对方对姐姐的执念，完全不会比自己轻多少。 所以，无论是让楚曦自己做出选择，抑或是让他们之中任意一人主动放弃，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算了。”最终，凌曜叹了口气，“楚明洲，我们讲和吧。” 楚明洲皱眉：“讲和？什么意思？” “作为她的弟弟，和平共处。”凌曜说。 “和平共处？”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楚明洲磨着牙说，“你能甘心？” “不甘心。”凌曜回答得一点犹豫也没有，“说实话，我当然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她。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希望这世上最好不要有你楚明洲的存在。可……没办法，她选不出来。” “……”楚明洲沉默了。 “她既不想放弃你，也不想放弃我。我们两个，她全都想要，这就是答案。”凌曜的笑容苦涩极了，“你也不想看到她为难对吧？” 要接受吗？于情，楚明洲当然是不想的。独占了楚曦那么多年，陡然之间多出一个人要与他共享姐姐的宠爱，他自然是不乐意。可于理……说到底他真的有不接受的理由吗？ 想让姐姐独属于他……这种想法完全就是不占理的。毕竟，凌曜才是她的亲弟弟，他作为楚曦唯一的弟弟和她相处a的这些时光，更像是从凌曜手中偷来的。 又说不定……这些年楚曦一直是把他当作凌曜的替代品，他才有机会能享受到她全心全意的宠爱呢？ 他有不接受的权利吗？他不接受的话……说不定她就会直接离开楚家，离开他身边了呢？ 思及至此，楚明洲便如同那吃了黄连的哑巴——真真就是有苦说不出。憋了半天，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朝凌曜伸出了手。 “好吧，我接受。” 凌曜握住了他的手，两个少年各退一步，勉为其难地达成了一致协议。 作为弟弟，共享姐姐。 Chapter.28唯一最爱 Chapter. 28 唯一最爱 握手言和后，凌曜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低声说：“走吧。” 楚明洲一怔：“去哪儿？” “姐姐在外面，该等急了。” “你……”楚明洲蹙起了眉，“你怎么把她也叫过来了？” “我只是给她发了地址，让她在外面等着你。”凌曜说，“你先自己出去吧……我过一会儿再走，别让她等太久了。” 楚明洲抿住唇不说话了。同样都是弟弟的角色，在他因为楚曦突然多了一个弟弟而气得暴跳如雷任性出走的时候，凌曜却在帮忙找人、主动劝和……做了这么多，最后却连面都不在楚曦面前露一个。 楚明洲当然不会单纯地认为这是因为凌曜真就对他放下芥蒂释然于胸了。 凌曜这么做……多半还是因为那同样的一个理由。 他不想让楚曦为难。 这么一比，高下立现。楚明洲几乎是有些恼羞成怒了起来，既恨凌曜太懂事，也恨自己太不懂事。 独自走出练习室所在的办公楼大门的那一刻，楚明洲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楚曦。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昏黄绒暖的光自上而下地洒在黑发雪肤的女人身上。楚曦手中拿着一支烟，低头沉默地吸着。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能看见那点微弱闪烁的火星，以及袅袅上升的青色烟雾。 姐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 看着这样的楚曦，楚明洲隐约察觉出了几分陌生。平时对着他的时候，楚曦大多都是温柔可靠的好姐姐形象，可眼前的楚曦，整个人却似冰雕成的一般，周身上下都被笼在一层薄薄的寒气中。 不知为何，楚明洲心脏狂跳。他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虽然离得很远，但楚曦却似心有灵犀般，向他的方向转过了头。 看到他后，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烟在垃圾桶上摁灭了，然后快步朝他走来。 楚明洲站住了脚，突然有些慌乱起来。他还没想好究竟该怎么面对她，在做出了像小孩子一样负气出走这样幼稚泄愤的举动后……姐姐应该很生气才对吧？他是不是应该先向她道歉？毕竟是他有错在先，还害她为他操心奔波…… 楚明洲酝酿着情绪，大脑飞速转动，道歉的腹稿还未成型，楚曦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因为走得急，她微微带着喘。在他面前站定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发出声音。 说啊！楚明洲在心中念叨，对她说对不起，说我错了，说请你原谅我。 “对不起。” 终于说出了口，开口的人却并不是楚明洲。 说话的人是楚曦，她闭了闭眼，像是下定决心，再次重复了一遍。 “明洲，对不起。” 楚明洲彻底懵了，不知该说什么。 “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说那些话。”见他不出声，楚曦继续说了下去，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似乎生怕得不到他的原谅，“虽然我说楚家大小姐的身份对我来说不重要，可是明洲，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在楚家，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就算我离开了楚家，我也不会、不可能离开你……” 急急忙忙说完这段话，楚明洲半天没出声儿，只是木呆呆地站在原地。楚曦有点儿吃不准她弟弟这是啥意思，试探性地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明洲？” 话音刚落，楚明洲的表情就裂了。唇角无法抑制地向下撇去，眼一眨，大滴的泪珠就这么顺着脸颊飞速地滑落了下去。 他狼狈而局促地仰起头，抬起一只手用手背遮住了双眼，试图掩盖自己此刻的失态……可眼泪却不受控制般汹涌而下。 实在是太丢人了，明明都已经快是成年人了，却因为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落了泪。 楚曦也有点被他吓到，不知道自己说的两句话是哪里又出了错，把这么大个的弟弟又惹哭了，只能放软了声音，轻轻地哄他：“明洲……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是姐姐又说错了什么话？好了好了，别哭了……” 话没说完，楚明洲忍无可忍地上前一步，把她用力地搂进了自己怀里，不让她再多说一个字。楚曦被弟弟没头没脑地抱住了，虽然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却也能感受到他的软化，于是抬手在他后背上一下下地拍着，试图安抚住他的情绪。 她越是这样毫无原则地退让迁就，他越难受。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明明他根本算不上一个好弟弟。 “姐姐……”他一边哽咽，一边说，“你太坏了……” “嗯，姐姐坏。”知道他还在闹着小孩子脾气，楚曦就只好顺着他的话说。 “我讨厌你……” “嗯。” “我讨厌你总把我当小孩子，”楚明洲把脸埋在姐姐的颈窝，断断续续地说了下去，“我讨厌你总是看着别人，我讨厌你对除了我以外的人那么好，我讨厌你……不是我一个人的姐姐。” “……”楚曦说不出话来，明明他字字句句都在说讨厌，可她的心却软得不像样子。 “我讨厌……即便我不是你唯一最爱的弟弟，你却依旧是我唯一最爱的姐姐……” 最后这句话说完，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放开了楚曦。 “所以姐姐，我认输了。”楚明洲珍重又缓慢地将楚曦的脸脸双手捧起，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一双清澈明亮的琥珀色眼眸带着水光，湿漉漉的。 他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可以有两个弟弟……只要，你别离开我。” ——————————————————————— 俩弟弟共同特点之一：都是哭包 Chapter.29成年 powenxu e13.co m Chapter.29 成年 日子一天天过去，气温逐渐升高，高考也越来越近了。几个孩子们也被这紧张灼热的氛围所感染，全身心投入到了学业中。楚明洲和凌曜的关系也恢复到了从前——就好像，那些矛盾争吵，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五月终于来临，高叁学子们进入最后冲刺的阶段，楚曦的补习课程也按照计划走向了尾声。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离高考只剩下叁天。 楚曦教了他们这么久，心中对他们几人的水平已有把握，并未过多唠叨，只是淡淡地嘱咐了他们几句“放平心态，不要紧张”便让几个孩子们回家复习去了。 四天后，高考结束。伴随着蝉鸣和少年们的欢呼声，夏天开始了。 楚明洲憋了快一年，这下终于解放了。他是个会来事儿的，刚考完没多久便呼朋引伴地拉了一堆人，说要搞个庆祝party。 楚曦自然也在受邀行列之中——其实她原本是不想去的。楚明洲的party去的人肯定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富家子弟，她年长几岁，不太能和他们玩儿到一块去。可不去的话，楚明洲是必然不会同意的，便只好答应下来。 party的地点定在楚家的一栋海边别墅内。A市临海，度假区众多。楚家的这栋豪华别墅就位于度假区内的最佳位置，直面一线海景。sexiaoshu.com 当晚，楚曦到时，别墅里已经有不少人了。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青春洋溢，光鲜亮丽，叁五成群地聚在一块儿，大声笑闹着。 而她的弟弟们——楚明洲和凌曜两人，无疑是人群中最闪耀的焦点。即便他们不在大厅中央，却依旧吸引着无数少女的视线。此时此刻，两个男孩儿和他们两个乐队的另外成员在一块儿，在角落里调试着乐队的乐器。 楚曦走过去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楚明洲正忙得晕头转向，一抬眼看见楚曦，眸子立刻亮了起来：“姐！你来了！” 另外两个鼓手和贝斯手在之前也与楚曦有过一面之缘，全都红着脸恭敬礼貌地叫她“楚曦姐姐”。而凌曜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随意地弹拨着吉他，在其他人都叫过楚曦后，才抬起头轻声地叫了句“姐姐”。 楚曦非常自然地应了一声，就好像凌曜从一开始就这么叫她似的。倒是另外两人听了以后，莫名觉得凌曜这叫法虽然只是简单略去了前两个字，却莫名亲昵了不少。 “怎么，你们是打算今晚在这儿开一场演唱会是么？”楚曦看到几个人是把乐队的全套行头都搬了过来，不禁有些好奇。 “对！”楚明洲颇为得意地抬手用拇指擦了擦鼻子，兴奋得双眼闪闪发亮，“姐姐你就等着给我们鼓掌吧！” “行。”看到他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楚曦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栗色短发，“那你可要表现得帅一点哦。” 楚明洲像只被揉了脑袋的小猫一样舒服地眯起眼，就差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凌曜却突然放下了吉他，走到楚曦身边，也不说话，就用一双浓黑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似乎在等着什么。楚曦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默默地放下了手，咳嗽了一声，然后用极小的声音说：“小曜你也是，好好表现。” 她并没有像对楚明洲那样伸手触碰他，凌曜垂下眼，低声说了个“嗯”，隐隐透出些失落的表情。而楚明洲则有些刻意地别过脸，唇角微勾，轻轻发出“哧”一声笑。 楚曦脸上有些发热，她并不是不知道凌曜在期待着什么，无非是希望她像对待楚明洲那样对待他。可……毕竟这是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多眼睛看着，她和楚明洲是众所周知的亲姐弟，就算做了些亲昵的肢体接触，也不算什么。可她和凌曜……即便他们才是真正的血脉相连，她也不好像摸楚明洲的头发那样摸他。 可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他露出这般落寞的表情，于是在极快地看了一眼四周后，她侧过身以身体遮挡住大多数人的视线，从楚明洲看不见的另外一侧悄悄伸出手，用食指勾住凌曜垂落在身侧的那只手的小指，不易察觉地晃了晃，以示安抚。 极细微的身体接触，一碰即分。楚曦觉得意思到了就行了，刚想收回手，可却反被人一把握住了。 她吃了一惊，颇为慌张地看了一眼凌曜，眉尖微蹙，是并不太赞同的表情。可凌曜却没看她，表面上目光散漫地看向别处，底下的手却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五指强势地从她的指缝间插入进去，与她十指交握。 他的手指修长，手掌很大，是非常适合弹吉他的手，手心温热，带着一点薄薄的茧。而楚曦的手柔滑细腻，触感如同微凉地软玉。两只手交握，楚曦有点紧张，怕被人看见。而凌曜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耳朵却缓慢地红了起来。 “曦曦！” 有人在不远处叫了一声。楚曦吓了一跳，把手抽回，转头朝着声音传来地方向看去——只见李净李姝两兄妹穿过人群朝他们走了过来。 即便是在一群青春漂亮的孩子们中间，今晚的李姝也显得格外地光彩夺目。她穿了一身纯白的公主裙，重工刺绣的层层薄纱裙摆逶迤及地，上头镶嵌着无数闪闪发亮的珍珠贝壳之类的饰物。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烫成大波浪，发间还有精心编的各种繁复花样。白裙黑发，愈发衬得她肌肤胜雪，唇红齿白。 “抱歉，来晚了点。”她好不容易挤过来，脸颊微粉，“路上……花了点儿时间。” “哪儿是路上花的时间，明明是打扮花的时间。”李净在她身后帮她拎着裙摆，此时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 “哥！”李姝恼羞成怒地转头登了她哥哥一眼，“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李净从善如流地抬起手放在嘴边，食指和拇指捏起来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楚曦顺势便接话道：“好了，既然你们人齐了，那我和你们净哥就不打扰你们了，好好准备，可别临场掉链子哦。” 说完这话，她拉上李净，直接开溜。 chapter.30告白（第一部分完） Chapter.30 告白 （1） 楚曦带着着李净两人穿过挨挨挤挤的人群，悄悄从楼梯上了二楼。派对区主要在大厅，没有主人的允许，也不会有人随意上楼，正好方便了楚曦躲清静。 走到二楼走廊正对着乐队的位置，楚曦停了下来。这里视野毫无遮拦，正好能居高临下地看见整个乐队的表演。她双手搭在栏杆上，扭头问李净：“就在这儿看吧，行么？” “挺好。”李净不知什么时候双手各拿了一只高脚杯，里头装着某种泛着气泡的粉色液体。他递了一只给楚曦，说：“渴不渴，喝点东西？” 楚曦接过来放到鼻子底下一闻，秀气的眉便拧了起来：“……酒？你在哪儿拿的？” “就楼下的饮品桌上。”李净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笑着说：“楚曦姐姐，少操点心，孩子们都已经满十八岁了，喝点儿酒也没事儿吧。” 和楚曦相比，李净这个做哥哥的显然轻松很多。楚曦轻叹口气，苦笑着说：“唉，少爷，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才是，该试着松松手了。” 楚曦没接话，因为楼下的乐队已经开始演奏了。全场的灯光都黑暗下来，唯一的光源聚集在乐队五人身上。开场就是极度炸裂的重金属摇滚风曲目，人群欢呼起来，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整齐划一的荧光棒，一边随着节奏高呼乐队的名字“BLADE”，一边摇晃着手臂。 楚曦并不是第一次听他们这支乐队的演唱，之前在酒吧的时候她也有见识过他们的高人气，所以对这场面并不陌生。而李净则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特别是听到主场李姝开始开口唱歌的时候，更是挑起了眉，轻声道：“我没想到小姝还会有这种演唱风格。” “从小去看了她的那么多场唱歌比赛，但没见过她这样唱歌？” “你知道，教她唱歌的老师都是……”李净想了想，“可能比较正统学院派？” “那你觉得她现在唱得怎么样？”楚曦又问。 李净看着聚光灯下闭着眼睛沉醉在歌声中的李姝，说：“挺好的，我觉得现在的她明显更加享受唱歌带来的乐趣。” “不止小姝，我看着明洲也有这种感觉。”楚曦微笑着说，“他们的声音应该被更多人听见。” 听到她的话，李净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皱起眉问：“你的意思是……” “明洲之前对我说过，他想和小曜小姝一起，组一支真正的乐队。”楚曦说，“而我答应他，只要他能考上A大，就帮他达成这个愿望。” “……”李净沉默了。 “凌曜那儿估计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小姝我还拿不准。”楚曦问，“你们家会反对吗？” “小姝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爸妈也很尊重她的想法。如果她自己愿意的话，他们大概率不会阻拦。毕竟李家有我一个听话的就够了。”李净低声说。 “呼，那就好。”楚曦松了口气，“我还担心说服你家家长们得花大功夫呢。” “那你呢？”李净突然回过头，看着她的眼睛问，“毕业了也打算跟他们一起搞乐队？做经纪人？就为了帮你那宝贝弟弟实现心愿？” “瞒不过你。”楚曦笑了笑，“我是打算进壹星工作了，但估计不能一开始就做经纪人，大概得从助理开始。” 壹星是楚家经营的朝晖集团百分百控股的一家娱乐公司，在娱乐圈的地位不上不下。出过几个有点名气的艺人，但都难以跻身一线。 李净的脸色变了。 “楚明洲和小姝一心喜欢音乐也就算了，你对乐队有没兴趣，何必陪着一起？”他难得露出这般急切又惋惜的神色，“你一个A大的高材生，又是楚家的大小姐，去娱乐公司当一个小助理？楚曦，这不会又是你妈妈要求的吧？” “不，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楚曦淡淡地说。 “你……”李净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天没说话，然后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近乎无奈地说，“楚曦啊楚曦，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就算再宠孩子也没有你这么个宠法的……” “我这不是宠孩子……”楚曦刚想辩解，又被李净打断了。 “你都把自己的事业前程搭进去了，就这还说不是宠？你对他们实在是太好了，一点底线也没有，他们要什么你都给，再不济哭一哭闹一闹你就心软，这样下去，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 他猛地刹住了车，没再说下去，只是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将酒液一饮而尽了。 楚曦听出他话中的埋怨，于是解释道：“李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世上路这么多，对我来说其实差别都不大。不论走哪条，我都有自信可以走得好。所以我真不觉得自己是像你说的那样，奉献牺牲了那么多。” “既然差别都不大，那你就跟我走啊。”李净低声说，“跟我一起出国读书……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去，想摆脱楚家的束缚的吗？这条路明明就一直摆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选呢？” “……”楚曦就算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到了他的弦外之音，一时有些愣住了，不知作何回应。 “曦曦……”李净转头看向她，“我喜欢你，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看到楚曦骤然僵硬的动作，轻叹口气：“唉，看你这样儿应该是不知道。楚曦我可真恨你，你说你脑袋那么聪明，读书那么厉害，怎么偏偏在这种事情上……这么不开窍。” 楚曦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说之前我也猜到了你多半会是这种反应。”李净苦笑着摇摇头，“原本我也想含蓄点儿，可这么多年过去，要想指望你自己察觉到基本上不可能了，所以我只能直说了。” “唔……”被他这么说的，楚曦更加不好意思了起来，“你说这么多年……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不太清了，可能高中吧。”李净随意地说，“这些都不重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曦曦，你要不要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案？” “……” “说到恋爱的话，你身边也没有什么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吧？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彼此知根知底，性格也合得来，我们两家又一直关系不错，你父母大概率也不会反对……”李净慢条斯理、分条列点地说出种种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试图说服楚曦，“我这也不是逼你立刻做出选择，只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试试。” 楚曦沉吟片刻，似乎真的在好好考虑李净所说的“试试”可行性有多高。最后郑重地说：“不，还是算了。” “……真是果决呢，曦曦。”李净垂下眼，“有时候我总会想，你对着你弟弟们的心软，如果是能分一些给旁人就好了……” （2） 夜已经深了，狂欢派对逐渐走向尾声。人群散去，别墅中渐渐安静下来。楚曦躺在顶楼天台的摇椅上吹着夜风，闭目养神。 身后传来玻璃门被拉开的声音，有脚步声靠近。楚曦睁开眼，看见楚明洲和凌曜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分别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应该都喝了不少酒，脸颊微红，身上散发着酒味。楚曦问：“怎么上来了，派对结束了？” “嗯……”楚明洲应了一声，也不管凌曜还在一边，抓起楚曦微凉的手就往自己滚烫的脸上贴，撒娇撒得习惯成自然，嘴里颇为不满地嘀咕：“看你一晚上都跟李净厮混在一块儿，一眼没瞅着就没影儿了。” “怎么跟姐姐说话的？”楚曦掐他脸，“没大没小。” “姐姐。”凌曜此时在她身边也开了口，语气非常认真，“李净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楚曦漫不经心地敷衍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撒谎！”楚明洲阴森森地说，“瞧他粘着你那样儿就知道他肚子里肯定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姐姐你别瞒我！” “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还是让你跟他走？”凌曜也追问，“姐姐你就老实说吧。” “嘶……你俩……”楚曦被两个弟弟比狗还敏锐的嗅觉给震惊到了，“是在我身上安窃听器了吗？” “靠！我就知道！”楚明洲怒了，“这人真是半点好心也不安，一有机会就想着把别人姐姐拐走！姐你没答应他吧！” 楚曦突然起了些想捉弄人的促狭心思，于是保持了沉默。楚明洲瞬间紧张起来，推了推她，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姐……你答应没他吧？” 楚曦慢悠悠地说：“为什么不答应呢？说到恋爱的话，我身边也没有什么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吧。” 楚明洲一时语塞，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去。 “但你没答应，对吗，姐姐？” 凌曜开了口，是十分笃定的语气。 “你放不下……我们。” 楚曦抬起眼，看到凌曜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转过头叹口气：“看来我确实太宠你们了……都被吃得死死的了。” “什么啊……”察觉到自己被逗弄了，楚明洲闷闷地说，“明明姐姐才是喜欢拿捏人的那一个。” “谁让你这么容易上当。”楚曦笑起来，“放心好了，明洲，小曜。姐姐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 第一部分完～接下来是成年部分啦，可以写一些成年内容了hhhh，不过要先攒一段时间稿子，接下来可能一个月内都不会有更新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chapter.31新起点 Chapter.31 新起点 两年后。 壹星娱乐一年一度的年终述职大会一般在元旦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召开。每逢这一天，都是公司各位经纪人齐聚一堂、邀功请赏的时候。 壹星娱乐已出道的签约艺人不算多，在娱乐圈一直以“佛系散养”公司着称。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壹星背后的母公司朝晖集团主板块业务并不在此，所以董事会成员对公司的经营状况也不甚关心，只要每年的财报数据过得去，就放任公司自由发展。 今年的年终述职和往年略有不同。以往像这种内部会议，参会的最高层领导不过就是壹星娱乐的执行总裁周贤。可今年，据说董事长楚天宇也会亲自前来参加。 楚天宇不止是壹星娱乐的董事长，同时还是朝晖集团的董事长和总裁。以他的级别，原本是不太需要操心非核心子公司的业务的。至于他今年为什么会来，公司上下都心知肚明：董事长这是特意来听他亲儿子所在乐队的年终总结汇报的。 说得更简单些——就是平时做甩手掌柜的家长在期末考试结束后查孩子成绩来了。 - “陈曦，咖啡到了在楼下，你去拿一下送到会议室来。” 楚曦收到微信消息时，正缩在摄影棚的角落里见缝插针地剪视频——BLADE出道快满一年，此时正在拍一周年的纪念专辑的海报，而她剪的正是一些用来发宣传微博的拍摄花絮。此时电脑右上方弹出了吴芳婷的微信消息，楚曦扫了一眼，匆匆回了个“好的婷姐”，把剪辑到一半的视频保存了一下，然后合上电脑站了起来。 可能是坐得太久，猛然起身时楚曦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差点摔倒。好在身边有人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才让她稳住了身形。 “姐，你没事吧？”凌曜担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响起，“是低血糖又犯了吗？你又没吃早餐？” “我没事。”楚曦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同时压低了声音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注意他们后才道，“不是说了在公司里别叫我姐，要叫陈曦姐。” 说完这话，她抬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因为待会儿要拍摄的缘故，凌曜此时已经完成了发型和妆造。刚满二十岁的少年，年轻挺拔得如同刚刚长成的高大白杨树，周身上下无不透露出蓬勃的朝气和活力。经过短短两年的沉淀，原本阴郁孤傲的男孩已出落得愈发耀眼夺目，举手投足间已有了成年人的沉稳和大气。 可在楚曦眼里，不论他变成什么样，都还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弟弟。她快速地上下扫视了一遍整体，然后伸出手将他略长的刘海儿拨弄到一边。 “好吧，陈曦姐。”凌曜低着头任由她摆弄他的头发，同时不知从哪摸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你把这个吃了。” “你……”楚曦看着他手中的那块巧克力，哭笑不得地说，“这是哪儿来的？让婷姐发现了可不好。” 婷姐就是BLADE现在的经纪人吴芳婷，对团员们管理很严格，饮食方面同样如此。像巧克力这类高热量甜食，更是被明令禁止的“违禁品”。但这些规定主要防的都是乐队里年纪最小的贝斯手黎晖，他是易胖体质，又嗜甜如命。可一向不爱甜食的凌曜会随身带着巧克力，这一点大约婷姐也没有想到。 凌曜随身带点糖这习惯也是近一年才养成的——因为工作狂楚曦有好几次忙到忘记吃饭导致低血糖发作晕倒，他带的糖都是给她准备的。 “陈曦！”远处，摄影师冲着他们喊，“Noah拍好了，让下一个准备！” “到你拍照了，快去。”楚曦伸手接过那颗巧克力，拍了拍凌曜的肩，然后朝门外走去——她还没忘记楼下还有咖啡等着她去取。 - 楚曦拎着两大袋子咖啡冲到电梯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楚明洲站在大厅中央左右张望，像在找人。 他身上穿着拍照时的衣服，头发妆造都还在。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肩宽腿长，比例匀称。浅栗色头发半扎起来，一身颇具摇滚风格的皮夹克配破洞牛仔裤，浑身上下透露出痞帅的气息。那样子实在太惹眼了，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在发着光似的，人群之中一眼就能看到。即使是看惯了俊男靓女的公司员工众人，此时也忍不住频频扭头关注。 楚曦顿时一阵头疼，一路小跑了过去。还没等她开口，楚明洲先拧着眉把她手中的咖啡袋子夺了过来，抢在她前头发难：“怎么回事？吴芳婷让你来拿外卖？她是没人使唤了吗？她不是有自己的贴身丫鬟吗？” “小路感冒请假了。”楚曦皱了眉，“什么贴身丫鬟，你别这么说，多难听。” “我说错了吗？那丫头不是最喜欢捧吴芳婷臭脚了吗？”楚明洲没好气地冷笑了一声。 嘴上这么数落着，他转头按了电梯：“你要送到哪儿？我帮你拎上去。” “不用不用。”楚曦头皮发麻，“我自己来吧，你快回摄影棚去，照拍完了吗？” “我的单人部分结束了，摄影师说休息十分钟。”楚明洲倔脾气也上来了，“为什么不行？拎个咖啡而已，难道这也会害你暴露身份？” 他说话无遮无拦，楚曦胆战心惊。电梯门一开，就赶紧推着他进去了。她在壹星工作两年，一直用的是“陈曦”的名字，除了两个弟弟和李姝，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除此之外，她还特意留了足以遮盖眉眼的长刘海，戴上了眼镜扎起了马尾，每天穿着最朴素的牛仔裤和T恤，努力让自己脱离“千金小姐”的刻板形象——没办法……过于醒目的外貌对她来说在工作中有时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想真实积累工作经验，另一方面是不想被人议论太多——譬如楚明洲，从进公司的第一天起，就被人当做太子爷供着，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非议。 “不是暴露不暴露的问题，你一个艺人，来帮我做这些活儿，像什么话呢？你说路婕是丫鬟，可我现在和路婕的位置是一样的，我做这些是应该的，只不过是工作而已。”对着楚明洲，楚曦不知不觉又说得多了些。 楚明洲对姐姐的说教已经很有耐心，一言不发地听完后，依旧我行我素：“是送去哪儿？你就说吧。不然我现在就给全公司群发邮件，标题就写‘壹星娱乐工号1315716陈曦真名楚曦是BLADE键盘手Noah他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楚曦深吸口气，已然发现在公司变成社畜后有了把柄的自己根本拿捏不住楚明洲，只能放弃抵抗：“16楼会议室。” chapter.32接手 Chapter.32 接手 电梯在16楼停下，坐在会议室门口的秘书小姐看见拎着两大袋子外卖咖啡首先走出来的是公司上下心照不宣的“太子”楚明洲，其次再是他两手空空的助理，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到这儿可以了明洲。”担心他被更多人看见，楚曦转身从他手中接过袋子，同时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爸爸来了，你别进去了。” 听到楚天宇也来了，楚明洲犹豫了一瞬，然后把咖啡放到秘书桌上，对楚曦说：“行，那我回去了。” 楚曦拎着咖啡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屏幕上的PPT正好是BLADE五人的队内人气投票结果。乐队经纪人吴芳婷站在台前，正在汇报： “根据最近一次人气投票结果，目前队内成员排名是这样的：第一名，主唱Lily；第二名，吉他手、副主唱凌曜；第三名，键盘手Noah；第四名，贝斯手黎晖；第五名，鼓手赵远山。” 因为不想被人挖出家世背景，李姝和楚明洲在出道时都使用了艺名，其他三人则都用了本名。 楚曦和秘书小姐两人各拎着一个袋子将咖啡挨个摆到会议桌上参会人的席前，第一个就是坐在长桌尽头的楚天宇。楚曦弯腰给父亲摆咖啡的时候，他瞥了她一眼，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曦曦，一会儿你别走，坐下来一起听听。” “是。”楚曦答应下来，在分发完咖啡后，默默在会议桌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吴芳婷还在继续汇报BLADE乐团去年两张专辑的线下实体销量、线上数字销量等内容。楚曦一边听着，一边偷偷打量父亲的脸色。他并没在听吴芳婷的汇报，左手捏着沓材料面无表情地看着，右手一下一下地转着笔。壹星的执行总裁周贤坐在董事长旁边，偷觑着他的脸色，可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吴芳婷是全公司最有资历最有能力的金牌经纪人，加上去年一整年全公司的资源倾斜，BLADE这个成绩，放在壹星这样体量的公司，可以说是一个拿的出手看得过去的结果。可如果放眼整个市场，在如今竞争日益激烈的娱乐圈，BLADE 的地位和壹星一样——不温不火、不上不下。 周贤看不出来，可楚曦看得出来：楚天宇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她的心有些沉，在壹星待了两年，她是看着BLADE 成长起来的。筹备一年、出道一年，成员们付出了多少、幕后又付出了多少，她全都知道。 知道，但过程付出再多也没用。她的父亲是个只看结果的人，即使是对着亲生儿子，在他那儿也和旁人没差，说不定还更严格些。 会后，楚天宇将周贤、吴芳婷和楚曦三人留了下来。 “去年出道一年，BLADE成绩不行，你们觉得问题出在哪儿？”楚天宇一点弯子不绕，对着几人直接问道。 他的话非常不留情面，说得周贤脸色苍白，转头对吴芳婷说：“芳婷，BLADE是你在跟，情况你最了解，你来说。” 对老板的发文，吴芳婷不慌不忙，似乎早有准备：“楚总，说些您听了可能不太高兴的话。我认为目前乐队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够接地气。现在娱乐圈男团女团那么多，哪一个不是能唱会跳，颜值又高，性格又好，放得下架子软得下身段。炒cp、上综艺、立人设，想方设法削尖了脑袋想火。 而咱们乐队的那几个……您也知道，说得好听点儿叫淡泊名利，说得难听点儿叫没上进心。就想单纯玩音乐，别的事儿半点不愿配合。他们不乐意做的事儿，我又不能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做，您说是吧。要真得罪了楚少，您说我在公司还混不混了？” 楚曦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吴芳婷是职场老油条，不留痕迹地就把自己摘了出去——BLADE成绩不好？那是成员性子高傲不配合，和她这个做经纪人的关系不大。吴芳婷赌的是董事长日理万机，不大可能拿这事儿去找孩子对质……她不知道的是她身边跟了她两年的助理陈曦，其实也是董事长的孩子。 楚天宇平时不管事，或许还可能被糊弄过去，可楚曦每天从早到晚地和成员们混在一起，还能不清楚？吴芳婷这话半真半假，说不愿得罪楚明洲是真、说成员不配合是假。楚明洲性子是傲，可也没到不能沟通的地步。吴芳婷作为经纪人，经验丰富，哪里能真能被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牵着鼻子走？无非是觉得乐队里这几个富家少爷小姐来闯荡娱乐圈也不过是玩票性质，于是懒得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到时候就算上面怪罪，也怪罪不到她这个经纪人头上……又不是她不管事儿。 楚天宇又问了几句，便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去。楚曦正想跟着周吴二人一起出去，却听见父亲在后头叫她：“陈曦，你留一下。” 另外两人一听这话，皆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可又不好多问，只能把楚曦留下。 门关上，楚天宇看向楚曦：“曦曦，你在这儿也待了两年了。说说，你怎么看的？” 楚曦略一思索：“婷姐说得有道理，乐队现在除了发歌、演出以外，在大众面前的曝光度并不高。要想提高热度，确实需要做些……音乐以外的宣传。说到底成员们年纪都不大，有些傲气也正常，但绝没到‘不配合’的程度，平时婷姐说什么，他们都还是会乖乖听话的。毕竟，我也还在这儿看着呢，明洲有些时候就算不乐意，也不会真的反对婷姐的决策。” 楚天宇说：“曦曦，你做事一向靠谱，当初说能让明洲考上A大，也确实做到了。一开始明洲跟我说要休学搞乐队，我是反对的，是因为有你给他打包票，说能做出成绩，我才同意让他去试试的。现在两年过去，这就是你说的‘成绩’？” 楚曦深吸口气，低下头：“对不起爸爸，是我让您失望了。” 这两年间她的位置只是最基层的助理，虽然说跟在经纪人身边工作，对于各项事务的流程已然全部熟悉，但实际却没有任何的决策权。她并不是没有看到乐队“不接地气”的这个弱点，却并不想插手干预太多……因为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不接地气”也可以说是“爱惜羽毛”，正是因为没有将过多精力浪费在其他与音乐无关但也许能吸引热度的事上，BLADE才能稳步积累起一批忠实、优质的粉丝。又或者……她私心里还是希望这个乐队里的众人，不论是楚明洲还是李姝，能尽可能地保持他们单纯想要“玩儿音乐”的初心。 可现在，继续保持这种不够商业化的行事风格显然不大可能了。BLADE已经不再是曾经楚明洲在学校成立的一个社团乐队，而是实打实已经出道了的职业乐队，是公司摆在货架上用来盈利的产品。如果无法为公司创造足够的利润，即使是有公司老总亲儿子的乐队，也只有被淘汰的下场。 楚天宇摆手：“算了，我说这些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你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职场新人，还嫩得很。明洲是我唯一的儿子，以后肯定是要回集团接手我的事业的。但这小子性子倔，他想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我也是想着他现在还小，让他去碰碰壁，吃点苦头也好。既然现在已经看到了结果，就该收心好好回学校念书去了。” 这话基本上算是下了最后审判了，楚曦明白，她不该再说什么了。答应楚明洲的事情，她都已经做到了。就像父亲说的那样，楚明洲终究要回到属于他的“正轨”上去，BLADE里的众人各自都有前程，这个乐团终有一天会解散，可…… 楚天宇拿出手机，正打算拨电话，通话键还未按下，楚曦突然开了口。 “等等！” 她有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不再继续，可让她坚持下去的理由却只有一个。 这不会是她的弟弟们所希望看到的结局。 楚天宇动作一顿，转头看向楚曦。她也正直直看着父亲，一双浓黑的眼眸中闪着清冽的光。 “爸爸。现在还不是结束的时候。” 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如果李净知道她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又会说她不理智了。可楚曦并不在乎。 “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保证，会给您看到……您想要的成绩。” chapter.33综艺 Chapter. 33 综艺 （1） 周贤和吴芳婷两人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温水注入白瓷盖碗，片片茶叶舒展开来。周贤十分有耐心，醒茶、冲泡、奉茶。带着碧色的茶水倒入小小的青釉茶杯中，茶香四溢。吴芳婷正低头摆弄手机，听到周贤说“好了”，直接伸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周贤对她这种牛嚼牡丹的行为无可奈何，一边摇头一边又给她倒上茶：“你能不能喝慢点？品出什么来没？这茶叶一斤可要八万八！” “就这，八万八？”吴芳婷翻了个白眼，“老板你有这钱不能多给我发点儿年终奖？我天天带孩子带的都要累死了。” “知道你难做，来来，多喝点儿，就当补你年终奖了。”周贤好脾气地笑。不得不说壹星娱乐的佛系散养风格和他这做老板的个人性格也有点儿像。 吴芳婷又喝了口茶：“对了，楚总把陈曦留下做什么？刚才开会我看她也在会议室……按理来说这种级别的会议她应该是没资格参加的吧？” “我哪儿知道啊。”周贤叹口气，面露难色，“难道陈曦也是什么关系户？咱这庙小可真容不下这么多尊大神，一个太子爷就够够的了……” “哪儿就会有这么多关系户……”吴芳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冷笑了一声，“或许是临时起意也说不准，毕竟陈曦那张脸……周总你也知道，包装一下，不比如今娱乐圈哪个女星差。” 话说完，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周贤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一变，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对吴芳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喂，楚总。嗯您说……嗯，嗯，好的，明白。”他一边点头，一边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眼神。扭头看了一眼吴芳婷，又说，“好的，好的，我会安排。芳婷那边您不用担心，我会跟她说的。” 挂了电话，他古怪地笑了起来：“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吴芳婷看到他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也跟着打起鼓来：“……刚才是楚总电话？他跟你说什么了？要告诉我什么事。” 楚总对BLADE去年的成绩并不满意，虽然她认为这事儿并不能怪她，可是她毕竟是经纪人，难辞其咎。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他越这样说，吴芳婷越是没底，犹豫道：“先说好的吧。” “好消息，你不用再烦带孩子的事儿了，楚总找人接替你的活儿了。”周贤说。 “……”这好消息实在是有点儿突然，吴芳婷愣了愣，“所以接替我的人是？” “陈曦。”周贤木着一张脸说，“坏消息，乌鸦嘴灵验了。陈曦真名叫楚曦，是楚总女儿。咱把人当普通助理使唤两年了，你说现在该咋办？” 吴芳婷也被这消息震住了，一时间难以消化，怔了半晌，突然悠悠地一笑。 “你笑什么？”周贤问。 吴芳婷瑶了摇头：“别的先不提，就算她是楚总女儿，就算她工作能力强，可是周总，我带了BLADE一年都只能有这个成绩……您觉得一个刚参加工作两年的新人，能比我做得更好？” 周贤沉默不语。吴芳婷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工作十五年，经验老到；楚曦虽说是楚天宇的女儿，可毕竟年轻，要说她能强过吴芳婷，周贤自然是不信的。可这是来自于高层的决定，以周贤对楚天宇对了解，他并不是任人唯亲的领导。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说明他是认可楚曦的能力的。 两人正面面相觑，相顾无言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楚曦的声音传来：“周总，我是陈曦。您现在有空吗？想找您聊聊。”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周贤和吴芳婷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脸上读出了背后说人小话被抓包的尴尬感。 片刻后，楚曦坐到了吴芳婷身边的沙发上，面前同样摆上了一杯茶。周贤热络又殷勤地招呼道：“来来，曦曦，尝尝我这茶，今年刚收的新茶，稀罕的很。” 他非常自来熟地直接以“曦曦”来称呼楚曦了，而在此之前楚曦只来找他签过几次字，话都没跟他讲过几句。 “谢谢周总。”楚曦礼貌地抿了口茶，开门见山地说，“周总，婷姐，我来是想跟你们谈谈BLADE今后的发展……” “知道知道，楚总那边刚跟我交代过，以后你就接手芳婷的位置，去做BLADE的经纪人了。”周贤话锋一转，“不过曦曦，你和楚总的关系……怎么不早跟我说呢，你这就有点见外了吧。” “周总您说的是，原本是该早点跟您说的，是我自己想跟在婷姐身边多学点东西，才瞒了这么久。”楚曦笑着说，“这两年，婷姐教会了我很多，我才有信心接手BLADE。不公开身份，也是不想平添些不必要的麻烦，公司里您二位知道就行了，也没必要说出去。以后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要请周总、婷姐多多担待。” 她话说的好听，态度又谦卑，让周贤和吴芳婷原本因为“天降关系户”而略微有些别扭的心思一下就熨帖起来。 “曦曦你这也太客气了点，我毕竟也带了BLADE这么久，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就是。”吴芳婷说。 楚曦立刻接话道：“婷姐你还真说对了，有件事情，还需要请你帮忙。” “什么？”吴芳婷还真没想到楚曦这么快就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 楚曦抿嘴一笑，像是早有准备般地问：“《乐队之夜》的制作人，婷姐你认识对吧？” “认识是认识……你是想让BLADE上这综艺？楚少能答应吗？”吴芳婷下意识地皱眉。去年一年，她曾经试着给乐队接了好几个综艺，其中也包括这档节目，可无一例外都被楚明洲给推了——用这少爷的话来说，他们是乐队，又不是爱豆男团，没必要去台上给别人当猴耍。他既然都发话了，吴芳婷也懒得再去费劲儿了。 “这个婷姐你就不用担心了。”楚曦胸有成竹地说，“他会答应的。” （2） 摄影棚中的拍摄结束了，BLADE五人坐在休息室里吃午饭。虽然乐队不像偶像团队一样对外形有那么严格的要求，但作为艺人毕竟也有上镜要求，此时每个人面前摆的都是一大盆绿油油的沙拉，和一杯黑漆漆的冰美式。 “最新消息，听说我们经纪人换了。”队里年纪最小的黎晖今年才刚满十九，生了一张娃娃脸，消息最为灵通，“不是都说婷姐是公司最好的经纪人吗？会不会是楚总嫌咱成绩不好，要给咱资源降级？” “难说。”队里年纪最大的赵远山今年二十四，壹星娱乐练习生出身，是个悲观主义者，“搞不好就跟我之前呆的那个团一样，活不过几年。” “你俩，有完没完了！”楚明洲皱眉，不耐烦道，“少说些有的没的！” 此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吴芳婷和楚曦两人走了进来，吓得黎晖赶紧闭上了嘴乖乖低头吃草。 “都在呢？人这么齐，刚好宣布个事。”吴芳婷扫视了一眼围坐在桌边的五人，极为淡定地抛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担任你们的经纪人了。” 黎晖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吸气声，用夸张的口型悄悄说了句“看吧”。 “新的经纪人，由陈曦接替。”吴芳婷不慌不忙，继续补充了这个重磅消息的下半句话。 此话一出，桌边五人神色各异：黎晖和赵远山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而凌曜、李姝和楚明洲却显得十分平静，好像让一个才工作两年的新人取代公司第一金牌经纪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一样——事实上，在楚曦身边长大的孩子，对她或多或少都是会有些盲目崇拜，因为她永远都是无所不能的大姐姐。 赵远山弱弱地举起手：“我能问句为什么吗？” “公司决策而已，大家不要多想。其他人员没有变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吴芳婷扭头看向楚曦：“陈曦，你也来说两句？” 楚曦从吴芳婷的身后走上前来，众人的视线这才转移到她身上。那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下来。 “卧槽……”黎晖眼睛都看直了，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和之前衣着朴素不施粉黛的形象不同，楚曦今天换上了一身白色的职业装，脚踩黑色高跟鞋，将刘海全部别起，原本大大的黑框眼镜也换成了无框镜，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职场女精英”的干练气息。她原本便生得漂亮，此时画上淡妆，将精致的脸庞毫无遮拦地露出来，实在美得令人心惊。 “谢谢婷姐。”她镇定自若地接过了吴芳婷递的话头，继续道：“事情就是这样子的。虽然有点突然，可以后我会尽我所能做好一个经纪人的，请大家多多关照。” 她说完后，楚明洲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是凌曜、李姝……楚曦知道这几个孩子是想给她捧捧场，可因为楚明洲和吴芳婷的关系一般，带头鼓掌这举动就显得有些太不给吴芳婷面子，看着倒像是庆祝她走似的。 楚曦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吴芳婷的脸色，果然不咋好看。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在室内重新恢复安静以后，说：“还有一件事要说一下，我给你们接了个综艺，因为是临时加编的，时间比较紧，三天后开拍。大家这几天都准备一下，没问题吧？” chapter.34双标 Chapter.34 双标 楚曦的话说完，黎晖和赵远山都露出了有些牙酸的表情，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楚明洲，估摸着他是不是又要发表些不同见解了——楚少讨厌上综艺，在团内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尤其是楚曦不经他同意就擅自给乐队接活儿，这可是犯了大忌，楚明洲之前没少因为这事儿给吴芳婷甩过脸色。吴芳婷以往带的都是公司从素人培养起来的练习生，基本上是任由她搓扁揉圆的，独断专行惯了。可遇上了楚明洲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也只能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行程。 不止黎赵二人，吴芳婷也有些惊讶。按理来说楚曦跟着乐队做了两年助理，对每个成员的性子都了如指掌，不该犯这种错误。 “Noah,有问题吗？”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心理活动，楚曦扭头看向楚明洲，特意又多问了他一句。 “三天，为什么时间这么赶？”果不其然楚明洲皱了眉，但也没像大家想象中那样直接拒绝，而是提出了疑问。 “因为我们是作为踢馆选手，半路加入这个节目的。”楚曦平静地解释道，“《乐队之夜》是个淘汰制的音综，初始时有三十几支乐队参加节目，目前赛程过半，只剩下十支队伍。下期节目，如果我们作为挑战者，能在现场投票中打败除了目前排名前三以外的任意一只乐队，就能取代这支乐队留下来。” 楚曦说完后，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黎晖颤巍巍举起手，弱弱地问： “那……如果没能打败对手呢？” “如果输了，”楚曦说，“就是我们退出比赛。” “那不就是一轮游？”赵远山开口说，“那个节目我也看了一点儿，目前留下来的乐队都是成立时间五年以上的老乐队，实力都挺不错的。我们这样中途插入，免不了遭人非议。做得好了被人说走后门，做得不好被人嘲笑，何必呢？” “做都还没做，哪来这么多顾虑？”楚曦漂亮的眼睛冷冷地横过去，看得赵远山低下了头，“我这并不是在跟你们商量，而是通知大家做好准备。这节目我已经接下来了，不管你们做的好不好，都要尽全力，决不允许中途退出。” 好家伙，这强硬的态度，比之前的吴芳婷有过之而无不及。赵远山和黎晖两人默默看了看其他三人的脸色，发现他们似乎都并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于是都闭上了嘴。 这未免也太双标了吧！吴芳婷在一边看着，面上虽然依旧笑着，内心几乎嫉妒得滴血……要知道过去一年她每次想让楚明洲乖乖听话做点什么都要大费周章，这小少爷何时有这么好说话过？果然还是得亲姐出马吧…… “大家没有其他意见的话，就继续吃饭吧”楚曦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我已经联系了公司的声乐老师、制作人等下午三点开会，大家记得准时参会。” - 这场会从下午三点开到六点，基本确认了选曲改编等事宜。楚曦让乐队众人先去练习室排练，自己则继续和服装造型团队开会商讨舞台妆造和效果。BLADE众人忙碌了一天总算是得了空闲，五个人聚在练习室里把曲子练了两遍，便集体决定进入休息时间。 “你们说，周总到底是怎么想的，为啥突然给我们换经纪人？”黎晖依旧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换也就算了，为啥会把婷姐换成曦姐？虽然我承认曦姐的工作能力也很强，平时也是认真负责……可婷姐毕竟是有十多年工作经验等金牌经纪人，曦姐……这的能比婷姐还强吗？” “这恐怕不是周总的决定。”赵远山一语中的，“多半还是董事长决定的，估计是对咱们乐队去年的成绩不满意，决定不给那么好的资源了，要让婷姐去带比我们更有潜力的艺人了吧。” “你这是什么话？”楚明洲冷冷地开了腔，“你对我姐……咳，曦姐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赵远山诧异地看了楚明洲一眼，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刚刚的话并没有针对楚曦的意思，不知道楚少爷怎么就露出了这样一副护短的样子。 “Noah，你和陈曦不会是有什么关系吧？”他开玩笑般地说，“我以前可没见你这样偏心过谁。” “Noah的意思是，咱们不用如此悲观。曦姐不一定就比婷姐差，我们也别太妄自菲薄了。”此时，凌曜在一旁及时地开了口，转头看向李姝，“lily也是这样想的吧？” 李姝先是一愣，然后点头：“对，我也觉得曦姐挺好的……婷姐……有的时候有点凶。” 这三人对楚曦或多或少都有些私心，可另两人却并不知道，还真当队友们是因为认可楚曦的能力，于是原本对楚曦的那点儿半信半疑都消散了不少。黎晖以手支颐笑嘻嘻地说：“既然连Lily和曜哥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啥问题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今天真是被曦姐惊艳到了，差点儿认不出来！虽然以前我就觉得她长得挺好看的，可曦姐看起来也不太爱打扮，今天换个发型服装——嚯，一点儿也不比公司里的女明星差呀！” “确实，她长成这样，就算出道直接做艺人也绰绰有余了，真不知道为啥还要做经纪人。娱乐圈来钱多快啊，我看现在的娱乐圈里长得比她还好看的也没几个啊……”赵远山表示认同。 听了这两人的话，楚明洲和凌曜两人都默默别过头去没搭腔。反倒是李姝“噗嗤”一声笑了：“你们知道啥，曦姐从小到大都是校花级别的美女啊。” “咦？Lily，难道你以前也认识曦姐？”黎晖一脸好奇地问。 “呃……”李姝笑容一滞，结巴道，“啊……是……是我哥哥……以前认识曦姐。” “是吗？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哥哥现在在哪儿工作呢？”黎晖还想继续追问，却被楚明洲生硬打断了。 “休息时间到了，继续排练吧。”他提高声音，“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难道真的要一轮游惹人笑话吗？还不抓紧多练！” “知道啦知道啦！”黎晖吐吐舌头，“提到曦姐你就情绪激动，怕不是暗恋人家！” “你胡说什么！”这句话直接让楚明洲炸了毛，豁然起身涨红了脸大吼道，“黎晖你小子！找打是不是！” “我开玩笑！开玩笑的啦！”看到楚明洲反应这么大，黎晖有些怂了，摆着手道，“行行行，你没暗恋她，是我暗恋她总行了吧。” “……你敢打她主意试试！”这话不但没有成功安抚到楚明洲，反而进一步激怒了他，作势正要上前，却被凌曜拉住了手腕。 “小晖，玩笑不能乱开。”他一边把楚明洲拉回原位，一边看向黎晖——唇边虽然是带着笑的，可那双冰冷漆黑如幽深潭水的眼眸中却半点笑意也无，像是缭绕着一层冷冷的雾气，“不是谁都能被你拿来乱开玩笑的。” “干嘛呀，我又没说什么，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炸了毛……行行行，我闭嘴总行了吧。”连一向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凌曜都看起来像是动了气，黎晖只能瘪了瘪嘴，蔫蔫地拿起贝斯，“继续练习吧。” chapter.35只给我看 Chapter.35 只给我看 夜已深，白日里人来人往的大楼逐渐空荡下来。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11”，昏暗的办公室中，只亮着办公桌上一盏台式小灯。 楚曦趴在各种文件堆成的小山中无知无觉地沉睡着，呼吸均匀绵长。她的身后，办公室门被人轻轻推开，身材颀长的少年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一步步靠近了她。 微凉的手指撩开垂落在她侧脸的几绺碎发，楚明洲垂下眼凝视着楚曦恬静的睡颜，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吵醒了她。 乐队排练结束后他原本到地库打算开车回家，却意外发现楚曦的车也还在。他了解楚曦工作时那个不眠不休的劲儿，怕她又把自己累垮，这才折返回来找她。 见她睡得正沉，楚明洲走到她办公桌的对面，随手扯了张转椅过来坐下，然后以一个和楚曦同样的姿势趴了下来——以相反的方向面对着面。两人的距离极近，连呼吸都似乎交缠在一起。他能看清她每一根纤长的睫毛，以及细腻的皮肤纹理。 “姐姐……”楚明洲看得有些痴了，无声地在心中喃喃地唤她。抬起手，伸出食指，在虚空中缓缓描摹着她的轮廓——先是精致小巧的瓜子脸，然后是丰润饱满的嘴唇、秀气高挺的鼻梁，然后是紧闭着的双眼…… 画到眼睛的时候，她浓密如鸦羽般的长睫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依旧带着朦胧睡意的眼眸对上他的视线时，楚明洲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然后如触电般一下直起了身。 “……明洲？”楚曦揉着眼睛也缓缓支起了身子，原本清透的声音还带着些微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我，”压抑住莫名慌乱的心跳，楚明洲低声道，“我在地库看到你的车……想到你还没走，所以上来找你。” “哦，你们排练结束了，怎么不先回家休息？”楚曦端起桌上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被又酸又苦的味道逼得皱了眉。 “我想和你一起回去。”楚明洲说。 楚曦一愣，然后把杯子放下，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姐姐还有工作要忙，你先自己回去吧。” “让我先走，然后你又自己熬个通宵？”楚明洲露出“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不管，你要不走，我就在这儿等你。有这么多事要做的嘛……” “怎么不多？我之前也没做过经纪人，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万一搞砸了……”说到这儿，楚曦猛地刹住了车，表情凝固了片刻，抬眼看向楚明洲，“不过明洲，这些你不用担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楚曦抬手捂住眼睛叹了口气，有些懊恼起来。不该在这孩子面前说这些的，难道是睡觉睡得脑子都傻掉了吗？显得她好像很没信心似的…… “姐姐为什么会这样想？”即使平日里再神经大条，此时此刻的楚明洲依旧从楚曦的语气中听出来了些什么，“是今天爸爸跟你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想到楚明洲这次反应竟然如此迅速，楚曦沉默了片刻，别过脸去，“没有，你别乱想。” “姐姐！”楚明洲站起了身走到楚曦身边，半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转椅的扶手两侧，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别瞒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这样的姿势多少让楚曦感觉到了一丝被禁锢的别扭——她的弟弟如今已经完全长成了一副成年人体格，肩膀宽阔手臂强壮，像头正值盛年的猛虎，逐渐脱离她的掌控了。 见她不说话，楚明洲忿忿道：“哼……姐姐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他无非就是对BLADE去年的成绩不满意，想要解散乐队之类的吧？”顿了顿，又说，“过去姐姐你从来不干涉乐队的行程，这次会让我们参加综艺，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他这番话说出来，着实让楚曦愣住了。在她心中，楚明洲还是个只会傻玩傻乐的孩子，可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竟也学会揣摩人心了。 “长大了啊，明洲。”最终她轻吐出一口气，笑着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 “我知道姐姐你不跟我们说这些，是不想给我们压力。可是我们现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就算给些压力也是受得住的。姐姐你把这些全都压在自己肩上，就不怕把自己压垮了吗？”楚明洲在她身前缓缓蹲了下来，温顺地把脸贴在她的膝上，“姐姐你放心，那个节目，我们会尽力做好的。你可千万别又把自己累病了，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姐姐，什么都没你重要……” “说什么呢……傻小子。”楚曦哭笑不得，“哪儿就这么容易累病，你当我是玻璃做的？” “对了……”楚明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张了张嘴，却并没说出什么来，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楚曦，目光直直的，近乎迷恋。楚曦垂眸迎着他的视线，只觉得这孩子像是有些呆了，却并没看出那眼眸中蕴藏的渴望和热切。 “姐姐……”楚明洲喉间滑动了一下，缓缓抬起手，顺着楚曦的脸颊摸到她脑后的发髻。他的手指微比她的肌肤热度更高，触感分明。楚曦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想偏头躲开，可还没等她动作，他就取下了她夹在脑后用于盘发的发夹。漆黑如瀑的青丝瞬间倾泻而下，在楚曦惊愕的眼神中，楚明洲握住了她的一缕长发，缠绕在自己的手指间。 “姐姐今天，真的很漂亮。” 楚曦的脸莫名有些发热：“……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头发散下来会更好看。”楚明洲没接她的话，低头看着他手中的黑发，“所以不要在人前把头发散下来，姐姐。” “……为什么？” “因为有人会居心不良。”楚明洲闷闷地说，“姐姐今天只不过稍微打扮一下，那些家伙就像没见过世面似的一直惦记着，我不想让他们看见你更好看的模样……” “哦，”楚曦还只当他是小孩子的占有欲作祟，漫不经心地接话，“不让别人看，那给谁看？” 楚明洲将手中的长发贴在自己脸颊上轻轻蹭了蹭，歪着头看向楚曦，颇为认真地说：“只给我看。” 话说到此处，楚曦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将自己的头发从楚明洲手中抽出来，保持着平静的口吻说：“明洲，这不是可以对着姐姐说的话。” “……姐姐……我……”虽然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可楚明洲却一瞬间慌乱起来，像是被说中了心思，耳朵尖不易察觉地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的。”楚曦微笑着，“我们是姐弟啊。” 或有心或无意的强调，像是在宽慰他，又像是在划清界限。楚明洲刚才还有点发热的头脑一瞬间冷静了下来，默默地站起身退后了一步。 “走吧，一起回家。”楚曦也站起了身，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明天你还得来公司排练吧？今天早点休息。” chapter.36变故 Chapter.36 变故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BLADE参加节目现场录制的那一天。乐队五个人提前一天从A市飞到了H市，还没来得及休整片刻，就被马不停蹄地拉到了现场，开始进行最后的排练。 H台算是目前市场上最火的地方卫视，曾经制作出多部大爆的综艺，拥有顶级的编导团队和舞台效果。《乐队之夜》几乎请来了目前国内所有知名乐队，从开播前便声势浩大，节目播出后也不负众望地贡献出了许多神级舞台和爆款歌曲。只要是参加了节目的乐队，不论淘汰与否，或多或少都借着热度小小翻红了一把。 这节目的制作人白昊与吴芳婷算是老相识，在节目还未播之时便曾经邀请过BLADE参加，只不过当时吴芳婷没能顺利说服楚明洲，这事便不了了之。后来看到节目大火，吴芳婷也曾无数次扼腕叹息，后悔当时没有一再坚持。 这事情楚曦也是知道的，于是在接手BLADE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吴芳婷从中连线，再次找到白皓，让他考虑将BLADE作为踢馆选手加入节目。 “踢馆”这个环节是这个节目以往几季都会有的，只不过作为曾经拒绝过出演节目的乐队，白皓是否能再次考虑让BLADE加入，当时楚曦也心里没底。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几乎没费什么事，白皓便答应了这个请求。 变故是在比赛前一晚出现的。 《乐队之夜》和BLADE两个词条同时冲上了热搜。一个是“乐队之夜踢馆选手”，另一个是“BLADE曾拒绝出演节目”。 数家营销号同时放出消息，提前揭露神秘的乐队之夜踢馆选手就是BLADE，同时透露出BLADE曾在节目在未播出时拒绝出演。消息一出，底下的评论一边倒的都成了对BLADE“势利眼”、“见风使舵”、“不红但爱蹭”的抨击。 原本，在踢馆选手出场前猜测神秘嘉宾究竟是谁，几乎是每一季《乐队之夜》十强赛前的经典环节。可像这样口风一致的通稿——几乎可以肯定是有人故意透露的。 楚曦看到热搜时正陪着乐队在大舞台上进行最后一遍排练，此时助手面露难色地走进来对她说了这事。楚曦拿出手机随便搜了一篇营销号的稿子从头看到尾，沉吟片刻，然后打了白皓的电话。 铃声没响几下就被接起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听起来懒懒的：“陈小姐？有事吗？” “白导，”楚曦声音带笑，“知道您忙，我就直接问了。热搜上BLADE曾经拒演的消息，是您透露出去的吗？” “你看到了呀。”白皓也笑，“是我说的——怎么了吗？本来是工作人员在问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不过……本来还在愁这几期节目热度有点降了要怎么办，你看现在我们节目和你们乐队都火了一把，这是好事呀。明天的节目，肯定会再创收视新高的。” “您要给节目炒热度我不管，”楚曦磨了磨牙，“但您踩着我家孩子们来造势，这事儿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不地道？那些消息有哪一点不符合实际吗？”白皓反问道，“BLADE曾经拒绝过我，这是不是事实？看着节目火了又腆着脸来找我，这是不是也是事实？小姑娘，难道只许你们利用我们蹭热度，不许我们利用你们造势？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虚。楚曦的怒火‘蹭’地蹿了上来，忍了半晌，才深吸了口气，挤出了一个字：“行。” 她挂了电话，转身走了出去。小助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来到了楼梯间。她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上，沉默不语地吸了半支，尖锐的犬齿咬着烟嘴，明亮的眼眸凌厉慑人。站在她身旁的小助理犹豫开口道：“曦姐……怎么办啊？要找婷姐帮忙吗？” 楚曦不说话，等她吸完一支烟，电话又响了。她拿起一看——是大老板周贤打来的。 “楚曦？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你看到热搜了吗？”刚一接起，周贤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BLADE是不是被人黑了，你在处理这事儿了吗？” “看到了，老板。刚确认了一下，消息是H台的白皓放出去的。”楚曦没想到周贤这么快也看到了消息，只能实话实说。 “白皓？他是想利用我们家乐队给他们节目炒热度？”周贤愣了一下，忿忿骂道，“我就知道这老狐狸答应的这么快肯定没安好心。楚曦，需不需要联系公关团队？” 楚曦苦笑了一下：“老板你先别急，暂时还不需要公关团队出马。” “还不需要？你知道这种舆论发酵起来有多快吗？不及时处理的话，BLADE被泼的脏水是很难洗干净的！” “我知道……只是节目不是还没播呢么，目前的一切流言——都只是流言而已。”楚曦说。 “什么意思？”周贤迟疑着问，“你有什么对策？” “这是个音乐综艺，作为一支乐队，能把歌唱好就够了。”楚曦说。 挂断电话，楚曦重新回到观众席。此时台上的演出正好结束。她看着台上的几个人，朝着舞台的方向走去。 “各位，请先安静一下，听我说一件事。” 她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扭过头看向楚曦。 “明天的节目……”楚曦缓慢又清晰地说，“有些事情，我们要调整一下。” - 《乐队之夜》十强赛之前，除了踢馆选手身份以外，现有的十支乐队中哪只会成为被挑战对象，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在往季的节目中，除了前三名乐队不能选以外，大多数踢馆选手选择的都是后几名的下位圈选手——虽然理由一般都很体面，但道理大家心里都清楚。选择实力、人气相对较弱的对手，获胜的把握更大。尤其是在这节目中挑战赛决胜的方式比较特殊——是由现场观众而非专业评委投票产生的。 上位圈乐队和下位圈乐队的人气差距几乎是天壤之别，弄的不好还会出现大分差落后的尴尬局面。因此，最初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为了求稳，BLADE原本定下的目标是第八名的乐队。这个目标乐队同样也是白皓给出的建议，按照他的说法，这是BLADE最有可能战胜的一支乐队。 节目录制当天，按照惯例是由十只乐队先依次出演，最后再是踢馆选手的出场。在经过了赛前的那些通稿“预热”，不论是现场观众还是参赛乐队，都对BLADE这支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充满了好奇。 “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请屏住呼吸，擦亮眼睛！接下来，我将请出我们本晚的最后一只乐队！”主持人站在舞台上拉长声音大声道，“他们就是——BLADE乐队！” 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想起来，舞台灯灭，陷入一片黑暗。然后是电吉他的声音响起，一段华丽繁复的炫技旋律结束后，“啪”的一声响，舞台顶部的大灯亮起，刺目而明亮的光线打在舞台中央五个耀眼夺目的少年少女身上。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女穿着纯白的纱裙和过膝的牛仔靴，一头长卷发垂至腰际，脸蛋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一般。 “大家好！我们是BLADE乐队！”她扬唇微笑，声音清甜亮丽，笑靥如阳光般灿烂夺目，“我是主唱Lily，请大家今晚做好被我们夺走呼吸的准备吧！” 掌声再度响起来，这一次要热烈了许多，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被舞台上青春美丽阳光可爱的少女所感染。李姝将话筒递给身边的凌曜，其余众人也依次介绍了自己。 主持人再次上场，接话道：“自我介绍完毕后，就到了大家最期待的挑战选手揭露时刻了！那么请问BLADE的各位，今晚上你们要对刚才表演完的十只队伍中的哪一只发起挑战呢？” 楚明洲伸手接过了话筒，他的目光一一地掠过坐在台前的乐队们，然后微眯起眼，露出了一个有点痞坏的笑容：“既然要挑战，那当然要挑难度最高的。除了前三名不能挑战，就只有第四名了吧？星海乐队，就他们了。” chapter.37输赢 Chapter.37 输赢 楚明洲的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哗然。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支初出茅庐的乐队，竟然一上来就选了难度最大的选项，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觉得他们“自不量力”。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站在后台的白皓盯着显示屏笑了起来，拿出手机拨通了楚曦的号码。 “陈小姐，你这是在意气用事吗？”电话接通后，他笑意盈盈地问，“一轮游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是觉得输了也不会太难看？” “白导，好戏还没开场呢。”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轻笑，女人的嗓音中含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傲意，“别太把人看轻了。” 电话还未挂断，激烈的前奏旋律已经响起，震耳欲聋的鼓点敲击着心脏。那位脸庞稚嫩青涩的主唱少女走到话筒前，深吸口气，闭上了眼。 如海妖塞壬般的吟唱从她的口中逸出，音色空灵而纯净，非但没有被重金属风的伴奏所压制，反而形成了绝妙的融合。白皓的瞳孔一点点放大了，竟忘记了将手中的电话挂断。 BLADE所演唱的歌是他们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和乐队名字同名，之前白皓也听过，确实是一首好歌，但传唱度不高，因为涉及音域广、难度也大。当时楚曦说要选这首曲子现场演唱的时候，他还曾想过会不会在节目上出现车祸现场——毕竟这年头靠着修音才能听入耳的歌手比比皆是。 可就算是车祸现场，也能给节目增加热度，所以他也并未过多干涉选曲。可他没料到的是BLADE的主唱在现场演唱的效果竟然不输于CD，那女孩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唱高音却毫不费力，而且平地起高楼，丝毫不刺耳。更为难得的是，她的歌喉情绪转换自然，唱商极高，张弛有度。白皓做音综做了这么久，听她开口第一句就能断定这绝对是先天天赋加上后天训练的结果。 一首歌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三分钟出头。在乐曲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后，全场陷入了一片寂静。 “怎么样呢，白导？”不知何时被放下来的手机中，传来了楚曦含笑的声音，背景音是海啸般的掌声。 “……”白皓举起手机放到耳边，淡淡地说，“不错。” “……不过，最终结果，还不知道呢。” - 最终的投票环节终于开始了，乐队众人来到了台下的休息室内。甫一入场，数十道目光便齐刷刷地向他们投来——那是另外十支候场的乐队。 楚明洲走在最前头，目不斜视地向着唯一空着的桌子走去，其余人也跟在他身后。最末尾的赵远山还能笑眯眯地和其他人打招呼，另外几个不是害羞就是高冷，没一个和其他人主动互动的。 休息室中的大屏幕正播放着此时舞台上的情形，主持人再次上场。 “非常感谢BLADE乐队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出，那我们进入最后的现场投票环节。时间三分钟，请大家用座位上的投票器，为BLADE乐队，或星海乐队投票吧！” 话音落下，主持人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两支队伍的实时票数柱状图，同时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不分上下。 “那在大家投票期间我来采访一下其他乐队选手们的看法～”主持人说，“首先让我们来问问目前排名第二的格子衫乐队，请问你们觉得哪只队伍会获胜呢？” 镜头给到了休息室里的某一只乐队，那是一支由四个穿着格子衫的长发男组成的乐队。 “要我说，应该还是星海会赢。节目播出了这么多期，他们人气一直很稳定，才不会被个新来的乐队打败。”其中一个人说。 “啊呀，那桃子星空乐队怎么看？” “我们也觉得星海会赢吧。”有人说完又笑着又补了一句，“不过BLADE的女主唱比星海那糙汉主唱要漂亮多了，我很喜欢。” 选手采访几乎都是一边倒的支持星海乐队——这也难怪，这些乐队毕竟是一起参加了六期节目，关系都不错，或多或少也从网上看了一些BLADE的负面新闻，所以对他们印象并不算好。 “切……他们都好排外啊……”黎晖闷闷不乐地轻声说，“明明我觉得我们唱的比较好咧。” “决定比赛的又不是他们。”李姝的心情也不好，托着脸看着屏幕，“听他们那话说的，哼，好像我就是个花瓶一样。” 两支队伍的票数还在上升着，最后缓缓停了下来。楚曦站在观众席里，看着停在最后只有三票差距的最终票数，露出了一个微笑。 她赌赢了。 “最后结果出现了——赢家居然是是！BLADE乐队！！！！真是一匹黑马啊！！！！”主持人也激动了。 “请BLADE乐队说说此时的感想吧！”屏幕镜头再次切换到休息室，首先对准了楚明洲。看起来拽拽的少年冷淡地说：“没什么想说的，问问别人吧。” “啊……”主持人擦了一把汗，“队长不想说的话，那就问问旁边的吉他手，凌曜，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镜头给到了坐在楚明洲身边的凌曜身上，他先是一愣，然后略一思索：“首先感谢大家对我们乐队的支持，我想说的是……第四从来都不是我们的目标，第一才是。” - 第二天，“乐队之夜爆冷黑马”和“BLADE第一”两个词条再次冲上了热搜。不同的是，这一次网络舆论成了清一色的夸赞——从主唱的演唱实力夸到乐队的歌曲再到成员的颜值，仿佛赛前的那些负面新闻全都不存在了似的。 一炮而红带来的好处是实打实的，BLADE各大社交媒体的粉丝数量疯涨，一晚就破了千万，成员们个人微博也都涨粉许多。数字平台上的专辑下载量和播放量也都节节攀升,一时间BLADE由籍籍无名的三线小乐队一跃成为了当前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 从H市回到A市时的接机盛况更是验证了这一点。BLADE的飞机是下午四点落地的，在接机口起码挤了上百个举着灯牌和鲜花的粉丝在等着他们。楚曦没有经验，去的时候只带了两三个工作人员，加起来还没乐队成员多，根本没预料到回来的时候会是这种情况，直接被粉丝们堵在机场，成员们签名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闹得机场保安都出动了，才顺利脱了身。 BLADE的几个成员也没见过这种局面，直到上了保姆车，才缓过劲儿来。黎晖懵懵地说：“妈呀，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接机粉丝，这回我们是真火了吧。” “要说最火的也不是你，是Lily好吧。”赵远山在旁边泼他凉水，“好家伙，刚才要不是我们所有人都围着Lily，她能被粉丝们撕碎了。” “Lily这次唱得确实很棒。”楚曦也点头，“对乐队来说，主唱的魅力很重要。” 她看了一眼车里的其他人，补充道：“当然了，其他成员们也都很棒。这次的成功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不过既然顺利入了局，后面的比赛大家也要保持这个势头，再接再厉！” chapter.38冲突 Chapter.38 冲突 有了第一期节目时创造的良好开端，BLADE在接下来的两周的节目中人气居高不下，每次表演的舞台在网站上的播放量都能突破百万，人气排名也一直稳居前三。周贤对此乐得嘴都要合不拢了，不止一次地拍着楚曦的肩膀不遗余力地夸奖她“有胆识有能力”，丝毫不记得当初BLADE上台前被黑的时候他有多慌。 所谓人红是非多，伴随着热度和流量而来的并不只有好评和夸赞，同样也有不和谐的质疑声掺杂其中。乐队的每一个成员的身世背景都被扒了个遍，特别是楚明洲的家世一经曝光，更是惹来了巨浪滔天般的非议。更有甚者，开始网上散布“BLADE是靠走后门、找关系挤走了别人才留下来”之类的谣言。对此楚曦虽然早有预料，也准备好了相应的公关措施，可无法避免的，还是会让乐队成员的心态受到影响。 其他人或许都还好，但第一个承受不住崩溃了的人是李姝。作为乐队的核心主唱，她吸引了绝大多数的舆论风暴。即便她长得漂亮、唱功也好，可挡不住无孔不入的黑子们拿着放大镜寻找每一处可能成为“黑点”的证据。李姝的每条微博下，都少不了“做作”、“大小姐范儿”、“装”这类的负面评论，以及无穷无尽的骂战。 李姝原本就是从小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挫折长大的孩子，陡然经受这么大的恶意，情绪几度崩溃，人也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发烧……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在录制最新一期《乐队之夜》时的一次破音。 彼时节目只剩下八支乐队，评分方式是由乐队互评加上评委打分共同组成的。李姝因为生病，嗓音条件原本就不如以往，再加上破音，导致乐队的总分直接成为了倒数第一，进入了待定席。 每一期进入待定席的乐队会有两支，在下一周这两只队伍将单独进行pk，输的那支队伍被淘汰。而这一期，和BLADE一起进入待定席的，就是曾经点评过李姝长得漂亮的桃子星空乐队。 演出结束后回到休息室，BLADE众人的情绪都不算好。此时走廊上别的乐队嘈杂的笑闹声却透过薄薄的墙壁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还当那小丫头唱功有多厉害，今天就现原形了吧。” “我早觉得他们的歌都不咋样，真不知道前几期那么高的排名哪来的。那词啊曲啊，写的都是啥啊。” “还能为啥，人家乐队都是少爷小姐，有个好爹呗。从他们踢馆成功那期开始我就觉得奇怪，一个成立没两年的小乐队是怎么把星海那种成立了十年的老乐队比下去的，现在算是想通了。” “哈哈，要是没有关系在，像他们那种三流乐队怎么可能留得下来？” 听到这，楚明洲再也忍不下去了。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门边，“咣”地一下直接推开了门。 “啊！谁啊！”那扇门是向外开的，好巧不巧正好重重地打在了门外经过的人身上。那人先是吓了一跳，在看到楚明洲的时候，脸上明显地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楚明洲个子比他们都高出了将近一头，居高临下地用睥睨的眼神冷冷地将说闲话的几个人一一扫视过去，冷笑了一声。 真是冤家路窄，站在门外的，正是和他们一起进入待定席的另外一只乐队——桃子星空。 虽然楚明洲什么话都没说，可那轻蔑的眼神已经无声中表达了他的不屑。对方恼羞成怒了起来：“Noah你什么意思啊，你开门撞到人不需要说对不起嘛？” 楚明洲漠然地说：“谁会给碎嘴子垃圾道歉？该道歉的人是你们才对吧。” “你！”搞乐队的大多性格火爆，为首那个被门撞了的人脸上挂不住，上前一步逼近楚明洲挑衅道：“你们这是都听到了？听到了又怎么样？我说的有哪点不对吗？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群富二代。” “什么富二代？我们团里又不只有Noah一个人。”另外一个清冷的嗓音插了进来，凌曜、黎晖和赵远山三人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楚明洲的身后。凌曜一手搭在楚明洲肩上，另一只手按在与其对峙的那人肩上，“兄弟，退一退，靠的这么近，是想干架吗？” BLADE 的男生们个子都高，站在一块儿一致对外时压迫感十足，加上站在最前面的楚明洲一脸不爽的表情，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火药味儿，局势一触即发。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就在此时，一个柔和而平静的声音在桃子星空乐队众人身后响起。这不合时宜的打断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地向后望去——只见穿着灰色长裙的楚曦手中拿着一迭文件，波澜不惊地站在那儿。 她的声音像是带有某种魔力，刚才还在剑拔弩张的男人们不由自主地便给她让开了路。 “比赛已经结束了，大家还聚在这儿干嘛？”她侧过身，从别人默默给她让出的狭窄通道间走到了楚明洲身前，不动声色地将他轻轻向房间内推了一把，然后转过身，漂亮的脸上挂上职业化的微笑，对一脸懵逼的桃子星空说，“BLADE后续还有行程，就不耽误诸位时间了。刚才我看到你们经纪人似乎也在找你们，还是快去看看吧。”说完便直接关上了门。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消弭于无形之中。 关上门后，楚曦转过身，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Noah、凌曜、黎晖、赵远山！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了还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吗？刚刚是怎么回事？如果我不来的话是准备要打群架了吗？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们的脑子呢？” 她是真的动了怒气，眉尖紧蹙，眼眸中像是燃烧着两团小小的火苗。最近工作忙，本来就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体力和精神都被透支到了极限，饶是楚曦也有些情绪不稳，就怕乐队成员稍不留神又被人揪了小辫子。偏生这个时候这群小孩还如此的不安分，她实在头疼。 楚明洲和凌曜都了解她的脾气，一个两个都乖顺地低着头任她训话，只是黎晖还有点儿不服气，嘟哝道：“明明是他们污蔑我们在先……” “所以呢？”楚曦利剑一般锋利的眼神一眼横了过去，“你们也要顺着他们的意思升级矛盾吗？是还嫌你们目前不够火吗？” “曦姐……” 这时，一直恹恹地趴在桌上的李姝开了口，原本清澈婉转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一听就是哭过了：“你别怪他们了，这次都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的失误，才让那群想看我们笑话的人称心如意了……” 听到李姝的声音，楚曦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本周身那层冷厉的气势一下便消散了。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低声道：“算了……Lily，这也不是你的错，原本你的烧还没退，不该让你带着病上场的。事到如今，我们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拿出实力说话了。” chapter.39困境 Chapter. 39 困境 用实力说话，说起来轻巧，做起来难。其实楚曦自己也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为了能顺利在节目上拿个好成绩，乐队的几个人都卯足了劲儿默默努力，在录音室里排练到凌晨对他们来说更是家常便饭。再加上突然爆火，公司不愿错过这段红利期，在周贤的强烈要求下，除了排练以外，还给他们额外接了许多别的短期工作。李姝这次会生病，或多或少也有些过度疲劳的原因。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是不是压力过大的原因，这次从H市回公司以后，李姝立刻就感冒了，并最终演变成了肺炎，不得不住院治疗，按照医生的说法，至少也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完全康复，无论如何也是赶不上周末的节目录制了。 楚曦无奈，给白皓打了电话，问他能不能请假一期，等李姝身体好了再录节目。白皓是早就修炼成精了的，跟她打太极打了半天，硬是没答应，只说下一期是pk赛，他没法决定这事儿，让楚曦去找桃子星空乐队的经纪人协商。 他这话说出来时楚曦的心已经凉了一半儿，毕竟两支乐队前不久才刚起了冲突，加上BLADE之前劲头强势，桃子星空多半会想趁这个机会一举淘汰了这个劲敌，哪会好心让他们请假一周？ 虽然心里已有了这样的预期，楚曦还是辗转费了好些功夫顺利约上了那个经纪人，在电话里和他说明情况后，诚恳请求把pk赛改个时间。对方没有立即给她回复，于是楚曦又亲自拎着礼物跑了一趟。见面以后，对方也很实诚，直接就说，这个事情他做不了主，而他们公司领导的意见就是：不同意改期。 折腾到这个地步，楚曦还是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转头又找了吴芳婷，请她再去找白皓说说。吴芳婷一脸为难，说只能尽力试试。当着楚曦的面，她拿出手机打了白皓的电话，还开了免提。白皓应该是并不知道楚曦在一边旁听，在吴芳婷面前，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说出口的话毫不留情。 “行了芳婷，别再为这事儿来找我了，不行就行不行，唱不了就退赛，就这么简单。BLADE不是来头大得很吗？要不让朝晖集团的楚总找我们台长说去啊，只要投点儿赞助，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知道了白导，谢谢您的指教。”这时，一直沉默在一边听着的楚曦却突然开了腔，声音再也不似往日那般温吞，而是掺杂着冰碴般的冷冽。 说完后，她主动伸出手，挂断了电话。 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吴芳婷的脸色也有些尴尬，小心地觑着楚曦的脸色，干笑道：“哈哈，白皓那人性格就这样，唯利是图，我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曦曦，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他说的也对，你看你费了这么半天功夫，找这么多人绕这么一大圈，其实都不如找楚总来的有效，你说是吧。” 楚曦沉默不语。吴芳婷适时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曦曦，你初出茅庐，能做到这份儿上已经很不容易了。婷姐是过来人，你就听我一句劝。我知道你顾忌现在网上的舆论，不太愿意动用关系。可是有的时候，人们大多都只看结果。明明有资源却不用，太浪费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诚恳至极，可楚曦听了后，却笑了一声。 极轻的一声笑，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突兀。 “婷姐，其实我一直在想，那时白皓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了让拒绝过他的邀约的BLADE重新加入节目，当时我以为他是跟你关系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下来的。可后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他是想给节目炒热度，而BLADE正好是那个最合适的工具。” 她突然又提起这茬儿，吴芳婷明显地愣了一下，视线移开，略微有几分不自然地说：“啊……是啊，我也没料到这点，不过好在咱们乐队那几个孩子争气，最终还是顺利留了下来，还成功借这节目火了一把。” “是么，我还以为婷姐你跟白皓认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早就知道了呢。”楚曦微眯起眼，勾起一侧的唇角冷冷地笑了起来，深潭般漆黑的眸中折射出金属般锋利的锐意。吴芳婷被这样的眼神一看，一瞬间脖子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竟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然而下一秒，楚曦已经别开了视线，淡淡地说：“白皓已经给营销号们透露过一次消息了，如果我真的找了楚总来搞定这次的事情，他应该又会‘无意’把这消息透露出去的吧。我确实不介意利用手中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可眼下这舆论环境，动用关系只会坐实BLADE走后门的流言……婷姐，你觉得我还会再上第二次当吗？” “……”吴芳婷的心脏狂跳，额角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对着比她小了十多岁的年轻人，她竟然感受到了某种面对上位者时才有的巨大压迫感。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有了深刻的认知——楚明洲那般嚣张跋扈就已经是最好的范例了，作为他的亲姐，楚曦又怎会是那种软弱可欺性格？她是被对方平时那副低调谦逊的伪装蒙蔽了双眼，刚才居然还敢在楚家大小姐面前摆资历？ “婷姐，BLADE毕竟也曾经是你带过的乐队。”楚曦说，“我相信，你也一定盼着他们能越来越好吧。我经验少，以后……如果还有类似的事，还请婷姐早点提醒我。” “肯定的。”吴芳婷忙不迭地点头，补充道，“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了。” “那我就不打扰婷姐了。”有了吴芳婷的这句话，楚曦不再多言，转身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吴芳婷的全身都松懈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得承认，先前她确实是抱了一丝看好戏的心态，甚至隐隐希望楚曦把事情弄砸了，才能显示出她这个“金牌经纪人”的含金量。可没想到楚曦非但没弄砸，反而成功让BLADE大火起来，倒显得她这个前经纪人尤为无能起来……可她没想到的是，楚曦竟然连她这点阴暗的小心思都洞若观火。 明明心知肚明，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现在才一举挑明——这是怎样的心性？ “后生可畏啊……”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chapter.40酒后 Chapter.40 酒后 狠话说完了，问题却依旧没有解决。从吴芳婷办公室出来后，楚曦一改冷厉的神色，结结实实开始发起愁来。 找关系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李姝的病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好起来……难道真的只有退赛这一条路了？真这样的话，估计第二天又会被直接骂上热搜的吧……楚曦又烦躁了起来。 ……真的好想抽烟啊- 傍晚时分，楚曦一个人站在顶楼天台吹风。她倚着栏杆默默地抽着烟，手边放了一个一次性纸杯，里头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 “姐。”这时，有人在她身边冷不丁地唤了一声。楚曦回过神，发现凌曜和楚明洲两人不知何时一左一右地站到了她身边，立刻下意识地便把烟给掐了，扔到纸杯里。 “明洲……小曜，”她徒劳地抬手在自己面前的空气里挥了挥，试图驱散一些烟味，“你们怎么来了，有事情找我？” “找你说说下期节目的事儿。” “哦……这个啊……你们曲子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这边还没跟节目组协商好，不过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改期的。”楚曦说。 “看起来姐姐这边进展好像不是很顺利的样子。”凌曜拿起纸杯扫了一眼里头的烟头，“不然你也不会一个人躲在这儿抽烟吧。” “咳……虽然现在是不太顺利，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姐姐会想办法的。”尽管被看穿了心事，楚曦还是努力维持着成年人的体面，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 “唉，姐姐，我都说了，有事情你别一个人扛着……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们当小孩儿看？”楚明洲叹了口气，“下午大家已经商量过了，不用改期，这周的节目，我们还是照常参加。” “可……”楚曦愣了一下，“小姝她还没好……” “姐，你是不是忘了，没了主唱，我们还有副主唱啊。”楚明洲拍了拍凌曜的肩膀，痞痞地笑，“还是说，你对阿曜就这么没信心？觉得他一定比不上小姝？” “……”楚曦眨了眨眼，一时语塞了。 是啊，这么明显摆在眼前的方法，她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冲在他们前头铺路，却忽略了她的弟弟们也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作出决断，解决问题。 “唱我倒是能唱，不过曲子我可写不出来。”凌曜说，“这次比赛对曲目主题做出了规定，必须要和‘初恋’相关，而且只能唱自己乐队的曲子。别的乐队歌多，随便改改也就出来一首，可我们乐队就这么几首歌，大多都是按李姝的女生嗓音特点写的，一时半会儿要找出我能唱的，还真不容易。” “嗨，阿曜，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咱们乐队哪首曲子不是我写的？现成已经写好的歌也有，到时候填个词就行了。”楚明洲自信道，“包在我身上。” “姐姐，你觉得呢？”此时两人才注意到楚曦一直都没有说话，双双将目光投向她，等待着她的最后敲板。 “嗯，我觉得可以。”楚曦缓缓地笑了，“就按你们说的做吧。”- 虽然楚明洲说起来好像很轻松，可实际到了选曲的时候，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目前他手上确实有几支写的差不多了的曲子，就差个填词，可等到凌曜实际试唱后，楚明洲听了却总也觉得不满意。 “还是得重新写。”纠结了一上午后，楚明洲一拍桌子，“以前写的都是适合小姝唱的歌，这次要写一首适合阿曜唱的。” “还重写啊……Noah，时间来得及吗？”赵远山眉头紧皱，“乐队排练怎么着也要个两三天吧，万一到时候写不出来，还不如现在就按照已有的歌先排着呢。” “没事，我写歌快，而且还有以前存的一些稿，能搞出来的。”楚明洲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明天……不，今天我就能搞出来。” 楚明洲在作曲上确实是有些天赋，之前乐队出的专辑基本都是他完成作曲部分的。他性子有多倔众人也都是知道的，他坚持要做的事情，不达到目的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他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其他人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能随他去了- 和楚曦一烦躁起来就想抽烟的道理相同，楚明洲写歌的时候，喜欢喝酒。 写歌对他来说并不难，可写一首和初恋有关的歌，却着实难倒了他。 他都还没初恋过！哪会知道初恋是什么感觉！ 晚上十一点，楚明洲戴着耳机躺在琴房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仅剩一半的伏特加酒瓶，周边散落了一地的稿纸。 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李姝作为他的青梅竹马，应该是他最有好感的一个女生了。可奇怪的是，在想着李姝的时候，楚明洲却什么也写不出来。 究竟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会心跳加速、大脑空白？还是会紧张无措、小心翼翼？楚明洲试着回忆自己和李姝相伴的点滴——确实是开心的，也是愉快的……可那，真的就是喜欢了么？ 不，喜欢应该是更浓烈纯粹的一种情感。想拥有那人的每分每秒，想占据那人的全部视线，想让那人只属于自己……那是最原始的渴求和欲念、最本能的冲动和反应。 “哈……”楚明洲长舒了口气，举起酒瓶再次灌了好几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留下，头脑更加昏沉起来。到底是谁呢？那个……让他如此心心念念的人…… 他试着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形象：她应该要有一头长而浓密的黑发，光滑柔顺得如同丝缎一样；皮肤娇嫩细腻，像是剥了壳的荔枝，稍微用点力，就容易在上面留下印迹；眼睛是长而上挑的凤目，生起气来特别有气势；脸蛋小小的，只有他的巴掌大小，花瓣般的嘴唇是他最喜欢的地方，红润柔软，看起来肉嘟嘟的，他记得他曾用指尖触碰过…… 随着那张脸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楚明洲无意识地呢喃道：“姐……” 这个字刚出口，他猛地睁开了眼，一下坐直了身体。 姐？？？ 疯了吧？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楚曦？？ 他双手按在脸上，滚烫的热度依旧未曾褪去……提醒着他刚才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想着与他相伴了十多年的姐姐。 为什么会是姐姐？难道……他真的对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一瞬间，无数混乱的记忆涌入脑海，因她而感受到的酸涩、痛楚、甜蜜、心动……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心脏越跳越快了起来。 “艹，好像是真的疯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楚明洲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陈旧的本子——打开后，里头有各种用潦草笔迹写下的乐谱音符。他一页页地往前翻，终于翻到了夹在其中几张泛黄的纸张。 那是两年前，他第一次知道了楚曦的真实身份后，和她大吵一架，一个人躲在练习室里喝闷酒的时候写下的曲子。 楚明洲一行行地看着自己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孤独的夜晚。他以为自己被她抛弃，怀抱着满腔的痛苦和酸楚，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在纸上写下了这首曲子。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钢琴旁，将那两张陈旧的纸片放在琴架上，看着那些音符，犹豫又生涩地缓慢弹奏起来。 那时的他，还只当自己对楚曦的情感只是单纯的姐弟亲情。可若说只是亲情，似乎也不对。他也曾偷偷疑惑过，如果是别人家的姐弟，会因为姐姐突然多了另一个亲生弟弟而崩溃到那种程度吗？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拦姐姐出国只为了不要与她分开吗？会费尽心机妨碍试图接近姐姐的每个异性吗？ 是他心胸狭窄吗？是他性格霸道吗？对姐姐的依恋到了这种病态的地步……真的是正常的吗？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究竟为什么他会因为她一个简单的眼神而心潮澎湃，又能因为她一句随意的话而失魂落魄。他对她的情感，早就在经年累月的朝夕相伴中不知不觉地变质发酵，成为深埋于心的的隐晦爱意。 这份爱意不为人知、不见天日，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直到现在。 手底的旋律一转，突然变得激烈高亢起来，似乎透露出演奏之人内心的挣扎。 “不行。”他的理智在做着最后一丝抗争，“她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可以喜欢上姐姐？” “可她又不是我的亲姐姐。”另一个声音小声地说着，“我们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是她一手把你带大的。”理智的声音在说话，“不论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她都是你名义上的姐姐。” “可我喜欢她。” “这是乱伦，如果被她知道你有这种心思，她会怎么想？她还会当你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吗？她只会讨厌你。” “可我喜欢她。” “她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的，这太荒唐了。” “可我喜欢她。” 所有人都认为他喜欢的人应该是那个和他门当户对的青梅，甚至连他自己都曾经那么觉得。可实际上他喜欢的却是那个和他没有血缘的至亲。 这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让他去爱，可他偏偏就爱上了那个他最不该、也不能爱上的人。 楚明洲甚至是有那么一丝窃喜，毕竟老天爷还是给他留了一点儿机会。曾经那么痛恨的事成为了现在的庆幸：好在，他们并不是真的亲生姐弟。 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许他喜欢上她根本就是无法避免不可抗拒的命运。 原本滞涩犹疑的琴声变得越来越连贯自然，如同清澈流水般从他的指尖淙淙流淌而出，旋律由一开始的沉重忧郁变得轻盈跳跃了起来。楚明洲闭上了眼，任由自己沉浸在此时此刻。 “这就是我想要的歌。”他想，“她就是我想要的人。” chapter.41第一个吻 Chapter.41 第一个吻 就在楚明洲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公司通宵创作的时候，在家中苦苦等候的楚太太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唯一的宝贝儿子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半夜三点了连个人都找不到，她能不急吗？尽管楚曦安慰她说楚明洲大概率是在公司写歌，不会出什么事……可楚太太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不仅埋怨楚曦把孩子逼得太狠，还勒令她立刻出门去把楚明洲找回来——就好像楚明洲还是个不听话的未成年孩子似的。 楚曦无法，只能奉命出门，三更半夜的，又开车回到了公司。在地库停车时她看到了楚明洲惯常开的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跑车，心里多少有了底。进入办公楼以后，楚曦径直就往琴房的方向走——那是楚明洲的专属地盘，十有八九他会在那儿。 她猜的没错，可当推开琴房的门时，还是被扑面而来的浓重酒气给熏着了。 疯子……有谁会在摆着上百万钢琴的琴房里酗酒啊！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那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的小少爷才做得出来吧！ 楚曦小心翼翼地绕着散落一地的各种酒瓶走，终于在沙发后头发现了将本子盖在脸上呼呼大睡的楚明洲。 “真是……”她无奈地在他身边跪了下来，半弯下腰伸手轻拍他的脸蛋，“明洲……醒醒……” “嗯……”睡得正香的某人从喉间发出了猫咪一样懒懒的声音，不耐烦地将楚曦的手拍开，侧过身子蜷缩起来继续睡。 “你这是喝了多少……”楚曦又好气又好笑，索性将手中的包丢到一边，双手扳着他的肩试图让他转过来。可她的那点力气实在不够，费了半天劲儿也没能撼动他半分。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睡梦中的楚明洲却自己翻了个身仰面躺着。 楚曦精神一振，凑过去正想唤他，这孩子却突然闭着眼睛长臂一伸，直接勾着她的脖子把她拉了下去。楚曦重心不稳，一头栽倒，整个人都趴到了楚明洲身上。 她吓了一跳，却并没感受到任何疼痛——底下有个人肉垫子垫着，也根本摔不痛。反而楚明洲被她这么一撞，发出了一声闷哼，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 察觉到他终于醒了，楚曦忙不迭地撑起身子，一连串地问：“明洲你醒了？有事没有？刚才没压痛你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不会想吐？” 楚明洲呆呆地看着她，眼神散漫无焦。楚曦说完后才意识到弟弟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迟疑着伸出手在他面前摆了摆：“……明洲？你怎么了？” “……”楚明洲依旧不说话，只是伸手按在她的后颈处，以一种不由分说的力道，又把她摁回了自己怀里。楚曦有些懵，不确定她弟弟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刚想起身，却又被他的长手长脚缠上，像抱玩偶似地紧紧搂住了。 挣扎半天无果后，她只能气喘吁吁地认命了，侧脸贴着对方胸膛，听着那颗年轻强壮的心脏在耳畔一下下跳动着，楚曦只觉得紧贴着她的这幅身躯似乎有些太过炙热了，连她都被酒气和热度蒸得有些昏沉了起来。 “明洲……明洲！放开我！”再也无法继续忍受这过于亲密暧昧的姿势，楚曦难受地开始小幅扭动身体，妄图逃离束缚——可这举动却使情况进一步恶化了下去，她成功把楚明洲蹭醒了，同时也感受到了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硌到了她的小腹。 “别动！”一声难耐的低吼，楚明洲仰起头喘了口气，同时抱着楚曦直接翻了个身。一阵天旋地转后，楚曦眼前一暗——光线被笼罩在她上方的男人所遮挡。他一只手肘撑在她的头顶上方，另一只手握住了她小巧的下颌逼迫她将脸抬了起来。 楚曦瞪大了眼，猝不及防地与楚明洲四目相对了。他的眼睛依旧没有完全睁开，半醉半醒地看着她。不知为何，楚曦本能地从那迷糊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在他的头低下来的前一秒及时地侧过脸——他滚烫的唇擦着她的唇角落到了脖颈娇嫩的肌肤上。在两人触碰的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他发出了一声含混而满意的喟叹，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欲望终于被释放出笼。 紧接着颈侧传来细密的刺痛感——他居然在咬她！并不算十分用力，却依旧足以在那白瓷般的肌肤上留下齿痕。他放在她头顶的手反复握紧又松开，唇齿下的肌肤过于柔软，他必须调动全身的意志力才能强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暴虐想法。想撕碎她，想吃掉她，想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留下他的印记……陌生的躁动和肮脏的情欲叫嚣着，楚明洲顺着楚曦如天鹅般修长脆弱的脖颈一路舔吻了上去，然后捏着她下颌的手略一用力，将楚曦的脸转了过来。 楚曦整个人都僵硬了，大脑直接宕机。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现在压在她身上又亲又啃的人到底是谁？不不不她的弟弟楚明洲才不会做这种事情……毕竟……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姐弟啊！ 粗重的喘息喷吐在脸颊上，再一次地，楚明洲的头一点一点低了下来。他的眼眸低垂，视线凝在她的嘴唇上，意图十分明显。直到这时，楚曦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剧烈挣扎了起来。 “楚明洲！停下！停下！你不能这样，你看清楚点儿我是谁，我是你姐姐！你到底把我当成谁了！你……唔……” 他的吻还是落了下来，双唇准确无误地贴上了她的唇。原本绝对不应该发生在姐弟之间的禁忌，最终还是在她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发生了。双方的力量差距过于悬殊，即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也根本无法从他的身下逃离。楚曦浑身颤抖，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死死地抿紧了双唇。 就当被狗咬了。她努力说服自己，他喝了酒，现在一点儿也不清醒，年轻人，控制不住一时的冲动很正常。明洲不过二十出头，一定是在梦里把她当成了别的喜欢的女孩儿…… 不得要领地吻了一会儿，楚明洲发现始终无法撬开楚曦的嘴，于是微抬起头，一边喘气一边黏黏糊糊地吮她的唇瓣，哑声道：“嘴张开……” “你小子……”楚曦气急败坏，“不要得寸进尺……唔唔……” 趁着她说话的瞬间，楚明洲右手拇指直接伸入了她口中。楚曦再想合上牙关已经来不及了，如同一颗被撬开的蚌一样被迫张开嘴承受了他唇舌的侵犯。这是带有强迫意味的吻，因为他的拇指一直卡在她齿间，即使她想咬他也做不到……因为太过用力的话，他的手指会受伤。 他的手可是弹钢琴的手啊……她这样不合时宜地想着，回过神后，又立即开始痛恨起了到这地步还在为楚明洲着想的自己。 可楚明洲根本不知道此时楚曦心中所想，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个终于得偿所愿的吻中。他的动作依旧生涩，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舔舐、吸吮、含咬，交缠。楚曦的唇瓣和舌尖被他吸得发麻，呼吸不畅，几欲窒息，只能用手撑着他的肩，如同被猎捕的幼兽般在他的身下发出微弱的呜咽。可这非但没有让捕食者产生任何同情心，反倒更加激发出了他的暴虐。 在楚曦快要因为缺氧晕过去的前一秒，楚明洲终于放开了她。新鲜空气涌入肺部的那一刻，她大口喘息着。楚明洲眼眸深沉地盯着她，手指缓缓按在她红肿湿润的下唇上擦了过去。 “怎么连呼吸都不会了。”他怜爱又忍耐地看着她，舌尖抵住上颚舔了舔，“鼻子也是可以用来呼吸的啊。” “你……你……”楚曦被气到发晕，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被弟弟教导如何接吻，只能徒劳地重复着一个字眼。楚明洲吞咽了一下，复又压下去低声道，“再来一次……” chapter.42端倪 Chapter.42 端倪 （1） “明洲，明洲，醒醒。”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熟悉的声音……会是谁呢？ 楚明洲努力地撑开眼皮，视线却依旧模糊不清。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那一双浓黑的、微挑的凤目。 那一刻，似曾相识的现实与绮丽混乱的记忆重合在一起，楚明洲本能地半支起身，伸手想触碰那人的脸，同时启唇呢喃道：“姐……？” “啪”的一声轻响，他的手腕被握住了。对方皱了眉，一字一句地说：“楚明洲，你看清楚点儿，我到底是谁？” “唔……”宿醉过后的恶心与不适感袭来。楚明洲闭上眼狠狠地摇了摇头，抬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再度睁眼时，眸光已彻底恢复清明。 “是阿曜啊……”一声叹息后，他重新躺了回去。 不得不承认，血缘这东西作用是真的强大。那两人的眼睛，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怎么？不是你想见的人，失望了？”凌曜眼眸闪烁了一下，漫不经心地戏谑。 “不，”楚明洲懒懒地说，“我好像是做了个梦。” “什么梦？”凌曜问。 “如果那真的是个梦的话……”楚明洲唇角微弯，“应该算是个美梦。” “话说回来，你的歌写的怎么样了？离节目开录可没几天了。”听他的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凌曜转移了话题。 “词曲都写完了，钢琴上放着呢。昨晚我自己录了个demo，待会儿拿去练习室放给其他人听听。”楚明洲说。 凌曜走到琴边拿起了那几张笔迹凌乱的乐谱扫了一眼，愣了一下。 “这曲子……”他抬头看向楚明洲，脸色有些古怪，“是你两年前写的那首？” “你居然还记得？”楚明洲吃了一惊，“当时我没有弹给你听吧？” “那天你先走了，我收拾房间的时候，看了你留下来的谱子。”凌曜说。 他翻了一页，看到了第二张纸上的歌词，眼神微动。 “我可真是服了你这记忆力。”楚明洲摇了摇头，丝毫没察觉到凌曜的异样，“难怪考试对你来说从来都那么轻松。” “好了，时间不早了，去练习室吧。”凌曜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姐姐和其他人……还在等着呢。” （2） 两人来到练习室门前时，已经离乐队每天固定的练习开始时间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凌曜刚想推门，却被楚明洲冷不丁地抓住了手。 “等等！” 凌曜有些狐疑地看向楚明洲：“怎么了？” “你刚才说，姐姐也在？” “是啊。”凌曜淡淡地说，“她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估计也是想看看你折腾一晚上能拿出什么歌来吧。” “哦……”向来我行我素无所畏惧的楚少爷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类似于“犹豫不安”的表情，咬了咬牙后，他主动伸手推开了门。 “Noah、曜哥！谢天谢地你俩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顶不住压力双双临阵脱逃了呢！到时候咱们乐队估计要就地解散了。”门一开，黎曜就扑到了他们身前，神色一转，用仅有面前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悄悄地说，“再等下去曦姐估计就要发火了，她今天心情特别不好的样子，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沉着脸，气压好低！我和远山哥都要喘不过气了！” “……”楚明洲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视线投向坐在沙发上的楚曦。她今天穿了黑色的西装套裙，头发梳成一个低马尾，浑身上下透露出低调禁欲、一丝不苟的气息……可她越是穿戴得这样规矩整齐，楚明洲的脑子里越是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一些她被他折腾得不规矩不整齐的糟糕画面来…… 打住！在脑海中的画面进一步地朝着愈发不堪的情境发展之前，楚明洲及时地收回了目光，开始在心里反复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了，明明昨天才刚刚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怎么能今天一看到她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说到底，都怪昨晚那个梦！ “来了？”楚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她今天的脸色不太好，眼底下带着淡淡的青色，像是睡眠不足导致的，连带着语气也不太好，“知道你们迟到了多久吗？” “抱歉。”凌曜说，“是迟了不少，不过看在Noah昨晚通宵加班写歌的份上，就请曦姐原谅下吧。” 楚曦问：“歌写好了？” “写好了。”楚明洲接话道，“还录了个demo。” 楚曦的视线并没有转向楚明洲，只是淡淡地说，“那就放来听听吧。” 练习室里各类乐器设备较多，只摆了一张小茶几和沙发。楚明洲走到楚曦身边半蹲下来，将笔记本电脑摆在茶几上打开。空间狭窄，他的身躯高大，即便蹲了下来，存在感也依旧令人无法忽视。楚曦抿了抿唇，身体轻微地侧了过去，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动作幅度极小，可却依旧被楚明洲敏感地注意到了。 姐姐……在躲他？ 他按下播放键，音乐响起后，顺势起身在楚曦身边坐了下来。沙发原本就不大，他坐下后楚曦的脊背一下就挺直了，绷得如同一张弓似的，似乎在克制着自己不要有所动作。 不是错觉。楚明洲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难道……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chapter.43秘密 j i zai8 .c om Chapter.43 秘密 究竟那天发生的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实？ 如果只是一个香艳旖旎的春梦，那他好歹还能继续以弟弟的身份在她身边伪装一段时间，可如果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楚明洲自己就先打了个冷战。 他简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不，不会的。前几天他曾经找机会问了楚曦，他喝醉酒的那天她有没有来过琴房。当时楚曦的回答非常肯定。“没有来过，我一直都在家里呆着。” “Noah,”耳边有人在叫他，“发什么呆呢？一会儿就轮到我们上场了。” 楚明洲猛地回过神——他此时正身处节目录制现场，坐在候场区等待上场。 从舞台的方向传来欢呼的声音，上一支演唱的队伍桃子星空已经结束了他们的表演，现场的反响非常热烈。桃子乐队原本多数歌曲都是旋律好听节奏轻快的小甜歌，恰好契合本次节目的“初恋”主题，这一次更是唱了他们最火爆的、传唱度极高的一首成名曲，最后变成了全场大合唱的场面，人气高涨。看了为了打败BLADE，桃子星空乐队这次是把他们压箱底的必胜法宝都祭出来了。 而楚明洲的那首歌虽然在队内获得了一致好评，却从未接受过市场的检验。况且，排练的时间也没多长。就这样的一支曲子，能否打败桃子星空的歌，一切都未可知。 “用新歌来参赛，BLADE乐队总是能出乎我的意料呢。”另一边，白皓坐在观众席最前排的位置，随手翻着手中的歌词，扭头对身旁的楚曦说，“而且本周还换了主唱，那个叫凌曜的孩子似乎之前也没唱过几首歌……不过你看起来倒是一点不慌的样子？” 即便上次的对话并不算愉快，可作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楚曦也依旧能够做到继续面不改色地和白皓虚与委蛇：“白导，您也知道。这节目是个音乐综艺，所以，歌好可破一切。” “这么有信心？”白皓挑了挑眉，“我看桃子星空这次可是卯足了劲儿想赢啊，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们的歌会比他的好？” “一会儿您听完就知道了。”楚曦淡淡地说- 更多免费好文尽在：ririwen.com 中场休息时间结束，主持人重新上场。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久等了！接下来的这首歌是BLADE乐队带来的原创歌曲。大家都知道本周BLADE的主唱Lily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来到我们的节目现场，真的是十分可惜呢。不过大家也不用太过伤感，因为本次，这首歌将会由BLADE乐队的副主唱演唱！这首歌的名字叫做《秘密》！” 舞台沉寂下来，所有光都聚集在一架白色的钢琴上。琴凳上坐着的少年整个人都被沐浴在一层近乎圣洁的银色光辉中，叫人不由自主地便屏住了呼吸。 清脆的琴音像是落在平静湖面上的雨，一滴滴泛起涟漪。这是一段安静唯美的前奏，是BLADE之前的作曲中少有的风格。紧接着小提琴丝滑华丽的声音加入了进来，台下有观众小声惊呼：“拉小提琴的不是原来的鼓手吗？他还会这个？” 随着乐队众人依次亮相后，最后一道亮起的光照在了舞台的中央。穿着最简单的白衣黑裤的少年，只是在抬眼的瞬间，便完成了最惊艳的亮相。 有着这般得天独厚的优越外表，实在是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装饰，越素越震撼。摄像导演也很懂，迅速切了近景镜头，当凌曜的那张脸放大了十倍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此即彼伏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演播厅。 凌曜不为所动，只是握住了身前的立式麦克风——他在酒吧驻唱许久，早就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乐队里这个叫凌曜的小伙子长得还真不错。”白皓摸了摸下巴，“有这样的一张脸，其实应该去做演员的。” 虽然不太待见白皓这人，但听他夸了凌曜，这话楚曦还是爱听的。带着像家长炫耀孩子般淡淡的优越心理，她状似随意地说：“那孩子是这样的，平时低调。可他一旦认真起来，绝对会是全场最耀眼的那个。他是天生就适合被万众瞩目的人。” 凌曜开口，他的声线非常独特，属于中低音域，似乎带着烟嗓那种淡淡的沙哑，但这点儿沙哑反而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悦耳了。 他唱： “年少时我曾追逐自由 愿做属于天空的飞鸟 无拘无束 那时你是牵绊我的绳 紧紧相随 时光如流水 聚沙成塔 日出又月落 周而复始 命运的红绳 融入骨血” 唱到这时，凌曜的心口不易察觉地刺痛了一下。 他知道为什么这首歌叫《秘密》，也知道楚明洲写的是谁。 那天第一次看到歌词时，他一个人抽了很久的烟。 楚明洲对姐姐有了不该有的感情。他明明知道，却什么也无法说出口。 原来……姐弟之间，也是可以存在这种感情的吗？ 可即便姓氏相同，楚曦和楚明洲也并不是真的手足。所以楚明洲会对姐姐产生姐弟以外的感情，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她是悬于天边的月，是映在水中的花，轻而易举地便能摄人心魄。 更遑论，她还对楚明洲那么好——就像对他这个亲生弟一般的好。 虽然在她那的待遇是相同的，但他和楚明洲不一样。他和楚曦是实实在在的手足同胞——他们诞生于同样的子宫，有着相似的容貌。即便姓氏不同，也无法抹去他们血脉相连的事实。 亲姐弟之间除了亲情以外，不能、也不可能有其他。这是世俗的铁律，绝对的真理。无法逾越，不可抗拒。 间奏旋律响起时。台下的尖叫声和掌声再一次爆发性地炸裂了开来，几乎将屋顶掀翻。台上演奏的几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这么热烈的反应。 “这首歌是楚少写的？”白皓看向楚曦，再三确认，“真的是他自己写的？” “当然。”一片嘈杂声中，楚曦笑微微地说，“您刚夸凌曜的话，我很认同。可如果真要说乐队里在音乐上最有天赋的孩子的话，其实另有其人呢。” 另一边的舞台上，凌曜看着底下起立鼓掌情绪高涨的观众们，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只是简单的一个手势，室内再次恢复了安静。他继续唱： “后来啊我果真成为了飞鸟 在广阔的天地间追逐着梦想 而你是夜空中永远亮着的启明星 为我照亮远方的路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却永远无法跨越最后的一线 深埋于心 无法启齿 ……” 凌曜想，其实这首歌不该由他来唱的。这明明是楚明洲对楚曦的表白，字字句句，情真意切。他不知道姐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可她就坐在台下，目光和所有其他观众一样凝聚在的他身上……就好像，她的眼里只有他一样。于是他仿佛有了一种错觉——似乎这首歌是楚明洲在借着他的声音对姐姐告白，又好像是他自己在对姐姐告白。 深埋于心，无法启齿的秘密。 他几乎是有些阴暗地嫉妒起了楚明洲。明明都不是她真正的弟弟，可他这个亲弟弟有的，楚明洲都有；而他没有的，楚明洲也想要——而那些，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得到，连念头都不许有的东西。 多年前似乎曾有人看了他的手相对他说过，他是“注定一生都受困于不可得之物，稍有不慎就要走火入魔”的人。那时的他并不信命，可现在看来，他已经快要堕入那个可以预见的结局了- 一曲结束，掌声久久不停。直到乐队谢幕退场后也依旧能听到那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掌声。黎晖兴奋不已，激动地说：“能赢吧？这首歌大家好像都很喜欢啊，我觉得我们这次肯定能赢。” “如果这次是现场投票的话，那看观众们的反应，应该能赢。”凌曜慢慢地说，“可是大家别忘了，这次的得分是参赛乐队互投加上评委投票来决定的。” 他的话说完，黎晖的神色一滞，呆呆地说：“是哦……” “每个人的品味都是很不一样的事情，特别是在音乐上，万事无绝对。”赵远山此时也开了口，不过奇怪的是，一向悲观的他这次说出口的话反而并不那么悲观，“不过，以我自己的品味来说，我觉得我们的歌确实是比他们要好，而且好不止一点。是吧，Noah?” 楚明洲心不在焉地随口应道：“无所谓了。” 他是真的不在乎了，输赢都没有意义。这首歌能让她听到，对他来说，就已经够了。 chapter.44失败 Chapter.44 失败 紧张的投票时间开始了，乐队众人心中各有所想。目前场上一共只剩七支队伍，除去比赛的两支，加上三个评委，共有八张票。 趁着这个时间，楚曦溜到楼梯间抽了支烟。工作这两年，她的烟瘾是越来越大了，先前还得瞒着家里人偷偷摸摸地抽，现在反正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了，她就干脆由着性子抽。 前脚刚点燃一支烟，后脚楼道门又被人推开了。白皓叼着一支烟走了进来，看到楚曦时，愣了一下。 “这么巧。”好在他的表情调整得很快，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不去看看投票？看来是觉得结果稳了。” “尽人事，听天命。”楚曦说。 白皓低声笑了：“没去跟别家乐队熟络熟络？毕竟这次可不是现场观众投票，而是乐队互投的票数占大头。” “不敢。”楚曦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嘲讽道，“要是又被别有用心的人发通告说BLADE找关系、暗箱操作，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这话是在明着挑衅了，可白皓并不恼：“我认同你说的那句话，‘歌好可破一切’。可陈曦你也要知道，在这个节目里，能不能留下来，看的并不只是歌。我是真心想让BLADE留下来的，这一期的他们唱的很棒，我很喜欢。” 在音乐圈内，白皓是以“挑剔”出名的，很少这样直白地表达赞美，可楚曦却并不领情。 “是么，真是谢谢您的提醒了。不过，如果一个音综节目不以歌曲来作为衡量标准，那我认为，我们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投票时间结束，比赛进入了揭晓比分的环节。首先，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最后的比分十分接近，是三比五。那么，究竟是谁赢了呢？” 终于到了最后宣布的阶段，楚曦回到座位时，主持人正在做最后的预热，故意拖长了声音，吊足大家胃口。 “胜者就是——桃子星空乐队！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恭喜他们！” 休息室里，黎晖“蹭”一下站了起来，似是不可思议：“……输了？输的是我们？我们居然输了？” “看投票。”凌曜冷冷地盯着屏幕上现实的投票，“其他乐队的五张票，我们一张都没有拿到。” “也就是说，我们的三张票都是评委投的？”赵远山苦笑了一下，“妈的，说这群人排外，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啊。” 输掉了比赛，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毕竟花了那么多心血准备了那么久，若说要能甘心接受这个结果，那是不可能的。可奇怪的是，尽管另外三人都或多或少对这个一看就有黑幕的投票结果颇有怨气，作为付出时间精力最多的楚明洲，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节目录到尾声，按照惯例是由比赛双方再次上台发表感言。于是，BLADE和桃子星空两支乐队在通向舞台的短短一段路上，再次打了个照面。 双方本就有龃龉在前，此时狭路相逢，气氛微妙。桃子星空的队长就是之前与楚明洲起了正面冲突的人，此时露出嘲讽的笑：“哼，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还不是输了比赛。看来，家里有钱也不是万能的呀。” “这场比赛你们是怎么赢的，自己心里也应该有数吧。”凌曜接了话，同时不着痕迹地挡到楚明洲身前，淡淡地说。 “哼……”对方咬了咬牙还想再说什么，可台上主持人已经在cue流程了：“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桃子星空、BLADE登场！” 在一片掌声中，两支乐队先后登上了舞台。桃子星空乐队队长先发表感言，对着摄像机和现场观众，他一改刚才台下尖酸刻薄的嘴脸，换上了一副温良谦虚的形象：“……这是一场很精彩的对决，我们的对手今晚的歌非常棒，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合作……” 这人的发言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最后好不容易等他结束感言，主持人将话筒递给楚明洲：“那这边我们BLADE的队长有什么话想说的呢？” 楚明洲冷着一张脸，甚至没有伸手接过话筒，只是微微低头，吐出四个字：“无话可说。” “……”饶是H台主持人经验丰富，此时对着这硬邦邦的四个字也当场沉默了几秒。好在他反应快，立刻便笑着转移了话题，勉强把这节遮掩了过去。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年轻人，血性方刚，脾气真大。 BLADE在《乐队之夜》的最后一期节目就这么结束了。在回酒店的路上，众人坐在保姆车上，全都意兴阑珊。楚曦看出来大家的沮丧，主动开口安慰：“没事，这次大家都做得很好，虽然输了比赛，但我们已经尽力了，这就足够了。” “姐姐。”楚明洲此时突然开了口，他就坐在楚曦身边的位置，此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底暗流涌动，“你觉得呢？是我们的歌好，还是他们的？” 迎着那少年热烈又不加掩饰的眼神，楚曦心头微颤，下意识地便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声道：“我自然是觉得你们更好。”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在我心中，你们一直都是最好的。” 听了她的话，楚明洲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向后一仰，整个人如释重负地靠在了座椅上，喃喃道：“这就够了。” “不，这还不够。我希望你们能被更多人看见，我希望你们得到更多的认可——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楚曦突然正色，语气认真，像在对他们，又像在对自己作出承诺：“放心吧，该属于你们的东西，都会有的。” chapter.45反转 Chapter.45 反转 （1） 节目播出后的当晚，《秘密》这首歌就火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火，是大爆。节目收视率猛涨、各大视频网站光是直拍视频就层出不穷，个个的点击量都以千万计——所有人都在评论：神曲，BLADE拿出这样的曲子居然还被淘汰了？没眼光的节目。 这应该是BLADE继首次出演节目后迎来的第二次大火——第一次，火的是李姝；而这一次，火的是凌曜。 仅仅几天时间，凌曜的微博粉丝数量狂涨，直接超过了李姝，增加了两倍有余。这是顶级外表加上大爆单曲的结果。公司趁热打铁，推出了《秘密》的数字专辑，上架当天就空降榜首，破了BLADE之前所有专辑的最好销量纪录。 不止如此，《乐队之夜》桃子星空和BLADE那场比赛最终的投票票型不知怎的也莫名其妙被泄露了出去：桃子星空的5票全部来自其他乐队，而BLADE的3票全部来自评委。 而楚明洲在最后一期节目沉着脸说的那四个字“无话可说”，更是成为了最好的印证——如果不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会说出这样的赛后感言吗？ 这个消息一经营销号的散播，立刻引起轩然大波。BLADE新增大批粉丝被激怒，“《乐队之夜》，黑幕”这个词条直接冲上了热搜。 随意一搜，评论都是一边倒地偏向BLADE：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抱团排挤呗，欺负BLADE是半路加入节目的，要不然怎么五个团没一个投票给BLADE，敢情这个节目比的不是谁歌好，而是谁人缘好啊。” “桃子星空用他们那首成名曲炒冷饭炒了多少年了都，成立这么久了除了这首歌也没见他们拿出什么别的能听的歌。 “桃子星空他们队长还自诩是创作型歌手，真是笑死人了，写的歌一点都不好听，还不是嫉妒BLADE的Noah有创作天赋。” “这节目还真是坑啊，听说之前Lily生病想请一周假都不准，硬逼着BLADE上场，否则就视作退赛，BLADE没办法了才让曜顶上的。” “还真是要多谢节目组这恶心人的操作，不然哪有机会看到凌曜这神级舞台。希望Noah以后也别只给Lily写歌了，也多给凌曜写两首吧！” 网络舆论是最容易被煽动起来的，墙倒众人推，《乐队之夜》一夜之间口碑崩塌，万人唾弃。更有甚者，在网上发起抵制《乐队之夜》的行动，要求节目组让BLADE乐队重回节目，否则就再也不看这个节目了。 而所有这一切风暴的背后，自然也少不了楚曦暗中的推波助澜。BLADE第一期被白皓故意拿来当爆点这事儿她还没忘，现在既然已经退出节目了，她也就不用再顾忌些什么——反正看白皓吃瘪，她也乐见其成。 时间过了一个礼拜，新一期《乐队之夜》播出，收视率断崖式下跌。白皓再也坐不住了，主动打了楚曦的电话。 “陈小姐，网上流传的那些乐队之夜比赛票型，还有说不让BLADE请假的消息，是你流传出去的吗？” “真是似曾相识的句式啊，白导。我记得不久之前似乎这种问题还是我在问你对不对？” “……那看来就是了。”白皓的声音有些烦躁起来，“好歹你们乐队也是因为我的节目才火的，陈小姐，你怎么过河拆桥呀？当初你来求我让乐队参加节目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哎呀，这不是您教我的道理吗？”楚曦慢悠悠地说，“您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只许你们利用我们蹭热度，不许我们利用你们造势？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白导，现在看来，节目也靠着我们乐队的热度火了一把，你看BLADE在的最后一期收视率多高，这不也是好事吗？” “哈哈……”白皓吸了口气，最终无奈地笑了出来，“看来还真的是我小瞧你了，陈曦。那如果我现在重新对你发出邀请，请BLADE重新回到舞台再比一场，你接受吗？” “哈，这个时候，这么重大的事情您又能做主了？那桃子星空那边呢？他们也同意？” “他们同意。他们现在也被网暴得厉害——你也看到了网上那些黑子们都是怎么说的，他们现在急着和BLADE再比一场证明自己的实力与清白呢。” “这样啊……”楚曦冷下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不过白导真是不好意思了，BLADE今后半年的行程都已经排满了，很快就要开始巡演，恐怕没法接受你的邀请了，真是抱歉。” （2） 挂了白皓电话，没几秒钟，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老板周贤给她打的，楚曦刚接起来，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人声，周贤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大着舌头说：“……曦曦！你在哪儿呢？今天Lily出院，公司特意为BLADE摆的庆功宴，你这个主要功臣怎么不在啊！” “在公司呢，老板，处理点儿工作上的事儿，马上到。”楚曦一边说，一边拎起包，起身往办公室外走，“看着点成员们别让他们喝太多了……尤其是Noah!” 挂了电话，她长叹了口气。说实话，工作什么的都是借口，她是故意拖延着想不去的。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在刻意减少和楚明洲的相处时间。一想到待会儿可能又要面对醉酒的楚明洲，她的脑袋已经提前开始痛了。 那天晚上混乱的记忆再度浮现出来，楚曦咬了咬下唇。她是惯会粉饰太平的那种人，先前在楚明洲面前把自己的身世瞒的也是滴水不漏。而且她这弟弟对着她的时候总有些傻乎乎的，她说什么就信什么。好在那天他也是半梦半醒，神志不太清楚，过后似乎把一切都当成了自己的梦境。后来他虽然也试探性地找她问过一两回，但都被她搪塞过去了。 那时比赛在即，她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影响乐队。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看到他写的那首歌……她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了，更何况那小子正在一点点地从混沌懵懂的状态走出来，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时常令她胆战心惊。 头痛啊，她是真的想做个好姐姐，这段时间时常反思自我，是否哪里做错了些什么才导致楚明洲对她的情感在不知不觉中跑偏了——推敲过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应该只是男孩青春期必经的成熟阶段，单纯只是因为性欲无法得到纾解再加上身边接触的女人不多，所以才会错误地把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推论看起来逻辑清晰十分有理，于是楚曦毫不犹豫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她是绝对无法接受“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爱上了自己”这种荒谬绝伦的事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楚明洲也接受这一点。 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呢，那孩子从小性格就倔，认定了的事情恐怕不会轻易放弃。想到这，楚曦又开始想抽烟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有办法的。她是姐姐，总不至于真的会被自己弟弟拿捏住吧。 chapter.46拒绝 Chapter.46 拒绝 另外一边，正在举办庆功宴的众人已经吃完了饭，续了第二摊，转战KTV唱歌去了。BLADE此次专辑大卖，所有人都很开心，全都喝得有点上头，连平时不敢开的玩笑都敢开了。李姝和凌曜都在要求下唱了歌后，大伙儿又集体起哄让楚明洲上去唱一首《秘密》。这在平时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毕竟楚少爷脾气差是人尽皆知的事，没人敢轻易惹她。 楚明洲也喝得有些晕乎，被起哄了也不恼。黎晖胆子最大，说：“Noah你怕不是个音痴吧！都一起搭档两年了还从来没听你开口唱过歌。秘密这首歌是你写的，你应该最知道要怎么唱了！你快来唱一个，不然我就默认Noah五音不全啦，哈哈哈哈！” 楚明洲被他一激，起身拿起了话筒，说道：“行，那就唱一次！” 楚曦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明洲坐在高脚凳上，安安静静唱歌的样子。和凌曜略带沙哑的烟嗓不同，楚明洲的声音低沉清澈，虽然并没有成熟歌手的技巧，但依旧悦耳动听。 他在唱：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却永远无法跨越最后的一线 深埋于心 无法启齿” 然后他转头看见了楚曦，动作一顿，声音戛然而止。 伴奏还在继续，可唱歌的人拿麦克风的手都垂了下来，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口，粘稠的目光像是要化作实质一般。楚曦心道不妙，楚明洲这个状态明显是又喝多了……而且现在他看她的眼神有点太明显了。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奇怪…… 好在，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接着未完的旋律继续唱了下去——那是凌曜，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拿着手持麦克风，随意地唱着。他的视线极快地扫过站在门口的楚曦，又落向别处。这下救场是真的及时，众人还未来得及深究楚明洲的反常，就被凌曜吸引了目光。 楚曦松了口气，赶紧走到周贤身边耳语：“周总，我来了。我看明洲好像醉得不轻，我先把他送回去了。” 周贤也喝得醉醺醺的：“怎么刚来就要走，来来来先喝两杯再说。” 楚曦说：“不了，待会儿还要开车呢，周总你也不希望看到我酒驾被抓吧。今天我父亲从国外回来，特意交代了让我带明洲早点回家，实在不好意思，还请周总谅解下。” 楚曦说了谎，其实她父亲今天根本不在家。但是为了尽快脱身，也只能出此下策。果然一听到楚天宇，周贤立刻坐直了身子，连眼神都清明了几分：“哎呀，是楚总说的呀，没事没事，那你俩快回家吧，别让楚总等，路上注意安全啊。” 楚曦应了下来，又跟众人都打了一圈招呼后，才走到楚明洲面前说：“明洲，你醉了吗？我来接你回家。” 楚明洲迟缓地抬起头，像个被输入指令的机器人一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乖乖地跟在楚曦身后往外走。他走路东倒西歪的，楚曦怕他摔着，只能伸手搀着他。没料到楚明洲得寸进尺，长臂一伸，胳膊绕过她后颈搭在她另一侧的肩膀上，整个人的重心都靠了过来。 “好香……”他深吸了口气，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馥郁芬芳，忍不住又凑近了些，“姐姐你身上好香，是什么香水？” “没有……”楚曦被他嗅得紧张起来，“不就是跟平时一样……别闻了。” “姐姐，我写的歌，你喜欢吗？”楚明洲继续粘粘乎乎地撒娇，“这次我有……达到你的标准吗？” “嗯。”楚曦艰难地支撑着楚明洲往车子的方向走，只希望能快快将这个醉鬼运回家。 “那我可以要奖励码？像小时候一样……每次做得好姐姐都会给我奖励的。” “嗯。”楚曦随口应道：“想要什么奖励？” 听了她的回答楚明洲眼睛一亮，立刻回答：“那我想要一个亲亲，可以吗？” 然后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唇，“不要亲额头或侧脸，要亲这里，可以吗？” 楚曦停了下来。 她将楚明洲的手从自己肩上拂开，退后了一步，拉开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的神情冷淡，如一盆凉水对着楚明洲兜头浇下，让他的酒一下就醒了七分。 “明洲。”她的声音犹如结冰的湖水，冷硬而坚决，“你过界了。” “果然，那天发生的事情不是我的错觉。”沉默半晌之后，楚明洲笑了一声，上前一步逼近楚曦，“姐姐，你已经知道了对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楚曦施展出铜墙铁壁般的防守，“但不论你期待从我这得到什么，我都可以直接告诉你：不行。” “为什么不行？”楚明洲执拗起来，“你都没让我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行！你听了那首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我……” “不行就是不行，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楚曦不容分说地打断了他，生怕他会继续说出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离经叛道之语来，“你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明天我就离开楚家，让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楚明洲果然闭上了嘴，只是一双眼睛还在委委屈屈地瞪着她。 楚曦的右眼皮跳得很厉害，这让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第一次地，人生中出现了她无法控制的情况，如果她不及时遏止的话，周遭的一切都会被卷入漩涡中的。 冷静，冷静。调整了一下呼吸，楚曦恢复到了一贯沉稳的声线：“明洲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处于某种躁动不安的阶段，但是你相信我，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只不过是荷尔蒙作祟，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只不过是有一些多余的精力……和其他需要发泄，我理解，青春期的孩子都会有这个阶段，但你不能对着我……对着你姐姐这样啊……你应该去接触更多的女孩子，有遇到合适的，认认真真地谈场恋爱。就算是现在，姐姐也不会反对，只要不被发现，不影响事业就好。” 楚明洲勾起唇角嘲讽地笑了一声：“姐姐你是不是就想说我是到了发情期控制不住性欲？随便找个人就能发泄，那在你眼里我跟畜牲有什么区别？” 虽然知道自己这话伤到了弟弟的自尊心，可是为了自圆其说，楚曦只能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人类只不过是更高级的动物罢了，会有欲望也很正常。”总之只要咬死了楚明洲对她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爱情就对了。 楚明洲狠狠地咬住了下唇。现在不论他再说什么，楚曦都听不进去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能吓到她。如果他真的对她说了喜欢，看她今天的反应，搞不好真的会因为无法接受而直接逃跑。她有多重视家庭亲缘，就有多抗拒陷入这种违背伦理的畸形关系。 所以要慢一点来，一步一步地接近，最终达到目的。楚明洲长舒了口气，忍着内心翻涌的暗黑色想法，退后了一步，重新回到了那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们回家吧，姐姐。” chapter.47漩涡 Chapter.47 漩涡 （1） 自那日与楚明洲发生冲突后，楚曦避楚明洲避得更明显了，到了乐队众人都有所察觉的地步。两个人像是在冷战似的——不，应该说是楚曦单方面的冷战。对着楚明洲时她脸上的表情总是最冷淡的，一点也不复往日的和煦，连话都不乐意多说，除了工作上最基本的沟通，再也没见她和楚明洲说过别的什么。 如此明显的反差，楚明洲自然不适应，一天到晚都失魂落魄地沉着一张脸，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样子，弄得其他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稍有不慎就点燃了这只火药桶。 “你们说Noah是跟曦姐吵架了吗？”背着楚明洲时，黎晖跟众人小声八卦，“我觉得曦姐脾气还不错啊，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啊惹得曦姐发那么大的火，你们有头绪吗？” 李姝和赵远山都摇头，只有凌曜无动于衷。赵远山一拍手说：“要不这样，阿曜，你去找陈曦聊聊吧？” “我？”凌曜转过头看向他，“聊什么？” “就说Noah最近的状态很不好，大家都被他影响到了，让他俩赶紧和好。”赵远山开始不遗余力地撺掇，“你和陈曦关系好，你说话她肯定能听。再说了调节队内气氛也算是她这个经纪人的职责嘛。” 他本来只是想煽动几句，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凌曜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很少会被人说动去做什么事。没想到，这次凌曜听了他说的话后，点点头说：“好。” “嗯？”这次轮到赵远山吃惊了，“你愿意去？” “嗯。”凌曜垂下眼眸淡淡地说，“我会跟她好好谈谈的。” （2） 当天的工作结束后，凌曜来到了楚曦的办公室。 彼时是晚上七点，楚曦依旧在工作。看见凌曜进来，有些惊讶：“小曜，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来找你聊聊明洲的事。”凌曜也不做铺垫，直直地问道：“姐姐，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敲击键盘的声音就停止了，房内陷入一片死寂。 “是……明洲跟你说了什么吗？”楚曦面无表情地转向凌曜，平稳的声线中夹杂着一丝颤抖，暴露了此时她内心的不安。 “没有，但是你们俩之间的不对劲最近太明显了。”凌曜一针见血地问，“是他说了喜欢你？” “没有！！”楚曦一下提高了声音，然后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僵了两秒后，压低了音量又重复一遍，“他没有说过这种话，太荒唐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俩也是姐弟，除了姐弟以外不可能有其他的关系，那是乱伦！” “姐姐，你应该知道的。”凌曜说，“《秘密》那首歌，写的是你。” “那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楚曦皱紧了眉，“不能说明什么。” 听到她的回答，凌曜一边松了口气，另一边又有些低落：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楚明洲她的态度都如此坚决，若要是换成了他…… 打住。凌曜轻咳一声：“我知道的，姐姐不用多解释了。” “对了！”楚曦突然精神一振，“小曜，你能不能去帮我劝劝明洲？” “劝什么？” “就是……”楚曦两颊染上一点不自然的绯红，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说，“你知道他现在是处于有些敏感的特殊时期，你能不能帮我去劝劝他……放弃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是我的亲弟弟，又和明洲那么熟，有些话我说了他未必会听，你去劝他比较合适。” 楚曦想得很简单，在公司里知道她和楚明洲是非亲生姐弟关系的人也只有凌曜而已，却忽略了凌曜在听了她的话之后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情。 “……好吧，我会去劝他。”最后，凌曜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奈，“不过，他会不会听我说的话，就不一定了。” （3） 然而，第二天，这边楚明洲的事情还未解决，BLADE再次被爆出了负面新闻。 这一次的爆料人是某个知名八卦狗仔，标题十分吸人眼球：“BLADE队长地下恋情曝光？神秘女子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和爆料一同被爆出来的，还有两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照片上的楚明洲揽着一个女子的肩，两人的姿势看起来十分亲密。 这张照片正是庆功宴那天楚曦扶着楚明洲到地下车库时被偷拍到的，因为距离和身形被遮挡的原因，她的脸并没有被拍清楚，却还是有人认了出来，在评论区惊呼：“这不是BLADE乐队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经纪人吗？难道他们真的在搞地下恋？” “简直是一派胡言。”周贤办公室里，楚曦拿着平板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整篇爆料，叹了口气说，“周总你是知道的，楚明洲是我弟弟，这种事情，根本是无稽之谈。” 其实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有点心虚，毕竟楚明洲最近不知道开始发什么疯。可是对着外人，是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的 “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关键楚曦你的身份现在还是对外保密的状态。其实要想澄清这事儿也简单，你直接告诉大家你姓楚，跟楚明洲是姐弟也就得了。不过这样一来，以后大家就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周贤说。 楚曦抿了抿唇，说：“明白。周总，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还有，最近因为BLADE人气高涨，每天围堵在公司附近的粉丝也很多。”周贤疲惫地叮嘱道，“我已经让警卫部门加强安保工作了，会把成员们的安全放在首位……不过曦曦，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种负面新闻，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 chapter.48遇袭 Chapter.48 遇袭 从周贤办公室出来，楚曦简直有些精疲力尽了。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的身体和精神都超负荷运转到了极限。回到办公室时，她头痛得厉害，拿出抽屉里常备的体温枪一测，37.1度，果然有些发烧。于是熟练地翻出和体温枪放在一块儿的小药箱，从里头拿出只剩半盒的布洛芬胶囊，就着桌上的矿泉水硬咽了下去。 吃完药，她裹着毯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小睡了片刻，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身体的热度似乎退下去一些，应该是布洛芬开始起作用了。 她坐起身，却突然发现她睡觉的那张沙发旁侧的沙发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这个发现立刻让她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耳边又回响起周贤关于“注意安全”的警告。 屋内太暗了，她睡着时没有开灯，此时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曦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然后摸到墙上的开关，“啪”地一下打开了灯。 “唔……”突入其来的光线让那人发出了一声含混不清的声音，楚曦瞪大了眼在原地愣了三秒钟，然后长出一口气：“是明洲啊……” 她把烟灰缸放回原位，如释重负：“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找你，看到你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叫醒你。”楚明洲说，“不过姐姐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睡觉？” “刚有点发烧，吃了药就犯困，所以休息会儿。”楚曦简短地说，“你找我什么事儿？” “你发烧了？”楚明洲一下敏锐地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上前一步用手贴在她额头上，“还烫不烫，怎么不去医院啊？” “已经没事了。”楚曦条件反射般地侧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语气十分倦怠不耐，“你有事就说事吧。” 察觉到她的抵触情绪，楚明洲眼神一黯，像只兴冲冲贴上来却又被主人一脚踢开的委屈小狗，眼角眉梢都耷拉了下来。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回家而已。”他小心翼翼地说，似乎生怕惹怒了楚曦，“最近……好久都没有和姐姐一起回去了。” 他摆出这样讨好的态度，反而让楚曦有些心软。明明在外人面前是那么高傲不驯的少年，在她面前却心甘情愿地低下头，乖得像只小宠物一样，笨拙又小心地靠近她……可是…… 不行，她不能心软。楚曦定了定神，继续保持着冷漠的态度，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工作要忙。” 说完，她拿起马克杯走出了办公室，打算去茶水间泡杯咖啡。楚明洲被孤零零地撂在办公室，应该没过多久就会自己回去了吧。她一边这样想，一边将咖啡胶囊塞进咖啡机里。 在咖啡机巨大的轰鸣声中，楚曦的右眼皮突然狂跳起来，一种奇怪的不详预感袭来。她转身，看见不知何时她的身后站了一个陌生的小姑娘，穿着灰色连帽衫，脸上戴着口罩，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是陈曦吗？”她问。 楚曦瞄了一眼挂钟——此时是九点半，按理来说公司员工应该早就都下班了才对。这个时间会出现在公司内部办公场所的人……会是谁？ “你是谁？”她没有正面回答那女孩的问题，保持着警惕继续问，“看你的衣服也不像壹星的员工，我们公司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请你立刻离开。” “我问你，是不是陈曦！”那女生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你！” “你冷静一点，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冷汗顺着楚曦的额角淌了下来，她看见楚明洲也从她办公室里走了过来，估计也是听见了那女孩的喊叫，一脸疑惑地朝着茶水间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行，不能等明洲过来，这女孩的状态不太对，会有危险！楚曦的心脏狂跳，果断掏出了手机开始拨打安保室电话——女孩一见她的动作，立刻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扑了上来：“不许报警！你就是陈曦对吧！就是你勾引Noah的对不对！” 事情发生得太快，楚曦还没反应过来，就只看见那女生手中寒光一闪，一把水果刀朝着她刺了过来。距离太近，她背靠着流理台，根本无处躲闪—— “姐姐！”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楚曦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看见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高大的背影。 “Noah……”女孩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为什么……不！不！你的手！” 楚曦心中一凛，上前一步看向楚明洲的手——他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柄水果刀的刀刃，殷红粘稠的液体顺着手掌一滴一滴地坠了下来。 是血……楚曦一阵眩晕。 楚明洲皱着眉强忍着痛扔开了那柄小刀，此时听到动静的保安这才匆匆赶来，看见带着血的小刀，吓得魂飞魄散。 “先把这个人带去警局。”看见保安，楚明洲冷静地命令道，“通知周老板来处理这事。” 保安应了下来，不由分说地便将那持刀袭击的女孩带走了。楚明洲转头看向楚曦，见她依旧呆呆地盯着他受伤的的那只右手，于是将右手藏到身后，低声安慰道：“没事了，姐姐。” “给我看看你的手。”经他一说，楚曦如梦初醒，“得去医院才行。” “姐姐别看了，直接去吧。”楚明洲侧身一躲，“没多深的口子，缝几针就好了。” “楚明洲！”楚曦提高了声音，猛地抬起头瞪着他，眼圈通红，语气很凶：“我没在跟你开玩笑！给我看看你的手！” 楚明洲呐呐地，将右手在楚曦面前摊开，小声道：“我是怕会吓到你……” 他的手心中间有一道极长极深的伤口，是直接握住锋利的刀刃被切开的，鲜血淋漓。楚曦的嘴唇瞬间惨白，身形一晃，撑住了桌面。 这伤，他是为她才受的。 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姐姐。 chapter.49探望 Chapter.49 探望 （1） 楚明洲在公司大楼内遭到不明女子持刀袭击一经爆出，立刻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之前种种绯闻都被这个更为劲爆的消息所覆盖，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对私生粉、毒唯以及对经纪公司无能的讨伐。 为了让虐粉效果更好，即使楚明洲只是手部受伤，也依旧被安排了留院查看，后续的行程也全部推掉了，还特意让乐队成员们挨个去探望他，连带着发了无数营销通稿。果然粉丝们对这一套毫无抵抗力，只能化悲痛为支持，新专辑《秘密》的销量再次冲上了一波小高峰。 “托你的福，现在乐队算是彻底火了。” 病房内，凌曜坐在病床旁的一张椅子上，用水果刀削梨。他的手法十分熟练，长长的梨皮一圈圈垂落下来，中间一下都没有断开过。 “正好就当休假了，这段时间真是累死我了。”楚明洲说。他住的病房是最高级的专属VIP单人套间，私密性很好，十分适合修养。 “医生怎么说的，毕竟伤在手上。”凌曜削完了一只梨，把又圆又白的果子递给楚明洲，“不需要我喂你吃吧？” “不需要，不是还有一只手能用的嘛，少恶心人了。”楚明洲用左手接过梨啃了一口，“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是近期会影响使用，不能再弹琴了。” “哦。”凌曜抽了张湿巾擦拭水果刀的刀刃，收好放到一边。 “你今天怎么这么闲，有空来看我？”楚明洲问，“不是在为巡演做准备吗？” “少了你这个主心骨在，大家都没心思练习了。”凌曜以手支颐，突然转移了话题，“你还是不打算放弃吗？” “放弃什么？” “放弃喜欢姐姐。” “唔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楚明洲被噎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眼睛瞪得老大，“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曜用看着弱智的眼神看着他：“你想瞒过别人也就算了，但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或多或少都能猜到。况且……你实在是太不知收敛了。” “有那么明显吗？”楚明洲后知后觉地红了脸，“没其他人知道吧。” “暂时应该还没。”凌曜叹口气，“不然你当她为什么要那么躲你。” 提到楚曦，楚明洲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 “姐姐最近是不是很忙？” “为什么这么问？” “她都没来看过我。”楚明洲恹恹地说，“一次都没有。” 一开始他还总盼着她来，可除了最开始把他送到医院以外，楚曦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说她是不是讨厌我了。”楚明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连嘴里的梨都开始发苦了，“要不然怎么会扔下我不管。” 凌曜放在床下的手不易察觉地握成了拳，勉强回答：“……你总得给她时间。要想让她接受和弟弟恋爱这种事情……应该没那么容易。” 这话说出来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字字句句，既是对楚明洲的鞭笞，也是对他自己的。 “阿曜，你怎么看？”楚明洲转头问他，“如果我坚持下去的话，你觉得姐姐有可能答应我吗？” 掌心传来刺痛，指甲深深陷入了肉中。凌曜逼迫着自己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低声说：“我不知道。” 他最终还是没能把劝楚明洲放弃的话说出口。看着楚明洲，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知道对方此时的心情会有多么忐忑不安……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楚明洲那样，能够豁得出去一切。 他和楚明洲不一样，他如果失去了姐姐，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楚明洲垂下眼眸，有些沮丧了。 “但我也想知道那个答案会是什么。”凌曜站起身，转身朝外走，步伐决绝，“所以楚明洲，你最好别放弃。” （2） 楚曦是在楚明洲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偷偷来的。 她特意挑了晚上十一点半的时间，听护士说楚明洲已经睡下了，才悄悄地摸黑进了他的病房。这几天她心里烦乱，不敢来看他，怕他又会趁着受伤的机会提出一些无理要求，也怕自己会一退再退丧失原则。 对着自己的两个弟弟，她总是容易心软。深知自己的这个弱点，这些天楚曦硬是狠下心肠没去看过楚明洲……但今天是他出院的前一天，她实在担心他的手，还是忍不住跑了过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楚曦蹑手蹑脚地走到病床旁。听到床上躺着的人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她稍微松了口气，弯下腰将他右侧的被子掀开了一点，想看看他的右手包扎得如何。听护士说晚上刚刚换过一遍药，明天出院的时候就可以拆线了。 看到他那只包得像粽子似的手，她的内心还是涌上了淡淡的愧疚——那可是他用来弹琴的手啊！她连咬都不舍得用力咬，却为了保护她直接抓住了刀刃……明洲，该有多痛呢？ 她试探性地捏了捏他的指尖——楚明洲的手生得极漂亮，手指修长骨骼匀称，简直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可就是这样一双完美的手，却要因为她的失误而留下疤痕了。 五个指头一一地捏过去，在捏到小指的时候，他的手指突然蜷曲了一下，勾住了她的食指。楚曦心头一跳，讪讪地抬头，正好对上了黑暗中那对像狼一样闪闪发光的眼睛。 “姐姐。”楚明洲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唇角弯起的弧度似笑非笑，“你在干什么？” chapter.50越界 Chapter.50 越界 大、意、了！！！ 被现场抓包的一瞬间，楚曦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她其实可以找借口的，但是看着自家弟弟熠熠发光亮如星辰的眼眸，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说：“我来看看你。” “哦。”楚明洲又问，“为什么这个时间来？” “本来不想被你发现来的。” “为什么不想被我发现？” “楚明洲！”楚曦有点恼羞成怒，“你明知故问是不是！再这样我走了！” “好好好，我不问了。”楚明洲低声地笑了，勾着楚曦的手指一直就没松开过，“姐姐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楚曦说不出话来，只能把头扭向一边。 “姐姐，你为什么不看我？”他非常熟练地开始撒娇，用的是是她最没法抵抗的那种柔软又可怜的声线，“我睡不着，你躺上来陪一陪我好不好？” “楚明洲……”楚曦深吸口气，咬着牙说，“不要得寸进尺。” “姐姐，我的手疼的厉害。”对着楚曦，楚明洲是可以完全地不要脸。为了达到目的，面子算什么？能吃吗？他继续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姐姐太坏了，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撒谎，但楚曦像被掐住了命门一样，半个“不”字都说不出口。脑子里一会儿是“算了孩子受伤了就满足他这一次吧”，一会儿是“不行你要坚守底线一步错步步错”。就这样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她终于扛不住楚明洲期待的目光，低声道：“那就躺一小会儿，你睡过去点儿，小心别压着右手。” 楚明洲如愿以偿，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忙不迭地一转身，给楚曦腾出了位置。好在医院的床够大，躺两个人也绰绰有余。楚曦脱掉鞋子躺到他身边，两个人面对面地侧躺着，她伸手轻轻拍他的后背，低声道：“好了，这下满意了？快睡吧，闭上眼就能睡着了。” 两人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同床共枕，无数个雷电交加的雨夜，楚明洲就是这样缩在姐姐的怀里，被她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逐渐坠入梦乡。 可时过境迁，事到如今两人再次同睡一床，他已经不能再如小时候一般心无旁骛。她就睡在他的身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无时不刻地缭绕在他的身边。只要一问到这个味道，他就血液沸腾浑身燥热，根本不可能睡得着，只想再多靠近她一些。 “姐姐！”就这样面对面躺了一会儿，楚明洲实在无法继续忍下去了，猛地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腰，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楚曦浑身一僵，不知道这臭小子怎么突然就发情了，感觉到他硕大坚硬的器官紧贴着自己的大腿，她本能地就想避开，却无奈他只用单手就能圈住她的腰，她根本无从逃脱。挣扎得太厉害，又怕伤着他的右手。 “好难受……帮帮我。”楚明洲难耐地在她的颈间蹭来蹭去，急得像是要哭似的，“求你了，姐姐……” 楚曦麻木地任他这样蹭了一会儿，脑子里最后一根代表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她猛地一下伸手掐住楚明洲的脸，目光如炬：“臭小子……上次还在跟我吵，怪我把你当成发情期的畜牲，你看看你现在和牲口有什么两样！你有本事再硬气啊！” 听到她这样毫不留情地骂他，楚明洲愣住了，脸一下涨的通红，眼眸中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水汽，磕巴道：“不、不是的，是因为姐姐……是因为闻到姐姐的味道才会这样……” 实在是太屈辱了，他也知道自己这幅控制不住性欲的样子很是难堪，可他有什么办法？？对他来说，楚曦的味道就像催情剂一般，而他实在是忍得太久太久了，恨不得能直接将她拆吃入腹。 “就知道怪我……”楚曦深吸了口气，“你起来。” 楚明洲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坐了起来。楚曦也起了身，半跪在他的腿间，正对着他鼓鼓囊囊隆起的小帐篷。 这样的高度，她刚好比他高一点，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楚曦看了一眼他潮红的脸，伸手一推他的肩膀，楚明洲就轻飘飘地靠在了床头靠背上。 她伸手从放在床头柜上的果篮里揪了一颗葡萄，放到楚明洲嘴边，命令道：“叼着这个。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不许咬破它，也不许吐掉，只能叼着，听到没有。” 楚明洲依旧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低下头将那颗葡萄小心翼翼地叼在齿间，然后抬起眼睛巴巴地盯着楚曦。楚曦将扎头发的发带拆了，一头绸缎般的长发瞬间散落，在月光的映照下，光华流转，把楚明洲看得呆住了。 他似乎隐约猜到她要做什么，又不敢确信——没道理啊？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眼睛闭上，不许睁开。”楚曦继续命令，然后将白色的发带缚在他的脸上，遮住了双眼。楚明洲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她摆弄，乖得不像话。只是腿间愈发高涨的欲望，令人无法忽视。 做好了一切准备，楚曦深吸了口气，颤抖着手伸进了楚明洲的裤子里，握住了他的凶器。那确实是极大极粗的一根，楚曦一手都几乎握不住。尽管隔着裤子，她也依旧能想象出它耀武扬威的模样。 帮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弟弟手淫，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楚曦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自我麻痹：只是单纯帮他缓解性欲罢了，性欲和食欲睡眠欲都一样，只是人类都会有的、再正常不过的基础欲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做这种事没什么经验，只能凭借着直觉胡乱上下撸动着——明明毫无章法，可楚明洲却像是承受不住一般猛地挺腰，喉间发出难耐的粗喘呻吟。 实在是太难熬了……这真是最甜蜜的酷刑。视线被夺去，黑暗中其他感官被放大了数倍，她的每一次抚摸都令他激动不已。楚明洲叼着齿间的那颗葡萄，用尽了全身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不要狠狠地将它咬破。 “嗯……”随着楚曦手上的动作加快，楚明洲的额头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脸上的红甚至蔓延到了脖子上。 因为知道他目不能视，所以楚曦才能肆无忌惮地欣赏他此刻所有的表情。看着眼前被情欲侵噬的帅气脸庞，楚曦突然意识到她的弟弟是真的已经长大了，轮廓褪去了少年时的柔软，每一条五官的线条都如同工匠雕刻而成，精致且英俊。 可就是这样的一张脸，此时却因为她的每一个轻微的动作而露出或痛苦或欢愉的表情，因为眼睛被蒙着，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丝异样的性感。 此时此刻，他是被她掌握在手中的。 楚曦的内心生出了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似乎有只小猫爪子在挠着心脏。这样的楚明洲……似乎有点……可爱？ 如果再慢一点，他会不会露出更多可爱的表情？楚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坏心眼，手上的力道越来越轻，如同隔靴搔痒一般，折磨着男人勃发的性器。 欲望无法得到疏解，楚明洲被撩拨到了极致，仰起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喉结上下滑动，似乎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真是可怜……看起来快要受不了了呢。楚曦加了点力，感觉到手中青筋虬结的物事又涨大了几分，似乎有释放的先兆，心念一转，拇指突然堵住了顶端的小孔。 “啊……”这一下感觉太过强烈，楚明洲的惊呼冲口而出，那颗衔了许久的葡萄骨碌滚落了下来。 “姐姐……别欺负我了……”他顾不上其他，本能地伸出左手包住了她的手，艰难恳求道：“求你……让我射……” 他的掌心滚烫，紧紧握着楚曦的手，极快速地上下撸动起来，同时口中不停小声说着：“姐姐……好爽……好舒服……啊，姐姐，姐姐……你的手好软……” 所以说才会让他叼着那颗葡萄啊！听到耳边的那些断断续续的情色词句，楚曦思绪混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怎么也做不到。最终，在喷发的那一刻，楚明洲一把拽掉了蒙眼的发带，欺身过来，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压抑了许久的欲望在这一刻全部得到宣泄，楚曦还在晕晕乎乎，毫无防备地就被他轻易地占据了唇舌。这一次他吻得比上次熟练得多，眼眸中全是被情欲所充斥的迷恋。楚曦的舌被他勾着舔着，莫名其妙便软了腰肢，任他予取予求。 “好甜啊……”分开的间隙，楚明洲眼神迷离，舔断唇边涎液拉出的淫靡银丝，又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姐姐，你也喜欢这个吻对不对。” chapter.51缓兵之计 Chapter.51 缓兵之计 【重磅新闻】壹星娱乐发布声明：BLADE所有成员均为单身，网上流传的照片中女方为键盘手Noah的亲属，将对造谣生事的所有媒体保留一切法律追责的权利。 楚明洲出院的那一天，壹星娱乐官方微博发布的一条声明，再次引发了舆论。虽然并未写得十分明确，但已经相当于变相公开了楚曦的身份。没过多久，就有营销号再次曝出消息：目前担任BLADE经纪人的陈曦其实是楚家大小姐，为了低调行事才改变了姓氏。消息一出，所有流言不攻自破，公司与粉丝都皆大欢喜。 唯一不高兴的，就只有一个人。 “为什么要发布这样的新闻？” 楚明洲站在楚曦的办公室里，阴沉着一张俊脸：“我们明明不是亲姐弟！” “说什么呢？”楚曦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将办公室的门关上，淡淡地说，“声明里也没说我们是亲姐弟，只是说‘亲属’，这措辞有什么不对的吗？” 楚明洲咬紧了牙，下颌骨绷紧——说亲属是没错，可她明明知道自己对她怀着别的心思，这样一公开，任谁都知道了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岂不是彻底堵死了他今后与她在一起的路？ “……姐姐，你是想不认账吗？”憋了半天，楚明洲放低了声音，“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现在又突然把我推开，到底什么意思？” “楚明洲！”楚曦没料到他居然会直接大剌剌地把这种话说出来，气得一拍桌子，“你给我闭嘴！” “我说错什么了，那天明明是姐姐你主动的，你是在玩弄我吗？”楚明洲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口无遮拦地说，“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你的，你不该对我负责吗？” “……你一个大男人，说什么负责不负责的话啊？”楚曦又是羞又是恼，想吼他又不敢提高声音，白玉般的面庞涨得通红，低声道，“那天你爽到了不就行了吗？又没吃什么亏！” “姐姐！”楚明洲上前一步逼近楚曦，望着她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这样直白且毫不掩饰的直球，直接把楚曦砸懵了。年轻人的爱意来得汹涌热烈，像是彗星撞地球，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也不考虑别人是否承受不承受得住。 楚曦一时之间哑然无语了，面对工作上的笑里藏刀勾心斗角她尚且能轻松地应对自如，可是面对将自己一颗真心毫无保留地捧到她面前的楚明洲，她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最终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疲惫道：“明洲，我们是姐弟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如果被爸妈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我又该如何面对他们？爸妈收养我供我吃穿读书，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么能这样辜负他们？” “这怎么就是辜负了？是不是如果爸妈同意的话，你就能安心和我在一起了？”楚明洲执拗地反问，“你如果是这样想的话，我可以去跟他们坦白。” “楚明洲！你疯了是不是！”楚曦惊愕地瞪大了眼，“爸妈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说都还没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同意？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好不容易抓到楚曦的弱点，楚明洲拿出了手机，作势要拨号码，“姐姐你总这样否认我对你的感情，连机会都不愿给我，我只能去找爸妈摊牌了！” “明洲！”楚曦站起身向前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你等等……” 楚明洲低头看着楚曦的手，停下了动作。楚曦咬紧牙，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对策。楚明洲的性子有多犟她是知道的，特别是像现在这种情况，他一看就是钻了牛角尖，不撞南墙不回头。越是这样，越不能逆着他来，只能顺毛安抚……无论如何，是绝对不能让他把这事情捅到爸妈那里去的！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最终她决定使用缓兵之计，“正好你的伤也差不多痊愈了，乐队巡演也要开始了，你先专心把演出完成了……等你回来，我会给你机会的。” 楚明洲皱眉：“什么意思？姐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巡演？” 楚曦说：“巡演要半年时间，期间会有别的助手跟着你们，我留在公司工作，有需要的话会抽空去看你们。” 楚明洲将信将疑地：“……姐姐，你不会又是在骗我吧？” “怎么会呢？”楚曦干笑道，“这种事要我一下子接受也没那么容易，总需要点时间跨过心里那道坎嘛。” “等到半年后回来，你真的会给我机会？” “嗯。不过事先声明，只是给机会让你试一试而已，最后结果会怎样就不知道了。” “好吧……”面对楚曦的坚持，楚明洲勉强同意了下来，“三个月就三个月，姐姐你可不许出尔反尔！” 看着他清澈的眼眸，楚曦一阵心虚，侧过脸避开了他的目光，说：“好。” 你这是在撒谎，心中有个声音在极小地说，你明知道你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楚明洲深深地凝视着她，突然凑过来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已经预感到我会很想你了……”这个吻干净又纯粹，不带任何一丝情欲，一触即分。他的额头依旧抵着她的额，目光眷恋缱绻，“你一定要等着我哦，姐姐。” chapter.52生日 Chapter.52 生日 （1） 春末，BLADE的全国巡演正式开场，总共涵盖三十多个城市，每场门票都是一经开卖立刻售罄，人气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时间飞逝，转眼已至十月。天气转凉，楚曦在这段时间生了好几场病，断断续续总不见好，仿佛是前段时间高强度工作的恶果一下都反噬回来。乐队不在身边，她也没有以前那么忙了，也可以腾出一些时间来安排一些其他的事情，例如相亲。 其实从楚曦大学毕业开始楚太太就一直热衷于给她推荐各种相亲对象，只是楚曦工作太忙，一直无暇顾及，而她本人又似乎是天生对情爱一类事情不大感兴趣，便一直找借口推脱。这次好不容易松了口，楚太太大喜过望， 马不停蹄地又联系了她的牌友们，广泛搜罗青年才俊，把楚曦每个周末的日程都排得满满的。 能得楚太太青眼的自然都是家世背景能够和楚家匹配的权贵公子，楚曦见了几个，都不太合适。富贵之家出身的人大多带有骄矜之气，而楚曦选人最看重的就是性格。温和有礼、情绪稳定才是她的理想伴侣。 （2） “叮”一声响，放在桌上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楚曦拿起一看，是楚明洲给她发来一张照片，是他中午的午饭，只有几块少得可怜的牛肉和一大盘绿油油的沙拉叶。紧跟着的是一个哭泣猫猫头表情，他说“中午就吃这些，好难吃呜呜呜。姐姐你中午吃的什么？给我看看。” 楚曦打字回“我也在吃牛排”，然后把面前摆盘精致的牛排拍了一张照发了过去。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笑着问了一句：“曦曦，是在跟谁打卡午饭呢？” “是我弟弟。”楚曦放下手机，朝着对面的男人露出一个微笑，“他最近在外面巡演，已经好久都没回来了。” “我知道，你弟弟是BLADE乐队的键盘手对不对，大明星啊。”男人回，“上次听你说了以后，我回去也听了他们的歌，还真不错。” “是嘛，你喜欢就好。”楚曦答。 对面这男人名叫刘凯，是她最近在接触的一个相亲对象。两人已经认识一个月了，每周都会见一到两次。楚曦觉得他这人文质彬彬，成熟儒雅，至少和其他一上来就想对她毛手毛脚的男人不一样，她并不讨厌，于是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继续了下来。 “下周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有什么打算吗？”刘凯新起了一个话题。 “说到这个，”楚曦犹豫了一下，“我妈妈说想在那天请你去家里吃顿饭，不知道你有时间吗？” 刘凯眼睛一亮：“当然有！既然是阿姨的邀请，那我肯定会去的。”又说，“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是该我上门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了。” 饭后，刘凯送楚曦回家。车子开到楚家门口，楚曦刚想下车，却突然被握住了手。 楚曦缩了一下手，却并没有挣开，转头问刘凯：“还有什么事吗？” “曦曦。”对着面前平静的美人脸，刘凯鼓起了勇气表白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我们很能聊得来……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听到这话，楚曦并不太惊讶。这段时间她见了这么多人，早就习惯了各种情况。细说起来，见面第一次就向她吐露爱意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刘凯这样，至少熟悉以后再表白的人，也不算冒昧。 “我觉得还是有点太快了。”她不留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笑微微地说，“毕竟我们才认识一个月，彼此之间不太了解。你能给我一些考虑时间吗？下次吃饭以后我会给你答复的。” “好。”刘凯一口答应下来，又说：“曦曦，你不用着急，慢慢考虑就好，我不会逼你决定的。” “谢谢你。”楚曦再次对他一笑，“那我先回去了。” 回到家中，楚曦进入自己的房间，开水洗手。脸上的肌肉有点酸，大约是今天保持社交微笑的时间太久了，脸都僵了。她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机械地搓洗着每一寸皮肤，似乎要把所有看不见的灰尘都洗干净一样。 洗完手后，她换好睡衣，精疲力尽地倒在了床上。累，太累了，即使不是工作，但对她来说约会似乎比工作消耗得精力更多。 刘凯确实是个合适的人，她在心中冷静地分析着利弊：年龄合适工作也合适，最重要的是，脾气也不错。只是…… 她不喜欢他。 她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因为不喜欢，所以见面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约会也只是像例行公事，就连他握着她的手，她都觉得难受。 如果相处得更久些这个情况会不会改善呢……楚曦将脸迈进枕头里，烦闷苦恼地想，可是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呀，秋天到了，巡演已经到了尾声。如果在楚明洲回来之前她还不能把这事儿定下来，她又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死心呢？ 要不……楚曦犹豫地想，就他了吧。 （3） 楚曦生日当晚，楚家的餐厅里摆上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楚太太、楚曦和刘凯三人坐在桌边，一同用餐。楚太太热情洋溢，看得出来对女儿选的这个男朋友十分满意，不停地给他夹菜。 “不好意思啊小凯，今天我先生他不在家，就只有我们娘儿俩陪你吃饭。楚曦她爸爸工作忙，常年不着家，你就体谅下哈。” “哪里的话阿姨，您实在太客气了。今天您能请我来家里吃饭就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家常便饭而已，你吃的习惯就好。我们家曦曦过了今天就满25岁了，跟你的年纪还真般配呀，哈哈哈哈。” 楚太太和刘凯两人聊得有来有回，楚曦在一边时不时地逗个趣儿插个话儿，气氛到还算和谐。饭吃到一半，楚曦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助理打来的，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儿，于是起身离席，走到一边接听电话。 “曦姐……”一接通，小助理拖着哭腔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怎么了小路？”楚曦心头一跳，“你先别急，冷静一点，慢慢说。” “呜呜呜，Noah……”小路抽抽噎噎的，泣不成声，“Noah他不见了……呜呜呜呜，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手机打不通，成员们也都不知道他去哪了，明晚还有演出啊，怎么办啊曦姐，呜呜呜呜……” 这个消息不啻于一道惊雷在耳边响起，劈得楚曦都有些眩晕。她定了定心神，勉强冷静道：“小路，你先别哭，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都找了哪些地方？” “上午还在的，吃过午饭人就没影儿了。我们去了警察局，可人家说失踪时间都没到24小声不给立案。”小路是彻底慌了，六神无主，“曦姐，你说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别慌，你平时不是经常登他们的号发微博吗？你试试看能不能登他的差旅号，看看他有没有买什么票，或者有没有叫过出租车。”楚曦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一个二十一岁的成年人，没道理会走丢，可能是他自己出去了也说不定。” “嗯。”小路勉强止住了哭，“我这就去查。” 挂了电话，楚曦心不在焉地重新回到了餐桌边。刘凯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小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楚曦扯着唇角笑了一下，“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 “叮”的一声消息提醒，楚曦飞快地拿出手机低头确认——果然是小路发来的信息，上面是一张航班信息截图。 “曦姐，果然还是你厉害！Noah他买了一张机票回A市!” chapter.53发疯 Chapter.53 发疯 （1） A市，楚明洲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回A市？ 楚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应该是想，回家来给她过生日的。 思及至此，她点开那张航班截图仔细一看，飞机时间是从下午三点到六点的。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也就是说……他应该已经快到家了。 楚曦心乱如麻，看了一眼正和楚太太相谈甚欢的刘凯，思考着是不是应该先找借口让他离开。毕竟以楚明洲那性子，谁知道他又会怎么发疯，可是…… 可是她和刘凯接触这么久……不就是打算用他来做一做挡箭牌的吗？ ……虽然是很卑劣，但楚曦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能让楚明洲死心了。 一开始她也寄希望于时间和距离能让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可都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他的热情也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每天都给她发许多消息，从三餐吃什么到每天的行程，事无巨细都汇报给她，也不管她到底回不回消息。要是楚曦长时间不理他，他就会一个电话或者视频打过来，颇有点纠缠不休的意思。 楚曦意识到要想让他自己放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这才准备通过一些别的方法来给他浇浇凉水。 七点四十五分，晚餐结束。楚太太拉着两人到客厅坐下，佣人们端上了茶和水果，话题已经从工作聊到了择偶观。楚太太滔滔不绝地细数楚曦从小到大的优秀事迹，自豪之情言溢于表，刘凯坐得板板正正地认真倾听，看向楚曦的眼神越来越倾慕，时不时附和一两句。 正当此时，楚曦敏锐地听到玄关处传来声响。 “我回来了——” 熟悉的脚步声接近，楚太太吃惊地站起身：“明洲？你怎么回来了？” 楚明洲的身影出现在了客厅，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一身低调的黑色卫衣加牛仔裤打扮。 小半年不见，他消瘦了些许，气质显得更为锋利而突出了。 “今天不是姐姐生日嘛？我回来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朝沙发这边走了过来。 楚曦的脊背在不知不觉间绷紧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掩饰此刻自己莫名紧张的心情。然后清清嗓子，一脸冷淡地开口责备道： “明洲，你太胡闹了，明天还有演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溜回来？” “姐你放心，机票我都订好了，快去快回，不会耽误事儿的。” 时隔许久再度见到楚曦，即使她端出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楚明洲也依旧控制不住一颗雀跃的心。 走到楚曦身边时，他才注意到了紧挨着她坐着的刘凯，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迟疑，“这位是……？” “你好，我是刘凯。”刘凯站起身朝着楚明洲伸出手，“是楚曦的……” “男朋友。” 这三个字说出口时，空气凝固了一瞬间。 楚曦垂下眼眸，缓慢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明洲，这是我的男朋友。刘凯，这是我弟弟楚明洲。认识一下吧。” 刘凯一瞬间脸颊发红，显然是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砸的有些晕晕乎乎找不着北了。而楚太太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也明白过来，掩着嘴笑道：“哎呀，真是巧呢呢。明洲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刚好见着你姐姐的男朋友了，不然你肯定又要问东问西了，呵呵呵呵。” 唯有楚明洲的表情僵住了。 他无视了刘凯递到他身前的手，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然后转向楚曦，一字一顿地重复道：“男、朋、友？” 看到楚明洲在刹那间晴转多云的脸色，刘凯意识到自己可能并不受这位未来小舅子的欢迎，只能尴尬地收回了手，讪讪地坐了回去。 楚明洲转身在楚曦旁边地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架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刘凯，缓慢地说：“姐姐是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刘凯被他那阴戾的眼神一剜，汗都出来了。楚曦伸手安抚性地放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迎着楚明洲的眼睛，镇定自若地说，“也就最近，刚定下来，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你姐姐工作那么忙，哪能啥事儿都跟你说。”楚太太也在旁边火上浇油，“不过明洲，既然姐姐都找了，你看到有合适的女孩儿也可以行动起来了。我不管你是不是大明星，反正你迟早都得结婚，我看李家那孩子就挺不错，你以前不一直都挺喜欢她的嘛……” “刘凯是吧，”楚明洲根本不理他妈妈，懒散地歪过头用手托着腮，斜睨着对方问，“你多大了？” “你应该叫刘凯哥。”楚曦皱起眉，对楚明洲此时略带痞气的态度有些不满，“他比我大五岁。” “我今年刚满三十。”好在刘凯脾气很好，并未被楚明洲挑衅的态度激怒，依旧不卑不亢。 “做什么的？” “程序员。” “哪里毕业的？” “和曦曦是校友，都是A大毕业。” “你家是做什么的？一年能赚多少？平时开什么车？住什么小区？” “够了！”首先忍耐不住出声的是楚曦，她沉着脸转向楚明洲，用严厉的语气呵斥道，“楚明洲！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她生起气来威势很足，几乎能和楚天宇匹敌，连楚太太也被震慑住了，带着一脸不赞同的神色柔声劝道：“姐姐说的对啊明洲，你怎么能这么跟客人说话，你这像是在把人家当犯人审一样。” “我随便问问罢了，”楚明洲往沙发靠背上一靠，视线终于和楚曦对上了。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他眼底流淌的光泽像狼一样野。嫉妒、酸楚、不安，种种情绪糅合在一起，他简直恨不得将她细细嚼碎了咽入腹中。 “我姐姐眼光高，上赶着倒贴的她都不喜欢。我是想看她千挑万选相中了个什么的男人，没想到——不过如此。” chapter.54以下克上 Chapter.54 以下克上 屋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楚曦和刘凯站在门廊边，等着司机把车开出来。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弟弟他……脾气有点差。”楚曦满怀着歉意说。 “没事的，很正常。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他一定是看我把他姐姐抢走了才心里不爽的。”刘凯十分地善解人意，“我能理解。” 此时车子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刘凯正准备上车，突然又停住了脚，转身问道：“曦曦，今天……我可以认为是你答应我了吗？” “……”楚曦垂下眼眸，点头道，“嗯。” “真的吗曦曦？”刘凯露出了笑容，牵起楚曦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太好了，能得到你的这个答案，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汽车逐渐远去了，楚曦站在门廊里一直目送着最后一点尾灯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转身准备进门。刚一抬头，就被默默杵在玄关里的楚明洲吓了一跳。 “明洲，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往里走，“你定的飞机是明天什么时候的？能不能改签到今晚？小路她们很担心你，你最好还是早点回去。” “我才刚回来，你就要赶我走了吗？姐姐。”楚明洲向左走了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什么叫‘我可以认为是你答应我了吗？’难道在今天之前他还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偷听别人谈话是很没有教养的行为。”楚曦往右边走了一步想绕开他，却再一次地被楚明洲挡住了。 “没教养、没礼貌……无所谓了，反正在姐姐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只是姐姐，难道没人跟你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吗？”楚明洲微微弯下腰，凑近了她，“我会这么没教养，没礼貌，还不都是因为我有个喜欢撒谎、言而无信的骗子姐姐吗？” 楚曦脸色遽变，硬邦邦扔下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然后伸手用力推开楚明洲，疾速地向楼梯的方向走去，脚步快得简直有点像落荒而逃。 她匆匆上了楼冲进自己房间，将门一甩，却被一只伸进来的手“啪”地一下挡住了。楚明洲紧随其后进了她的房间，将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姐姐，我们谈谈。” “谈什么？”和人高马大的弟弟共处一室，楚曦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你别把门关上。” “你确定？”楚明洲语气平淡，“那待会儿你别求着我让我关门。” “算、算了，那就关着吧。”劣势如此明显，楚曦非常识时务地服了软，“要谈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半年前，姐姐对我说过，等巡演结束，会给我一个机会‘试试’地，对吧？”楚明洲一步步靠近她，“今天是什么情况？如果不是我中途回来，再过几个月，姐姐是不是连结婚证都要跟别人领好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对着逐渐逼近的楚明洲，楚曦无意识地步步后退，“我都25岁了，碰到合适的人了，谈个恋爱，很正常啊。” “合适，你是指跟今天那个人吗？”楚明洲冷笑了一声，“你们哪里合适了？你喜欢他吗？” “我……”膝盖窝碰到了床沿，楚曦已经彻底没有了退后的空间，只能硬着头皮道，“当然喜欢，不然为什么会答应做她的女朋友？” “姐姐……”楚明洲伸手按在她肩膀上，咬紧了后槽牙，下颌绷出利落干脆的线条，忍耐着怒意说，“你又在骗人了……” 他靠的越来越近，楚曦的腰向后一仰，摔倒了床上。 这姿势实在太不妙了。她翻了个身，想往床内爬一点儿,和他拉开距离，却被他握住了一只脚的脚踝，轻松地扯了回去。 “干什么！”这下楚曦彻底慌了，抬脚踢他，“放开我！” “啪”的一声，另一只脚也被他握住了。楚明洲握着她的两条小腿一左一右地扳开，膝盖顶上了她的腿心。 “姐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真的非常讨厌别人骗我。”他俯身下来压在楚曦身上，一只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带，深吸了口气，似乎沉浸在她散发出来的馨香里，“姐姐已经骗了我许多次了，前几次我都能忍，但这次不行。姐姐你不是从小就对我说，撒谎的孩子要受到惩罚吗？” “明洲！你冷静一点，我们有话好好说！”楚曦奋力挣扎，但却对这个从力量上全面压制自己的弟弟毫无办法，只能试图跟他讲道理，“你先放开我……” “现在才开始求饶，已经晚了。”楚明洲将楚曦的双手向上拉起环住床头栏杆，再用领带将她的两个腕子紧紧绑住。 他在生气，而且是非常生气，或许已经失去理智，但依旧克制着力道，不想伤害到她。 察觉到自己已经处于完全被禁锢住任人宰割的状态，楚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仅存的最后一点威严，厉声道：“楚明洲！你这样对我，是想让我讨厌你吗？” 楚明洲停了一秒，然后果断地将手从她地衣服下摆伸了进去，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讨厌就讨厌吧，反正我怎么做，姐姐都不会喜欢我。” 他的掌心火热，一手掐紧了她的腰，一手将她的文胸推了上去，两指揪住乳尖轻轻拉扯。胸口传来轻微的刺痛，楚曦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子，色厉内荏地瞪着他：“楚明洲！你敢！” 楚明洲看到她明明慌得不行还在强装镇定的样子，就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只觉得喉间干渴，眼眸微沉，头一低，直接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他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不过就是以下克上，大逆不道——他早就幻想这一刻幻想了无数遍了。 牙齿咬住她的衣领一扯，胸口的按扣被轻松扯开，春光乍泄，大片牛奶般白皙娇嫩的肌肤暴露出来，落入楚明洲眼中，看得他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反正我比不上李净、比不上凌曜，在你眼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路人都比我强！”他怀着满心的怨气，喃喃道，“那个姓刘的到底有哪里好？个子没我高长得没我帅年龄还那么大，从头到脚没一点配得上你！你宁愿选他都不愿选我吗？” 他一口咬在她胸前，牙齿衔着茱萸小果轻咬。楚曦用力仰起头，还是没忍住从喉间泄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呜咽，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听到她的那一声呻吟，楚明洲胯下硬得发痛，含着她的乳头又吸又舔，手中大力把玩着另一侧绵软的乳肉，将它在手中任意揉捏成各种形状。 “哼……”他一边泄愤似的揉着她的奶，一边还在气鼓鼓地说，“是不是就因为我上赶着倒贴，才让你这样作践的？想骗就骗……我就不该太好说话……” 胸部被人蹂躏的感觉太过奇异，疼痛中似乎还带着一丝隐秘的酸麻。楚曦侧过头将脸埋在蓬松柔软的枕头中，不愿让自己的任何表情落入他的眼中。 “姐姐的奶真好喝。”他开始说些色气又糟糕的话，“还有别的可以给我喝吗？” 即便失去了视线，身体其他的感官却依旧被迫承受着各种刺激。他的手指顺着她平坦纤薄的小腹一路抚摸了下去，拨开纯白的棉质内裤边缘，探入了她的隐秘之处。 “姐姐，”声音落在耳边，沙哑而性感，“你湿了。” chapter.55执念 Chapter.55 执念 最柔软隐秘的地方被异物侵入，楚曦的脚趾绷紧，腰部轻微地反弓起来，整个人如同一根被拉开到极限的弦，再多加一丝力气，就要断了似的。 即使如此，她也还是维持着自己最后一丝尊严，死死地将脸埋住，只露出涨得通红的耳朵。浑身都在轻轻颤抖着，但就是不肯出声。 实在是太过羞耻了，身为姐姐，被自己的弟弟这样恣意亵玩，纲常伦理全部都被蛮不讲理地打碎，楚曦浑身都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又是恼怒又是忿恨。 “姐姐……”楚明洲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露出来的那一点儿鼻尖和下巴的轮廓——遮住了那双时常带着刺的倔强眼眸后，嫩如花瓣的嘴唇反而更具诱人之姿，随着一呼一吸微微张开，隐约露出淡粉色的柔软小舌和白如珠贝的牙齿。 楚明洲屏住呼吸，指尖快速按压她私处那颗凸出的小豆，液体涌出得更多了，甚至发出了淫靡水声。 “舒服吗？姐姐，你看看我，好不好？”他突然很想看她此刻的表情，于是另一只手捏住了那张小巧的脸，强行令她转了过来。楚曦挣脱不开，双眼依旧紧闭，眼皮通红，长睫濡湿，睫毛尖尖上还挂着一颗细小的泪珠，梨花带雨的模样使人心生怜爱。 这是生理性的泪水，是刺激强烈到一定程度时身体所做出的自然反应。 “姐姐，睁开眼。”看到她的这幅模样，楚明洲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只想逗弄出她更多的反应。 他倾下身，按捺着心中汹涌柔软的爱意，轻轻地吻她的睫毛上的泪，“舒服的对不对？你喜欢对不对？” “不舒服，不喜欢。”楚曦正在气头上，岂会如他所愿。 “出了这么多水，还在嘴硬呢。”尽管她一点都不服软，楚明洲反而更觉得可爱，“我会让你更舒服的。” 他钻到了她的两腿之间，伸出舌小心翼翼地舔了上去。这一下的触感实在是太过刺激，即便楚曦有意抵抗，却根本力不从心。她在这方面经验太少，楚明洲给的就是全部。 楚明洲含弄她的小珠，吮吸唇瓣，发出啧啧作响的声音。快感一层层积累起来，迭加到了一个从未达到过的高度。楚曦终于忍受不住，发出了崩溃的呻吟：“不要……别再……继续……舔了……呃，啊啊——明、明洲！” 最后那根弦还是绷断了，楚曦尖叫出声，穴肉猛地抽搐颤抖，大片爱液喷涌而出，弄湿了大腿根部和身下的床单。 楚明洲直起腰，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像只偷腥成功的大猫。 楚曦在朦胧的泪眼中无意识地睁开眼，看见楚明洲一边喘息，一边拉开了裤子拉链——硕大饱满的一根立刻弹了出来，精神抖擞地挺立着。 “不可以！！”看到这东西，楚曦摇着头，疯狂挣扎，被绑在栏杆上的手腕也被磨得通红，哐哐作响，“楚明洲！你想干什么！你别太过分……” “放心姐姐，我不会进去的。”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差不多把她逼到了极限，楚明洲用右手捂住她的嘴，以忍耐的语气安慰道，“别怕，别动了，你会弄伤自己的。” 他的掌心还有凸起的旧疤，楚曦的嘴唇触碰到了那道疤，先是僵了一秒，然后便像是任命一般地软化了身体。 “绝对不可以进来。”她说，“其他的随便你。” 说完她再次紧紧闭上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丧权辱国到如此境地。 有了她的准许，楚明洲将她的双腿并拢，性器插进了她双腿的腿缝间，挺着腰来来回回地摩擦了起来。 “姐姐，夹紧点儿。”他一边性感地喘息着，一边伸手在她臀肉上轻拍了一下，“松了的话花的时间更长。” 楚曦立刻狠狠咬住了下唇，但腿却听话地夹紧了些。大腿内侧反复挤压男人粗壮狰狞的肉柱，残留在皮肤上的透明粘液沾湿了整根，随着动作而发出些腻腻声响。硕大龟头数次撞到花穴入口，堪堪擦着敏感的阴蒂，带来细细密密的刺激。 楚曦咬牙忍着，坚决不让自己再度沉溺进情欲。可是……可是……她和楚明洲现在在做的事情，和真的性交又有什么分别？她几乎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弟弟的性器正在她的腿间进出，除了没有真实插入以外几乎所有事情都做遍了。她身体的每一寸都被他尽情摸过亲过，就连高潮也在弟弟嘴中喷发过了。 “姐姐……啊……姐姐！”他一遍遍小声叫着她，好像只要念着这两个字就能带给他无上快感似的。 “姐姐……”到最后，乳白色的浊液全部喷溅到了她的小腹。楚明洲趴下来，精疲力竭地搂着她，小声说，“我不会放开你的……即便被你讨厌，我也绝对、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困意和倦意袭来，楚明洲的手指眷恋地抚过她的嘴唇，冒着被她咬破舌尖的风险，不怕死不要命地吻住了她。双唇相接的刹那，立刻不自觉地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喟叹。依旧是熟悉、甜美的味道，此时的他能够更加娴熟地享用她绵软湿润的唇舌，缠绵缱绻地舔舐口腔内每一寸嫩肉。尽管他如此放肆了，但楚曦却不曾反抗，只是闭着眼任他予取予求，柔顺的模样和以往大相径庭。 在情欲宣泄过后，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很长。楚明洲舍不得放开这样难得配合的楚曦，不知疲倦似的反复含吮她的唇瓣，最后放开时，都显得有些红肿了。 “姐姐，晚安。” chapter.56礼物 Chapter.56 礼物 楚曦醒来时依旧是凌晨，窗外天色未亮，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一盏暖橘色小台灯亮着。 她的睡衣已经被人换过了，身体干爽，并无不适，应该是有人为她擦拭过了。楚明洲半跪在床边，虚握着她的一只手腕，轻柔细致地给她被捆绑的地方擦药。 混乱不堪的记忆再度回到脑海，楚曦只觉得糟心，“唰”地一下把手抽了回来。 “姐姐，你醒了。”楚明洲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她，“手还疼吗？昨天……磨破了。” 看到他装乖的模样，楚曦心头火起，扬起手一巴掌朝着他的脸扇了过去。楚明洲不闪不避，做好准备承接下她的怒气。只是这挟着风的凌厉一掌到了他脸旁却硬生生停了下来，楚曦握紧了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今天还有演出，我不打你。但楚明洲你记着，下次如果还敢这样……”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下次不敢了。”楚明洲从善如流地道歉，和昨天发疯强硬的模样判若两人。大约是自己也知道理亏，不敢再造次。 “知道了就滚。”楚曦闭上眼，“别拖拉到早上，被人看见你从我房间出去。” 楚明洲没说话，楚曦没听见他的脚步声，只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再次被人拉了起来，中指被套上了一样冰凉的物事。她惊讶地睁开眼，看见楚明洲将一枚银色的钻石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 “生日快乐，姐姐。”说着，他执起她的手，在她指尖轻轻吻了一下。 “这是什么？”楚曦看着戒指，眼神复杂，“不要告诉我是生日礼物。” “就是生日礼物。”楚明洲说，“姐姐你不喜欢吗？” 这回楚曦实在是忍不了，抬手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哪有给姐姐送生日礼物送戒指的！这我怎么可能戴得出去！” “可是我就想送你戒指。”楚明洲握着她的手，小声说，“我想帮你戴上这枚戒指。至少现在，我可以看着你戴上它。” 他的态度如此卑微，楚曦竟然感觉到了隐隐的心疼。明知道不能给他希望，明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让他越陷越深……可这一刻，她实在不愿看到他伤心难过的表情。 她长到这么大，对她表达过爱慕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他们或是被她的外表吸引，或是被她的家世诱惑，可最终都没人能够融化她一颗冰做的心脏。楚曦在人际交往方面十分淡泊，因为知道自己极难付出真心，所以也不会奢求别人的真心。 可明洲不一样，明洲是亲人，是她一手带大的弟弟，她怎么能够割舍得下？即便他的真心是会将她的掌心灼伤的一团烈火，她又怎么舍得让它白白摔碎？ 直到痛到再也握不住的前一秒，她都不忍心松手。 “姐姐你喜欢吗？”楚明洲还在固执地问，“不管你能不能戴出去，你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楚曦抿住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太好了。”楚明洲笑起来，起身又爬上了她的床，不由分说地把她搂进怀里，“姐姐喜欢就好。” “干什么……你还不快回去！”楚曦想推开他，但根本推不动。楚明洲抱她抱得死紧，任由她把他头发揪成一团鸟窝都不放手，黏糊劲儿简直堪比狗皮膏药。 “我不走，除非姐姐跟那个姓刘的分手。”他又开始撒娇，“要是姐姐不答应我，我就不管什么演唱会了，就一直赖在这儿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楚明洲！”楚曦生气了，“你又威胁我是不是！演唱会关系到的是你自己的事业，你如果自己要作死，那我也管不了你了！” “那……”楚明洲又说，“姐姐不分手也行，反正我不介意当小三。只是姐姐你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出轨了，你也不介意吗？” “你！”楚曦恼羞成怒，“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你逼我……” “好好好，是我强迫你，是我缠着你，是我勾引你，都是我的错。”楚明洲被她那水光潋滟的凤目一瞪，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努力克制住内心的邪恶念头，他摆出一副委屈的姿态说：“那姐姐陪着我一起去巡演，这总可以了吧。你是BLADE的经纪人，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吧？巡演只剩下没几场了，你都没来现场看过，不会觉得遗憾吗？” “……” 楚曦沉默了。其实楚明洲说的有道理，这段时间以来，她确实是有些放松工作了。原本这些事情是应该她这个经纪人做的，可她却偷懒了。 “好吧，一会儿你把你的航班号告诉我，我来订票。”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妥协，又催他，“已经快五点钟了，你快回去！不然待会佣人开始打扫了你就不好走了！” “不行，你现在就买好。”楚明洲吃一堑长一智，逼着楚曦拿出手机把机票买好，这才放下心来。 晨光熹微，浅金色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了进来。楚明洲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楚曦的房间，又安安静静地合上门，站在门口伸了一个餍足的懒腰，唇角带着笑，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他没注意到，在他的身后的墙角处，一双眼睛看见了这一切，无声地睁大了…… chapter.57项链 po18c g.c om Chapter.57 项链 （1） 飞机落地时已是下午两点。B市是典型北方城市，十月的天气已带上了肃杀萧索的意味。刚从航站楼出来，楚曦就哆嗦着打了个喷嚏。 推着行李车走在她前面的楚明洲全副武装地戴着鸭舌帽墨镜和大口罩，听到她的这一声喷嚏，立刻回过身来，把自己的围巾扯下来给楚曦围了上去。 “别……”经过上次被狗仔偷拍的事件，楚曦十分敏感，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动作，“你自己戴着就行了，别管我。万一有人拍照呢……” “拍就拍呗。”提到这事儿楚明洲就没好气，不顾楚曦的阻拦，用大围巾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姐姐你太容易生病了，我怕你冻着。反正现在谁都知道你是我姐了，没人会怀疑咱俩关系不纯。” 虽然现在他俩确实关系不纯就是了。 楚明洲这次是私自行动，没有人知道他会在演唱会的前一天还到处乱跑，因此两人在助理的接应下非常顺利地就抵达了乐队下榻的酒店，没有发生被粉丝围堵的情况。小路看到楚明洲的时候简直都快哭了，一脸的敢怒不敢言。 演唱会是晚上七点开场，此时仅剩下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了。乐队的其他成员和工作人员们都在现场后台紧张忙碌地做最后的妆造彩排和设备调整，楚明洲和楚曦一到，就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当着众人的面，楚曦说了几句安抚鼓励的话，又毫不留情地训斥了楚明洲一番，让他承诺演唱会前私自开溜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第二次了，才算是把这篇儿揭过去了。 经过一番折腾，楚明洲总算是坐到化妆台前开始由化妆师上妆了。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一条新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凌曜：这次回去还顺利吗？ 楚明洲撇嘴，打字回：顺利个毛，一点都不顺。 凌曜：姐姐都跟你一起来了，还不算顺利？ 楚明洲：那都是我软磨硬泡求她来的，要不是我中途回去一趟，估计姐姐悄无声息就要把大事情办了。 凌曜：什么意思？ 楚明洲：她交了个男朋友，都领回家来吃饭了！ 凌曜：什么时候的事？ 楚明洲：估摸着应该就是最近。 凌曜：你感觉那人怎么样？ 楚明洲：不怎么样，连李净都比不上。 凌曜：说具体点。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 ileh ai.co m 楚明洲：三十岁，工程师，长得一般，个子不高，丢人群里一眼就找不到了。真不知道这种人是哪里被姐姐看上了。 （2） 凌曜将手机锁屏放进口袋里，看着手中点燃的香烟缓缓燃烧，一线青烟徐徐上升，略微有些出神。 他从出道开始就把烟戒了，毕竟有用嗓的需求，怕吸烟影响声音。凌曜是个自制力执行力都很强的人，一旦做出决定，就一定会达到目标。当初他不声不响就把烟戒了，还让楚明洲大吃一惊。 而现在，他独自一人在楼梯间点了一支烟，不是为了吸，而是为了等人。 好在她并未让他等多久，一支烟还未燃尽，楼梯间的安全门就又被推开了，楚曦手里捏着一盒烟走了进来。 “小曜？”看到凌曜时，她愣了一下，低头瞄了眼手表，“演出已经快开始了，你还站在这儿干嘛？” 注意到他手上的烟，她皱起眉，“我记得你不是……” “是戒烟了。”凌曜打断了她的话，“没抽，就是闻闻味儿。” “……”与其吸二手烟还不如直接抽呢。楚曦在心里默默吐槽。有凌曜在，她也不好点烟了，只能把手中的烟悄悄塞回口袋里。 “早点儿回去吧，这儿风大。”她扯扯他的袖子。 “姐姐，”凌曜扭过头，突然开口问，“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楚曦怔了一下，没有否认，“是明洲跟你说的？” 凌曜点头，低声道：“明洲还说，那人很普通。” 楚曦笑了：“普通人有什么不好？我就想找个普通人，过点普通的日子。” 她的话让他沉默了片刻，又问：“那明洲呢？” “……明洲怎么了？” “你不喜欢他吗，姐姐？”凌曜有些迟疑，“是因为你觉得他不够好……还是因为顾忌他的身份？” 这话问出口，他暗自攥紧了拳，心跳加速，手心都沁出些薄汗来。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回答？是想听到她说和身份没关系，只是觉得人不合适吗？ 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也不排斥年下……或者说，弟弟？ 这回轮到楚曦沉默了。 “不管明洲好不好……”她的眼眸低垂下去，鸦羽般纤长浓密的睫毛半遮着眼眸，“我们之间的关系都只能是姐弟。” 她并未正面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目光也下意识地躲闪了。虽然语气依旧很坚决，但神情却有些低落。 这分明就是动心了，却不敢、也不肯承认。 凌曜的心脏沉了下去。 其实早该料到会是这样的。楚曦有多重视楚明洲，又有多重视她和楚明洲之间的这层亲缘关系，他都知道的。 楚明洲和她之间没可能。而他，更不可能。 捆绑着他们的是密不可分的血缘，他没办法像楚明洲那样用破釜沉舟的勇气撞破她的心防。 “姐姐。”香烟已经燃至了底部，凌曜把它摁灭了，然后换上了轻松的语气，“昨天是你的生日，我还没祝你生日快乐呢。” “没事的，工作要紧。”楚曦说，“你们最近忙，没必要记着这些小事。” “昨天没有跟你说生日快乐的原因是，我想当面跟你说。”凌曜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楚曦，“生日礼物亲手送到你手上，这样是不是显得更有诚意？”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楚曦接过那小盒子，讶异道，“连我自己都没预料到……都是临时安排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有这样的预感。”凌曜淡笑着说，“这是不是可以解释为血亲之间的心灵感应呢？” “或许是吧。”楚曦也笑了，“全世界也只有你和我有这样的连系了。” 她打开了手中的小盒子，里头是一枚三角形的吉他拨片，温润的黑色贝母质地，上头是一只闪闪发亮的银色蝴蝶。 “这是……？”楚曦抬眼看向凌曜，“你的吉他拨片？” “嗯，我把它做成项链了。”凌曜伸手捏住盒子中的银链，将它拎了起来，“姐姐不会嫌它太廉价了吧？” “怎么会呢，我很喜欢。”楚曦捏着那枚拨片转到背面，看见角落里有个小小的“yao”的署名，“你自己亲手做的吗？蝴蝶也是你加上去的？” “嗯。”凌曜说，“因为觉得姐姐和蝴蝶很配。” 那年她在酒吧里为他挡住闹事的人的时候，发间也是别了这样一只银色的蝴蝶发卡。 “那你帮我戴上吧。” 楚曦转过身背对着凌曜，一手将长发拢到一块儿提起来，露出修长漂亮的肩颈线条。 因为是在室内，她并未穿外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内搭低领线衫，暴露出来的肌肤如同玉石般莹润温软。凌曜垂下眼，看见她衣领边缘的侧颈上有一枚鲜红刺目的吻痕，如同完美无瑕的素白雪面上落下的一朵红梅，十分显眼。 他的呼吸滞了一瞬，沉默不语地上前。她对他毫不设防，任由他贴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将视线寸寸扫过。她的衣领宽松，从高处向下看的话，能将春光一览无余——而此时，那大片狼藉红印，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印入了凌曜眼中。 造成这一切的人会是谁，答案不言而喻。凌曜的指尖发麻，那一瞬无数淬着毒的阴暗粘稠的想法涌了出来，让他几乎无法克制住暴怒的情绪。 “小曜，怎么了？”凌曜久久没有动作，楚曦有些疑惑了。 “没什么。”凌曜压抑着呼吸的频率，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有异样，将项链为楚曦戴上。明明是极简单的一个圆形扣，他却愣是扣了两三次才扣好。 “等一等，姐姐。”他微弯下腰，凑近了她，“这个扣不太好弄。” 离得近了，才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水味。 楚曦平时不用香水。那味道，是属于楚明洲的。 chapter.58无可救药 Chapter.58 无可救药 不过就是她交了男朋友，不过就是她有了喜欢的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很正常的事。他的姐姐，怎么可能会缺人爱。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开始谈恋爱。在和她重逢的第一天开始，凌曜就知道，她不会是只属于他的。 他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但却不可能永远与她亲密无间。总有一天，她会有自己的爱人，会有自己的孩子，会和别人组建家庭。而他是她的弟弟，永远都只能是她的弟弟。他会站在和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占据她心中一个小小的角落。对她来说，他是重要的，但不会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这些道理，凌曜都明白。他知道自己对楚曦的感情不够纯粹，但他认为自己能够克制住那些不该有的想法。他听过遗传性性吸引的理论，是说从小没有生活在一起的血缘亲人在多年重逢后有极大可能对另外一方产生禁忌的情感，并且血缘越近越有可能发生。他和姐姐是同气连枝的亲生姐弟，所以当他察觉自己似乎对楚曦有了些虚无妄念时，他认为这都只是一时的荷尔蒙作祟。只要他压制住那些想法，总有一天，那些不正常不自然的欲望都会自动消退。 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坦然接受姐姐迟早会爱上别人的这件事了，可当他真正察觉她对着别的男人动了心，在她身上发现了别的男人留下的吻痕和气息时，他还是无法抑制地心烦意乱了。 而这种心烦意乱甚至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到——三个小时的演唱会结束后，乐队众人回到休息室，楚明洲开口问：“阿曜今天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凌曜心不在焉地问。 “错音错了好几次啊，还问怎么了？”赵远山在一旁说，“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啊，阿曜不向来都跟机器人似的从来不出错的吗？” 凌曜僵住了。他错音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这次还是姐姐第一次来看他们的演唱会，他状态这么差，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出来。凌曜随口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然后早早地回了酒店休息。 在酒店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凌曜始终睡不着。一闭眼，就仿佛看到遍布在楚曦胸口的那些吻痕——一想到姐姐会裸露着身躯被人压在身下恣意亲吻，他只觉得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如果别的男人可以，如果楚明洲可以，那为什么他不行？ 他和姐姐原本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啊！凭什么他要把这个位置拱手让人？他是真的不甘心！ 再想自欺欺人已经不可能了。他已经不想再去深究她对他的吸引力到底是因为相似的基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毫无疑问，他就是个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自己亲姐姐的疯子。 凌曜拿出手机，手指在微信界面翻找许久，终于定格在某个名字上。 他点进对话框，思考良久，还是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龙哥，麻烦帮我查个人。” -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不知不觉中BLADE的巡演已接近尾声。然而在最后一场演唱会开始前，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事情是由一个采访引起的，BLADE名声渐噪，巡演间隙也会抽空安排一些杂志拍摄访谈类工作。正常来说这类采访问题事先都是要经过艺人经纪人——也就是楚曦过目的，但也总会有些意外情况发生。 例如这次，主持人在问完乐队成员们台本上应有但问题后，突然话锋一转，开始聊起“炒cp”这个话题。BLADE乐队中目前最火的就是凌曜和李姝这对人气顶流双主唱cp了，这两人年纪相仿，颜值相配，连声音也能在同一首歌中融合得完美无缺，也难怪会有大批cp粉磕生嗑死。 对于这类绯闻，公司的态度是听之任之，不澄清也不否认。这当然是在楚曦的授意下维持的现状，因为她也知道李姝对凌曜的那一点少女心思。可凌曜对李姝有没有意思，她是半点也看不出来。毕竟这小子从小就心思深沉，喜恶都从不显露一分半点。 “凌曜，请问你的理想女生是哪种类型的呢？”主持人铺垫好话题后便直奔着凌曜去了，问题十分直白，“能否描述一下？” 凌曜愣了一下，居然真的接过了话筒，露出思考的模样。站在监视器后看着的楚曦有些吃惊——她本以为以凌曜的性子，他多半会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含糊过去。 “长黑发，皮肤白，个子高。”思考片刻后凌曜做出了回答。 “噢？那感觉和我们Lily有点像呢？”主持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开始把话题往李姝身上引，语气揶揄，惹得李姝也有些脸红起来，一脸小女儿娇羞情态地将期待的目光向凌曜投去。 “Lily对我来说就像妹妹一样，我对她没有其它想法。”然而凌曜却毫不领情，淡淡地说，“我喜欢的是年纪大一点的姐姐类型。” 他这话一出，楚曦的脸色立刻变了。 “去和这家媒体总编说，这段全部剪掉，一个字都不许露出去。”她转头对身边的工作人员吩咐。 和楚曦一样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李姝和乐队的其他成员们。队友做了这么几年，李姝和凌曜之间的那点小暧昧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这两人cp粉多，他们偶尔会拿这个来开开玩笑。凌曜从来都是不置一词，像现在这样清清楚楚地否认，还是第一次。 采访结束后，楚曦始终放心不下，她知道cp粉们力量有多强大，这消息如果传出去势必又将引来一次风暴。于是亲自留下来和主编交涉，费了老大功夫才把这事儿压下去。 回到酒店时正是晚饭的点儿，按照惯例她去向助理确认各成员的状况，得到的反馈是：采访回来以后李姝去了凌曜房间，以要和凌曜单独谈谈为理由支走了助理。两个人大约谈了十分钟，李姝是哭着出来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再也没出来过，晚饭也没吃。 头痛啊……这帮孩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更不省心。楚曦本想给李姝一点时间让她自己好好冷静冷静，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李姝的助理慌里慌张地来报：“不好了曦姐！Lily突然说不想唱了，要回家，我们谁都拦不住！曦姐你快去看看啊！” chapter.59碎裂 Chapter.59 碎裂 （1） 楚曦到李姝房间的时候她正在收拾行李，三十寸的大箱子摊开，里头已经塞了一半。黎晖也在旁边，既不干上去帮忙也不敢多劝，看到楚曦来，立刻说：“Lily,等会儿再收拾吧，曦姐来了。” 李姝没说话，也没抬头，依旧自顾自地收东西。楚曦对其他人说：“你们就先出去吧，我和Lily聊会儿。”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俩，楚曦蹲下身按住了李姝的手，温声道：“小姝，曦姐知道你心里委屈，跟我聊聊吧？” “没什么好聊的，曦姐，我累了。巡演开了这么多场，公司钱也应该赚够了，我不想再唱了。”李姝依旧低着头，眼睛落在行李箱上。 楚曦严肃地说：“小姝，你这话说的有点太不负责任了。BLADE有那么多支持你喜欢你的粉丝，你要是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一走了之，要怎么对他们交代呢？” 李姝抿着唇不说话。楚曦叹一口气，又说：“我知道你是因为凌曜的话心里不舒服了。其实他说那话可能也只是个托词，只是因为那主持人刚好问到了，所以他就随口那么一说。这些年你在他身边待着，哪见过他对什么别的女生特别上心过？不就只有一个你和他关系好点？他对你未必也就一点意思也没有，可能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罢了。” 她说完这番话，李姝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曦姐，你是真的觉得他说的那些关于理想型女生的话只是随口一说？” “那不然呢？”楚曦反问，“你觉得他说的会是谁？” 李姝咬了咬唇，艰难道：“……那很明显就说的是你啊，曦姐！” “这不可能。”楚曦想都没想，矢口否认。 “怎么不可能？”李姝苦笑道，“曦姐你刚才也说了，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他唯一上心的人就只有你一个！而且根本都不是对普通朋友的那种上心，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程度了！这么明显，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根本就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啊！” “那是因为……”楚曦瞠目结舌，没预料到李姝竟然会把她和凌曜的关系想歪到这种地步。为了安抚好李姝，她犹豫半晌，还是选择了把真相说出来，“因为我是他亲姐姐啊……” “什么？”李姝怔怔的，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曦姐你说……你是凌曜亲姐姐？”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了，“难道凌曜是楚家的私生子？” “不是……”说都说了，楚曦干脆把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我才是楚家收养的孩子。” “什么？”李姝显然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天大瓜给震得一时回不过神来，她家是在小学以后才和楚家搬到同一个小区的，对此前楚家的事情并不了解。“所以曦姐你和明洲并不是亲姐弟……和阿曜才是？” “对。”楚曦无奈地点点头，“所以别再说什么凌曜喜欢我的这种事了，根本就不可能。” “怎……怎么会？”李姝喃喃自语，“曦姐你不会是在逗我玩吧？” “我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逗你玩？”楚曦哭笑不得，指了指自己的脸，“你难道不觉得小曜和我长得有点像吗？” “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不喜欢我啊。”李姝说着，眼泪就掉了出来，“我都已经对他说了喜欢，可他却说他从没喜欢过我。” “好了小姝，别哭了。”楚曦伸手帮她拭泪，“我会去找小曜谈的，你先冷静一下。不论如何，先别急着走，知道了吗？” （2） 从李姝房里出来，楚曦只觉得头痛欲裂。试了试额头，温度似乎又起来了点。BLADE最后几场巡演都在北方城市，楚曦跟着辗转许久，水土不服，劳累加上受寒，这几天她也隐隐感到了身体似乎有些撑不住的迹象。 可现在问题还没解决，她强打精神，又去了凌曜的房间敲门。 门开了，戴着头戴式耳机的凌曜出现在门后。看到楚曦，他似乎并不惊讶，将耳机拿下来挂在脖子上：“姐姐，你来了？” 然后退后一步让出通道：“进来吧，里面没人。” 看他这架势，似乎是早有预料她会来找他谈话。楚曦走进去，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说：“小曜，小姝现在闹着要回家的事情你也知道吧？我已经跟她聊过了，但是作用不大，她的情绪还是没稳定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跟她之间的事情，还是由你去安抚她会来的比较有效果吧？”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凌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走到沙发边坐下来，“现在她大概不太想看到我。” “小曜。”楚曦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苦口婆心地劝，“你向来都是最聪明懂事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小姝她对你的心呢？你跟姐姐说实话，你是真的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还是说你真的有了喜欢的人？” 凌曜暗暗地咬紧了牙，腮帮绷紧。面对楚曦望着他时澄澈如水般的眼眸，他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就如同濒临沸点的水，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澜，实际已经快要翻滚沸腾起来了。 “别问了姐姐。”他垂下眼，“我没有管过你感情方面的事，你也别管我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不管你，我是你姐姐，也是你的经纪人！”楚曦有些不满，“小曜，其实小姝她真的挺好的，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很了解。如果你能和她在一起，想必公司也不会太反对……” “姐姐！”像是无法再忍受多听一个字，凌曜猛地打断了她，连声音都罕见地提高了，“别说了！我不喜欢她！我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喜欢的人是谁？”楚曦皱起眉，“还有谁会比小姝更好？” “我喜欢……”凌曜扭头望过来，脑子一热，话语冲口而出。在最后一刻，那个“你”字被生生扼在了嗓子眼，硬是没发出来。 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猩甜的味道立刻在口腔中弥漫，尖锐的痛意冲散了内心即将爆发的情绪。凌曜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着，连眼尾都开始泛起潮红。 看到弟弟这幅明显是硬咽了半截儿话的模样，楚曦也狐疑起来，严厉地说：“你喜欢谁？难道真有这么一号人？凌曜我跟你说啊，你要谈恋爱的话也得好好挑选对象，和小姝谈可以，公司和我都会帮你兜着，可你要是跟其他什么工作人员还是粉丝啊搞到一块儿去了，那可不行，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告诉你。” “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上其他人，为什么你只会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凌曜难受极了，一股憋屈的邪火闷在胸口无处发泄，“你总说我聪明、听话、懂事、不需要人操心，可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烦！姐姐，你帮明洲完成他的梦想，帮小姝来当说客，可我呢？你从来都不多看我一眼多陪我一会儿，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我。” “小曜……”楚曦也不知道向来情绪稳定的凌曜是怎么就被她一番话说的突然就爆炸了，面对弟弟的一番指责，她有些手足无措，“不是这样的，因为明洲和小姝他们都还不太成熟……我怎么可能不疼你，你是我唯一的亲生弟弟啊！” “亲生弟弟”这四个字犹如针尖扎入了气球，彻底把凌曜最后一丝理智也焚毁了。他猛地起身走到楚曦面前，一只膝盖跪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半弯下腰用两手环绕住楚曦撑在靠背两侧，低头凑近楚曦的脸，眼中遍布血丝，神情瘆人。 “姐姐，做你的亲生弟弟太痛苦了，我不想再做你弟弟了。”他与她距离极近，能清晰地看到她在听到他说的话后，瞳孔“唰”地一下缩小了，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听到弟弟说出这样的诛心之语，楚曦如遭雷击，脑中混乱不堪，“是我让你痛苦的？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小曜……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很痛苦吗？” “对，从和你重逢那一刻开始，就每时每刻都在受煎熬。”凌曜的话如同含着锋利的冰刃，“如果没有再次见到你，可能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吧。” 他这话说得实在太狠，楚曦脑中“嗡”地一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头晕目眩了起来。 她从没想过，自己捧在掌心护着的宝贝弟弟，居然会恨她恨到这种地步。 似乎应该说些什么的，可是大脑再也无法维持正常运转，原本勉强维持住表面的一层薄冰般的外壳也裂开了细纹。楚曦呆呆地注视着凌曜，那双从来都是淡然自若的清润眼眸一点点被浸湿，似乎下一秒就会流出泪来。 看到楚曦失魂落魄的模样，凌曜的胸口传来钻心的疼痛，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他都说了些什么啊？姐姐什么都没做错，是他自己心存妄念才会对她有所期待，而在希望落空后又自顾自地发疯，口不择言地说出些伤人的话。 “我知道了。”最终楚曦闭上眼，努力恢复了一下情绪，鼻尖酸楚，竭力维持着稳定的声线，将凌曜推开，摇摇欲坠地站起了身。 “我不会再逼你做什么了，你有喜欢的人也好有想做的事也罢，我都不会再管你了。”她转头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上一样发着飘。 看到楚曦心灰意冷的样子，凌曜一下子慌乱起来，再也顾不得其他，大步追了上去，一下拉住了楚曦的手：“姐姐你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轻轻的一拉，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楚曦的身体软软地朝后倒了下去，被凌曜接了个正着。 凌曜吃了一惊，看到楚曦面色红如桃花，吐息炙热，嘴唇发白，立刻伸手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 触手的肌肤烫得吓人，凌曜暗骂了一句该死，将楚曦打横抱了起来，放到沙发上。她此时已经烧得有些神智不清了，迷迷糊糊地看到他，大颗泪水一下就顺着眼角掉了出来。 原本在弟弟面前是不该如此软弱失态的，原本已经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泪，只要顺利走出房门的话，这一切都不会被他看到的。但是此时此刻，当再次看到凌曜的脸，先前那些费尽心思筑起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全盘崩溃了。高烧的作用下，楚曦不再费心想着去维持什么姐姐的体面啊，尊严啊，只是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拼命朝着凌曜伸出了手：“小曜……” 凌曜将她放下后原本是想给助理打电话的，看到姐姐对他伸出的手，连忙在她身边蹲下，握紧了那只柔软的手：“姐姐，我在的。” “对不起小曜。”她哽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涌了出来，连声音都变得近乎乞求，“我不是一个好姐姐，可我真的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做好你们的姐姐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这么多年，这是凌曜第一次看到她哭。一时之间，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一样，几乎无法呼吸。 “姐姐别哭了……”他颤抖着说，“怎么可能会讨厌……” 怎么可能讨厌，明明是喜欢到不能自控、无法自已，却怎么也得不到，才会变成求而不得的怨怼。 这一刻，凌曜知道，他再也不可能脱身了。他会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陷入沼泽，任何挣扎都只会加速这个过程。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论他们有没有分离，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会爱上她。他对她的爱意是刻在骨髓流淌在血管中的，男女之情也好姐弟之爱也罢，这般浓烈到刻骨铭心的情感，大约他这辈子也不会对第二个人产生了。 他看着她的脸，伸手用拇指拂过那湿润的眼角。她被安抚了下来，像猫咪般眯起了双眼，昏昏欲睡。凌曜用手遮住了她的双眼，突然俯下身，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是你啊姐姐。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chapter.60生病 Chapter.60 生病 （1） 楚曦醒来时闻到的是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她躺在一张病床上，胳膊上还插着吊瓶的留置针，周围安安静静。 “小路。”她看见助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打瞌睡，开口唤道，“醒醒。” 小路猛地一下惊醒过来：“曦姐你醒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巡演已经开始了吗？” “曦姐，你别担心。你烧了一整天，现在巡演是已经开始了。Lily没走，最后是凌曜亲自去劝她了，还是多亏了曦姐你去劝了他。”小路知道楚曦想听什么，“曦姐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还好。”楚曦松一口气，心里默默地想凌曜果然还是听了她的话啊。 那个孩子……一想到他说的那些话，楚曦便是一阵难受。 “对了曦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小路说，“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楚曦点点头，小路便转身出去了。她自己躺了一会儿，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开门走进来，在她床边站定：“楚曦，你醒了？现在有空吗？需要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关于你的病……有些是你需要知道的。” （2）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窗外的天色已晚。楚曦一个人在医院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坐了很久，看着来来回回的人流行色匆匆地在面前走过，脑子难得地放空了一会儿。 就这么坐了片刻，她觉得有些烦了，于是坐电梯到了顶楼。这医院果然有个很大的天台，只不过此时夕阳落山，气温寒冷，一整个偌大的天台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楚曦推门出去，立刻被迎面刮来的刀子似的烈风给吹麻了半边脸。她抖抖索索地把手放进外衣口袋里，摸到了半包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来叼到嘴里，打火机举起来，按了几次火苗都没窜出来。她突然就崩溃了，抬手将打火机恶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那只做工精细价值不菲的打火机就这么四分五裂了。 想抽烟，比任何时候都想抽烟。楚曦叹口气将烟随手放回口袋，斜倚在栏杆边抬起头看漆黑的夜幕中挂着的那轮皎白浑圆的明月。 楚明洲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曦独自一人站在栏杆边的背影。 他是演唱会一结束就赶到医院来了。楚曦高烧不退，他一直记挂着，也不顾助理的阻拦，硬是要去看她。在病房里没找到人，她的手机也放在床头没带。楚明洲本来就是偷溜出来的，不好到处乱跑，他推测她应该是想找抽烟的地方，凭着直觉到了顶楼，果然就在这里发现了她。 从背后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弱纤细，在寒风中犹如一片枯叶，似乎风再大点她就要被刮跑了似的。 “姐姐。”楚明洲走过去叫了一声，“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楚曦一惊，扭头看到他，又松了口气：“明洲啊……” “怎么眼睛红红的？”对上楚曦，楚明洲的观察力向来敏锐得惊人，“姐姐你哭了吗？” “没有……我就是……”楚曦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疲累，“有点难受。”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紧紧闭上了嘴，似乎有些懊恼。平时的楚曦总是以一副无懈可击的职场精英形象示人，从不会轻易暴露出自己柔软脆弱的一面。可此时此刻，楚明洲看着眼前的楚曦，心中微微一动，觉得今天的她好像是有点不太一样。 这点认知让他那点贼心思又悄咪咪地冒了出来。他默不作声地靠近了楚曦，然后突然将自己宽大的长款羽绒外套展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面抱住了楚曦，将她裹了自己衣服里，顺便拉上了拉链。 “明洲，你干什么！”被突如其来的热度所包围，楚曦被迫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楚明洲个子太高了，拉链拉上以后她整个人都被包在了他衣服里，眼前视线一片漆黑，身后年轻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一颗心脏跳动得像擂鼓。 “姐姐身上好冰啊。”楚明洲双手紧紧环抱着她，一低头就能看见姐姐头顶的发旋儿，心里觉得很可爱，忍不住在她头顶心吻了一下，“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万一又烧起来怎么办。” “你这样我都快不能呼吸了。”楚曦的声音闷闷的，“松一松。” “那你转过来，我把拉链拉下来一点儿给你透透气。”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楚曦在他的羽绒服里十分艰难拥挤地转了个个儿，两人变成了面对面的姿势。她努力地踮脚抬头，好不容易才从楚明洲拉低的拉链中探出头来大口喘息着。还没呼吸上几口新鲜空气，就又被他落下来的唇堵住了嘴。 “唔……”楚曦没有提防，手又被束缚在他的衣服里很难抬起来，只能仰头被动接受着楚明洲的吻。这个姿势确实是十分方便上位者接吻，楚明洲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箍着她的腰，将她压在身后的栏杆上，吻得很凶。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如今楚明洲的吻技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对着楚曦，他仿佛有无限的热情，怎么也亲不腻似的，又是吸吮舌尖又是舔舐唇瓣，沉迷得很。两人唇舌相交时发出色情泛滥的水声和吞咽声，在寂静的月夜显得尤为响亮。 “是你勾引我的姐姐，谁让你踮着脚仰头对着我，这不就是在索吻么。”在楚曦快要撑不过去的前一秒他总算放开了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轻蹭，又霸道又痞气地耍赖，“快点喘口气儿，我还没亲够呢。” “你……你……简直太乱来了！有人来怎么办？”楚曦被他这样一胡来，原本那点伤感的心思全都被搅没了，只能用一双微微发红的湿润眼眸瞪着他，殊不知她这样的眼神只会更加激起男人的凌虐欲。 楚明洲的眼睛因为过度兴奋而泛起些猩红，极为忍耐地一点点亲吻她的脸颊和唇角，哑声道：“我硬了姐姐……想干你，但你生病了所以不行。所以你就亲亲我吧，嗯？不然我就像上次那样干你了？这段时间我忍了好久，真的快忍不住了……” “能不能要点儿脸！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楚曦被他的下流话说得脸色涨红，低吼起来，“我已经够纵容你了楚明洲，你别在这里得寸进尺！唔……”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姐姐已经恢复了。”楚明洲笑着，又亲了她一下。唇瓣亲昵地触碰后又拉开一点儿距离，像是在逗弄小孩儿，“好乖啊，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躲，姐姐你是笨蛋吗？” 楚曦发现现在的她根本拿楚明洲没有办法，干脆低下头把脸埋进他怀里，整个人像只鸵鸟似的发着抖，耳朵尖都染上了红色：“闭嘴！不许再说了！” “好吧，这次就先饶过你。”楚明洲低下头，贴在她耳边低语，“姐姐你要加油快点养好身体，下一次，我是真的不会再放过你了。” chapter.61真面目 Chapter.61 真面目 临近年末，BLADE的全国巡演总算是圆满结束，乐队回到A市。凌曜挑了个空闲时间，约赵显龙吃饭。 赵显龙就是龙哥的大名，三年前因为凌曜舅舅欠的一笔债，两人算是结识了。那时候赵显龙是追债的，凌曜是受舅舅连累的倒霉穷小子。不过短短三年，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赵显龙的大客户，每年花大把钞票雇着他和他手下的一帮小弟看着凌世尧不许对方继续作妖。 这钱赚得容易，赵显龙本来就是黑道混混出身，干这种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十分熟稔。数月前，凌曜提出让他去查一个叫刘凯的人，这还是第一回。赵显龙收钱办事，十分爽快，没花多长时间就把那个高知工程师的底细挖了个干净。原本他还奇怪为什么凌曜会突然对个普通人感兴趣，在手下查到这人和楚曦的关系时，赵显龙心中就了然了：哦，原来是小舅子在姐姐男朋友做背调呢。 背调结果出来，不尽如人意。这叫刘凯的男人家庭背景都一般，表面上看起来是个老实人，实际花心得很。在楚曦不在A市的这段时间里，还在背着她和其他女人来往，甚至还有前女友大着肚子找上门来，可谓是劣迹斑斑。赵显龙看了不禁唏嘘，这小子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表面上装的人模狗样的，楚曦那样的大小姐都到手了，还在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这被做弟弟的知道了还不气死。 他把这些资料发给凌曜，过了会儿对方回消息：龙哥，我12月回A市，到时候麻烦你帮我请这人来吃顿饭。 怎么请，赵显龙心里有数。凌曜定好日子后，他特意准备了他夜店里隔音效果最好的一个包厢，等着大主顾光临。 晚上十点，凌曜准时赴约。在一个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入了包厢。门一打开，赵显龙粗旷的声音就传过来：“阿曜，好久不见！” 凌曜面无表情，和迎上来的赵显龙握了个手。两人平时基本不见面，都是直接靠电话或微信联联络，所以这句“好久不见”并不是一句客套话。赵显龙迅速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凌曜，几乎无法将眼前这个贵气逼人的大明星和数年前那个狼狈落魄的穷孩子联系到一块儿去。 第一次见面时，赵显龙就觉得那孩子身上有种野狗似的不要命的狠劲儿。他记得那时他派了几个小弟去抓他，这小子厉害得很，身手敏捷矫健，一对多打趴下好几个，最后还是他自己动手才把这孩子摁倒在地上，给了一顿毒打。 那孩子是个硬骨头，打得多狠都不吭一声，眼中戾气缭绕，随时都会暴起伤人似的。可后来他姐姐一来，眼神立刻就软了，变成了只被雨淋湿的可怜小狗。 而现在，原本被人踩在泥里的孩子一飞冲天了。两人在包厢里的餐桌边坐下来，凌曜开口问：“龙哥，客人还没来？” 赵显龙笑着说：“早到了。”扭头对手下吩咐，“把人带上来吧。” 包厢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被蒙着眼塞着嘴、双手反缚在背后的男人被推着走了进来——正是刘凯。小弟压着他在餐桌边坐下，把他口中的一团布扯了出来，那男人立刻嚷嚷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哎哟，刘先生，急什么呀，都说了只是请你来吃顿饭，吃完了自然会放你走。”赵显龙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吵吵个没完。” “谁请我吃饭？有这样请人吃饭的吗？”刘凯的身子抖如筛糠，明显是在强撑着胆子，“你们就不怕我报警吗？” 凌曜此时开了口：“刘先生你好，初次见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楚曦的弟弟……” “楚明洲？？？”刘凯脱口而出，又觉得有些不对，他曾经见过楚明洲，那少年的音色和如今耳中听到的很不一样，“不可能，你是谁？我没听过楚曦还有别的弟弟啊。” “你没听过，不代表她没有别的弟弟了。”凌曜端起面前的红酒啜饮了一口，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刘凯身边，将他蒙眼的布一下子扯了下来，“好好看看我是谁。” 坐在一边的赵显龙吃了一惊，以凌曜如今的身份，就这样随便在别人暴露出自己的真容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跟他们这些做地下勾当的人不一样，凌曜是明面上的艺人，如果有半点负面消息传出去，都是足以毁了他的未来事业的。 “……是你！”刘凯显然也是认出了凌曜，“你是BLADE乐队里的那个……” “对，凌曜。” 见到了对方的真容，刘凯松了口气。凌曜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和那些光着脚的黑社会亡命徒不一样，他相信这人不会真的敢对自己做什么。有了这个底气，他稍微定了定神：“找我来是要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聊我姐姐的事情。”凌曜的语气疏懒，眼神凉薄，“关于你做过的那些恶心事儿，我都已经全部知道了。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敢的啊？一边担着我姐姐男朋友的名号，一边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还有个被你搞大了肚子的前女友……你如果真是个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倒也算了，可就你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有胆子觊觎她的呢？你配得上她吗？” “不是的！”提到楚曦，刘凯慌了，“我对曦曦是真心的！曦曦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我保证，我会把其他关系处理干净，一心一意和曦曦在一起的！” “你还是不明白……”凌曜仰起头缓慢地吸了口气，然后一脚踹了过去，“曦曦也是你能叫的名字吗？” 他这一脚力气极大，直接把刘凯一个成年人踹飞了出去。刘凯猛然挨了一脚，像只虾米似的蜷在地上发着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凌曜单手拎着椅子走过去，先踢了一脚地上的男人把他身子踢正了，再“啪”地一声，将椅子端端正正立在了他身体上方，两只椅子脚正好险险擦过他的双肩，仅露出一个头颅。刘凯像只仰壳儿乌龟一样被压在椅子下头，眼睁睁看着少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用看蝼蚁一般蔑视的眼神盯着他。 “你……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那少年周身散发的气势实在太过危险瘆人，刘凯汗毛耸立，鸡皮疙瘩了一身，“你你你冷静一点……你不能这样，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凌曜唇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盯着刘凯的眼神如同冰冷的巨蛇盯着猎物，“你抢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还半点不珍惜，这话不该是我问你的吗？” “你疯了吧，她是你姐姐，又不是你的私有物！她想跟谁在一起，爱跟谁在一起，又关你什么事！”想到楚曦姣好的面容，刘凯实在垂涎，梗着脖子嘴硬，“曦曦都说了她愿意跟我在一起，不信你就去问她，你这个做弟弟的管得着吗？” 他这一句话可谓是正好触在凌曜的逆鳞上，他的眼神一下就变了，手中的红酒杯一斜，细细的酒液便从半空中淋到了刘凯的口鼻上。刘凯闭紧嘴，但仍难免有液体流入鼻子，呛得狼狈咳嗽起来。 凌曜倒完一杯酒，将透明的高脚酒杯往地上一掷，一声脆响，碎裂声在刘凯耳边炸开，飞溅细小的玻璃碎片划过脸颊，留下道道血痕。 “啊，不好意思，手滑。”凌曜的声音毫无起伏，“这杯子原本是应该砸在你头上的。” 然后他一脚踩到了刘凯头上，鞋底碾着他的侧脸，一点点将他的头向着侧边一地的碎玻璃渣子压了过去。刘凯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努力扭着脖子抵抗，涕泗横流地求饶：“我错了！我会跟楚曦分手的！我会离她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她的面前！饶了我吧！求你饶了我吧！” 然而踩在他脸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凌曜一言不发地盯着刘凯，似乎真的起了踩死这只蚂蚁的心思。刘凯绝望地闭上了眼，在脸颊即将压到碎玻璃上的前一秒，脸上突然一轻。 “阿曜，可以了。”是赵显龙出了手，他在最后关头及时过来踢开了凌曜的脚，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消消气儿，他都说了不会再缠着你姐姐了。” 他低下头，正好触到凌曜抬起的目光。那一瞬，饶是他这般见多了亡命之徒的人，也不禁被煞了一下。 赵显龙看得出来——他那双眼睛一直就没变过。不论身上穿的有多贵，他骨子里还是那条为了姐姐能随时都能豁得出去撕咬别人的野狗。 “就算不为别人，也为你姐姐想想。”赵显龙低声说，“她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的。” 提到楚曦，凌曜的眼神空茫了一会儿，然后站起了身。赵显龙给了身边小弟一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把烂泥似的刘凯提溜起来押出去了。 “咳，可惜了这顿饭。”赵显龙看向凌曜，“估计你也没啥胃口了，要不去我办公室喝喝茶？” - 赵显龙的办公室就在夜店里，装修得古朴雅致，家具都是全套的昂贵红木，墙角还点了熏香，和他黑道的身份不大相符。这人和周贤大约是一个地方的，都爱在办公室里摆茶桌，讲起茶来也头头是道。 凌曜接了他沏的茶，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话聊，感觉鼻尖那股消散不去的血腥味儿慢慢褪去了，眼神也重新清明起来。赵显龙知道他应该是静下了心，便把话题一转： “阿曜，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是要有分寸。你跟我们不一样，我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手上脏点就脏点。可你……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啊，又不是三年前那个要啥啥没有的毛孩子，你怎么能……唉，还是这么没有顾忌呢？” 凌曜转着手中小小的白釉茶杯，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半遮着眸，俊美无匹的脸庞显得有些落寞。 “龙哥，我跟三年前其实一直都没什么分别。现在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最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赵显龙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他想凌曜现在年纪轻轻的，已经有了这世上大多数人追求一生都未必能得到的东西。金钱、外貌、名声、才华……诸如种种他全都不缺，他还能少什么？他还想要什么？ 无非……不就只有那一样。 想到这儿，赵显龙有些头皮发麻。这想法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他不好问出口。可看凌曜刚才发狠的那样儿，分明，分明就是…… 唉…… “龙哥，”一片死寂中，凌曜突然开了口，“你也信佛吗？” 赵显龙愣了下，发现凌曜在看他办公室里摆的一尊小小佛龛。香炉中缓缓冒出的青烟缭绕下，那尊纯金打造的小小佛像面容模糊。 “对。”赵显龙说，“干我们这行的，多少都有点迷信。你们年轻人，大概都不太吃这套吧？” “原本是不信的。”凌曜走到佛龛前，凝视着金佛敛眉垂目的慈容，声音很轻，“但近来也时常会想……如果这世上真有因果，如果供奉上自己的一切、虔心祈祷就真能换得愿望实现，那我就心甘情愿拜他。” “最好别轻易发这样的大愿。”赵显龙看着他是有些不疯魔不成活的样子了，明明刚才用起暴力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此时站在佛前，却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如果真的实现了，是要还愿的。阿曜，你还这么年轻，路宽敞得很，你别自己越走越窄了。” 凌曜没说话，默默从案台上摆的一包香里头抽了三支出来，点燃后合掌一拜，插进了小小的香炉里。 “不就是还愿么。”背对着赵显龙，他的声音带着笑，“要是真能得到我想要的，就算只能有一时片刻，我都觉得满足了。” chapter.62雨夜 Chapter.62 雨夜 （1） 楚曦回到A市没几天，就收到了刘凯的分手短信。内容很简短，大意是说这几个月没见面，他认真思考过后觉得两人不合适，还是算了。 楚曦看了并未多想，内心也没什么波动，反而有松一口气的感觉。说实话，就她现在和楚明洲这个纠缠不清的状态，她也确实不好意思再担着别人女朋友的名号。 只是后来楚太太给她打电话时有问过几句刘凯的事，楚曦说分手了，那边哦了一声，沉默半晌，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古怪，问她是为什么会分手，是不是楚曦有了什么别的喜欢的人。楚曦否认，楚太太就又不言语了。楚曦心中有了点不好的预感，还未说话，就听见楚太太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吃饭，最近好久没见到她了。 楚曦翻了翻自己的日历，说周四晚上有空。楚太太便说：“那就周四吧，你一个人回来就行，不用叫上明洲。”说完挂了电话。 楚曦放下手机，向后一倒靠在了转椅里，太阳穴突突直跳。从楚太太最后这句话可以推知，她必然是有什么事情才会突然约楚曦吃这一顿饭。做了一辈子贵妇人，楚太太人生的唯一重心就只有她的宝贝儿子。这一切的预兆都指向了那唯一的一个可能，楚曦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此时她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小路抱着一迭资料来找她签字。楚曦拿起笔，看小路将一份份合同在她面前摊开，突然眼角一跳，被某个闪光的东西刺了一下眼。 “这手镯挺好看的，是你新买的？”她状似无意地问。小路的手腕上带着一个卡地亚玫瑰金手镯，看着有些眼熟。 她俩是差不多时间进入公司的，后来又一起做了吴芳婷的助理。楚曦知道小路家境普通，这镯子对她来说应该不算便宜。 “……对。”小路可能没想到楚曦观察得如此细致，但还是轻笑了一声，说，“觉得好看，就买了。” “挺衬你。”楚曦淡淡地说，将桌上的合同都签好，递给了小路。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她深深吸了口气，疲惫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是该做好准备了。 （2） 周四是个阴雨天，楚曦开车回到家时正好六点半。晚餐已经上桌，家里依旧只有楚太太一个人。母女俩在餐桌边坐下，厨子照例端上了开胃的甜汤。楚曦一边喝，一边和楚太太一问一答地聊着关于楚明洲的事儿。汤太稠了，楚曦喝着齁嗓子，每口都硬咽下去。 汤喝完，佣人将空碗端下去。楚太太给了个眼色，周围人都退了下去，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两个人。楚曦心中一紧，感觉有些反胃。 楚太太开口：“曦曦，你生日那天……我看见明洲一大早从你房间出来。你们姐弟俩是有了什么秘密吗？要聊一晚上？” 楚曦的动作僵住了，低着头只是沉默。楚太太的声音冷下来，一字一句地说：“楚曦，你看着我。” 楚曦一寸寸地将脸抬起来，只听“啪”一声响，一迭照片冲她兜头砸了过来。尖锐的相纸角划破她细嫩的脸颊，楚曦瞪大了眼——照片上，全是她和楚明洲。 很明显都是这几个月巡演期间的照片，都是偷拍的角度，甚至连在医院天台上的那个吻，也被拍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楚太太气的声音颤抖，“楚曦，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我把你从孤儿院领回来，不是为了让你勾引我儿子的！你不要以为你姓了楚，就真的是楚家大小姐了！” 楚曦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紧咬着下唇，起身在楚太太脚边跪了下来，低声道：“对不起母亲，我错了。” “别叫我母亲，我没你这样的贱货女儿！”楚太太情绪激动，扬手一巴掌扇到了楚曦脸上。这一掌使了十成的力气，立刻便在那娇嫩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楚曦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也不知道是因为脸上挨的那一巴掌还是心底的羞臊。牙齿用力到咬破了嘴唇，猩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她自认无可辩驳，只能承受来自楚太太的一切怒火。 “十六年啊楚曦，我养了你十六年，锦衣玉食，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仗着自己有张狐媚子的脸，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明洲他比你小四岁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有悖人伦的事！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还是你真的就是天生的贱骨头，管不住自己发骚的身子？” 看到楚曦一副逆来顺受的态度，楚太太愈发愤怒起来，一句句话如同锋利的钢刀一般，刀刀凌迟着地上跪着的罪人。 “太太，是我的错。”楚曦改了口，顶着一张红肿了半边的脸，“我会离开楚家，再也不出现在明洲面前。只是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处理好手头的工作。您放心，欠楚家的钱，我会还的。欠您和父……和楚先生的情，我怕是难以还清，只能求您原谅。” 楚太太冷笑起来：“你当然得滚，滚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儿子面前。要我给你时间？可以，你给我跪到院子里去，跪到我满意为止！否则，你就收拾东西明天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楚曦默默起身退出了餐厅，楚太太犹不解气，抓起手边的瓷碗恶狠狠朝身边一掷。瓷器碎裂声如惊雷般清脆炸响，一个女人的身影走了进来，低声道：“太太，消消气儿，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楚太太颓然地坐回了椅子里，指使道：“去把这些照片收起来，跟家里的佣人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许透露给明洲。” 对方顺从地应了，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捡那些散落一地的照片。楚太太看着她，说：“你倒是个听话的，要不是你，谁能拍得到这些照片？” “能为太太效劳，是我的荣幸。” 窗外一声惊雷响起。雨，越下越大了。 chapter.63安排 Chapter.63 安排 （1） 冬夜的冷雨倾盆而下，每一滴都像是刺入骨髓的针。楚曦身上穿着单薄的家居服，独自一人跪在楚家空旷的宅院中。原本是家中高不可攀的大小姐，却因为女主人的一句话，转眼就得跪在雨里受罚，连佣人都不如。 有人撑着伞一步步靠近了她。楚曦原本闭着眼，听见脚步声，勉强撑起眼皮瞧了一眼，复又合上：“果然是你啊，路婕。” 其实当初看到路婕手上那镯子她就隐隐猜到了，因为楚太太手上也有一只那样的镯子。今天回家时没在楚太太手上看到，更加坐实了她的猜想。 “是我。”路婕在楚曦面前蹲下来，“想不到吧大小姐，金尊玉贵的你也会有今天。” 楚曦问：“为什么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想往上爬呗。楚太太说了，你走了，就让我做BLADE的经纪人。” “当初我接手BLADE的时候，问过你要不要跟着婷姐。你说愿意留下来，我自认为我也没亏待过你。你想求上进是好事，可拿别人做垫脚石，你就不怕踩不稳吗？” “踩着谁不是踩，你也不是踩着婷姐上位的吗？”路婕笑，话语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当初我俩一起进公司，我拼了命地巴结吴芳婷，可你倒好，凭着楚家大小姐的身份，轻轻松松就把她挤走了。我又不像你，家世好学历好长得也好。哈哈，可你看看现在，跪着的人是你，原本以为你是真公主，没想到其实也和我一样，不过是条丫鬟命。” “什么公主丫鬟的，你以为自己还活在古代？”对着嘲讽，楚曦反而笑出来，“我跪着，是因为有愧在心，有恩难报。你呢？自己说自己是丫鬟，也就别怪别人都把你当丫鬟。” “你！”路婕被她那宠辱不惊的态度气到，发狠道，“你还念着楚家对你的那点恩呐，可人家从来都没把你当女儿过，你何必在这自作多情！你就在这儿跪着吧，看你跪死了有没有人来给你收尸！” （2） 翌日，有关楚曦的风言风语，再次席卷了整个公司。说楚曦其实根本不是楚家真正的大小姐，不过是孤儿院收养的孩子，靠着勾引楚总和楚少上的位。这消息如同一滴水落入油锅，顷刻间就让整个公司沸腾起来。原本楚曦身上谜团就多，工作两年，年纪轻轻便从助理越级成为经纪人，接手BLADE还没一年就成功将乐队捧上了超一线，业绩成倍成倍增长。现下仿佛一切都有了结论——什么啊，不过是靠关系、靠地位、靠手段，长那么漂亮，真是难怪了啊。 然而这一切舆论风暴的主人公却并未出现在公司，反而更加证实了消息的可靠程度——做贼心虚了嘛这不是。 BLADE乐队的众人是比较晚才听到这消息的。楚曦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楚明洲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还当姐姐真的因为这些流言才不出现，直接冲到周贤办公室，抓着老板衣领子一顿摇，威胁他让全公司不许再说任何有关楚曦的一分一毫。 周贤被暴脾气的小少爷晃得晕头转向，说楚曦没来是因为她请假了！今天早上才给我打电话说的！把七天年假一口气全请了！公司传的流言我会处理的，哎哟少爷你快放手吧。 楚明洲稍微安下点心来，问我姐姐跟你请假了？她有说她要去哪没？为什么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 周贤说我哪儿知道啊，我是她老板又不是她老爹，员工请假也没必要把什么事都告知啊。 小少爷脾气上来，一屁股往老板办公桌上一坐，开始耍横，说不管，你是她领导你的电话她总得接，今天必须把我姐给我找到了，不然就罢工。周贤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答应下来，说会帮着找，让少爷耐心点。 心中腹诽：我是她领导，你是我领导。真是一物降一物。 要说周贤也是人精，拿出电话想了想，没给楚曦打电话，给吴芳婷打了，问她在哪儿。吴芳婷说在外头。周老板就问你是不跟楚曦在一块儿呢？吴芳婷没回话，周贤心里猜了个大概，把电话递给楚明洲，说我问不出来，你自己问吧。 楚明洲接过来，对着电话，语气很凶：“婷姐？你是不跟我姐在一块儿呢？你们在哪儿？为什么没来上班？” 电话那头半天没回话，楚明洲皱紧眉：“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还是怎么的？”然后楚曦的声音就传过来，“楚明洲，你怎么跟人说话的？” 听到是姐姐说话，小少爷脸色立马就变了，刚才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现下嗓音立刻就软下来，委委屈屈地：“姐，不是……我这不是着急嘛……没有没有，没发脾气，没威胁老板，你在哪儿呢？在哪休假？我想见你，来找你好不好，求你了姐姐……” 周贤在一边听得，牙都酸了，心说好家伙，这小少爷一撒起娇来真是要人命，难怪了那么多小女生喜欢他喜欢的要死要活的，偏他平时对外都是一副冷着脸不好惹的模样，结果到了他姐姐面前就乖成这样，谁信啊，这说出去谁敢信啊！ 然而楚曦不吃这一套，语气又冷淡又不耐：“说了在度假，不想被人打扰。你在公司好好工作，别给人找麻烦。”说完就挂了，一点面子不给。 楚明洲被训了一顿，原本狂躁的情绪就降了下来，一方面有点难受，一方面又放下了心。总之姐姐没事就好，现在休假还省得听那些流言蜚语，正好等过段时间这些事儿都平复了再回来上班。 （3） 另一边，楚曦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吴芳婷。两人坐在一间日式榻榻米包间里，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精致的刺身寿司。吴芳婷一边吃，一边悄悄打量楚曦——漂亮的脸蛋肿了半边，上头还有血痕指痕，一看就是被人打的，难怪没法去上班。面色憔悴皮肤潮红，嘴唇带着点儿干裂，搞不好还在发烧，好好一个大小姐被弄成这幅模样儿，真是可怜天见。 她也没敢多问，只隐约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楚曦今天请她吃饭，多半儿，是有事要说。至于是好是坏，她猜不出来。 “婷姐。”好在楚曦的性子不是个爱绕弯子的，“今天找你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吴芳婷一听，本能地就想找借口推脱，话没说出口，楚曦就继续道：“我想把BLADE托付给你。” 这话成功震住了吴芳婷，筷子上夹着的三文鱼都掉到了盘子里。她瞪大眼睛：“托付给我？为什么？你现在不是做的好好的吗？” “我马上就要走了，一个礼拜后。”楚曦说。 又是一个重磅消息，吴芳婷简直不敢相信：“走？你要去哪儿？为什么这么突然？” “还没定，可能出国读个书吧，做什么都行。”楚曦的语气很轻松，“就是工作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虽然她这么说，但吴芳婷知道这背后的理由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豪门背后秘辛太多，她也不敢刨根问底。 “他们知道吗？”吴芳婷补充了一句，“乐队那些孩子们。” “还不知道，这事儿目前我只跟婷姐你说了。也没必要过早告诉他们，我怕到时候……又要闹。”楚曦说。 这倒是。吴芳婷心想，楚曦消失一天，小少爷就找成这样，要是知道了她要走，这还不炸锅。 “接手BLADE，倒是不难……”更不如说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BLADE现在红得发紫，正是事业如日中天的好时候，谁接手都是躺着赚钱。可吴芳婷心中存疑，不敢一口咬下这诱饵，怕里头包着什么鱼钩，“可为什么让我来？公司也有很多其他有经验的经纪人吧……” “一方面，是因为婷姐以前带过，熟悉他们的性格。”楚曦缓缓说，“另一方面，是有件事，可能只有婷姐你办得到。” “什么事？”吴芳婷松口气。楚曦说出这话，倒让她放心了点儿，至少这馅饼不是白吃的。 “路婕，不能再让她留在公司了。”楚曦垂下眼，“我能待的时间不多，估计没法完成这件事，只能请婷姐你帮忙。原因嘛也不太好说，总之我脸上的伤，一大半跟她有关。” “路婕？”吴芳婷一愣，“公司里那些谣言……难道也是她传的？” “十有八九吧。”楚曦说，“BLADE如果婷姐你不接，就是落到她手上。我已经跟楚总说了这事儿，有我今年的业绩做担保，想必楚总会愿意信我选的人。这事儿早点定下来，后续别人再想插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是现在公司里的舆论风向对你很不利……”吴芳婷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曦曦……你，你真的不是楚总亲生女儿？那楚总还会听你的话吗？” “我确实不是。”楚曦说，“但楚总也不是任人唯亲的人，他更看重结果。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公是公，私是私，他分得最清楚。”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兑现承诺？”吴芳婷又问，“如果我答应下来，后续又不做，到时候你已经不在公司了，也没法制约我了吧？” “我没办法。”楚曦很坦诚，“事急从权，这已经是我最好的选择了。婷姐，你是公司唯一的金牌经纪人，我信你的能力。” 她拿起桌上的清酒给吴芳婷和自己都倒了一满杯，举起酒杯看向吴芳婷：“婷姐，这杯我敬你。” 吴芳婷哑然了，什么啊，搞出这么一副白帝城托孤的架势。她又不傻，楚曦这是把她架起来了。喝了这杯酒就算是应下了这桩事。以她工作多年的经验，楚曦这么说了，那就证明了路婕背后有人呗，这里头的水到底有多深，她是一点也摸不清。可对着楚曦那张挨了打的狼狈小脸，她又愣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你呀你。”最后她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冒头那么快有什么好，锋芒毕露的，不知道枪打出头鸟啊，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还要别人来给你接手烂摊子，你就这么自信我会接？不跟我打声招呼就给楚总说，万一我不接呢？你要怎么办？” “婷姐不会不接的。”楚曦微笑着，用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吴芳婷面前没有举起来的那杯酒，“不接，就是我的诚意不够。” 她一仰头，喝光了杯中的酒。将杯底亮给吴芳婷看，吴芳婷紧抿着唇，无动于衷。而后楚曦伸手拿起酒瓶，再次碰了一下吴芳婷的杯子，直接对着瓶口灌了起来。 吴芳婷压根没想到这看着文文弱弱的小姑娘会来这一套，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才慌得起身抓住了楚曦的酒瓶：“行行行，我接我接行了吧！快停下！” 这孩子现在看起来就是生着病呢，这么瘦瘦弱弱的，万一喝死了，她可担不起这责。 楚曦依言停了下来，在吴芳婷面前将酒瓶倒转过来——一滴酒液都没有漏出。她硬生生地喝完了一整瓶。 吴芳婷无语凝噎，小声嘟哝一句怕了你了，拿起桌上酒杯和她的酒瓶碰了一下，一口饮尽。 chapter.64要不要 Chapter.64 要不要 楚曦选择度假的地方是一个日式温泉山庄，住了六天，把脸上的伤和身上的病都差不多养好了，工作也都和吴芳婷交接得差不多了。期间凌曜和楚明洲都又给她打电话发信息，问她在哪，但都被她搪塞过去。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两个弟弟，她鸵鸟心态又发作，想着干脆就这样一走了之算了。 不然能怎么办呢？凌曜不想做她弟弟，楚明洲也不想做她弟弟，这么一想，她这个姐姐当的可真是失败。 临行前一晚，天空飘了点小雪。楚曦在她房间的私人露天温泉里泡着，突然听见侍者在房门口说有人找。她披好衣服，问是来人是谁。侍者答对方说自己姓吴。 这几天会来找楚曦的只有吴芳婷一个，都是工作交接的事儿。楚曦不疑有他，对侍者说那就请客人进来吧。过了会儿，屋外传来脚步声，楚曦听着有些不对——这几天吴芳婷常来找她，她对对方的脚步声已经很熟悉。可这个脚步……明显更沉重些……似乎，不太像是女性的步伐？ 她心中一紧，还未作出反应，房间纸门就被人拉开了。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冲她露出一个笑：“姐姐，找到你了！” 楚曦心中一沉——是楚明洲。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我不是说了我在休假吗？” 好几天没见，可姐姐似乎并不太高兴的样子。楚明洲察觉到了这一点，不敢说是自己找了人跟踪吴芳婷才查出了地址，只含含糊糊地说是听别人说的。 楚曦听了，哦了一声，又问他是不是有事情。楚明洲摇头，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见你。 楚曦眉头皱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事就回去吧，想见的话也见到了。” 才刚来就被下了逐客令，楚明洲有点急，挨挨蹭蹭地凑过去，手还没碰到她，楚曦就往旁边挪远了，态度疏离得很：“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看到姐姐这样的态度，楚明洲不太敢继续厚着脸皮贴上去，手足无措地看着她，问：“姐姐，你不想见我吗？是怪我打扰了你的假期？你生气了吗？” 他越是无辜，楚曦越是烦躁。是该把话说明了，免得他不死心地继续纠缠。梦都已经做到头了，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可是……可是……望着弟弟那张脸，楚曦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望向窗外。 簌簌雪花落下，世界寂静无声。 不是还有一晚么。 不是还有最后一晚么。 楚曦突然起身，到酒柜里拿了一瓶酒，一气儿给自己灌了半瓶下去。楚明洲被她那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姐姐虽然爱抽烟，但什么时候开始酗酒了？看到她一喝起来没完，楚明洲怕她真把整瓶酒都喝了。他看得清楚，那酒是高度洋酒，就算酒量再好，也经不住这么猛喝。赶紧冲过去抓住酒瓶：“别喝了姐，你怎么了？” 楚曦喝得这么急，酒劲儿上头快，眼神一下就迷离了起来，脚下像踩着棉花。她一把抓住楚明洲的衣领，用力扯下来，很凶地问他：“楚明洲？你想要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 距离太近了，她身上刚沐浴过后的那股潮湿水汽和幽香扑鼻而来，楚明洲涨红了脸，扶住她的腰不让她倒下去。而她像是一支柔软的柳枝一样，顺着他的力道就轻飘飘地靠在了他身上。 不对劲，今晚的姐姐实在太不对劲了。 他的喉结滑动，言不由衷地结巴起来：“我、我没什么想要的啊，现在这样就挺好。” “真的？”楚曦歪头看他，“真的没有想要的？” 她柔软的手抓着他的手，扯松了腰间的浴衣带子。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她的声音很软，像是掺了蜜，“仅限今晚。” 楚明洲的手触到了衣服下面那软嫩的肌肤，像是被火燎了，脑中“嗡”地一下，耳朵都开始耳鸣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是想要但是……姐姐你确定？你真的确定？” 像是在梦里一样。他听见楚曦笑了一声，然后她抬起手，将剩下的半瓶酒，顺着自己的领口淋了下去，语带挑衅。 “别问我，问你自己。” “想要就来，不要就滚。” 透明的酒液顺着玲珑的身躯流淌，她里面什么都没有，只穿着薄薄的浴衣，打湿以后一览无余。 太……太欲了啊……楚明洲几乎是立刻就硬了。他是闻到她的味道都能轻易发情的兽，二十一岁，精力充沛性欲旺盛，面对肖想了这么久的人，此情此景，怎么可能忍得住？ 只是……这么明晃晃的诱惑，像是捕鼠器上的奶酪，他馋得要命，唾液咽了又咽，但又犹豫着，畏惧着。 “为什么啊？为什么仅限今晚？今晚是什么特殊日子？也不是我生日，也不是过节，为什么给我奖励？是什么由头？” 不敢吞了，又不舍得放。他按捺着蠢蠢欲动的家伙，昏头昏脑地问了一串。楚曦烦了，把人一推，转身想走：“算了算了，废话好多。” 楚明洲追上去，一把将她抱起来。 “谁说不要了，不要是傻子。” 人丢到松软的床上，本就凌乱的浴衣散开，半遮半掩。楚明洲跪上去，从上至下，眼睛都看直了。就像一块你垂涎很久的雪白蛋糕突然摆到了面前，你知道那会有多甜，却舍不得用勺子挖下第一口。 她刚泡过温泉，加上酒精作用，每一寸皮肤都是白里透粉。什么肤如凝脂，骨肉停匀……种种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 看得太久，楚曦原本因为头脑发热而生出的那一点勇气一点点被蚕食殆尽，后知后觉地羞涩起来。抬起手有些难为情地捂住眼睛：“别看了。” 楚明洲依言俯下身，一点点舔吮她的脖颈。被酒液浸润过的躯体，每一口都是甜的，像是在舔一块儿温软的玉。她发着抖，却一点也不抵抗，甚至仰起脖子大方地暴露出更多柔软的部位，像是引诱，像是邀请。 他快疯了，似乎那点酒精把他也同样点燃了起来。他控制不住力道，舔吮变成噬咬。她吃痛，软绵绵地求饶：“别咬，疼，轻点儿。” 他听话地停下来，换成了大手的上下游走抚摸，尤其不放过双乳和隐秘之处。这下她更受不了，呷昵味儿太浓，她不想变成他手上的玩意儿。被弟弟摸得动情这种事，她难以接受。 “戴上套，直接进来。”她再次下了命令。 楚明洲喘着气儿，直起身问：“套在哪？” 楚曦伸手拉开床头抽屉，在里头乱摸一气。酒店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备齐了的，她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他：“自己戴。” 楚明洲拿了一个撕开，弄半天，戴不上去，急得难受，下意识就开口：“姐姐我不会，你帮帮我。” 楚曦傻了，什么情况？天呐，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蠢弟弟？她想起很小的时候，楚明洲刚刚学用筷子还有拿笔的时候，笨拙的小肉手怎么也用不好，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哭唧唧地找姐姐，说不会用，要姐姐帮忙。结果现在这么大了，都骑到姐姐身上了，连戴套都不会，还要找姐姐帮忙。 她在教他拿筷子握笔的时候，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弟弟压在身下，帮他戴套这种下场吗？ 有什么办法，做姐姐的，既然开了头，不得负责到底吗？楚曦艰难地用手肘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弟弟手中的套。楚明洲赤裸着上半身，肩宽腰窄，腹部有薄且分明的肌肉，身形舒展又漂亮，肌肤上沁着一层细汗……很性感，很诱人。但让人更加无法忽视的，是他腿间大剌剌直立起来的物事，楚曦曾经摸过也夹过，但从未正眼瞧过的东西。 她拿着套犯了难，她怎么会？她也是第一次。但是试了下，她明白过来，应该是套小了。 垃圾酒店，怎么准备的，既然都有这东西了，不应该备好全型号的吗？楚曦有点绝望了，怎么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再买也来不及。 楚明洲也有点沮丧，偷偷觑楚曦的脸色。套戴不上，是不是今晚泡汤？楚曦把手中的东西随手一扔，倒回去说：“算了。” 果然是算了。他也知道，没套不能乱来。楚明洲觉得有点可惜，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下次做好准备再来也行。没想到楚曦下一句是： “你直接进来。” chapter.65温泉初次 Chapter.65 温泉初次 直接进……是怎么个进法？ 她那里又紧又小，干干涩涩，连含进去一个头都很勉强，怎么进得去？ 因为不想弄痛她，楚明洲忍着快爆炸的欲望，扶着自己，在那条细缝来回磨蹭。他比普通人还要大一号，酒店备的套都戴不上，怎么进？ 她不许他多摸两下，也不许他多亲几口，就这么硬逼他折磨自己。楚明洲知道姐姐是害羞，可他也是真的心疼。 豁出去了一切要把什么都给他的姐姐，全世界对他最好的姐姐。 他怎么舍得让她疼？ 楚明洲突然起身，将女人抱了起来，朝着院子里的汤泉大步走去。虽说是私人房间，隐秘性有保障，但毕竟是户外露天，楚曦被酒精烧得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一点，臊得把脸埋进弟弟怀里，心脏咚咚地跳：“明洲！不要！不要出去！” “没事。”楚明洲抱着她坐进了汤泉里，温热的水浸过肩头，像哄小孩儿一样拍着她的背安慰，“姐姐别怕，没人会看到。” 热气蒸腾，酒劲儿在水气氤氲的环境似乎愈发上头。楚明洲轻轻动腰，在水下用自己的性器蹭着她的私处。楚曦扭着臀想躲，但没什么力气，反而不知不觉在往下坐。 好不容易蹭进了一个头，楚曦身子僵了，双腿在发抖。楚明洲也不好受，太紧了，他真的很想一口气进去，爽得想死但同时也忍得想死。 他仰头看她，目光希冀又渴求，像追逐着母鸟的雏鸟，恳求道：“姐姐，亲我一下吧，好吗？就一下……” 楚曦的长发散下来，落在他肩头。她不知道这孩子为何如此固执又这么惹人怜。她宁愿他不顾其他发泄性欲，可他偏要这么小心又珍重，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想哭。本来是想让他得到想要的，怎么反而像是在折磨他？ 这是不对的，是错的。身体可以给，但是心不能给。她明知道，但是他这样求她，她怎么能不给？ 于是第一次，她主动低了头，将嘴唇轻轻印在他眉心。 很浅的一个吻，楚明洲的眼尾红了，心脏跳得像是要爆，又仰头追过去：“还要，姐姐……” 楚曦又吻了他，眼角、鼻尖、脸颊、下巴……楚明洲总觉得不够，不停地说还要，于是最后，她吻了他的唇，舌与舌交缠，她的身体慢慢沉下去，将他包容进体内。 还是疼的，但没有想象中疼，在水的润泽下，还算顺利。尽管她努力了，也还是没有全部吃进去。楚明洲绷紧了腰，竭力克制着自己向上挺动的本能，喘着气松开她的唇，问：“姐姐，疼不疼？” 楚曦摇头，问他：“你呢？” 楚明洲耳朵红了，最后诚实道：“爽疯了，想动一动。” “怎么动？”楚曦皱着眉，试着抽出来一点，“这样吗？” “啊……不是……”楚明洲按住她的腰不准她往上抽离，“我想……进深一点……” “你自己动呀……”楚曦吃不准弟弟的心思，干脆放弃抵抗，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随你喜欢，想怎么动都行。” 她的话说完，性器便深插了进来。这一下是真的到底了，楚曦疼极了，用力咬唇，不发一言。 她的腰太细太软，小腹又平又薄，全部进去后，甚至能看到撑出来的形状。楚明洲双手掐着她的腰，感觉自己的性器被紧紧吸裹，差点直接交代出来。可他也知道楚曦不舒服，所以克制了速度，极缓极慢地挺胯。 穴肉被反复撑开，姐弟俩的性器毫无阻碍直接相贴，甚至连避孕套都没有。如果他刚才真的没忍住射了，姐姐是有可能怀上他的孩子的。一想到这，楚明洲就克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一边插着姐姐，一边想如果姐姐真的怀了他的孩子，那他就有理由娶她了。姐姐和他结了婚，那他就能每天像现在这样和姐姐做爱。 他想到这，就开口说：“姐姐，我想娶你。我想每天都操你。你之前说的仅限今晚能不能不作数？” 这个是真的没法答应。楚曦不想听他说些痴话，干脆堵上他的嘴。她这么主动，让楚明洲越发兴奋，上面吻得激动，下面也操得起劲。粗大的肉茎一下下插进穴内，快感从结合的部位升腾。楚曦像骑在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上，整个人被顶得起伏颠簸，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断续的：“明洲……啊，明洲……慢点儿，慢点儿，别这么……用力……” 她自己把缰绳给解了，现在的楚明洲已经无法再克制自己。欲望吞噬了理智，他随着自己的心想怎么动就怎么动，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姐姐说了可以的。”他双手握着她跳动的乳，吸吮小小的乳尖，爱不释手，“所以不是我不听话。” 刚才顾忌她痛，他不敢乱来。现在姐姐的身体已经完全被他操开了，进出都顺畅起来。他知道她不会再受苦，可不是就开始释放天性了么。 “那你……嗯，也，也别太过分……啊……啊啊！都说了，别顶太快……” 她的情欲也被调动起来，好舒服，想要更多。可这时候，他却突然慢下来，退到穴口，慢慢磨她。 楚曦惊呆了，瞪大眼睛看着楚明洲，娇憨的模样让楚明洲看得胸口发软。 “姐姐想要吗？”他坏笑起来，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要，还是不要？” 这家伙！！！ 楚曦又羞又愤，想起身，掷地有声地说：“不要！” 然后下一秒又被掐着腰狠狠按了下去。楚明洲舒爽地眯起眼，享受着穴道疯狂的抽搐吮吸，懒洋洋地说：“不行，不要也得要。” “嗯……”楚曦仰起头，难耐地呻吟。 她这幅模样太勾人，楚明洲被吸得腰眼发麻，以极限的速度狠狠抽插。楚曦正在高潮，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攻势，眼中泪水都涌了出来，摇头道：“停一下……啊！明洲！” 数百下的深插后楚明洲抵在她穴道最深处喷发出来，所有浓精一滴不漏灌进了她体内。楚曦累得不行，也没力气阻止，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姐姐，我喜欢你。”滚烫炙热的表白落入耳中，楚明洲抱着怀中的柔软身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所有爱意，“只喜欢你，最喜欢你。不仅是对姐姐，还有对妻子的那种喜欢，你知道的吧？你全都知道的吧姐姐？” chapter.66三人行后的小剧场 zuijil e.c om 作者：肉肉后面还有一点，孩子第一次吃上，后头好几年都吃不上，所以想给他多吃两口。 第二部分严重超字数，原本以为这本十几万就写完 结果越写越长，现在看没有二十万收不住，头皮发麻。 好在第二部分终于快写完了。最近码字码的有点累，写点昨天脑内小剧场换换口味。 三人行后的小剧场 1.签名 某天楚曦放学带了一堆凌曜的海报回家，说要找弟弟签名。 凌曜看那迭大约有几十张，一挑眉问姐姐干什么用的。 楚曦老老实实，说帮同学要的。 凌曜原本拿好了笔，听了这话停下来，说帮同学要？我签名很贵的。 说完拿出手机从某海鲜市场app搜给姐姐看，好家伙，一张上千。 不是缺这钱，实在没必要。楚曦看了就把笔抢过来：算了我自己签假的给他们好了，反正我学你写字像。 凌曜握着姐姐的手说：什么话，真人就在这儿呢？给你打折行不行？ 楚曦问打几折？ 凌曜一本正经：亲一下签一张。 楚曦：……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 iza i1 6.c om 凌曜：操一次签十张。 楚曦转身想走，被弟弟抱着不放：别走呀姐姐？嫌贵可以讨价还价呀。 楚曦一甩手，指着桌上一迭：就这些，一口价，一次。 凌曜：说清楚，亲一次还是是操一次？ 楚曦咬牙：操一次。 “一次太少，至少三次。” “就一次，行就行，不行就算了。我找明洲去，管他要公司其他人的。反正他现在是老总，要谁的都有。” 想到姐姐落到楚明洲手里大约会被占便宜占的更狠，凌曜不再犹豫，翻身把姐姐压住：“一次就一次，成交。” 2.食堂 楚明洲抱怨食堂难吃，说自己天天上班累的跟社畜一样，某人天天在家跟姐姐一起吃饭，不公平。 坐在沙发上被含沙射影的凌曜把手中剧本放下来，说现在是在休假，拍戏的时候一出差就好几月，某人天天独占姐姐，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楚曦最怕听到公平二字，于是隔天中午就拎着个空保温桶去了楚明洲公司。她又不会做饭，只能去食堂打了饭送到小楚总办公室。结果小楚总吃的比谁都香，连声夸赞姐姐做的饭就是好吃，把每一粒米都消灭得干干净净。 楚曦一边心虚，一边说对对对，我挑的都是你喜欢的菜，所以别再说不公平了，你看姐姐对你多好。 然后次日照常拎着保温桶去打饭。不是不疼弟弟，可是这家伙压根吃不出来区别，楚曦认为没必要再大费周章自己做饭。 结果某次她正在食堂排着队呢，正好碰见小楚总到食堂视察。两人相见，楚明洲目光落到楚曦手中的保温桶上——还有啥不明白的，又被姐姐当傻子骗了呗？ 这回楚曦是真内疚了。但饭该吃还是得吃，磨磨蹭蹭拎着保温桶到了小楚总办公室，本以为他会生气，结果小楚总还是什么都没说，照样吃干净了姐姐给他带的饭。 “明洲，不生气吗？”楚曦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有什么好气的。”楚明洲非常平静地说，“姐姐肯为我花心思，就算是骗我，也是好的。” 楚曦立刻就感动了，压根没想过这货最近是看了几集甄嬛传剪辑，把台词改了改学过来了。 正好第二天是周末，楚曦备好食材，说要亲自下厨。这回正好凌曜出差，楚明洲可以一人独享。但他从小就没见她进过厨房，但想着姐姐这么大人了，应该不至于出啥意外。果然不出五分钟，意外就出了。 一声脆响传来，男人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进厨房，看见楚曦手指被划了个口子，立刻心疼了。 “算了算了，别做了。” 他把姐姐拉出来，给她贴创可贴。楚曦忧心忡忡的：不做饭中午吃什么呢？你也不会做饭，这个家就只有小曜一个人会。 楚明洲看她真心实意发愁的样子，真是十分可爱，心中一动，手就顺着姐姐的胳膊摸上去，说： 吃什么都行。现在，先吃你。 3.炒股 楚曦一直认为自己炒股有一套。当初从公司辞职出国，闲来无事在国外的时候炒了点儿美股，正好赶上AI风口，靠她积蓄轻松赚了许多，把楚家的钱还上了不说，还坐吃山空了好几年。 可她这人其实比较懒，回国后就再没进过股市。虽说俩弟弟都不差钱，可做姐姐的也不能光靠别人养，总得自食其力，于是撸起袖子决定再次建仓。 凌曜和楚明洲知道了，各投了小几百个给姐姐，说就当入股。有了点小本金，楚曦雄心勃勃，势要狠狠赚上一笔给投资人们有个交代。 然后她进了A股股市。 亏麻了。 楚曦颓了几天，召开投资人紧急会议，说看现在大盘趋势，别说赚，回本都很难。 楚明洲啊一声，说这不行啊，你领导呢？我要投诉。 楚曦说没有领导，咱们这属于个人集资。 凌曜拿出手机查了一下：百度说个人集资二十万以上就算非法集资了，姐姐你看怎么办？ 楚曦一拍桌子：都别吵吵了，会赔的会赔的。 两人问怎么赔？ 楚曦涨红脸：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俩弟弟对视一眼，心下了然了。 “肉偿啊。” “早知道多投点了。” “再多亏点儿也没事。看这大盘一时半会儿也起不来，沪指都跌破三千了。” “不急，最好别起来了。” “你俩！”楚曦看着幸灾乐祸的俩弟弟，气急败坏，“等着吧就等着吧！我就不信它一辈子都不涨！” chapter.67结束 Chapter.67 结束 一轮结束后，楚曦伏在弟弟肩上细细地喘气，浑身瘫软无力。楚明洲抱着姐姐站起来，朝室内走去。刚才还泡在滚烫温泉中的肌肤一接触到冷空气，楚曦立刻瑟缩了一下。但随着楚明洲的步伐，又僵住了身体。 弟弟的肉茎还插在她的体内没拔出来，里头塞得满满的精液一滴都没漏出来，而且随着走动，那东西又有逐渐涨大的趋势，食髓知味地小幅度顶撞着她穴内最要命的那一点。 “怎么这么快……”这回楚曦是真的有点崩溃，湿润潮红的眼中水雾弥漫的，“你不是刚刚才……” “嗯，但是还想要。”怀中的身体一点也不重，他托着她肉感满满的小屁股，故意每走一步都往上顶一下，“姐姐太好吃了，吃不够呢。” 交合处的白浊随着性器的进出被挤出来，充当了润滑剂的作用，噗呲噗呲的水声听了使人耳热。 “好湿啊。”楚明洲笑着，伸手摸了一下，“姐姐也想要吧？你看都是水。” “那明明都是你的……”楚曦咬着唇，说不下去了。被弟弟灌了一肚子精还抱着操，她真是羞耻至极。 “我的什么呀？姐姐肚子里都是我的什么？”楚明洲逗她，进了房间，把她抵在门上，就这么站着狠狠地插她。 楚曦又咬着唇不语，背靠着薄薄的日式纸门，手攀着弟弟的脖子，全身上下的支点就只有和弟弟连接的部位，每一下都是尽根没入，又深又重。背后的纸门都被顶得咣咣响，她真怕这门会支撑不住倒下去。 这样紧张又害怕的心情下，下体不自觉便缩得更紧了，绞得男人的性器进出都艰难了起来。楚明洲呼吸粗重，爽到极点，愈发没了轻重，由着性子往上狠撞。楚曦实在吃不消，求他轻点儿慢点儿。 楚明洲听了心软，把她抱到床上，腰下垫了两个枕头，抓着大腿掰开到最大，挺腰又动了起来。这个姿势按理来说女方是最省力的，只要乖乖躺着挨操就行。但楚曦被插了一会儿腰就酸的不行，泪眼汪汪地望着楚明洲，让他停一停。 都这节骨眼儿了，怎么停的下来。自从进了姐姐的小穴，他就没出来过。楚明洲又是亲又是哄，嘴里说着乖乖再忍一小会儿，底下干得啪啪作响汁水四溅。楚曦摇着头，开始不断蹬腿想往上逃，被红了眼的男人抓住脚踝又拖回来，整个人压到她身上操得更猛了。 第二次的过程实在太过漫长，比第一次要长了许多。楚明洲天赋异禀，十分轻松地就能让姐姐高潮连连。他才二十一，又是初次开荤，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可不是一身的疯劲儿么。楚曦被折腾得不行，都快被操昏过去，最后楚明洲才吻着她，再次将所有精液射进了她体内。 看着楚曦被汗水泪水浸湿的小脸，楚明洲也是真的有点儿怕今晚他会把姐姐操死在这。性器拔出来的时候，上头覆盖着粘液和血丝。娇弱的花穴被蹂躏了一晚，此时已是红肿不堪，大股精液像开了闸一样汩汩涌出。他抱着她去浴室潦草冲洗了身体，因为知道她实在不能承受更多，又撒娇耍赖地逼着她用手给他来了一次。 楚曦是真的被他旺盛的精力吓到，已经做了两次，他居然还能硬。她没办法，比起被操，还是用手比较好，只能木着脸又帮他撸了起来，然后被他射了一身。这回是真的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是他的气味了。楚明洲身体和心理的满足感同时达到巅峰，抱着姐姐回到床上，终于沉睡了过去。 今晚的一切都太梦幻了，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底一直存着隐隐的不安。后半夜，他突然醒过来，身旁空无一人。楚明洲一惊，来不及披衣就坐起身，然后看见了坐在窗边的楚曦，松了口气。 她背对着他，手肘支在窗台上托着腮，看外头的落雪，长长的黑发娓娓地垂落，如同墨色的瀑布。楚明洲看着，不知为何就觉得她的背影显得十分清癯寂寥，像是浸在泠泠溪水中的一块美玉，又像是悬于朗朗夜空中那一轮皎月。 他带着困意走过去，在她背后坐下来，将他的玉他的月亮抱进怀中，下巴搁在她肩上，嗓音中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姐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在想什么？手都凉了……” 楚曦抬手摸了摸他的下颌，像摸小猫小狗那样的摸法，低声说：“睡不着，我发会儿呆。” “去睡吧，我好困。”楚明洲低头咬住她的指尖，伸出柔软的舌尖舔了舔，又开始撒娇，“我想抱着你睡。” 楚曦没说话，他便直接当成默许，轻松地将她抱了起来。回到床上，温暖如云的被子裹住两人，全世界就只剩下她的呼吸。楚曦的长发和他的手臂密不可分地缠绕在一起，像是永远也不会分开。楚曦轻拍着他的背，声音平缓：“睡吧明洲，闭上眼就能睡着了。” chapter.68追 Chapter.68 追 今天是姐姐结束休假的第一天。 凌曜到公司的时候在想：今天，一定要好好和姐姐道歉。 自从巡演那次争吵后两人就再没有好好聊过了，楚曦对他的态度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可他知道，摔碎了的东西就是会留下裂痕。他伤了姐姐的心，必须得找机会弥补。 然而每周一次的例会走进来的人却不是楚曦，而是吴芳婷。她看了看坐在会议室里的乐队四个成员问：“Noah不在吗？” “没来呀，估计是迟到了。”黎晖说。 “那不管了，我们先开始。首先有个消息要通知你们一下。”吴芳婷放下手中的文件夹，语气平淡：“楚曦……我是说陈曦，就是你们的经纪人，已经辞职了。从今往后，我重新带你们。” “唰”地一声，凌曜站起了身，眼睛直勾勾看向吴芳婷。 “你说什么？” “陈曦辞职了。”吴芳婷看着他又重复一遍，“今后我带你们。” “什么时候？怎么这么突然？”其他人也陷入混乱了，赵远山问黎晖，“你有听说过吗？” “没有啊。”黎晖一脸迷茫地摇头，“半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凌曜拿出手机来打了楚曦电话，在拨号的同时又问吴芳婷：“她辞职的原因是什么？她现在在哪？” “辞职原因嘛就是说工作太累想休息一段时间。”吴芳婷看着他的手机，“你还是别打了，她现在应该在机场，估计飞机快起飞了。” 凌曜像被人闷头打了一棍，神思都恍惚了片刻，抬头问：“你说什么？” “她要出国了。”吴芳婷说，“就今天上午的飞机。” 她要走？ 她又要走？ 又要像十多年前那样，什么都不说，突然就消失不见？ 凌曜在原地呆了几秒钟，吴芳婷看着孩子眼神都直了，像是有些不对劲，刚说了个“你……”，凌曜就直接迈开长腿，推门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赵远山和黎晖也愣了，“阿曜怎么突然这样？” “你们懂啥啊。”李姝心想，他能不急吗？ 那是他亲姐姐啊。 吴芳婷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好像捅娄子了。 看了看表，这个时间赶去机场的话……搞不好，还真能见到楚曦最后一面。 楚曦不会怪她说早了吧？ 此时她电话响了，吴芳婷拿起一看——Noah。 好吧。反正见一个也是见，见两个也是见。 吴芳婷接起电话，心想，楚曦，你就好好跟孩子们道别吧。 （2） 深灰色的法拉利在车流中疾驰，高速公路限速120，这车像离弦的箭一样一路超车，朝机场的方向狂飙。 凌曜的心脏疯狂鼓动着，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她走，不能让她走！ 车开到机场，他朝着候机厅飞奔——BLADE乘机向来都是走那一个私人vip通道，他赌楚曦也会从那儿出发。 进了电梯，他狂按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合上，在只剩最后一条缝的时候，一只手插进来“啪”地一下摁住了，门又重新打开。 外面的人呼哧带喘地进了电梯，按关门。两人对视的一刻，都愣了。 进来的人是楚明洲，头发凌乱眼带血丝，样子估计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这个时间，来干什么，两人心里都清楚。各自都有心思，也没说话，楼层一到，就都冲着那一个方向跑去。 vip候机室的人都认识这二位，没多问就给放进去了。空旷的房间里，楚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动静抬起眼，惊得站起来。 “你们怎么来了？” “姐姐！”两人异口同声地喊了这一句，然后皱起眉看着对方，都是一脸的嫌弃。 楚曦抬手看了看表，“还二十分钟就登机了，一个一个来吧。” 她看着面前的两人，一左一右地站着，都是一样地高大英俊，都是一样地用殷切的眼神把她看着。 “小曜你先。” 她做出了决断，楚明洲就算心有不满，也不敢违逆，只能退到一边，等着他们说完。 凌曜看着面前的女人，内心一时涌上了许多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这么突然？为什么事先都不跟我说？ 这些问题，都不是最主要的。 “姐姐…你别走行不行？”一向沉稳平和，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此时一头的薄汗，眼中尽是焦灼，憋了半天，才笨拙地说出两句话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怎么会生你的气？”楚曦叹口气，“没事先跟你说是我的不对，但我是怕你和……明洲不同意。这次我是真的做好了决断，非走不可。” “真的非走不可吗？不去行不行？”凌曜握着她的手，语带哀求，“你要去哪呢？如果真的一定要走，那带我一起可以吗？姐姐……我不想……我不想和你分开。” “别说这话，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楚曦柔和地看着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也有自己的事业了，怎么还能像小时候那样粘人？我是去美国留学，不是失联。现在通讯这么发达，电话、视频、微信，什么都能联络到，只是人不在身边而已，没什么分别。” 话是这么说，可……凌曜看着她，不管不顾地，直接抱了上去。 “不要，不要。”他的手颤抖着，“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姐姐，我从来都没讨厌过你，我喜欢你，我比谁都更喜欢你啊姐姐。” 他是彻底慌了，平时压抑在内心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一旁的楚明洲隐约听见了，都觉得扎耳。哪有这样的？哪有亲生弟弟对姐姐黏糊成这样儿的？ 绝望之下的表白，落在楚曦耳中，却成了小孩吃不到糖的哭闹。她拍着他的背，哄他：“姐姐知道，姐姐也喜欢你。但是姐姐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啊，你听话，好不好？” 姐姐没懂他在说什么，她还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凌曜想，她确实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他不能做她的绊脚石。 理智渐渐回了笼，凌曜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离别而已，又不是再也见不到。 现在这样，已经比十六年前好太多。 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把她留下来。 这是比钝刀割肉更痛的舍，他必须舍下自己对她的一颗血淋淋的心，他必须将自己装进那个世俗的“好弟弟”框架。就算这是削足适履，就算再痛再苦，他也必须，为她让路。 “我知道的，姐姐。”他逼迫着自己，松开了手，退后一步，回到了那个和她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眶潮红，唇角带笑。 “我会听话。我会做你最听话的弟弟。” “所以姐姐，你一定要过好你的人生。” chapter.69离别（第二部分完） Chapter.69 离别 （第二部分完） “十分钟快到了。”远远地，楚明洲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来。 楚曦吸了口气。更难的要来了。 她拍拍凌曜的肩：“好了小曜，到了那边我会跟你联系的，让明洲跟我说两句吧。” 凌曜点头，从楚曦身边离开，和楚明洲擦肩而过。那一瞬，楚明洲有点愣。 兽类般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凌曜身上有同类的味道。 他无暇多想，眼前有更重要的事。他走到楚曦面前，开口问她：“姐姐，所以这就是昨天你说‘仅限今晚’的原因是吗？你要走？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要这样一走了之？” “对。”楚曦的声音冷下来，“楚明洲，昨天，就是最后一晚。” 楚明洲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过完昨天，我就和你没关系了，楚明洲。”楚曦抬头看他，声音十分冷静，“我已经不是楚家的人了，也不再是你的姐姐了。” 这话像是一个闷雷炸响在耳边，楚明洲头脑发晕，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下意识地问：“不可能，姐姐你又在骗我是不是？你没有理由这么做……你不是对我最好了吗？你怎么会……” “我跟楚家之间的债，已经一笔勾销了。”楚曦淡淡地说，“以前对你好，是为了偿还楚家的恩情。你要的我都给了，我不欠你什么了。” 楚明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啊？昨天还那么温柔在他怀中辗转承欢的姐姐，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外推。 “为什么？”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固执地抓着她不放，“你不要我了吗？你从没喜欢过我吗？我不信，姐姐，你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昨天……” “够了！”楚曦猛地提高了声音，猛地甩开了他的手，“我有对你说过喜欢吗？我不是清楚地告诉过你，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也是姐弟，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可能了吗？是你自己要犯贱，我没办法，我能给的都给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既然你要问，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要你了，我从没喜欢过你！从今往后你不是我弟弟了，我弟弟只有凌曜一个！” 楚明洲怔怔地看着她，眼泪一颗颗滑落。楚曦看着他那样儿，仿佛能听到那孩子的一颗心摔在地上粉碎的声音。 这样也好。她心里想着，从前她总是诚惶诚恐地捧着他的真心，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样才能将它完好地还回去。既然做不到，那就摔碎了也好。 这么绝情的话，一刀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关系，是啊，他又不是凌曜，他跟她没有天然的血缘维系，只有那层虚无缥缈的亲缘，那么脆弱那么微小，稍微一用力，就会崩断了。 “都是假的？”他的眼泪停不住，却还依旧勉强弯起唇角，“姐弟关系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你离开了楚家，我对你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昨天那些温情也是假的？只是她作为楚曦还债的最后一晚？ “对。”楚曦的声音十分冷漠，“从今天开始，就是陌生人。” “不能再亲吻，不能再拥抱？”楚明洲低下头，极卑微地求她，“不是姐弟也没关系，就做朋友行不行，我不会再对你有其他妄念了，只是不要……不要是陌生人。” “不可以。面也不要见了，电话也不要打了。你听得懂我说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楚曦知道话不说的狠一点是不会让这孩子轻易死心，只能搜肠刮肚地，试图再说出些更伤人的话。 可这些话就像是一把双刃剑，刺痛他的同时也刺痛了自己。那可是她养了十六年的弟弟，现在她要亲手将他们之间的亲缘斩断。 “姐姐……”楚明洲嘴角向下撇，眼泪流得几乎呼吸不畅，“姐姐，姐姐，别这么对我，求你了……” 他的身子一点点矮下去，最终跪在了她的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想姐姐不会这么狠心的，姐姐不会不管他不会不要他的。 楚曦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楚明洲，就像看见那天跪在楚太太面前的自己。 那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别叫我母亲，我没你这样的贱货女儿。” 一模一样伤人的话，似乎无需多想，就从口中说了出来。 “别叫我姐姐。” “我没你这么贱的弟弟。” 凌曜站的远远的，目睹了这一场惨烈至极的决裂。他看得分明，说完那句话后，楚曦抬手抹了自己的眼角，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去。 -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飞机起飞了。窗外的天依旧那么高远那么蔚蓝，一丝云朵也无，就像少年曾经毫无烦恼的心。 他们的姐姐离开了，他们的少年时期也结束了。 ———————————————————————— 写完了写完了写完了啊啊啊啊啊啊第二部分终于写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断崖式分手的两只小狗好可怜啊哈哈哈哈哈哈怜爱了哈哈哈哈哈哈（笑得很开心） 从来没写过这么长的……接下来还有第三部分……不敢说什么时候开，接下来我要专心准备考试去了啊啊啊啊啊啊！ 祝我考上！考上就回来更！ （考不上也回来更） chapter.70最后的演唱会 Chapter.70 最后的演唱会 作者：大家好啊我又回来了哈哈这次回来的好快啊我也没料到……因为我这个人就是很容易在学习的时候灵感大爆发！然后明明应该学习又开始码字了（苦笑）。总之，接下来会在每天12点保持一段时间日更，宝宝们多给我留言吧谢谢～ ————————————————————————————————————— （1） 作为一座南方城市，A市的雪并不常见。自从三年前那场下了一夜的大雪过后，近几年的冬天便再没有那般冷过。 “天气预报说一周后可能会有降雪诶。” 壹星娱乐办公楼的会议室里，许久没有见面的BLADE乐队众人久违地坐到了一起。黎晖看着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有些担忧地说：“万一告别演唱会那天下雪了怎么办？我记得那是户外场地对吧？” “都是Noah定的好日子，你有本事怪他去呀。”赵远山坐在他旁边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 “话说回来，Noah怎么还没来？”李姝望向坐在长桌另一头的吴芳婷，“婷姐，你要不打个电话催催？” “Noah现在接了周总的位，要叫他小楚总了。他要管的事情多，肯定忙。”吴芳婷看了看表，“我已经催过他了，他说马上到，再等会儿吧。” 此时会议室里一支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一直没有发话的凌曜坐在最角落，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阿曜。”吴芳婷想拦他，“小楚总说他马上就到了，你要不等会儿再回个电话过去吧。” 凌曜脚步不停，拉开门，扔下一句“他来了就让他等会儿”，然后直接出去了。 “都这个点了，谁给他打电话啊？”黎曜八卦之心顿起，“最近好久没看到曜哥，他最近不都是在片场拍戏吗？不会是结识了什么漂亮妹妹吧。” “别瞎说。”吴芳婷绷着脸，“他行程现在都是我在管，每天都满得不得了，哪有时间认识漂亮妹妹。” “谁说一定会是漂亮妹妹了？”赵远山悠悠地开口，“漂亮姐姐也说不定呀。” （2） 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凌曜靠在墙边，与相隔数万公里以及十二个小时时差的楚曦打电话。他这里是晚上八点钟，抬头能看见月亮。而她那边是早上八点钟，不知是否能看见太阳。 楚曦在美国的这三年间，姐弟俩保持着一周通话两次的惯例，偶尔会发发消息。周一楚曦会给凌曜打电话，时间一般在他这边的晚上。而周四晚上凌曜会给楚曦打电话，时间一般在她那边的晚上。 只要接到她的电话，无论凌曜手上在做什么重要的事，他都会丢到一边。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能听到姐姐的声音更重要。也因此，每周的周一和周四都成为了他最期待的日子。 姐弟俩照常寒暄了些日常琐事，然后凌曜问：“姐姐，我寄的演唱会门票你收到没有？” “嗯收到了。就前两天刚拿到的。” “你会回来看吗？”凌曜的语气里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隐隐期盼，“这应该是BLADE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这样吗？这场结束，BLADE就要解散了吗？” “是的。”凌曜说，“演唱会结束后，会在舞台上正式宣布这个消息。”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那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一转眼，你们就都长大啦。” 其实BLADE的解散也是早就可以预料到的事情，作为一只乐队，能长红五年已经是一件十分了得的事了。尤其是最后一年，乐队众人基本没怎么聚齐过——凌曜早已经是唱而优则演，事业重心朝着影视方向发展；李姝和黎晖两个继续走音乐这条路，他们都是有天赋的类型，大爆曲也出了许多；赵远山向幕后音乐制作人方向发展，给李姝和黎晖写了不少好曲子。 而楚明洲，一年前接手了被调去母公司的周贤位置，开始掌管公司大小事务，基本没在台前露过面。他会留在壹星娱乐也是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毕竟娱乐圈行业对楚家的商业版图来说是相对边缘化的板块，而楚明洲作为楚天宇唯一的继承人，怎么着似乎都不应该屈居于此。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凌曜也说，“一转眼，又有十个多月没见到姐姐了。” 这三年间楚曦回国的次数并不多，只有每年过年时才回来呆几天。她在国内基本只剩凌曜这一个牵挂，而近几年正是他的事业黄金阶段，肉眼可见地忙。楚曦不想耽误他太多时间，所以每次回国和他见面的时间也不多。 “抱歉啊小曜，这次怕是不能回来看你们的演唱会了。”隔了良久，楚曦带着歉意的声音响起，“最近在忙考试，没什么时间……” 听到她的拒绝，凌曜的心头划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平静如常地回道：“没事，姐姐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还是考试要紧。” “嗯，那你照顾好自己身体。”楚曦说，“我准备出门了，下次聊。” “好，姐姐再见。” 挂断电话，凌曜转过身，发现身后多了个身形修长西装革履的男人。 “明洲，你怎么在这儿？”他蹙起眉尖，“大家都在等你开会。” “抱歉，不是有意要听你的电话。”对方举了举手中的烟，“只是来抽支烟，刚好碰上了。” 凌曜抿住唇。不是有意，这种话说出来谁会信？ 这人明明从来就没放下过。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虽然心中不爽，凌曜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走吧，一起进去。” “所以她不会来是吗？”楚明洲将烟扔到脚下踩灭，淡淡地问，“BLADE的告别演唱会。” “对，她说没时间。”凌曜回答，然后有意无意地说，“我以为你不会想听到她的消息。” “通常是不想的。”楚明洲说，“但是今天你那个表妹来找我了。” “谁？”凌曜愣了一下，“凌雪琼？” “对。”楚明洲说，“就是你那个长得很像她的表妹。” “她来找你干嘛？如果是提些什么无理要求，不用理她。”凌曜皱紧了眉，语气有些不耐。 凌雪琼是凌曜他舅舅最小的女儿，今年刚满十九，长得和楚曦有七分相似。去年这小姑娘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死乞白赖求着凌曜带她进娱乐圈。凌曜本来不想理，无奈她自己偷偷投了简历参加了壹星娱乐的海选。有那样的一张脸，虽然并非和她百分百相像，但也比大多数人都好看，没费多大力气就被选中了。然而小姑娘吃不了苦，练习生做了几天，既不能唱也不能跳，就被分去时尚部当模特了，每天的工作就是拍些杂志硬照。 “她说想演戏，让我给她资源。”说到这，楚明洲冷冷地笑了一声，“问她为什么，她说觉得演戏来钱快。依我看，她也就那张脸能看，其他的都不怎么样。阿曜，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都不会见她。。” “当初同意招她的人可不是我。”凌曜提醒他，“你是老板，最终决策权在你。你看着她那张脸就招了她，可别赖我。” “时间不早，该进去开会了。”说到这，楚明洲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婷姐他们该等急了。” chapter.71雪夜 roushuwu.me Chapter.71 雪夜 （1） BLADE的最后一场演唱会定在12月14号，这日子是楚明洲定的。说不清具体有什么特殊含义，问他也只说单纯觉得这数字吉利。 他这理由跟其他人说都没问题，但只有凌曜知道他为什么要选这天。 这天对他们俩来说都有着特殊含义。 那是楚曦三年前离开的日子。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可如果伤口太深，无法愈合呢？ 没人告诉他要怎么疗伤。 演唱会前一晚，寒潮来袭，气温降至零度。对A市来说，这样低的温度并不多。因为BLADE这场的演唱会，机票酒店全面涨价，并且极难订上。加上极端天气，许多航班延误，当晚A市的机场人山人海，几乎爆满。 楚曦的飞机延误了五六个小时才抵达机场，她是临时起意要回国，也没定酒店。原计划是在12月14日的当天下午到，结果落地时已经快晚上七点。 下飞机后，她也懒得花时间订酒店，背着个小背包上了辆出租车，开口道：“师傅，去xx体育馆。” 机场地处偏僻，加上高速路因为大雪堵车，原本一小时的车程，硬是拖了快俩小时才到。楚曦手中捏着票冲到检票口时，被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无情告知：因为迟到时间太长，演唱会接近尾声，此时已经停止进入了。看好文请到：fuwenwu.me 楚曦喘着气站在外头，听见里头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欢呼，以及李姝极具穿透力的动人歌喉，有些沮丧。 要不算了？她想着，其实也没必要非进去看的。 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来都来了。 她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拨打了一个许久未拨通的电话。 “喂，婷姐？” “是我，楚曦。” （2） 等了没多久，吴芳婷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还是老样子风风火火，穿着职业套裙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跟她一比，穿着鼓鼓囊囊的羽绒服和牛仔裤，戴着一个毛茸茸的毛线帽的楚曦看起来就像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 “曦曦！”隔得老远，吴芳婷就开了腔，走到楚曦面前时，还在喘气，上下看了看眼前的人，脸上的神色一时变得不可置信，“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怎么……瘦了那么多？” 说瘦了可能还不太贴切，乍一眼看过去，楚曦几乎是瘦到有些脱了相的地步。与三年前相比，曾经白皙如玉的肌肤变得苍白病态，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两颊甚至有些凹陷进去。 “是瘦了，水土不服，在那边吃不惯。”楚曦笑着，“今天来晚了，还得麻烦婷姐来接我进去。” “什么话，你能来，那些孩子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儿呢。”吴芳婷一边说，一边领着楚曦往里走，“对了，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吗？” “不知道。”楚曦说，“婷姐，这次我是悄悄回来的，没跟任何人说，也麻烦婷姐帮我保密一下。看完这场演唱会我就回去了，没必要跟他们说。” “你这又是何必，多留两天不好么……”吴芳婷刚想说什么，但看到楚曦的脸，就停下了。 什么水土不服，什么吃不惯，傻子才会信她那些话。瘦成这可怜样，一看就是生了什么大病，大约是不想让那几个孩子担心，才没跟他们说回来的事。 想当年楚曦走的时候也是托她帮忙隐瞒，现在回来了还要托她帮忙隐瞒，吴芳婷觉着心累。 “你来的巧，应该还能赶上最后一首压轴歌。”最后她把楚曦带到了最前排的VIP座位，“我就不跟着过去了，你自己按座位号找吧。” “好，谢谢婷姐。”楚曦应了声，便弯着腰从最前排一路往里走。最后找到位置的时候才发现——凌曜给她寄的这张票，是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应该是最好的观赏位。 此时正好是间隙休息时间，舞台上只有工作人员在搬运设备。楚曦刚坐下，就看见乐队的五个人从幕后走了出来。 两边的尖叫声立刻响起，虽然灯光还没亮起，但前排观众已经足以看见万众瞩目的星星们登场。这个距离有点太近了，楚曦瞪大眼，下意识地便拉高了围巾挡住自己的脸，只剩下一双眸子露在外面，盯着舞台上的人看。 李姝的声音响起：“各位观众朋友，感谢你们来参加BLADE乐队的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五年来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也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最后一首要带给大家的歌是《雪夜》，听过的朋友应该都知道，这也是我们乐队Noah写的一首关于离别的歌。希望这首歌，能为我们的离别写下一个最完美的句号。” “啪”地一声响，聚光灯打开，尖叫声更加热烈起来，震得楚曦耳膜都在隐隐作痛。她无法将视线移开，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个被雪亮光芒笼罩在中心的人。 与三年前相比，他的气质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曾经是那样桀骜不驯热烈如火的少年，此时已收敛了所有锋利逼人的尖刺，整个人都变得内敛沉稳、深不可测。 他坐在一架水晶透明三角钢琴前，安安静静地弹奏着，周身上下都沐浴在唯美洁白的光中，像是上帝最宠爱的天使。 舞台上方有飘飘扬扬的白色雪花落下来，栖息在他的发梢、肩头和手臂，这一刻的场景美得如同虚幻。 “Noah！Noah！Noah！Noah！Noah！”旁边的粉丝整齐划一地喊起了他的名字，声嘶力竭痛哭流涕的都有。实在是太久没见到Noah出现在舞台上，粉丝们格外珍惜这一次最后见他以艺人身份演出的机会。 楚曦就这样默默地在暗处抬头仰望着灯光下的他，不知为何也鼻酸 chapter.72于离别之日重逢 Chapter.72 于离别之日重逢 （1） 《雪夜》是一场男女对唱的离别歌曲，当李姝和凌曜两人手牵着手出现在舞台中央时，全场气氛被推至顶峰。作为BLADE乐队传唱度最广的一首歌，在第一句歌词开始时，就已经演变为了全场大合唱。 “我讨厌下雪的夜晚 因为那会让我想到离别 我讨厌下雪的夜晚 因为那会让我想起你 想起你在我身边的日日夜夜 想起你的笑容你的唇 想起你对我说 我不要你 落雪和月亮 是你灵魂的颜色 那么冷又那么远 始终无法触及 如果你骗我 为什么不骗到底 你明知道 对你我只有一个请求 请别走 请别离开 请别丢下我 ……” 唱到这，很多粉丝已经是泣不成声，许多人在喊着“BLADE别走！”“Lily别走！阿曜别走！Noah别走！小晖别走！远山别走！”在这个离别的夜晚，所有人都被这悲伤的氛围所感染。 而这时，凌曜的歌声却突然停了。 注意到的人只有李姝一个——歌曲已接近尾声，这一段是两人合唱部分，女声主旋律男声合唱，所以当他停下来，还有李姝在唱着，不至于显得突兀。 李姝一边唱，一边扭过头去看凌曜。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台下的某个地方，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欣喜至极。 他看到了谁？顺着凌曜的目光看过去，李姝只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海，每个人的面容都是模糊的，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 可下一秒，就连钢琴伴奏也停了。 楚明洲站了起来。 钢琴是最后唯一的伴奏，停下以后，就只剩下李姝的清唱。这下全场的人似乎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站在舞台后方的吴芳婷一看到那两人反常的举动，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完了。 这是看到那个人了。 有没有搞错，台下那么暗，按理来说应该什么都看不见才对，这都能发现她？？？ “Noah，凌曜，听到回复，唱完最后一首歌，听到没有，唱完最后一首。”吴芳婷用对讲机疯狂呼唤两个人试图唤回他们的神志，可是她显然低估了楚明洲发起疯程度。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都已经升格成“小楚总”了，可失去理智的时候，做出的事还是这么离谱。 他把耳中的耳机摘了一扔，迈开腿冲舞台前方跑过去，然后—— 直接跳了下去。 “保镖、保镖呢？？？？拦住他！快拦住他啊！！！！” 吴芳婷吓得魂飞魄散——舞台下头是上万号歌迷粉丝啊！就这么跳下去！会被人撕碎了的！ 那可是楚家唯一的小少爷！壹星娱乐如今的掌权人！她的顶头上司！要是他真出了什么岔子，她拿什么去跟楚总交代？ 人群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在尖叫： “Noah——！！！”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Noah啊啊啊啊啊！！！” “Noah看我！看这边！看这边啊！” “Noah!这里！我在这里！过来啊！！！Noah我喜欢你！” 人太多了，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试图抓住他，楚明洲追着那一个像惊弓之鸟一样仓皇逃跑的身影，生怕放过了她。 是她，是她。是她，他不会看错！那一定是她！ “等等！站住！” 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分开人群涌过来，训练有素地将楚明洲团团围在中间，形成一道高大的人墙，阻隔了他和潮水般的人群，同样也阻隔了他和那个越来越远的白色影子。 “别走！！别走！！”楚明洲试图拨开保镖追上去，可无奈挤在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几乎快疯了，奋力想往前伸手抓住她——可那距离实在太远了，而且还在越来越远。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淹没在了滚滚的人潮中，如同一尾游鱼落入了大海，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一次从他指间溜走。 （2）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大了，楚曦像没头苍蝇一样奔跑在空旷的街道上，喘气喘的快要呼吸不畅。 太冷了……每一口吸入肺部的空气都像是带着刀片，割得喉咙和鼻腔血淋淋地疼，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弥漫着血气。 她的身体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刚才的意外给她的冲击太大，直到现在她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她的？？？ 就算是坐在第一排正中央，这么暗的地方，这么多的人，究竟是怎么把她从人群中一眼就揪出来的？ 只是跑了一小段路，楚曦就觉得头晕目眩，几欲窒息，脚步越来越慢，从跑变成走，再停下来，最后支持不住，慢慢跪坐到了地上。 很晕，很痛，很难受。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剧烈运动的，想着得找个暖和的地方休息一会儿，身体却怎么也动不起来。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吃了一惊，生怕是他们追了上来——不论是他们俩之中的谁，她都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艰难地撑着膝盖爬起来，她艰难地往前挪着步子，这种速度根本比不上年轻力壮的男人，很快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姐姐！” 她回过头，印入眼帘的是凌曜焦急的脸。 淡金色的发，白皙精致的脸，眼尾上挑的狭长凤眼，长而浓密的睫毛，眼角边一颗小小的泪痣。这双眼，和她自己在镜中的眼几乎一模一样。 “是我。” 他把她拉近自己，手中的伞撑在她头上，为她挡住风雪。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躲，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回来了？” 楚曦怔怔地看着他，刚想开口，就咳嗽起来。 她咳得很厉害，纤弱的身体像虾米一样弯下去，用手捂着自己的嘴，闷闷地咳。 她这幅模样把他吓到了，握住她捂着嘴的手，眼中都泛起了血丝。 “姐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让我看看……” 手放了下来，她咳出了殷红的血。 “小曜……” 她狼狈地拉高了围巾试图遮住唇角的血，但凌曜已经看到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姐姐，为什么……” 话没说完，她已经晕了过去。像没有重量的雪花一样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 凌曜心脏急速跳动，因为看到她明显不健康的消瘦面容，以及因为沾上了血而红得格外刺目的唇。 “姐姐你别吓我……”他扔下了手中的伞，把轻飘飘的她打横抱了起来，在雪中奔跑起来。 离别之日亦是重逢之日，他在雪中重新捡到了他的至宝。 chapter.73同居开始 Chapter.73 同居开始 （1） “慢性髓系白血病，看样子已经拖了好几年。” 桌子上摆着几瓶标签都是全英文的小药罐，都是从楚曦的小背包里找到的。穿白大褂的医生拿起来扫了一眼，说，“错不了，这些都是治白血病的药。你刚刚说病人是稀有血型对吧？这种血型想找到能成功配型的志愿者是最难的。” 凌曜坐在医生面前，听了这话，脑袋空白了几秒，过了许久，才问：“我是她的亲弟弟，我有听说过，如果是亲缘者是不是配型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些……” “是会大些，但是也不会大到哪里去，你应该不是稀有血型对吧？”医生说，“可以去做个配型试一试。建议你联系xx医院，他们那儿治疗白血病是最好的……” 凌曜点点头，又低声问：“医生，以她现在的状况，大概还能撑多久？” （2） 回到病房时，楚曦还在睡着。凌曜在她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轻轻执起她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中。她的手腕细到他拇指食指圈住还余许多空间，可以说是皮包骨头。原本就比他小一圈的手掌，现在冰冰凉凉地被他握着，像是一点生命迹象都不存在了一样。 他把她的手贴到自己眼睛上，有些控制不住眼眶的酸涩。他为什么会到现在才发现……明明，她的病应该是从离开前就有征兆了，他记得那时她的身体就很差，经常发低烧，还会晕倒。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在国外没人照顾，又生着病，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自责与悔恨的情绪几乎将他压垮，此时手中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凌曜睁开眼，将她的手放下来，低声问：“姐姐，你醒了？” 病床上的楚曦缓缓睁开眼，眸中有几分空茫，在看到他之后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小曜，这是在哪儿？” 刚刚被他握着的手心似乎有些许潮湿，她不知道那温热的水痕是哪来的。 “医院。” “你……”她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有些心虚地小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姐姐，我是你的亲弟弟。”凌曜依旧握着她的手，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中，与她掌心相贴，脉搏相接，强势又笃定，“你别想躲着我，我们有血缘感应的。不论你躲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他似乎很偏爱她的手，尤其喜爱十指交握时密不可分的感觉。楚曦发现他的手腕上多了一串木头珠子的手串，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只看得出那些珠子一颗颗圆润温和，像是被摩挲已久。她对这些不太了解，只觉得那应该是佛珠手串。 她的眼睛扫视四周，看到那几瓶放在床头的药时，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我的病……你也都知道了？” “知道了。”凌曜平静地说，“姐姐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大可以一起讲出来。” “我没什么瞒着你的事呀……真的。”楚曦被他这样盯着，不自觉就内疚起来，“就除了这个病吧……但是我在国外的时候也一直都有积极治疗啊……只不过你知道，我这个血型比较特殊，所以配型难度也大点，等了这么些年，也没等到合适的捐赠者出现……” “你在想什么呢姐姐。”凌曜咬着牙，想生气，又怕吓到她的样子，最终只能憋屈地把她的手放到唇边咬了一口泄愤，“你难道不知道，比起陌生人，亲兄弟姐妹配型成功的几率是最高的吗？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拖到现在！” “我是怕你担心……” “担心！呵……”她的解释不仅没有安抚到他，反而让他更生气了，换了根手指又咬了一口，“那姐姐你倒是想想，如果是我得了这个病不跟你说，自己拖了三年，你会怎么想？！” 楚曦想了想，然后老老实实地说：“对不起小曜……我错了。” “哼……”凌曜还是有些气，又不好对着病人发火，忍了半天，才闷闷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到我家去住着，由我来照顾你。我已经找了关系去联系xx医院的肖医生，他在这种病方面很专业。你也联系你自己在国外看的主治医师，交接一下情况。” “不……”楚曦刚想开口反对，就被弟弟瞪了一眼。 “不什么？”他冷着脸，用怨怼的眼神看着她，“瞒了我这么久，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不的？” 楚曦把“不用这么麻烦”默默咽了下去，改口道：“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凌曜看她态度还算乖顺，气儿刚下去一点，就听见她下一句接了：“但是你的工作怎么办？” “我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管，现在你又不是我经纪人了。”凌曜一副“翅膀硬了你管不着了”的样子，拿出了作主的态度，“今晚先在这医院住一晚观察一下情况，明天确定没事了再回家。” 得，弟弟长大了，越来越不好管了。楚曦认了命，又在弟弟的监督下吃了药，重新躺了回去，没多久，就再次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直接从医院睡到了家里。再次睁开眼时，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楚曦撑坐起身子，迟钝的大脑艰难运转，勉强辨别出来这是凌曜的家。 过去两年，她也曾在春节期间短暂地在他的家住过，那时候她住的就是这个房间。但因为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所以也并没有留下什么生活气息。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凌曜只是帮她把外衣脱了，里头依旧是昨天在医院穿的那套衣服。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此时是上午九点。她不知道凌曜在不在家，自己随身带着的小背包也不知所踪，只能趿拉着拖鞋往房间外走。 “姐姐起来了？”一走到客厅，就看见凌曜站在一大堆购物袋中间。看到她出来，他拎着一个袋子走过来递给她：“新的睡衣和洗漱用品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你那包里除了药以外就什么都没有啊……好歹是长途飞行回来，你就这么，啥都不带，像出去郊游似的就动身了？” 凌曜想到自己外出拍戏时，同剧组的女演员们哪个不是带着好几个大箱子住酒店，谁会像她活得这样粗糙？ 她以前做大小姐的时候看起来挺精致的啊？ “呃，时间比较紧，我想着基本的东西酒店都有，衣服什么的回来再买也行。”楚曦试图为自己争辩，“我，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带吧，贴身的换洗衣物还是带了几套的……” 说完这句话，她意识到跟自己的亲弟弟讨论贴身换洗衣物什么的似乎不太妥当，红着脸接过袋子，听话地回自己房间洗漱去了。 chapter.74照顾姐姐 Chapter.74 照顾姐姐 趁楚曦收拾自己的功夫，凌曜继续挑选客厅里的购物袋——都是今天早上助理送来的东西，都是给她买的东西。一想到姐姐要在自己家长住，虽然是因为生了病需要照顾，但他也莫名地觉得满足。连夜就把能想到的需要为她准备的东西都列了一张清单，小到牙刷牙杯，大到衣服被褥，写好后就直接发给助理，让其第二天就准备好送到家里来。 刚才他就是在睡衣那袋子里挑了半天才选了一套比较满意的给了楚曦。他写的东西太多，助理也不知道该买什么款式的，但反正刷的是老板的信用卡，每样东西都尽量挑了式样齐全的供他挑选。凌曜现在名气太大，不方便直接带着楚曦出去买东西，她身体不好估计也逛不了多久，只能采用这样的方法帮她挑东西。 楚曦动作快，二十分钟就干干净净地从房间里出来了。她头发太长，简单冲澡就没洗头，在脑袋顶扎了个丸子头避免弄湿，配上凌曜给她挑的毛茸茸的草莓兔子冬季睡衣，看起来嫩得像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似的。 凌曜看了一眼，十分满意，于是对楚曦发出了第二个指令：“姐姐，桌子上有早餐，你去吃点儿吧。” 楚曦稀里糊涂地就听从弟弟指挥走到了餐厅，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各式各样精美丰盛但早餐。虽然是冬天，但房子里暖气开的足，加上桌上还有加热桌垫，所以食物都还是热气腾腾的。 楚曦夹了个小肉包子咬了一口，突然觉着，原来这就是被照顾的感觉吗？ 现在她这个做姐姐的，是在被弟弟照顾着的吗？ 说实话她还有些晕晕乎乎，但也明显能感觉得到凌曜的细致周到。她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成大人了，大到足以反过来给予她关怀和呵护了。看似姐弟俩位置互换，她从高处跌下来，但他给她在下头垫了一张软垫子，她摔得一点儿也不疼。 “小曜，你不吃早餐吗？”她嚼着包子转过脸去问。 凌曜说：“你吃你的，我的早餐是其他的。” 他终于停下对那些琳琅满目的衣物的研究，走进厨房鼓捣了一阵，然后端了一个杯子和一个盘子出来。楚曦一看：杯子里面是黑咖啡，盘子里是两个蛋白、一片全麦面包、两根水果黄瓜。 “你就……吃这些？”她问，“以前也没吃的这么少吧？” “影视圈对身材管理要求高些。”凌曜说。 “哦。”楚曦点点头。看来果然是太久没接触过娱乐圈了，她现在对这些一点也不敏感了。在国外的日子她身上什么约束都没有了，不再是大小姐也不再是职业女强人，不知不觉就活得越来越随心所欲。 她吃了两个小笼包，喝了半杯豆浆就饱了，想下桌。凌曜摁着她不让走，说： “姐姐再多吃两口，你现在太瘦了，要长点儿肉。” “真的吃不下了。”楚曦摇摇头，自从生病以来她的胃口就很不好。 凌曜没理她，端起清淡的小米南瓜粥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再喝点粥。” 楚曦有点羞臊。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被弟弟喂，像什么样子？ 可是人家都举到你嘴边了，你不张嘴，是不是有点不给面子。虽然内心天人交战，但面上楚曦还是麻木地张开嘴，接受了弟弟的投喂。 凌曜觉得她实在太乖了，张开小嘴等着他喂的时候就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雀儿似的。他一口口喂，她就一口口吃，就这样又喝了小半碗粥，他看她确实面露难色了，便把粥放下，随手抽了张纸帮她擦擦嘴巴，夸道：“好乖，吃得真好。” 楚曦听了以后愣住，然后脸爆红起来。 “不许这样对姐姐说话！”她开始后悔接受他的喂食了，“没大没小！” 真是……有点过于可爱了。 凌曜想笑，考虑到笑起来她可能会更生气，还是忍住了。虽然她很想摆威严，但现在她这样，穿着兔子睡衣和粉色拖鞋，显得娇气又弱小，可能就只有嘴还硬着。 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以前她作大小姐或者职场女性打扮的时候可都是很强势的。 但他还是给足了姐姐面子，低声道：“好的。对不起姐姐。是我没大没小了。” 早饭过后，楚曦看凌曜又打了好几个电话，似乎是在联系医院预约做配型的事情，最终敲定了时间。然后又和那个传说中治疗白血病十分专业的肖医生打了一通视频电话，聊了聊楚曦的病情。楚曦告诉了他自己在国外时治疗的一些情况，并且将有关自己病情的一些档案和资料都发给他。做完这些事，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楚曦有些犹豫，问凌曜： “小曜，你今天不需要去工作吗？” “昨天刚开完告别演唱会，最近暂时没什么事，在家里熟悉一下剧本背背台词就好。”凌曜十分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姐姐你不需要担心我影响工作，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病重要。” 唉，这孩子对自己的这一份心，没得说，真的是没得说。 此时门铃响了，凌曜走去门口打开可视屏幕，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哥，是我啊，雪琼！我来看看你！顺便照你说点儿事。” “凌雪琼。”凌曜有些不悦，“有什么事情不能用手机联系？非要跑上门来说？你不知道我这几天在休假？” “嗨呀哥！咱们一家人，别这么小气吧啦的，开门快开门。”凌雪琼性格大大咧咧，并不把她表哥话里的嫌弃当回事，“我家那死老头最近又作妖死命管我要钱，你快让龙哥管管他。” 凌曜没理她，直接关了屏幕。楚曦从厅堂冒了个头，问：“凌雪琼？是咱舅舅最小的那个女儿凌雪琼？” “是。”凌曜说。 “真没想到，她现在都这么大了。”楚曦说，“我记得她比我小了……得有九岁吧？” “姐姐，一会儿我会让她上来，你先去房间里避一会儿。”凌曜思索了片刻，开口道。 “为什么？”楚曦有些不解，“我不能见她吗？” “她现在也在壹星娱乐，做模特。”凌曜顿了顿，“姐姐，我猜，你也不想被明洲知道你回来了吧。” chapter75.他追她逃他半路截胡 Chapter.75 他追她逃他半路截胡 凌曜住的地方是A市黄金地段公寓的顶楼大平层，安保措施完善，私密性极高。凌雪琼坐电梯来到48层，一进门就被满地的购物袋吸引了注意力。 “嚯，哥，你这是……”她往那些购物袋里偷瞄了一眼，发现都是女性的衣服或用品，脸色立刻不怀好意起来，“金屋藏娇啊这是。”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凌曜坐在沙发上，脸色十分不耐烦。对于舅舅一家人，他是本能地有些抵触，可凌雪琼毕竟年纪小，他也不好把对着凌世尧的气撒到她身上。他那舅舅也挺不受自己亲生孩子待见的。 “哥你能不能给我点钱？”凌雪琼可怜巴巴地说，“我爸最近又天天烦我催我给他钱。” 凌曜冷冷地说：“凌雪琼，你真把我当冤大头是不是？当年你就被舅妈带着来管我要钱，现在这么大了还管我要钱。你爸又没去赌了，哪来那么多用钱的地方？我每年给你们家打的钱足够你们用了。” 凌雪琼说：“哥你不知道，我爸说他要给我弟弟攒彩礼钱，还要给他买车买房，让他以后好娶媳妇，说要从现在就开始准备，现在房价低。” “你弟不是比你还小一岁吗？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咳，就我爸那人，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不然我们家也不会四个姑娘一个男丁。我实在是被他烦得没办法了，他说不给他钱就要去我上班的地方闹去。哥你指头缝里漏点东西都够我们家吃一年了，你就帮帮忙吧。” 凌曜漠然道：“你让他去，去了看我会不会找人打断他的腿。” 凌雪琼耷拉着一张小脸：“哎哟我的哥，你是无所谓，那老头现在怕你怕得要死自然不敢来找你。可我又不能威胁他要找人打断亲爹的腿，我不给他钱，他就在家可劲儿欺负我妈，昨天又给我妈打的脑袋出了血，龙哥也不是居委会主任，我也不能天天找人家是不是？” 凌曜听了这话，“啧”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屋子里被他归拢放到一边的购物袋，都是他看过后不太合心意的东西：“这些袋子里的东西你都拿走吧，都是新的没拆标。” 凌雪琼听了大喜过望，她就知道她这表哥虽然看着挺不近人情的，但她每次来找他都不会空手而归，总能捞着点儿好。那些购物袋一看都是奢侈品牌子，拿去卖了也能换不少钱。 她见好就收，当即从自己包里翻出一个大蛇皮袋，蹲在地上把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购物袋里拿出来往自己的蛇皮袋里头扔，活像个收破烂的。 凌曜看她这幅有备而来的样子，有种硬咽了个苍蝇的感觉。他烦凌世尧烦得要死，恨不得他哪天嗝屁了最好，可他那舅舅总让自己妻女来找他，他也不好拒绝。 况且现在，这些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凌雪琼装满了一蛇皮袋往自己肩上一扛，麻利地就想撤：“谢谢哥，那我先走了。” “等等。” 刚转身走了没两步，又被叫住了。凌雪琼狗腿子一样地回过头，笑着问：“哥你还有什么吩咐？” “楚总跟我说你去找了他，想要演戏？” “是呀，还不是为了能多挣点钱吗？”凌雪琼眼睛一亮，“难道哥你有资源？我听说你最近不是接了个大制作的电影吗？能把我塞进去吗？” “我没这么大本事。”凌曜悠悠地说，“只有楚总有。” “可楚总他已经拒绝我了，还刺了我一顿。”凌雪琼撅起小嘴，“他说我笨，还说我没脑子。” “说得倒也没错。”凌曜说，“你再去找他一次。” “再去找他有用吗？我看他上次就已经对我很不耐烦了……” “你今天去理发店把头发染黑，再接个长直发，到腰间为止，不要刘海儿。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耳环摘了，烟熏妆抹了，就化个淡妆去找他。”凌曜起身在另外一堆袋子里找了找，拿出一件白色羽绒服和一顶白色毛线帽丢给她，“穿着这些去。” “这什么啊？你想让我用美人计？楚总他好这一口？”凌雪琼拿起那羽绒服一看，皱起小脸，“这衣服是旧的啊，用美人计的话不应该穿小短裙和黑丝袜吗？” “闭上你的嘴，知道自己没脑子就照我说的做。”凌曜又拿出一张演唱会的票根递过去，“带上这个。” “这啥啊？”凌雪琼仔细一看，“BLADE告别演唱会门票？” “昨天，你去看了我们的演唱会，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票是我给你的。”凌曜说，“你穿的就是身上的这件羽绒服和毛线帽，明白了吗？” “卧槽？”说到这，凌雪琼猛地反应了过来。她看了今天的热搜新闻，昨晚BLADE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楚明洲突然从舞台上跳下去，引起巨大骚动。据现场目击者称，他似乎是在追某个神秘的观众，但最后却被拦住。 “难道……难道楚总他找的那个人现在在你这？”凌雪琼无意中吃到了第一手大瓜，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这衣服是那个人的？你让我去装楚总的白月光替身蒙他？你们不是好兄弟吗，这么做不太厚道吧？”什么天雷狗血的他追她逃他半路截胡的情节啊！ “照我说的做。”凌曜眯起眼，唇带微笑，语含威胁，“我看你很会找人要东西，你能得到自己要的就好了，不该你管的事少管，听明白没？” “是，小的领命。”对着自己这个不太好惹的哥哥，凌雪琼还是有几分发怵，不敢太造次，“那小的先退下了。” chapter.76设套 ise x.w ork Chapter.76 设套 （1） 一天中的下午是整个壹星娱乐最为繁忙的时间。自从BLADE一炮而红后，整个公司的业务突飞猛进，新增了不少艺人，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娱乐圈小透明公司了。再加上这两年凌曜转型演艺圈大获成功，李姝和黎晖在音乐圈地位渐稳，以往的组合成员已经能够单独作为整个行业头部的顶级流量，足以撑住整个公司。别的不提，就光BLADE这几位去年一年接的广告代言以及各种综艺影视剧，赚的钱就占了公司百分之七十的总营收。 而此时，壹星娱乐如今的实际幕后掌权人坐在自己办公室，眉头紧锁地盯着电脑屏幕。虽然已经鲜少在台前露面，但作为原本的艺人转型老板，楚明洲但创作能力一直是顶尖级别的。李姝在音乐圈能这么红也是因为唱的歌好听，而这些曲子，大多数都是楚明洲和赵远山两人操刀制作的。 助理抱着一迭文件走进来，看见老板屏吸凝神一脸认真的模样，以为他又陷入创作瓶颈，轻手轻脚地想退出去，却没想到被叫了住。 “阿秦，你过来下。” 阿秦依言走过去，看见楚明洲一脸严肃地把电脑屏幕转向他，用鼠标点着一张被放大许多倍而显得模糊的脸问：“你看这人像谁？” 阿秦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昨天演唱会的监控录像截图。楚明洲最后一首歌唱到结尾直接从舞台上跳了下去，这事情已经传的整个公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看好文请到：f u w enwu.m e 没想到他今天还是不死心在找人。 阿秦仔细辨认着，奈何那张图实在过于模糊，而且截图上的人还戴着帽子和围巾，根本看不出来，于是诚实地摇头说：“不知道。” 阿秦是楚明洲在做艺人的时期就一直用着的助理，他是见过楚曦的。他没认出来，楚明洲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挥手说：“行，你先走吧。” 阿秦走了，楚明洲站起来在办公室跺了几圈，又掏出手机给凌曜打了个电话。 “阿曜。”电话接通，楚明洲直接问，“昨天最后一首歌，你是不是也在观众席里看见了谁？” “你想说谁？”凌曜的声音淡淡的，“我没看见什么值得看见的人。” “别蒙我。”楚明洲皱眉，“你明明就看见了，不然你最后那句歌词为什么漏了。” “明洲，我知道你想说谁。但我可以告诉你，她没回来，你看见的是别的人。”凌曜叹了口气，“再说了，就算是她，又能如何呢？” 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楚明洲拿着手机僵了半晌，叹口气颓然地倒在了椅子里。 凌曜说的是对的，三年前离别的场景他是全部看见了的。她真就那般绝情，三年来愣是一点音讯也没给过他。楚明洲知道凌曜是一直和她有联系的，而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被那样拒绝了，过了这么久，还在想着她念着她，看到了稍微有点像的身影就要发疯。楚明洲，她骂得没错，你可真是贱。 此时阿秦又来敲门：“楚总，凌小姐找你。” 又是凌雪琼。楚明洲有点烦躁：“不见。” 过了一会儿，阿秦第三次敲门，语气有些为难：“楚总，凌小姐说你不见她就不走。” “那你就让她等着吧。”楚明洲的语气非常冷漠。他心情不好，这种时候就算谁来他都不会给好脸色。 （2） 四个小时后，楚明洲结束了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窗外的天空已经黑透了，从高处往下眺望，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他走出了办公室，准备去吃点东西。他的办公室是个大套间，房间外头就是助理的位置。阿秦已经不在了——楚明洲加班的时候他不会陪着，因为老板也不需要他24小时待命。楚明洲边披外套边往外走，在经过小沙发时愣了一下。 他的沙发上有个人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她穿了白色的羽绒服和毛线帽，长长的黑发像瀑布一样流淌下来散落在沙发上。 楚明洲足足在原地站了十几秒，心脏跳得很快。 血缘这东西真的很奇妙，即便只沾着一点儿，也能长出这么相似的模样儿来。她身上的衣服十分眼熟，难道昨天他看见的人……是她？ 楚明洲走过去，弯腰揪住她的一缕长发扯了扯：“凌雪琼，起来。” 凌雪琼猛地惊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她平时总是画着大浓妆，头发也都染成棕色。今天不知为何脸蛋十分素净，一双眼睛朝他看过来的时候，楚明洲都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楚总，你下班了？”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也没有往日听起来那般的聒噪刺耳了。 “要睡回家去睡，别在我办公室睡。”楚明洲依旧保持着疏离冷淡的语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哦……哦。”凌雪琼连声应着，站起了身，突然心中微微一动。 如果换成是以往的楚明洲，应该不会管她有没有睡在这里，扭头就走。而现在他不仅管了，而且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是不是说明……她这身打扮……真的有点儿用？ “楚总，我……我有事找你。”她鼓起勇气，“我，我不想做模特了，我想演戏。” “你没那个天赋。”楚明洲毫不留情，“趁早死了这条心。” “楚总。”她咬住了下唇，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求你了，你就让我试一试吧。” 楚明洲拍掉了她的手，突然弯下腰，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昨天，”他的语气很冷，“你是不是去看了演唱会？” 果然来了。凌雪琼被他那双含着薄冰一样的琥珀色眼眸一瞪，眨了眨眼，“是，是啊……” “你坐在哪？” “第一排中间。” “穿的也是这身？” “是……” “如果你敢骗我……”下巴上的手指用了点力，男人身上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吗？” 凌雪琼吞了口唾沫，怯生生地说：“我没撒谎。”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根，“是我哥给我的票，楚总你看。” 楚明洲接过那张票扫了一眼，心烦意乱，往她身上一丢。 “滚吧。” “楚总……我说的事儿，您能不能考虑下……” “我说你现在就给我滚，是听不懂人话吗？！” 楚明洲是真的生气了，一脚踹到了沙发旁边的玻璃小茶几上。一阵稀里哗啦的玻璃碎裂声，凌雪琼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躁脾气吓到了，站起来贴着墙根说：“好好好，我滚我滚，您别生气了。”说完脚底抹油跑了。 要命要命，再在那儿多呆两秒，她都怕他会伸手把她掐死。这哪儿是什么白月光，分明就是仇敌啊！她那好表哥估计是嫌她烦了，一招借刀杀人真是阴险的很，差点把她害死！明天她就要找他算账去。 结果到了第二天，凌雪琼还没起床，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好消息啊雪琼！公司同意让你去演戏了！还给你接了个角色！就是曜哥马上要进的那个剧组！那可是大制作啊！你运气可真好！” “真的假的？”凌雪琼喜出望外了，“是什么角色？” “呃，是临时加的一个配角，一个女神经病。” “……神经病？公司让我演神经病？” “能露个脸就很好了，你就别挑三拣四了。”经纪人劝道，“我觉得这角色挺好的，都不需要什么演技，你只需要本色出演就好了。” “啊——！！！！”凌雪琼发出土拨鼠尖叫，叫了半晌，才气呼呼停下来，“算了，神经病就神经病，他们给钱就好。” chapter.77结果 Chapter.77 结果 （1） “阿曜，你还要休多久的假？都已经许久没在公司露过面了。” 明净宽敞的西式厨房里，高挑清瘦的男人戴着蓝牙耳机站在案板前切水果，手机摆在一边的流理台上，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吴芳婷”。 “不确定。” 放下刀后，他将橙子块扔进榨汁机，按下开关，在一片轰鸣声中漫不经心地回答。 “不确定？什么叫不确定？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别的我都可以不管，但《琢玉》一个礼拜后开机，这你总得去吧？” “……看情况吧，最近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这电影当初你试镜了多少次才拿到的男主角，你都忘啦？” “没忘，但现在这事儿更要紧。” “什么意思，有什么能比你的职业前途更重要？” “私事。” 吴芳婷吸了口气：“是关于楚曦的事吧？” “你知道她回来了？”凌曜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意外。 “演唱会那天她就跟我联系了。”吴芳婷说，“而且你这几天又是让助理买这买那，又是动用关系联络医院的，多少能猜到。” “果然是婷姐，什么都瞒不过你。”凌曜其实也没想着能瞒过她，“既然如此，明洲那边也得麻烦你帮着打打掩护了。你也不想再看到他失控一次对吧？” “凌曜，我知道楚曦是你的亲人，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可……”吴芳婷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可你也没必要为了她放弃这么多吧？现在你的事业正处于黄金发展期，这段时间有多宝贵多关键不必我多说。你一直是个聪明理智的孩子，总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而现在，你应该做的是把你姐姐送到医院，或者请专业的护工去照顾她，而不是事必躬亲地陪在她身边。你现在浪费的每分每秒都会对你以后的上升空间造成影响，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代价有多大？” 榨汁机的声音停了，厨房陷入了一片安静。凌曜将橙汁倒进了一个玻璃杯里，开口道： “婷姐，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说到这，他放缓了声音，清晰坚定地说，“姐姐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在我这里，她永远都是第一顺位，你明白吗？” “你……你……你这孩子……唉！让我说什么好！”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吴芳婷再劝下去也没意义了，重重叹了口气后，挂断了电话， （2） 凌曜端起杯子往外走，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啪嗒”一声响。他心中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跑出去，看见楚曦侧卧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屏幕上是游戏“game over”的字样，手柄躺在地上，估计刚才的声响就是她打瞌睡睡着后手中的手柄掉了才发出来的。 他松了口气，走到她身前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她吃药的点了，于是将事先准备好的配药盒和温水也拿过来，然后摇了摇楚曦的肩：“姐姐，醒醒，该吃药了。” 楚曦迷迷糊糊睁开眼，撑着身体坐起来，声音哑哑的：“……我又睡着了？睡了多久？” “应该没多久。”凌曜把各种药片递给她，看着她慢吞吞地将它们一一咽下后，又把橙汁递了过去，“渴不渴，喝点果汁？” 楚曦没接杯子，像小猫一样就着弟弟的手喝了两口，又软绵绵地躺了下去。 “还困吗？”凌曜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试了试温度，“去房间里睡吧。” “嗯……不用，我就眯会儿……卡关了总过不去，我休息会儿再玩。”楚曦闭着眼睛嘟嘟哝哝地说，脸上还留着抱枕压出来的印子。 身体突然一轻，她被横抱了起来。掂了掂手中轻飘飘的一点儿份量，凌曜叹了口气。 “养得这么辛苦，怎么好像又瘦了……” 楚曦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弟弟的话，努力为自己辩解：“我没病时也不太容易长肉……” 他抱着她进了房间，帮她把外头的睡衣脱了，塞进被子里，然后又出去灌了个热水袋放到她脚下。 “我……游戏还没通关……”楚曦还想挣扎一下，“玩会儿再睡……” “不行，玩儿太久了会累的，困就多睡会儿吧。”他的声音安定而温柔，“养好了精神才能打过boss嘛……” 从楚曦的房间出来，凌曜走到客厅，把沙发上姐姐看了一半的几本书捡起来放好，又把她只喝了两口的橙汁喝完了。虽然家政人员每天也会上门打扫卫生，可这段时间楚曦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变着花样儿、亲自按照科学营养配比精心为她准备的。 因为怕她无聊，他还给她买了许多她喜欢的游戏和小说漫画。楚曦其实天性就比较宅，但她生病以后精神不太好，就算玩儿也不能玩很久，大多数时间都是窝在阳台上的懒人沙发上晒太阳或是裹着被子躺床上睡觉，就像陷入了冬眠的小动物一样。 可即使是在这样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楚曦的体重还是一天天降了下去。每天早上起床，她都会在凌曜的注视下站上体重秤称一称。看到那个数字，他虽然着急却没有办法，就只能每次吃饭时多盯着她吃两口。 前几日和医院预约的时间到了，他带着她去做了个全面的检查，自己也去做了配型。那位肖医生对楚曦病情的判断也和之前的医生说的差不多：她的病拖到现在，基本只能靠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治疗。没有合适的捐赠者出现之前，就只能先这么等着。 此时，凌曜的手机铃声又突兀地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他认得那串数字，心情一下忐忑起来，接起电话： “对，是我。我是楚曦的家人，凌曜。” “配型结果出了是吗？” chapter.78情深不寿 Chapter.78 情深不寿 楚曦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放在床头的手机还在嗡嗡震动着，她伸手拿起来一看，是吴芳婷。 接完一通简短的电话，楚曦走出了房间。客厅没有亮灯，唯有皎洁纯白的月光透过纤尘不染的透明落地窗洒进空旷整洁的空间里。凌曜的这房子面积大，装修走的都是极简风，家具不多，没人在的时候，容易显得寂寥。 “小曜？”她试着叫了几句，以往总在第一时间回应她的人却并没出现。楚曦漫无目的地在客厅厨房餐厅里走了几圈，都没看到凌曜。 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小曜，你在里面吗？” 站在凌曜的房间门口，她敲了敲门，依旧无人回应。楚曦试着旋转把手——门并没有锁，很容易就开了。 房间里也没有亮灯，黑漆漆的一片，但阳台的门是开着的，凛冽的寒风吹起窗帘，楚曦终于找到了他。 凌曜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周身青烟缭绕。他的手边放了个烟灰缸，里头已经有好几个烟头。 “小曜。”她又叫了一声，这回他总算是听到了，浑身一震，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把手中的烟摁灭在烟灰缸中，凌曜转头看向她。 “姐姐，你睡醒了？” 楚曦点点头，向他走过去，却被制止了。 “别出来，外头风大，还有烟味。”他挥了挥手试图将未散尽的烟雾挥散。 “我也想吹吹风，一天到晚在家呆着，太闷了。”楚曦抗议道。 凌曜无奈地说：“会感冒的。” “不管。”她依旧往外走，开始耍起横来，“你是姐姐我是姐姐？该谁听谁的话？” 凌曜拿她没了办法，伸手将自己一侧的衣襟撩开，对她说：“姐姐，过来。” 楚曦朝他走过去，被弟弟一把搂进了怀里，严严实实地裹在他厚厚的外套里。年轻人的体温是炙热的，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冬天，也依旧像个小火炉似的。 “冷不冷？”他问。 “不冷。”她把脸埋在他怀里，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檀木香，“很暖和。” 好熟悉的场景，脑中似乎有什么片段式的画面闪过，似乎多年以前也有谁在冬日的夜晚将她这样拥在怀中，毫不吝啬地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小曜。”她开口问，“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那为什么抽这么多烟？” “……”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又破戒了？” “……” “是不是配型结果出了？” “……” “没有成功对不对？”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没有一个是他想回答的。但即便他不答，她也能猜出来原因，凌曜低下头，闷闷不乐地问：“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姐姐面前表现出成熟可靠的成年人模样，唯有在此时此刻，才久违地暴露出了一点儿沮丧和不安。 “我可是你亲姐。”楚曦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把孩子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你有什么心思是我不知道的？配型成功的概率原本就不高，再加上我又是稀有血型，不成功也很正常，你也别太难受了。” “我本来以为，我的配型一定能成功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委屈，“我又不是别人，我是你亲弟弟啊，我们流着相同的血脉，还有谁能比我更适合你？” “又在说些幼稚的话了。医生也没说亲人配型就百分百会成功啊。” “可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原本以为，我应该是特殊的那一个。”凌曜捧着楚曦的脸抬起来，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两双别无二致的乌黑眼眸注视着彼此，在对方的眼中都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天在医院做配型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爸爸妈妈把我生出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呢？让我有朝一日可以救姐姐。”他的眼圈微红，“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姐姐保护我，我也想保护姐姐一次。” “小曜啊……”楚曦鼻腔酸涩，被弟弟的一番话说得百感交集。她知道她这弟弟对她感情深，却没想到会深到这个地步。 可惜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她并不希望他过于执着于此。 “你听姐姐的话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其实自从生病以后，我也看开了很多东西。有的时候呀，你越是想追逐什么，抓紧什么，反而越是适得其反。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说不定什么时候，那个合适的捐赠者就出现了呢？” 明明生病的人是她，怎么到头来反而还要姐姐来安慰他呢？凌曜“嗯”了一声，又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所以呀，差不多时间，你就回去工作吧。”她接着说了下去，“其实你天天在家里陪着我，也挺浪费时间的，还不如出去赚钱，你说是吧？你看你现在正是红的时候，天天在家呆着多浪费时间浪费资源啊对吧？” 凌曜猛地抬头，带点怨气的眼神看向她：“吴芳婷给你打电话了？” “你别管谁给我打电话。”楚曦回避了他的视线，“总之你快给我回去上班。” “我找她好好说说。”凌曜说着就要掏手机，被楚曦按住了。 “小曜！”她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像你这么好的运势和机遇的，既然老天爷给了你机会，你就该好好抓住才对。你不要以为赚钱很容易，现在大把的人找不到工作，你不趁着现在年轻多攒点钱，以后想挣钱都难。娱乐圈更是如此，昙花一现的艺人多了去了，你可别指着自己能长长久久地红下去。” “现在挣的钱已经足够花了。”凌曜说，“我比较想陪着你。” “钱怎么会够花呢，当然是越多越好啊！”楚曦瞪大眼睛，拿出家长的派头，谆谆教诲道，“你看你以后总得结婚，总得买房，总得养孩子吧。以你现在的身价，肯定也不能找个太普通的姑娘，得找个家境好点儿的大小姐吧？那彩礼要不要钱？办婚礼要不要钱？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啊！” 她一说起来就有些没完没了的架势，偏生说的还都是凌曜最不爱听的话。他想起凌雪琼也说她爸爸早早地就在为唯一的儿子娶媳妇作准备，现在看起来他姐姐也是一样，纯纯的长辈心态，半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 她怎么能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呢？他都对她好成这样儿了，就算从人性角度出发，她难道一点儿私心都不曾有吗？她难道就不想让他只属于她的时间再多一些吗？ “我不结婚。”凌曜压着心口的委屈，执拗地说，“我就只想跟姐姐在一起。” 到此时，他几乎是有些自暴自弃起来，既怕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又隐隐期待她听出来。可刚刚还大言不惭说着“我是你亲姐你有什么心思我不知道”的楚曦此时却愣是半点异常都没察觉出来，还当他这是在撒娇，顺着他的话哄道： “好吧好吧，那以后你就给我在你家留个小房间。婚还是要结的，到时候我时不时地就去你家住一住，你可别嫌弃姐姐破坏了你和你老婆的二人小世界呀。” “姐姐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凌曜郁闷得不得了，听到她还在拿他结婚的事儿开玩笑，实在忍不了了，“没一句是我爱听的。” “好吧，那说两句你爱听的。” 楚曦戏谑地笑着，声音散漫，一听就没太认真。 凌曜对她会说什么话根本没期待，然而她的下一句话是： “小曜，姐姐也想跟你在一起。” 他愣住了。 “想永远陪着你。” 她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酥麻微妙的电流，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脏。 “一辈子都不离开。” 短短的三句话说完，他猛地抬手捂住了脸，深吸了一口气。 心脏疯狂鼓动，血液加速流动，耳朵尖都烧红了。 她究竟明不明白！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她是想让他心率过快而死吗？ 无意中撩了弟弟还完全不自知的某人，看到凌曜的反应，还以为他是被肉麻到了，赶紧找补道： “开玩笑啊开玩笑，小曜你别当真啊哈哈哈，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不行。”凌曜把手放下来，又与她十指交握，“我已经当真了，姐姐，你要说到做到，永远陪在我身边，一辈子都不离开我！” chapter.79剧组 Chapter.79 剧组 数日后，楚曦和凌曜两人站在玄关，身边摆着一个大箱子，做最后的告别。 “姐姐要记得按时吃饭，早点睡觉。玩游戏别玩太久，别去外头吹风。”临行之际，在外人面前寡言少语的冷酷男人却有许多絮叨，“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告诉我，药也要记得吃。我已经把你每天要吃的药告诉护工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小曜你快出发吧，婷姐该等急了吧。”这几天楚曦被他唠叨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推着他往外，“不用担心我，有护工照料着呢，死不了死不了。” 凌曜被她推到门前，突然回身又狠狠地抱住了她。 “我会尽早回来。姐姐乖乖在家等我。”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舍，最终大着胆子，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走了。” 到了楼下，保姆车已经在候着了。助理看到了凌曜的身影，下车为他拉开了车门，同时接过了他手中的行李。 凌曜上了车，看见坐在一边的吴芳婷，没好气地对她说： “婷姐，这下你满意了？” “阿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吴芳婷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又不是我逼你去工作的。” “还不是你给她打了电话让她来当说客，你就吃准了我没法对她说不是吧！”凌曜怨气很大。 “她是谁？你们说的是谁？”此时，另外一个声音从车子后方传来。凌曜猛地闭上嘴扭头向后看，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凌雪琼，你怎么在这儿？” “她跟你一样，都是去《琢玉》剧组的。”吴雪琼没有抬头，解释道，“楚总给她加塞了个角色。” “可以啊，有点儿本事，凌雪琼。”凌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看来我说得没错，你果然很擅长要东西。” “哈哈，还是多亏了哥的指点。”凌雪琼憨憨一笑，“不过哥，这是我第一次演戏诶，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刚才我都听婷姐说啦，哥你第一次进剧组就被人夸有天赋是不是？你能再给我传授点儿经验吗？” “我只有一句话。”凌曜回过头去，没再看她，“到了剧组，别说你是我表妹。” （2） 不说是不可能的，以凌雪琼的性格，不仅要说，还要大肆宣扬。于是抵达拍摄地点没几天，剧组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原来加塞进来的那个女疯子角色是男主角的表妹”这一事。 凌雪琼的戏份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场边待命。正如她的经纪人所说，她演的这个角色是个并不需要很多演技的角色，因此就算她是第一次拍戏，倒也没掉太大链子。 与她不同，凌曜是这部电影的第一主角，台词多戏份重。这电影的导演是个得过许多国际大奖的名导，出了名的难伺候，以往就被爆出过许多在片场骂哭演员的小道消息。然而就是这样严苛的一位导演，对于非科班出身、半路出家的凌曜，却十分赞赏。 这部电影是一部古代背景的武侠片，男主角有许多动作戏。凌曜每天坚持训练，亲自上场，基本不用替身，拍摄效果极好。他悟性高，记性好，背台词快，学动作也快，打斗戏份教过几遍之后就基本能和武术指导打得流畅自如有来有回，面对导演时不时的改戏改台词也能很快适应——也难怪导演喜欢他。 “不是我说，就我这表哥啊，从小到大，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无论做什么事他都是学的最快做的最好的一个，你说人和人之间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我好歹也和他沾着点儿亲带着点儿故，怎么他这么多天赋就不分点儿给我呢？老天可真不公平，我们一家子的优秀基因大约都被他占了去了吧。” 凌雪琼蹲在场外，酸溜溜地盯着正和女主角对戏的凌曜，语气里满是羡慕嫉妒恨。 坐她旁边的吴芳婷听了，随口道：“你们一家子的优秀基因可不只是分给了他一个。” 还有楚曦。 当初她知道楚曦其实是凌曜亲姐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可冷静过后好好想想，这两人确实有许多相似之处。除了容貌上的相似，性格和行事方式也挺像的，尤其是姐弟俩都聪明，干啥都厉害，像是没有短板似的，很容易招人妒忌。 当初凌曜由音乐圈转战影视圈，她还担心过他没经验演不好，没成想这人第一次演戏就拿了当年的最佳新人奖，加之能吃苦、长得帅，从此片约不断，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影视新星。 然而凌雪琼并未听出吴芳婷话中的暗示，她比楚曦小了整整九岁，当年楚曦离开凌家的时候她才刚满一岁，自然没什么印象。 然而凌曜此时却是在一段镜头上被卡住了。 是和女主角的床戏。 《琢玉》这故事虽然着重刻画的是男主角的成长之路，但在感情线方面却颇有禁忌意味。女主角是男主角的师父，从小教他习武，比他大了十二岁。男主角自小便对师父怀有爱慕之情却不敢挑明。在重逢的雨夜时，男主角醉酒，终于趁着酒劲突破了那道道德枷锁。 以往凌曜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拍过吻戏，但那些大多都是小清新甜宠剧里的唯美吻戏，借助借位就可完成。可这一次，他是要实打实地和别人演一段肌肤相亲的床戏。虽然裸露的镜头也仅限上半身，可凌曜却始终找不到感觉，无法进入状态。 “卡！” 第六次叫了停之后，导演看了看时间，对全剧组说：“休息十分钟。” 所有人如释重负。同样的镜头拍了六遍，这凌曜对来说是极为少见的情况。他的NG镜头少，通常都是一遍过，就算有需要调整的地方，在导演指出后也很快能完成。可这一次，不止是导演，现场的其他人也能看得出他的僵硬不自然。 其实这也是常见的情况，毕竟是新人演员，年轻。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无心理负担地演床戏也挺难的。 “凌曜，你跟我过来一下。”导演把凌曜私下叫了过去，两人进入茶水间关上了门。剧组的人都知道——这代表着导演可能要开始骂些难听话了，希望这个当红的流量明星能撑得住。 chapter.80意淫对象 Chapter. 80 意淫对象 （1） “凌曜，你是怎么回事？一场这么简单的戏，来来回回拍了六遍，浪费大家的时间。” 茶水间里，导演已经彻底黑下了脸，也不管前两天对凌曜有多满意，现下就是翻脸不认，一顿臭骂。 “你是对梁月有什么不满吗？先前看你俩的对戏也没问题啊？你也别太有包袱了，床戏也不过就是工作而已，人家女演员都没说什么呢，你在这儿别别扭扭的做什么？” “我对梁老师没什么不满。”凌曜摇头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这段剧本写的很简单，就是一个亲吻加上脱衣服，其余的都要靠演员自行发挥。梁月她演的角色是你的师父，她对男主角的情感一无所知，所以这场戏，必须你来主导。你是主动，她是被动，你明白吗？” “明白。” “其实你也不用紧张，就按照你现实生活中的性经验来就行了。自然一点儿，克制一点儿，演出那种压抑的情感。动作稍微激烈一点都没关系，我拍的戏多了去了，全裸出镜拍床戏的演员也有，你这点尺度根本就不算什么。” “导演，”凌曜平静地说，“我没有性经验。” “……你说什么？”导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点儿经验也没有？” “没有。” 导演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男人，几乎不敢置信。他心想凌曜今年24，入行已经五年了，长得又这么好，在娱乐圈这样欲望横流的地方，是怎样保持成一张白纸的？ 最初的惊愕过后，导演冷静下来：“没经验也好，这戏里的男主角也是初次，要的就是那种生涩莽撞。你……你总看过片儿吧？有意淫对象吧？你就把梁月当成你做春梦的时候最常想的那个人就行了。你自己先好好想想吧。” 他说完便出去了，留凌曜一个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沉思。 春梦？他当然做过，只不过他从来不敢将那人的脸套上去，即使是在梦里，那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或许潜意识里，他也知道他所渴望的人是绝对不可亵渎的。相同的血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交的。对她的情感，若是沾上了肉欲，就变得暧昧堕落了。这种想法，哪怕只有一分一毫，都是罪恶的。 她是他最不想玷污的人。 （2） 十分钟休息时间结束，凌曜从茶水间走了出来。导演也没去管他的状态，直接宣布第七遍拍摄开始。 灯光和摄影师都已就位，男女主角两人被围在中间。凌曜的内心还是十分迷茫，不知如何动作。这对他来说是极少有的情况。 他一步步地朝着躺在青竹榻上的师父走了过去。在戏中，他饰演的徒弟因为犯错而被逐出师门，现下他是偷回到宗门想请求师父原谅的。 他在她的床边跪了下来，以及其卑微的姿态握住她垂在床边的一只手，低声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他师父将手抽了回去，并未回头看他，声音十分冷硬：“谁让你回来的？你已经不是我的弟子了。” 他把头贴在地上，沙哑地说：“弟子有错，求师父原谅。” 那只手在他的头顶上方挥了挥：“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师父！”他直起身，声音悲凄。 姐姐！ 背对着他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中仿佛和另一个人重合了起来，他的眼底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滚烫情潮，手放在师父肩上，又低喊了一句：“师父。” 姐姐。 她回过头，眼中是不耐和厌恶，“别碰我。”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被她那毫不掩饰的凌厉目光一刺，心底的火瞬间烧了起来。 无须多言，下一刻年轻的弟子直接翻身上床，将他的师父牢牢压在身下，滚烫的吻毫无章法地落了下去。 “师父……” 姐姐…… “很好，他进入状态了。”导演凑近显示屏，说，“切近景，拍他的脸。” 摄像机放大了男人的脸——那样清冷矜贵又落落无尘的一张脸，此时因被情欲侵袭而泛着勾人的潮红，显出和平日里严谨禁欲气质极具反差的诱惑感，靡丽而浓艳。 他那一双狼一样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身下的女人。 姐姐的眼睛在无声中睁大了。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呢？你怎么会知道，你的手足骨肉血脉至亲会对你抱有这种肮脏又下流的心思呢？ 当伪装被撕碎，欲望再也无处可逃。他不用再费尽心思想着如何扮演一个好弟弟，他只需要遵从他的本心，恣意妄为。 “逆徒放肆！我是你师父！你怎能如此对我……啊！” 抗拒的纤细手腕被他一手牢握，衣衫尽碎。 躁动不安的热度在小腹汇聚，他无法自控地用坚硬抵住她，腰部色情暧昧地缓蹭。 他贴着她的耳，情难自抑地用极轻的声音念：“姐……” “卡！”导演盯着屏幕说，“这条过了。” 凌曜猛地回过了神。身下压着的人的脸一点点清晰起来，他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他是真的硬了。 “对不起梁老师……我……” 他坐起身，抓过薄毯试图为女演员遮掩身体。梁月是经验丰富的演员，刚才她也能看出凌曜的动情和入戏，于是小声安慰道：“没事。没关系，不用在意。” 凌曜的助理也拿着衣服过来为他披上，看到他尴尬的部位，小声问：“需要去厕所解决一下吗？” “不用，我自己坐会儿就好。” 凌曜调整了一下呼吸，起身穿好衣服。 片场闹哄哄的，他回了自己的保姆车里呆着。 思绪很乱，他是第一次放任自己在脑中遐想她。这让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他想要的，是她的全部。 这段时间一直在她身边呆着，他都刻意忽视了偶尔会有的躁动感。但那其实不是他不想要，而是被自己压制住了而已。 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亲吻她，想要触碰她，这是身体的本能。 而他一直以来，都在抗拒这种本能。 “哥。”车门被人猛地拉开了，凌雪琼探进头来，“你在干嘛呢？没一个人偷偷打飞机吧？” 凌曜的额角迸出一根青筋：“我要是在偷偷打飞机，你这样直接拉开门是不是不太好。” “哦，对哦。”凌雪琼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不以为意，上了车坐在他身边夸道，“哥你刚才演得真好，导演都夸你来着。你是怎么突然一下开窍的？” 凌曜冷着一张脸：“凌雪琼，滚远点。” “嘿嘿，哥，八卦一下嘛。”凌雪琼凑过来，“我知道你在想着谁，是天天都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对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接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温柔了好多，那人究竟是谁啊？跟楚总又是什么关系？哥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啊，公司里有个天后级别的Lily姐那么喜欢你，你这都看不上？难道那人比Lily姐还漂亮？” 凌曜被她吵得头疼，伸手捏住了她的嘴，将上下唇捏成扁扁的鸭子嘴，手动将她消音了。 “不关你的事，闭嘴。” 这时他注意到了凌雪琼胳膊上贴着的纱布，随口问了一句：“你的手怎么了？” “拍戏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一下，出了好多血呢。”凌雪琼的注意力成功被他转移了，开始抱怨，“流了好多血呢！真是的……我的血很珍贵的好不好……” 她的这句话拨动了凌曜脑中的一根弦，他猛一下攥住她的衣领问：“你的血很珍贵？” “是……是啊。”凌雪琼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我的血型还挺稀有的，好像是被叫做熊猫血来着呢。” ————————————分割线————————— 根据本章脑洞的三人行后小剧场： 某日聊到男德这个话题。 楚明洲（得意）：看我干嘛，我的所有第一次可都是姐姐的，从始至终也就跟姐姐一个人做过。不像某些人（斜眼看某人），吻戏床戏都早早地在荧幕上拍过了。 凌曜（生闷气但是无话可说，委屈巴巴地看楚曦）：姐姐会介意吗？会嫌弃我脏吗？ 楚曦（被小狗可怜兮兮的眼神萌到丢盔弃甲，主动抱着他）：怎么可能会嫌弃，都是工作需要，姐姐明白。 凌曜抱着姐姐蹭蹭，楚明洲生气了：什么意思！姐姐！明明我才是那个身心都纯洁的人！你怎么就抱他不抱我！（强行把楚曦拖过来）好了抱够了吧该轮到我了！ chapter.81泡沫 Chapter.81 泡沫 （1） “什么？你要我去做骨髓配型？” 保姆车里，凌雪琼惊讶地瞪大了眼。 “为什么？。” “没有理由，不止你要做，你家那几个兄弟姐妹，还有你爹，都要做。”凌曜的声音听起来冷硬而不近人情，“否则你们一家休想再从我这儿拿到一分钱。” “诶？别啊哥，我又没说不做，就是问下原因嘛……这也不行吗？我总得知道你想救的人是谁吧……”一提到钱，凌雪琼的态度立刻软化了，讨好地凑过去问，“我知道，哥你最近一直休假也是为了那个人吧？你就让我见她一次吧，见完我保证乖乖跟你去做配型，好不好？” 凌曜迟疑了。 “见可以，但你这张嘴要是敢泄漏半个字……” “不敢不敢，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知道那人对你很重要，哥你放心好了。” - 于是数日后，趁着剧组短暂放假的工夫，在A市的某家私房菜包间里，凌雪琼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个被凌曜当宝贝一样藏了许久的人。 人是被她哥亲自接过来的。凌雪琼提前了一会儿到了地方，在桌子边坐着，巴巴儿地伸长了脖子等。门开后先进来的是凌曜，手里牵了一个清瘦的人。那人戴着帽子口罩和围巾，浑身上下像粽子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太清脸。 关门后凌曜先帮那人把帽子和围巾摘了，在一旁衣架上挂好，动作熟稔态度自然，把对方伺候得妥妥帖帖。凌雪琼一旁看得眼睛都瞪直了——她那心高气傲的表哥何时这样做小伏低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等看到对方的脸时，凌雪琼傻了。她竟不知道世上还有跟她长得如此相似的人？怪不得那天凌曜会让她穿上那身衣服去蒙楚明洲。 “雪琼你好，我是楚曦。”看到凌雪琼，她友好地向她伸出手，“你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了，我是凌曜的亲姐姐，也是你的表姐。” “啊！原来是姐姐啊！你好你好！”凌雪琼赶紧伸出手握住楚曦的手。她童年模糊的记忆中似乎确实有听说过有这么个表姐的存在，可相隔年代实在太过久远，她压根对楚曦没印象了。 “谁让你叫姐姐的。”凌曜在旁边开了口，“她又不是你亲姐。” “不是亲姐总是表姐吧。”这人到底是什么超级姐控啊！凌雪琼觉得她这表哥的占有欲简直是到了有些不可理喻的程度，“那我不叫姐姐叫什么？” 楚曦听凌曜说这话，侧头看了他一眼。莫名想起很久之前楚明洲因为凌曜叫了她姐姐而哭鼻子的事情。 这俩孩子似乎都对“姐姐”这个称呼有什么特殊的情结啊…… “叫曦姐，或者楚曦姐姐。”凌曜说。 “好吧曦姐。”凌雪琼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三人入了座，又唠了些闲嗑儿，凌雪琼说：“曦姐，哥之前都把你的病的事跟我说过了，咱俩长得这么像，血型又一致，配型肯定没问题的。” “谢谢你，雪琼。”楚曦也笑了。凌雪琼年纪小又性格活泼，叽叽喳喳地像只快乐小鸟儿，她对这类孩子总是没什么抵抗力。 凌雪琼确实是个自来熟，而且话特多。饭没吃两口，就已经把她那点儿人生经历全都交代了，从幼儿园一直聊到现在，说个没完。凌曜嫌她烦，根本不开腔，楚曦则笑着听她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茬儿，不至于冷场。 说完了自个儿的事，凌雪琼喝了两口汤润嗓，话锋一转就说到凌曜身上去了。 “曦姐，就我表哥对你这份儿心呀，真是没得说。哈哈，一开始我还以为他铁树开花总算找了个对象呢，那幅宝贝的劲儿哟……在片场的时候也是，天天等你电话，一接起来声音都夹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是有点聊high了，一说起来就收不住。旁边凌曜脸都沉了，把筷子不轻不重地一放，警告似的说：“凌雪琼，你少胡说八道，吃你的饭。” 楚曦也有点尴尬起来，这段时间跟凌曜住在一起，享受他的全方位照顾，她确实没想过，即便是亲姐弟，这样是否也有些超出界限了？ 她给凌雪琼夹了个虾饺试图堵她的嘴：“雪琼，吃这个。” 凌雪琼啊呜一口把楚曦夹给她的虾饺吃了，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了曦姐，你跟咱公司的楚总又是啥关系啊？先前我那缺德哥还把你的外套给我穿，让我去求楚总办事儿呢。哈哈，我在剧组里那角色就是这么捡来的，还真是托了曦姐的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自顾自地又在那儿嘎嘎乐起来，丝毫不顾旁边凌曜想杀人的眼神。楚曦听了更尴尬了，只能又给凌雪琼夹菜，糊弄道：“没啥关系，就是他跟我有点儿过节。你别问了，快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2） 一顿饭吃完，凌曜起身去结账，楚曦去了洗手间。她吃的不算多，可胃里还是翻滚得厉害。捂着嘴冲进去，她随便推开了一个隔间门便对着马桶呕吐了起来，吃下去的那点儿东西根本都没怎么消化就原原本本地又全被吐了出来。 吐到最后根本没什么能吐的东西了，可反胃的感觉却一直没有停下来，只能吐些酸水。楚曦十分难受，眼泪都不自觉涌了出来，最后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几乎站不起来。 “曦姐！” 年轻女孩儿焦急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凌雪琼正好也进了洗手间，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的楚曦，连忙冲过来扶她，“你没事吧？胃不舒服吗？是吃坏了肚子吗？” “没事，不用紧张，吐习惯了。”楚曦撑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按下冲水键，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又走到水池边洗手。 凌雪琼看着楚曦形销骨立的背影，这会儿才对她生病的这事儿有了实质性的认知。 “我哥他知道你吐这么厉害吗？是他去拍戏之后病又恶化了才这样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还是跟他说说吧。” “不用，你们不是趁着放假才中途赶回来的吗？要是跟他说了他又不肯走了。”楚曦垂着眼睛仔细地洗每一根手指，“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的。” 凌雪琼看着她淡然的脸庞，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就好像，眼前这个人是由什么虚幻的泡沫组成的，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要怎么形容呢？在没面对着凌曜的时候，楚曦的神色总是淡淡的，仿佛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她的这种状态，就好像根本不在乎生死了一样。说得好听，叫超脱世外；说得不好听，那就是麻木不仁。 “姐姐。”她有些心慌，抓着楚曦的胳膊，只觉得她瘦得令人心惊，“你……你千万别放弃希望啊，表哥他已经帮我安排了配型时间，我过几天就带着我们全家人都去做，我爸妈他们生了这么多个，应该总有个能配上的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啊。” “我知道的雪琼。”看着凌雪琼担忧的脸，楚曦笑了，“你也知道的呀，我还有小曜不是么。所以你别担心了，我不会放弃的。” chapter.82暴露 po1 8 a i.c o m Chapter.82 暴露 翌日，凌曜在家陪楚曦吃了一顿午饭，下午便出门准备带凌雪琼那一家子去医院做配型了。楚曦一个人在家睡了个午觉，因暖气开得太高，出了一身虚汗，醒来时浑身黏黏糊糊的极不舒服，便准备放水泡个澡。 待她把睡衣浴巾和泡泡浴球等一应物品准备好到，浴室打开水龙头放水时，却发现自己房间里浴室的热水好像是失灵了，放了许久半点热度都没有。她跑去厨房试了试，水龙头还是能正常放出热水的，说明热水器应该没问题。 没有热水就不能洗澡，可她身上实在腻得难受，怎么办？楚曦发了会儿愁，然后当机立断做出决定，抱着东西跑进凌曜房间的浴室里，打开浴缸水龙头——果然也还是正常的。 看了看时间，才刚刚五点。她估摸着弟弟没这么快回来，就打算小小借用一下他的浴室。她泡澡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不用实在有点可惜。放了半缸水后她把她最喜欢的玫瑰味浴球丢进浴缸，然后脱了衣服泡进去。 因为知道泡澡容易晕，所以在放水时楚曦及其小心地并未放太多。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只不过简单地在氤氲的热水里泡了十几分钟，她就昏昏欲睡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被一声关门声吵醒。悠悠醒转过来，原本滚烫的热水只剩下一点儿余温了。楚曦猛然意识到：是凌曜回来了。 这个情况着实有些尴尬，她轻手轻脚地从浴缸里爬出来，草草地用浴巾擦试了一下身体，再披上了浴袍。 将浴室门推开了一条小缝，她看见凌曜仰躺在床上，手遮着眼，也不知有没有睡着。现在出去的话，百分百会被他看见。而她现在身上只披了个浴袍，除此之外啥都没有。楚曦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要不还是等他睡着了再出去，以免尴尬。 可过了没多久，她突然听见房间里传来些奇怪的声响，是极为暧昧急促的喘息。楚曦毕竟已通人事，对这声音并不陌生，一下子就脸红起来。 该死，早知道刚才直接出去就好了，现在怎么办，弟弟在外头已经开始自渎了，她总不能挑这个时间出去吧？ 只能先等着了。看好文请到：r ou we nxia oshuo.co m 可是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到了让她无法忽视的地步。凌曜的音色是适合唱歌的，原本就动听，此时沾染上灼热的情欲后，更为抓耳。最要命的是，他开始反反复复，含含糊糊地念起了两个字。 “姐姐……姐姐……啊……姐姐！姐姐！……姐姐……” 楚曦彻底傻住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凌曜的姐姐除了她以外是不是还另有其人？否则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一直叫姐姐？ 还是说……还是说…… 他对她…… “曦姐，就我表哥对你这份儿心呀，真是没得说。”，“这么明显，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根本就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啊”，“我不结婚，我就只想跟姐姐在一起”…… 一句一句，各式各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曦双手插进发间懊恼地咬住唇——她怎么会迟钝到这个地步？她怎么会完全都没有意识到？明明……明明一切都是那么明显…… 可即便明白过来了又如何？他们俩……他们俩可是亲姐弟啊！是实打实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楚曦根本无法思考下去，脑袋乱成一团浆糊，连外面的声音什么时候停下的都没发现。直到浴室的门被打开，凌曜的声音响起来，她才猛地回过了神。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楚曦像是被电打了一样浑身一颤，低着头说：“我，我，我刚借用了一下你的浴室。”她根本不知如何面对弟弟，慌里慌张地就想往外冲，“我已经洗完了，我先回去了。” 她走得太急，还没等他完全侧过身子，就匆匆往外——结果长发被他衣服上的纽扣挂住，一下就被扯得生疼，又“哎哟”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正好靠到了他怀里。 “姐姐你等等，头发……缠住了。”凌曜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刚才他自渎的时候有点太放纵了，根本没想到楚曦会在他的浴室里，也不知道她究竟听到了多少。但看到她异常的神色，他多少也猜到了。 这个认知让他开始心慌意乱起来，偏生她的头发缠得紧，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她又刚刚沐浴过，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好闻的玫瑰味儿。那浴球还是他给买的。软香温玉在怀，叫人如何不心猿意马。 凌曜的动作越来越浮躁，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一点点加速。而她的头就靠在他的胸口，必然能听到他失控的心率和呼吸。越是着急，就越是解不开。最后凌曜干脆攥着那颗扣子一使力，直接将它拔了下来，狼狈地退后几步拉开与她的距离，磕巴道：“姐姐……我、我去给你找把剪刀来吧。” 楚曦伸手摸到了她发间的那颗纽扣，不知怎么轻轻一捋，就将它取了下来。 “不用了。”她把那颗扣子放在掌心递给他，视线有意无意再次扫过他的胯部——那里，很明显地再次被撑出了一个形状。 年轻人啊……不是刚刚才发泄过吗？居然这么快就又起来了。 凌曜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一下就窘迫得红了脸，语无伦次：“不是……姐姐，这，我……我……” 从来都是冷静自持有条不紊的一个人，此时竟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快找个理由，快说你刚才想的是其他人。大脑疯狂地转动，可他愣是张不开嘴。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 他并不是重欲的人，以往手淫的频率也不高，只是单纯为了发泄。而自从上次在剧组拍了那段戏，姐姐出现在他梦中的次数就越来越多。这几天看到她真人，他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 她会嫌弃他吗？会厌恶他吗？会觉得恶心吗？会被冒犯吗？恐惧和羞愧压过了其他一切的情绪，他深深地低着头，像个犯错以后无法辩驳的孩子一样，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楚曦看到他的样子，不知怎么，心头一软。 这种时候，她但凡露出一丝一毫负面的表情，恐怕都会将那孩子敏感的自尊心击得粉碎，从此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那一刻，楚曦清晰地听到了脑中有什么碎掉了的声音。 去他的什么伦理道德血缘关系，这些，都没有她的小曜来得重要。 “还难受吗？” 良久以后，她开了口，声音温柔。 “需要帮忙吗？” chapter.83亵渎 Chapter.83 亵渎 （1） 姐姐坐在他的床上，长发垂落，衣襟散开。 她的浴衣下什么都没穿，身体是莹润玉白的，隐约还能看见胸前隆起的柔美弧度和粉红色的两点，与乌黑的长发和深灰的床单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她的双眼紧闭着，像是消极抵抗，又像是无奈妥协。 他双膝着地跪在她的身前，衣衫整齐，唯有胯间的庞然大物直直挺立着。他的手中握着她的一只脚，反复摩挲。刚泡过热水的小脚温温热热，甚至每根脚趾都带着点儿粉。她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好看，甚至连脚都生得如此漂亮。 他拉着她的脚按在了自己的粗大肉柱上，上下磨蹭。楚曦根本没想到他会用自己的脚来做这种事，只能死死闭着眼，硬着头皮配合他的每个动作。 不去想什么血缘也不去想什么禁忌。反正今晚发生的所有都会被深埋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除了他和她，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姐弟俩都默契地沉默着，没有人说话，只是无声地进行着这背德的一切。 凌曜为她做了这么多，而她并没有什么能回报给他的。如果能满足他一些浅薄的肉欲，她也愿意这样做。 更何况……她都已经摆出这般默许的姿态了，他也只是触碰了她的脚而已。 白瓷一般柔软又精致的小脚踩在涨红发紫青筋虬结的热硬性器上，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凌曜一边喘息着，一边抬头用渴望的目光寸寸舔舐她的身体。那视线仿佛是带着温度的，尽管她并未睁眼，也依旧能感受到他在贪婪地看她，仿佛要用眼睛记录下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他挺胯的速度加快了，手上粗暴地用了点儿力，楚曦的脚都被捏的有些疼。摩擦得次数太多了，她觉得和他那里接触的皮肤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滚烫。 只是，还是不够，光靠他自己，没法释放出来。凌曜咬紧牙，断断续续地低声开口：“……姐姐，帮帮我，用点力……踩下去。” 说完便已是满脸通红，不敢再看她一眼。她会不会觉得他不正常？会不会讨厌他？只是……他想从她那儿得到更多，不论是粗暴还是细腻的爱抚，对他来说都是最强效的春药。 楚曦确实有些惊讶，犹豫片刻后，便照着弟弟所说的，脚掌稍微用力，向下踩在性器上。他立刻发出了一声极为动听的喘息，不自觉地挺腰顶了上来。楚曦的脚趾滑过粗壮柱身来到顶端，夹住激动吐露清液的部位，随意玩弄。他便立刻咬紧了下唇，眼睛闭上，眼睫颤抖得厉害，羞愧又色气。 真的是……好可爱的反应。平日里那样清冷又禁欲的男人，连跪也跪得腰背笔直，现下却甘愿被她踩着，为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而意乱情迷。楚曦的视线从自己的脚上挪到弟弟的脸上，想更仔细些地看清他的表情。 只一眼，她的呼吸便被他所夺。即便日日与他朝夕相对，看惯了那副绝色皮囊。可此时，在窗外洒进来的洁白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脸以高挺的鼻梁为界被笼在半明半暗中，垂下的长睫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更添勾魂夺魄之美。再加上黏在额角有些汗湿的发、被他自己反复用力咬过的嫣红嘴唇，以及蔓延到整张脸甚至耳朵尖的情欲潮红，一整个就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室内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度，楚曦看了一眼便不再敢多看，只是垂下眼继续动作。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只觉得脚背一湿，滚烫而粘稠的液体喷溅了上来。 他依旧余韵未消地粗喘着，低头看着她的脚沾满了白灼精液，像是一尊玉雕的佛像被他亵渎了。 他弯下腰，用戴着佛珠手串的那只手捧起了她的脚，及其小心地用嘴唇吻了她的脚背，全然臣服的姿态好似她最忠实的信徒。 他不知道他这举动被她看在眼里，又是心痛又是悲哀。 他的一片深情难得，只是错在给了不该给的人。楚曦心底暗恨自己，不知为何偏偏招惹上两个最不该招惹的人。明洲和小曜，都是她的掌中宝、心头肉。她自以为自己尽心尽力地完成了做姐姐的职责，却没想到让两个弟弟一个接一个地栽了进来。 真是孽缘。 （2） 第二天一早凌曜就离开家去了剧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他和楚明洲不一样，明洲有了想要的，是会用尽浑身解数想尽一切办法说什么也要得到；而小曜有了想要的，首先考虑的却是能不能要和是否负担得起。 他是惯会看脸色的孩子，从来不让楚曦为难，这点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他们俩是世界上与彼此最相似的亲生姐弟，无须多言，便能达成一致。昨夜种种都像是草尖上的熹微露水，待阳光一照，顷刻便散尽了，再也了无踪迹。 楚曦像往常一样生活着，照旧每天给弟弟打电话，两人就像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姐弟一样说着姐弟之间的话，再没有超出界限过。 只是过了段时日，凌雪琼突然上门来找了楚曦。 “我来陪陪你呀曦姐，我的戏份不多，早就杀青了。现在公司也没给我派什么活儿，整天闲着无聊。我想你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是没事做，每天都是对着护工，不如和我聊聊天，还能解闷儿是不是呀？” 她对楚曦十分热心，就像个路边的小狗，偶尔给它一些甜头后，便亲亲热热地黏了上来。但这话说的其实也没错，前段时间习惯了家里有人陪伴的楚曦，偶尔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还是会觉得寂寞。有这么个爱说话又吵闹的孩子陪着，倒是打发了不少时间。这对年龄相差九岁的姐妹不止外貌相似，连爱好也一致。从此楚曦多了个游戏搭子，两人搜罗了好些双人游戏，天天坐在客厅握着手柄玩儿。 凌雪琼想的其实也简单，上次见过楚曦后她对自己这个表姐很有好感，自然而然地就想多跟她亲近。再加上每天到凌曜的房子里蹭吃蹭喝，还有好多免费的小说漫画可以蹭，小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坦，自然就趁她那凶恶的表哥不在的时候来得勤了些。 就这么过了段安逸日子，突然某天晚上楚曦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深夜中像是在索命一样。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凌晨时间被吵醒了，接电话的时候人都还不太清醒。刚按下绿色的通话键，就听见凌雪琼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了： “姐姐！救我！” 这一声直接把楚曦所有的瞌睡都赶跑了，她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一边咳嗽一边坐起了身，口中安慰道：“雪琼，怎么了？你别怕，冷静点儿，发生什么事了？跟姐姐说……” “姐姐，我在xx区xx路清月居的三十七楼，你快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嘈杂，凌雪琼哭得厉害，但还是报了一串地址，“姐姐，我时间不够不能多说，你快来救我，求求你了姐姐不要不管我呜呜呜呜呜呜。” “好，别哭雪琼，我就来。”被孩子那慌乱的哭声一刺激，楚曦也有点急了，穿衣服的手都在抖。电话那边说完便挂了，楚曦再拨回去也只剩忙音。 冷静点儿，xx区xx路xx会馆的三十七楼。她把这个地址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打过的电话。 chapter.84赌 Chapter.84 赌 （1） 清月居是A市有名的娱乐会所，名字虽然起的雅致，可做的生意完全跟雅致沾不上边儿。这会所极为低调隐蔽，服务的客户都是上层社会有钱有权的主儿们，鲜少为大众所知。这回凌雪琼之所以会去那地方，是因为A市有个有名的阔少庆生，把生日宴摆在那儿，发了许多请柬出去。她和她的小姐妹儿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弄到了两张，便想着去涨涨见识。毕竟娱乐圈惯会拜高踩低，能多认识几条大腿，拓展拓展人脉也好。 结果这一去就捅出事儿来了，凌雪琼毕竟年纪小城府浅，长得又有几分姿色，在那种群狼环伺的地方，一看就是块儿香喷喷的肥肉。她被人灌了不少酒，稀里糊涂地又被推上了赌桌，在骰子和筹码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不自觉地就开始头脑发热。她跟她爸爸一样都有几分赌性，受不得金钱诱惑，一旦开始输钱了就不甘心，总想着赢把大的回本。最后越输越多，欠的筹码累积成了一个她根本还不起的天文数字。 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怕了，刚才还堆着一脸的笑对她殷殷勤勤的男人此时换了一副垂涎的嘴脸，放肆的大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暗示意味极浓地让她“以身还债”。凌雪琼哪吃过这亏，一杯酒泼到男人脸上，开始破口大骂起来。结果男人立马翻了脸，揪着她的头发扇了几巴掌，差点把她当场强了。 好在凌雪琼还算有点脑子，挣扎的时候把她们公司楚总的名字祭了出来，说自己是楚少爷的女人。楚明洲的名字在A市的权贵圈儿里是属于顶尖的存在，她把他名字说出来，确实让那几个色欲熏心的男人多了几分顾忌，但还是半信半疑着，让她给楚少打电话。 凌雪琼哪儿有楚明洲的电话，她的人脉圈单薄得可怜，抖抖索索想了半天就只想到楚曦，于是哭着给她姐姐打了电话。还没说上几句，手机就被抢了去。那几个男人听出不对劲儿来，问她不是要给楚少打电话吗？怎么还哭着鼻子给姐姐打电话了？你这姐姐是哪里来的姐姐，总不至于是楚少的姐姐吧？ 凌雪琼抽泣着说我姐姐会来帮我还钱的你们别碰我。此时坐在赌桌另一边一个纨绔少爷就笑起来，说行了你也别等你姐姐来了，你不是说你是楚少的女人么，刚好楚少今晚也在清月居这儿呢，只不过不在我这局。我刚已经跟他说了这事儿了，你看他会来管你么？我就等十分钟，十分钟过了没人来捞你，妹妹你就认命吧。 说完便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来，还真掏出手机来设了个十分钟的闹铃。 凌雪琼心里凉了半截儿，以楚明洲那冷漠的性子，嫌弃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管她的死活，现下就只能指望楚曦快点儿来救她了。 可是时间只有十分钟，十分钟怎么够楚曦从市中心赶到这里来？她几乎绝望了，缩在角落像只皱巴巴的小狗一样汹涌地流泪，感觉自己今天真是栽进坑里了。周围人也不管她，继续玩儿自己的。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当闹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凌雪琼如惊弓之鸟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拔腿就想往外跑，却被人追上来摁在了地上。 那个纨绔慢悠悠走过来在她身前蹲下，用手机拍着她的脸说：“没人来呀妹妹，看来你说的不是真的呀，撒谎的孩子要受惩罚的你知不知道？待会儿你多求求哥哥兴许哥哥还能轻点儿。你看你这张小脸长得多嫩，要是玩儿坏了多可惜是吧？” 周围的人也笑起来，赤裸裸的目光就像要将凌雪琼生吞活剥了一样。凌雪琼怕得浑身颤抖，但根本无力挣脱，像只掉入陷阱的小飞虫一样，只是徒劳无功地哭泣。 （2） 而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像是揭开了瓦罐上的密封盖，一丝清凉的空气涌入，搅动了一室的污秽浑浊。凌雪琼跪趴在地上，含着满眼的泪水，看到一双锃亮昂贵的黑色皮鞋走进来，在她面前站住了。 “哟，楚少？” 那纨绔也站起了身，语带惊讶：“真是稀客呀，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竟然真的把你给招来了。要是再晚来点儿，她可真就被吃了。” 凌雪琼也爬起来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如天神降临一般突然出现的男人。对方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好看的眉皱了起来，搭在臂弯上的西装朝她兜头盖了上来。 “衣服穿上，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凌雪琼赶紧把他的衣服披上，站起身想朝楚明洲走过去。可没走两步，却又被身后的纨绔拽住了。 “楚少，就算这是你的人也没这么个规矩。这小丫头今天在我的场上输了钱，你要把人领回去也行，可不能就这么白白地领回去吧？” 楚明洲微微眯起了眼——他是极为清朗英俊的长相，气质也是独一份儿的骄矜贵气，在一群叁道九流的公子哥儿中，显得尤为耀眼夺目。 “好啊。” 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弯起的那一丝漫不经心的弧度却似乎暴露出他恶劣的本性。即便正经地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却依旧有种无法无天的浑不吝意味儿。楚明洲慢条斯理地将雪白的衬衫袖口挽起来，淡淡地说。 “那就陪你玩玩儿，也不是不行。” （3） 楚曦抵达清月居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了——这地方实在太偏又难叫车。这会所多少也算和黑道势力沾着点儿关系，她已经联系了赵显龙帮她打听凌雪琼的事。可毕竟赵显龙的手也伸不了这么长，只能说是尽力。 她进去以后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立刻就有服务生领着她到了某个包厢门口，说您要找的人就在里头呢。说完帮她用卡开了门，便退了下去。 楚曦并未多想，直接推门进去。屋内漆黑一片，有很浓重的酒味，但一个人都没有，和她想象中喧闹混乱的场景并不一样。 “雪琼？”她试着唤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这个房间和酒店房间的布置也差不多，大约是用来供客人休息的。她进了卧室，看见床上躺着一个黑黑的人影。 “雪琼，是你吗？”她走了过去，弯下腰试图看清对方的脸。而那人低声“唔”了一句，突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刹那，二人皆是一怔。 那不是凌雪琼，而是楚明洲。 chapter.85水 Chapter.85 水 (1) 两人四目相对，唯余一片死寂。楚曦上次见他还是在舞台上，那时他还是BLADE里那个最为叛逆的键盘手Noah，穿的也还是适合舞台风格的衣物。而现在，眼前的男人穿着正式又昂贵的衬衣西裤，只是领带被扯得松散，袖口也半卷，再加上满身的酒气，正经中又透露出些不正经来。 他又长大了，头发剪短了，少年时期锋利锐气的眉眼似乎被时光沉淀得更为内敛深沉，反而平添了许多令人怦然心动的成熟魅力。 楚曦退后了一步，转身想走，却被床上的男人一把拉住了手腕，直接扯到了松软的被褥间。 “我是在做梦么……”他翻身压了上来，眼神中尽是不可置信，伸出的手也在微微颤抖，顺着她脸颊的轮廓一点点描摹，“……姐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距离太近，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味，人也有些昏沉。只有此时，楚曦才能依稀在他身上找到当初那个总爱粘着她的任性少年的影子。她想推开他，没奈何醉酒后的男人身体沉的像一座山一眼，牢牢地将她压制着。 “应该是在做梦吧……”楚明洲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看眼前的人都带着重影。但朝思暮想的人此时就在他身下，他根本舍不得眨一下眼。 “姐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俯身亲吻她的侧脸，细碎的发拂过她眼角眉梢，耳鬓厮磨，极尽缠绵，“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明洲……停一下，放开我！”他的唇舌太烫了，烫到让她害怕的地步。楚曦想逃，却被他扳住下颌，急不可耐地吻了上来。 他的舌还带着酒味，像是疯了一样攫取她的一切。像是久旱逢甘霖，贪婪又霸道地吮吸她口中的津液。底下的人身上散发的气味是他久违了的，他只恨自己不能一口将她给吞了。 “姐姐。”舌尖色情又暧昧地舔舐唇瓣，又轻轻啃咬。这是他情欲到最浓烈时总控制不住的举动，似乎咬一咬就能解了他腹中的饥饿之感一样。 楚曦又惊又怕，发狠咬了他的唇，猩甜微咸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可这并没有让他松开她分毫，反而更加激发出了他的凶恶本性一样，不仅局限于吻，连手都开始不规矩地揉捏起她的臀部，下身鼓起的坚硬鼓包紧紧贴着她的小腹。 她的手中还握着手机，情急之下，用它猛地一下用力砸到楚明洲后脑上。这一下太突然，楚明洲根本没防备，无声无息就晕了。楚曦狼狈地从他的身下爬了出来，开始给凌雪琼打电话。 片刻后，手中拎着醒酒药的凌雪琼慌里慌张地冲进了房间。看见楚曦，她松一口气，问：“姐你没事吧？” 楚曦摇摇头，问她：“你呢？也没事吧？刚才是怎么回事？” 凌雪琼于是把事情原委完整地都告诉了楚曦，包括楚明洲为了救她上了赌桌还喝了许多酒的事。说到这里她悄悄瞄了一眼在床上睡得无知无觉的男人，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楚曦，问：“曦姐……楚总他……没看见你吧？” 她看见楚曦的嘴唇嫣红湿润，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很明显应该是发生过了什么。这也正常，她想起当时她穿着楚曦的衣服出现在楚明洲面前时都能把他刺激成那副样子，这要是看到了真人，还不直接发疯。 楚曦的脸色有些难看，沉默了半晌，对凌雪琼说：“雪琼，你记着，今天晚上就当我没来过。明早……楚总醒了要是问你发生了什么，你就顺着他的话说就是了。还有，这事情也别跟小曜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凌雪琼点头如筛糠。楚曦叹口气，摸摸她的脸说：“那姐姐先回去了，你今晚留在这儿，照顾一下楚总。他一般喝醉了第二天爱喝点蜂蜜水解酒，你记得让酒店准备好。” “好，我记着。” 凌雪琼心想楚曦这可真是……明明心里很惦记楚明洲，却硬是不愿意在他面前露面。这两人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2） 楚明洲睡醒时已经临近中午。他皱着眉从床上坐起身，感觉脑袋还是带着宿醉过后的疼痛，胃里也还是很难受。 昨夜的记忆都是断续而混乱的，他依稀记得自己在赌桌上把凌雪琼救了下来，可同时也喝了许多酒，然后被人送到房间里，再然后…… 似乎是姐姐出现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唇，那上面还残留着刚结痂的伤口。他记得他把她压在床上亲，然后被牙尖嘴利的女人咬了一口……那之后呢？ 楚明洲顾不上其他，先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没找到人；然后又光着脚大步走出了卧室，然后在沙发上看见了一个披着他的西装外套沉睡着的小身影。 他走了过去，将外套一掀——女孩儿睡得正熟的白净脸庞露出来，那上面还留有红肿的指痕。 心中一阵失望？怎么又是她？难道昨天的一切再一次都是他的幻觉？是他把凌雪琼看成了她的替身？他捏着鼻梁，推了推女孩儿的肩膀：“凌雪琼，起来！” 凌雪琼慢慢醒转过来，看见楚明洲时，第一反应就是：“楚总……您，您没事儿吧？” “昨天这房间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人来过？”楚明洲忍着不适感，沉声问道。 凌雪琼睁着她的大眼睛无辜地说：“没有了呀，楚总……昨天我一直都和您在一起……” “你一直……都和我在一起？”楚明洲阴鸷的目光紧盯着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破了的嘴唇，“那这个也是你干的？” “……”这着实是凌雪琼没料到的，但话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说：“是啊……” “把我砸晕过去的人也是你？” 乖乖……楚曦姐姐这么猛的吗？不会是故意找她当背锅侠的吧？这两人到底是不是有仇啊？凌雪琼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怯生生地答： “……是。” “可以啊凌雪琼，胆子挺大。”楚明洲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起来，长腿搁到茶几上，眼神像是要把凌雪琼活剐了，“先是冒充我的女人让我去帮你收拾烂摊子，然后又把我打晕……看来我昨天就不该来多管闲事。” 凌雪琼讨好地笑着，端着蜂蜜水坐到了他身边，狗腿地说：“哈哈，楚总，您消消气儿，喝点儿蜂蜜水吧，这个解酒。” 楚明洲的目光落到她捧着的玻璃杯上，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抬手打翻了那杯水，玻璃杯掉在瓷砖上摔得粉碎。还没等凌雪琼反应过来，他就已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拉近了。 凌雪琼双眼瞪大，眼睁睁看着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心跳如擂鼓。 她不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期待是从何而来。难道，是在妄想得到他的吻吗？ 或许昨晚，当他打开那扇门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无法抑制地心动了。 她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他的嘴唇在距离她只剩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时停了下来，薄唇轻启，吐出冷冷的话。 “别再撒谎了，你跟她的气味，根本就不一样。” “这杯水，到底是谁让你准备的？” chapter.86蓝眼泪 作者：为了情节连贯性今天有叁更～请宝们多评论留言支持下～比心 Chapter.86 蓝眼泪 （1） 那天过后，凌雪琼许久都没有再去找过楚曦。 意识到自己对楚明洲那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之后，就无法不对他和楚曦的过往产生好奇。很少开动脑筋想事情的凌雪琼也难得地开始了思考：既然楚曦姐姐是凌曜的亲姐，那么她为什么会姓楚呢？她知道凌曜是在被他们家收养后才改了姓氏的，按理来说，楚曦也应该跟她那早逝的姑父姓啊。 她又去公司里打听了一圈，果不其然地听到了许多有关楚曦的陈年旧八卦。可那些消息的年代都过于久远，她也不知道哪些是真是假。 这孩子是个头脑简单的，最后她还是决定去找楚曦一趟，直接问个清楚。 她在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又来到了凌曜家，这次是护工来给她开的门，说楚曦正在午休。凌雪琼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等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地右眼皮一直跳。 她爸是个赌徒，经常把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挂在嘴边。凌雪琼耳濡目染，对这种神秘的第六感直觉十分相信。她起身走到楚曦房前开始敲门，一边敲一边大声地喊姐姐，可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反应。 这下凌雪琼是真的急了，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推开了门。楚曦果然在床上躺着，凌雪琼奔过去一看：她的脸色潮红，嘴唇干裂，眉头紧皱，一看就是烧起来了。 楚曦的这副状态把凌雪瑶吓了一跳，赶紧冲出去朝着护工吼：“快叫车！去医院！去医院！” （2） 楚曦这次的高烧来势汹汹，被抬上车时她短暂地清醒了一下，抓着凌雪琼的手十分艰难地说：“别跟……小曜说，不要影响……他的工作。” 凌雪琼没想到她都病成这样儿了还想着不要影响凌曜，奈何她十分固执，抓着凌雪琼的手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 凌雪琼无奈，只能答应下来：“好，姐姐，我不告诉他，你乖乖去医院，有我陪着你呢。” 好在上次凌曜带凌雪琼去过肖医生那，她这才没费什么功夫就帮楚曦办理好了住院手续。经过叁天的高烧，楚曦的精神迅速衰竭下去。凌雪琼根本不敢离开她半步，每天都守在她床前陪着。到了第四天清晨，热度总算降了下去。 肖医生来查房时，说：“上次的配型结果出来了。” 凌雪琼一下子紧张起来，神色比楚曦更不安，战战兢兢地看着医生问：“结果、结果怎么样？有没有成功了的？” 肖医生的眼中划过一丝怜悯：“没有，全部都失败了。” “怎么可能？”凌雪琼失声叫了起来，“医生，怎么会这样，我和我姐姐血型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会配不上。” “好了雪琼。”楚曦及时出言制止了她，“配不上也是很正常的事，姐姐知道你盼着我能好起来，多谢你这几天照顾我。我想跟医生单独说几句，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听她这样说了，凌雪琼只能起身退至病房外。片刻过后，肖医生开门出来，看见凌雪琼，说：“你去帮病人办出院手续吧。” “就出院？”凌雪琼一惊，“可是她看起来还是很虚弱啊……” “是病人自己的要求。”肖医生说，“你进去跟她说吧。” （3） 楚曦说医院里住着不舒服，一再坚持要回家。凌雪琼拗不过她，当天还是帮她办理了出院，把楚曦送了回去。配型不成功，楚曦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反而凌雪琼还显得更沮丧些。 这次配型有多关键凌曜早就已经告诉过凌雪琼了，她是个生性乐观的人，之前一直对配型很有自信。毕竟她跟楚曦有血缘又是同种稀有血型，这么小的概率都出现了，难道配型不应该成功吗？ 楚曦越是表现得平静，凌雪琼越是心中不安。在风暴来临前，一切风平浪静都只是假象。唯一的生存希望被熄灭了，楚曦怎么可能还这样无动于衷？她坚持要陪着楚曦同吃同睡，直到凌曜回来为止，以免再出意外。 楚曦并未抗拒，只是由着她赖在家里。现在她几乎是吃不进什么东西了，一天中大多数时候都躺在床上昏沉睡着，像是在以极惊人的速度燃烧自己的生命一样。有时候连凌雪琼看了都觉得心惊，生怕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一睡不醒了。 她不止一次地劝楚曦，让哥回来吧，让哥请假回来看看你吧。但楚曦就只是摇头，说什么都不肯。那天两人在吃午饭，电视里放着某个旅游博主在海边拍的vlog，楚曦呆呆地看了很久，突然说：“雪琼你知道吗？其实我跟小曜是在海边长大的呢。只是后来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们才被接到舅舅家的。” “是吗？”凌雪琼家在内陆，没怎么去过海边，十分好奇，“海边的童年好玩儿吗？” “好玩的呀。”楚曦点点头，“我很喜欢听海浪的声音。而且偶尔，深夜的大海还会发出蓝色的微光，特别好看。我小时候一直以为那是我梦中出现的场景，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叫‘蓝眼泪’的微小生物发出的光。” “是吗，好神奇啊……”听着她的描述，凌雪琼也产生了一丝向往，“听起来好梦幻啊。” “我也已经很久没见过那样的景色了。”楚曦微微笑起来，“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十分怀念呢。” 那天，楚曦难得地多吃了些晚饭，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看到她愿意吃饭，凌雪琼也多吃了些。当晚坠入梦乡时，还梦到了闪着蓝色微光的大海。等到她第二天睁开眼，却没有平日睡醒时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只觉得腰酸背痛。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显示下午五点。凌雪琼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度确认了一遍。 确实是下午五点。 她是昨晚上十一点睡下的，这一觉睡了将近十八个小时，怎么可能？她在自然状态下从来都没睡这么久过，况且之前她也没有熬夜。 凌雪琼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掀被子大步下床，扯着嗓子就开始喊： “姐姐！姐姐！楚曦姐姐！” 无人应她，空荡的房子里甚至能听见回响。不想的预感越来越浓，凌雪琼颤抖着掏出手机给护工打了电话： “喂？阿姨是我，雪琼，你今天怎么没来家里？你见到我姐了吗？” “什么？是我姐跟你说今天不用来的？她是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凌雪琼往地上一蹲，开始疯狂地揉自己的脑袋。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千防万防，还是把楚曦姐姐给弄丢了呀！ 她像只没头苍蝇似的满屋乱窜，经过厨房时，突然停了下来。 冰箱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黄色的便利贴，上头用清秀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雪琼，我看蓝眼泪去了，不用担心。记得好好吃饭。楚曦留。” chapter.87于是转身向大海走去 Chapter.87 于是转身向大海走去 他明白 他明白 我给不起 于是转身向大海走去 ——《山海》 草东没有派对 （1） “你说什么？” 《琢玉》剧组，凌曜握着手机，脸色铁青。 “我姐不见了？” “是啊哥呜呜呜你快回来吧呜呜呜楚曦姐姐她就留了张字条说要看蓝眼泪就不见了，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她最近身体状况很不好，昨天医生又说我的配型没成功，指不定她会出什么事情呢？她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凌雪琼在电话那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几乎泣不成声。接二连叁的坏消息传来，凌曜几乎有些站不稳，来不及多想什么配型不成功还是身体状况不好的事，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楚曦人找到了。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于是用力咬住嘴唇，用疼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他还和楚曦通过电话，现在已经快过去二十四个小时了，她不论想去哪个海边应该都到了。凌曜缓慢地呼吸着，翻着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一个一个打过去。一轮电话打完后，他又拨给了凌雪琼，趁着声音说： “把你最近这段时间跟她在一起的所有事情都跟我说说，一件也不要放过。” （2） 与此同时，楚曦正开着一辆路虎揽胜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笔直开阔的道路两侧，一旁是山，一旁是海。前方的天空蔚蓝如洗，半点阴霾也无，远处的天际线，有大群海鸥展翅翱翔。 她留的那张字条其实也不是假的，她确实准备去看蓝眼泪。这种海洋浮游生物出现的季节是每年的3-9月，现在才刚刚2月初，时间还有点早。她关注了几个蓝眼泪预测的公众号，都没预测出近期会有蓝眼泪。于是她就只能开着车去几个热门观赏地点打算去碰碰运气。 然而她的运气实在不佳，一连好几晚，去了几个热门地点，都只能见到黑漆漆的海。这也难怪，蓝眼泪的出现都是有季节性的，现在温度太低，看到它们出现的几率无异于看到奇迹出现。 许是连续几晚吹了太多海风的缘故，楚曦孱弱不堪的身体又开始发起低热。实在没有精力开车，她在沿海随意地找了一家能看见海景的旅店住下了，吃了大把的退烧药，希望身体能多撑一会儿。 而那天她一人裹着被子浑浑噩噩地从早睡到晚，在凌晨叁点的时候突然一下惊醒了过来。没有预兆，毫无理由，像是冥冥之中被什么召唤。她走到了阳台上，眺望远处的大海。海浪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连绵不绝，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突然看见那层层黑色的潮水间，似乎有隐约的蓝色在闪动，像是某种信号，无声地引诱着她。 顾不得其他，楚曦随手抓了件外套匆匆披上，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冲出了房间。此时此刻，海边是空无一人的，她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沙滩上，喘得像是个破旧的风箱。 海面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漆黑，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每一滴雨水坠落在海面时，都如同一朵微小的蓝色花朵绽放。星星点点无数枚雨滴如同一场盛大壮观的蓝色流星雨，将大海点缀成闪耀唯美的星空。每一道冲到沙滩上的浪花都泛着瑰丽纯净的蓝色荧光。那是上帝打翻的浩瀚银河，是落入人间的万千碎星，是连呼吸都会为之一颤的人间绝景。 只属于她的一片荧光海，只属于她的奇迹之海。 楚曦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迎着猎猎海风，一步步朝着大海走去。浅浅的潮水漫过脚背，她的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蓝色脚印。海水不断冲刷足迹，没过脚踝又没过小腿，她感受不到冷也感受不到疼，世间万物在此刻仿佛都离她远去了，她只想沉入那片温柔又美丽的海中。 “姐姐！！！” 微弱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楚曦站住了脚，扭头，看见远处似乎有个黑色人影在朝她狂奔而来。 ……那……是谁？ “姐姐！别去！姐姐！” 声音越来越近了，透过一片模糊的雨帘，她看见那个男人正在拼尽全力地朝她跑过来。 楚曦猛地反应了过来，决绝地转身，开始大步地朝着大海深处奔去。她的每一步都溅起莹蓝的水花，就像是奔跑在一片跳跃的碧色火焰中。纯白的宽大裙摆被吹得上下翻飞，如同蝴蝶翩跹扇动的翅膀，义无反顾地扑向那片蓝色的花海。 一浪浪凶猛的海浪在把她往回推，她无数次地跌倒在地又无数次地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一直向前。海水没过了腰和胸口，她的脚尖几乎不能沾地，整个人都悬空漂浮了起来。 带我走吧，等下一个浪来时，就这么将我淹没。 巨浪袭来，海水没顶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楚曦睁开眼仰望着头顶的蓝色星空，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如果能就这么变成泡沫消散在海中，似乎也不错。 只是希望她爱的孩子们不要再为她流泪。 而此时，她的腰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捞住了。 整个人被推上了水面，空气重新涌入肺部，楚曦吐出一大口海水，剧烈咳嗽起来。 “放手……”喉头涌上猩甜，她抹了一把嘴角，手心沾上了血。 “小曜，放手，放开我……”不知是雨水海水还是泪水，嘴里腥咸的苦涩一直无法退去。她终于崩溃了，带着哭腔软弱而无力地推拒着禁锢着她的手臂，试图逃离他的怀抱。 她是真的存了死志，被病痛折磨太久，今后的路只会更难走。已经叁年了都没找到合适的捐赠者，她已经不寄希望于奇迹出现了。现在的状况已经够糟糕了，而接下来还会越变越糟糕。她会逐渐无法自理，变成只能瘫在床上的一团烂泥。与其那样成为他的拖累，她宁愿有尊严地自己走。 “不，不放，死都不放。”抱着她的人身体也在颤抖，声音哽咽得不像话，“姐姐你要去哪儿？姐姐你又要丢下我去哪儿？” 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刷着紧紧相贴的身体，无数萤火虫般细碎的幽蓝色包围着两人。 他的脸上也沾上了海水，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眨眼的时候，一颗闪着微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就像流出了真正的蓝眼泪。 “小曜啊……”她叹息着，伸手贴在他的脸上，拇指拂过他眼角那颗脆弱的泪痣，轻轻为他拭去了泪痕，“别哭。” “听姐姐话好不好？就听这最后一次，放开手，好不好？” 她的声音是那么柔和，凌曜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一定要走吗？姐姐，你一定要走吗？”他和叁年前一样，苦苦哀求她。 “嗯，一定要走。”她和叁年前一样，回答得斩钉截铁。 望着她深邃的眼眸，凌曜知道，她是认真的。 认真地想赴死。 一旦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挽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沉默了良久，吐出一个字。 “好。” 然后，真的就松开了手。 他的眼睛直视着她，语气无比坚定：“姐姐，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chapter.88宝贝 rou r o u wu2. co m Chapter.88 宝贝 我的宝贝 宝贝 给你一点甜甜 让你今夜都好眠 ——《宝贝》 张悬 （1） 滂沱的大雨中，楚曦望着凌曜的脸，心口疼得像是要碎裂了一样。 什么叫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她要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他的终点。他还这么年轻，容颜俊美，身体强壮，前途无量……爱他的人前仆后继，可他为什么，为什么就偏要这样缠着她，缠着这样一副苍白、破碎、苟延残喘的躯壳？ “小曜！”她发了狠，用力推他，“你回去！” 他被推的后退了一步。她继续转身朝着大海深处跌跌撞撞地走，却听见身后跟随的脚步亦步亦趋。 “凌曜！”她终究不忍心，回过身，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抽到了他脸上，大声吼道：“滚开！别跟着我！” 他被打得侧过了脸，白皙的脸上指痕浮现。 “姐姐。”即使是在此时，他也依旧笑着看向她，声音很轻。 “据说，如果一对相爱的人一起看过了蓝眼泪，就再也不会分开。” 他还记得年幼时，她也这样牵着他漫步在在海边，看海浪间蓝色的星光闪耀。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不会分离。 楚曦怔住了。很显然，她也想起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姐姐，我喜欢你。不止是以亲弟弟的身份喜欢着你。” 被逼到了绝境才说出口的真心，字字句句，犹如泣血。 “我不想和你分开。”想看更多好书就到：w u yezh en.c om 他一步步靠近了她，手指轻轻拨开她的乱发，捧起了那张苍白的小脸。漆黑的眼底像是流淌着一整片荧光海的光泽，耀眼夺目。 “所以，如果你选择要走，那么，我会陪你。” 他低下头，冰冷的嘴唇，在黑暗中吻上了她的唇。他的手指在水下插入她的指缝中，温润的木质佛珠抵在两人手腕间。 相同的血脉，相同的心跳，他们是世间最默契的血亲。无需多言，她已然明白了他的心意。 多么可笑，在生死离别面前，他们都是再渺小不过的浮尘，命运的风一吹，就被吹散到咫尺天涯。可是他却偏要豁出一切告诉她，我喜欢你，我不想和你分开。好像这是他们能决定的事一样。 小曜啊……小曜。 爱着她的小曜，连死都要跟着她的小曜，她怎么舍得下他？ 楚曦闭上眼，滚烫的泪一颗颗顺着眼角流淌下来。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把爱给他吗？ 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同时回应了他的吻。 雨不知何时停了，潮水退去。 天快亮了。 （2） 楚曦是被凌曜抱回旅店的。 好在这是家小旅馆，酒店前台不是24小时营业。否则如果看见如今炙手可热的一线男明星在深夜浑身湿透地抱着一个女人进了旅店，第二天的新闻非爆炸了不可。 两人进了房间，凌曜走进浴室，在浴缸里放满了温热的水。他一件件帮姐姐把湿透的衣物脱去，直至露出光裸的皮肤，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热水中。 苍白单薄的身体，肋骨清晰分明。刚才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了太久，现在才开始觉得浑身像被针扎一样疼痛。 “是不是很丑？”看到他的目光，她轻声问，“瘦了太多……像个鬼一样。” “怎么会丑？”他浸湿雪白的毛巾，轻柔低帮她擦脸，“在我心里，姐姐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而且……”手指划过她的脸，捏起她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吊坠，黑色的吉他拨片上面镌刻着闪闪发光的银色蝴蝶，除此之外，还串着一枚闪亮的钻石戒指。 “姐姐一直戴着吗？”这是那年她的生日，他们送的礼物。 “嗯。”她点头。 他倾下身，将嘴唇印在那枚吉他拨片上，然后冲她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姐姐，其实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我，对吧？” “我当然喜欢你，你是我弟弟。”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他再次凑近，逼问道，“你敢说，别的喜欢，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楚曦侧过脸，耳尖泛红，沉默不语。胸口那枚被他吻过的吉他拨片吊坠紧贴着皮肤，似乎还带着他嘴唇滚烫的热度。 凌曜见好就收，拉着她起身，用干燥的浴巾裹住了她消瘦的身体擦拭。 帮她洗好澡后，他也匆匆冲干净了身体，围着一条浴巾走了出来。来得太急，换洗衣物什么的根本都没准备。楚曦比他好一点，好歹还有干净的内衣裤可以穿。 床上，楚曦安安静静地像小猫一样蜷缩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凌曜悄悄拉开被子在她身边刚躺下，就感觉旁边的床垫一凹，她翻了个身过来，紧紧挨着他，像是需要抱团取暖的小动物一样。 “姐姐，累不累？再睡会儿吧。”凌曜也侧过身将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瘦骨嶙峋的脊背，轻轻地哄。 “小曜，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说过啊，姐姐，这是血缘之间的心灵感应。”他笃定地说，“不论你躲到哪儿，我总能找到你。”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从小就喜欢，一出生就喜欢。”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那也是一样的回答。姐姐，说实话，我根本就没分清过我对你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所以，这只能被归类于专属于你独一份儿的喜欢。”他的语气懒懒的，说着令人心动的话。 “……”楚曦有点儿害羞了，把脸埋在他怀里沉默不语。 “快睡吧，天都快亮了。”他又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需要我给你唱催眠曲吗？” “要。”她闷在他胸口，轻声地对弟弟撒娇。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卸去了坚硬的外壳，心甘情愿将自己柔软的部分暴露在他面前的楚曦，让凌曜的心脏有些酸痛。 他的声音愈发地温柔起来：“想听什么歌？” “什么都可以。” “那唱《宝贝》好不好？”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头顶，“有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就好了。我一定会把你当成宝贝从小宠到大的。” 似乎心疼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怕她受苦受委屈，恨不得让她变成小小的一个装进口袋，再也不用经受风风雨雨。 楚曦听出来他话语间的宠溺，鼻头发酸：“好。” 凌曜清了清嗓子，在凌晨寂静无声的小旅馆里，唱给他唯一的听众。 “我的宝贝宝贝 给你一点甜甜 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让你喜欢这世界 哗啦啦啦啦啦 我的宝贝 倦的时候有个人陪 哎呀呀呀呀呀 我的宝贝 要你知道你最美 ……” 他的声音是最华丽的宝石，在舞台上足以迷倒万千听众。而此时，即便是没有伴奏的清唱，也是如此悦耳动听。 楚曦把脸贴在他的胸腔，能听到从那儿传来的震颤，这感觉让她无比心安。于是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凌曜拥紧了她。在这一刻，他终于得到了他渴求多年的宝贝。而那时对着金佛许下的愿望，似乎就回响在耳边。 “要是真能得到我想要的，就算只能有一时片刻，我都觉得满足了。” 一语成谶。 chapter.89祈福加还愿 Chapter.89 祈福加还愿 年关将近，楚曦正式住进了医院。 经过近叁个月的拍摄，凌曜终于完成了在《琢玉》剧组的所有戏份。结束工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吴芳婷请了一个长假。 “婷姐，别问我休假什么时候结束。”他这样对吴芳婷说，“如果你再去找我姐说，我就直接辞职不干了。” 他的语气十分认真，吴芳婷也知道他不是会开玩笑的人。上次她私下找楚曦劝他已经惹得他很不爽了，别人或许还会舍不下娱乐圈的繁花似锦，但凌曜不同。吴芳婷相信他是真的做的出来抛下一切直接退圈的这种事。 今年的春节来得晚，天气已经不似前几月那般寒冷。在医院住着的这段时间，楚曦的状况时好时坏。尽管有着最专业的医疗团队，但病魔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并不会因为你富贵或是贫穷而区别对待。 凌曜同样也住进了医院，每天二十四小时地陪护。照顾病人是最累的，可他却事事皆要亲自动手，没有一句怨言。 除夕那天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医院里冷冷清清。两人吃过晚饭，凌曜突然帮楚曦穿好了外出的衣服，说要带她去一趟弘光寺。 弘光寺是本市香火最旺的一座寺庙，据说许愿十分灵验。楚曦对鬼神之事并不热衷，只是好奇凌曜什么时候开始迷信这些，又想到近几年那串突然出现在他手腕上的佛珠，她问： “小曜，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佛存在吗？” “嗯，我信啊。”凌曜一边开车，一边轻声说，“因为我许过的愿望真的被实现了。” “你许了什么愿？”楚曦问。 “并不是什么很好的愿望。”凌曜的神色有些沉郁，“只是出于一己之私，任性妄为地求我想要的东西。那个时候我其实并不信佛，也毫无敬畏之心，根本不明白实现愿望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弘光寺离市区并不算远，开车只要半个小时便到了。可能因为是除夕的原因，平日里门庭若市的寺院门口冷冷清清的。凌曜显然是来过很多次了，熟门熟路地将车停到了寺院内部，直接避开了可能碰到人群的正门。 “因为我经常来这儿，所以这边的师父们给我留了一间禅房。”他一边解释，一边拉着楚曦往里走。这话显然不假，因为一路上碰到的僧人们明显都认识凌曜，经过时会对他双掌合十点头致意。 “现在正殿人还有点多，等晚上寺院关了院门我才方便去敬香。姐姐，我们先去休息会儿吧。” 后院应该是僧人们休息的地方，而弘光寺留给香客居住的禅房也是整齐洁净，显然日日都有人打扫。凌曜和楚曦二人还未进入房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天呐，阿曜，好巧，真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见你！” 两人回过头，看见穿着志愿者红马甲的赵显龙站在他们身后，一脸的惊讶。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到两人紧紧相牵的手上。楚曦的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便将手从弟弟手中抽了出来，做完这动作才有些懊恼：本来姐弟牵着手也不算什么，她这样欲盖弥彰岂不是更加显得心里有鬼？ “龙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好在凌曜依旧神色如常，开口问，“没听说过你什么时候多了份兼职呀？” “嗨，每年过年都会上这来当会儿志愿者，沾沾香火气。”道上叱咤风云的黑老大，此时笑起来反倒显得和蔼可亲的，看来这佛门清净之地是真能洗去煞气，“你们是来上香的？” “是，现在不太方便，打算等到闭院后再去。”凌曜说。 “咳，也是，毕竟阿曜你现在可是大明星，连我店里那帮妹妹们都迷的不行。”赵显龙热情邀请，“天气冷，不如去我房里喝杯热茶歇会儿？” 这哥还是这么爱请人喝茶。凌曜用目光询问楚曦，看到楚曦点头，才回道：“好，那就麻烦龙哥了。” 赵显龙的禅房就在凌曜的禅房隔壁，他应该是来得次数挺多的，房内除了寺院准备的标准家具以外还添了许多他自己的东西，依旧是和他办公室一样的风格，熏香炉茶盘桌一样不少，甚至材质还是更贵的梨花木。 “没什么好茶待客，委屈你们将就着喝了。”赵显龙娴熟地烧水泡茶，然后笑眯眯地看向楚曦：“楚曦妹妹，咱们也真是好多年没见了是不是啊？上次你托我办那事儿怎么样了？” 他说的是上次楚曦托他帮忙联系清月居的事儿，但这件事楚曦没跟凌曜说过，于是捂嘴咳了一声，给赵显龙使了个眼色，胡诹道：“多谢龙哥给我介绍，不过你推给我的那个人卖的茶都一般，最后也没买。” 赵显龙什么人精，立刻反应了过来，顺着她的话就接了下去，“哈哈，没事儿，你要不满意，下次哥哥再给你推荐其他人。” 此时水沸腾起来，赵显龙一边冲茶一边说：“我这个人啊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擅长找门路。阿曜手上这串木头珠子也是我帮他找的高僧给开的光，他带了好几年了都。要我说这小子身上煞气重，也该像我一样，多来这儿熏陶熏陶。” “龙哥，小曜怎么就煞气重了？”他说这话楚曦有点不大爱听，“小曜可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 “哈哈哈哈，妹妹，优等生怎么了，就你自己弟弟你还不清楚？”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赵显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别的不说，就你那个前男友刘凯，哎哟当年那被他吓得叫一个惨啊……” “龙哥！”凌曜打断了他，“别说了。” “……”赵显龙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脸上尴尬之色浮现，“那个啥，这事儿……你姐不还知道啊？” “不知道。”楚曦淡定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啧，哎呀，我这……你看我这嘴……”赵显龙苦笑起来，“不过楚曦妹妹你也千万别怪阿曜，你当年看人的眼光是不咋地，那个刘凯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货，分了就分了吧，哈哈哈。” 楚曦转头看向凌曜，他依旧神色淡然地喝茶，动作不慌不忙。可是白皙的耳根，却不知何时透出了一点儿微微的粉意。 哦，害羞了呢。 “嗯，龙哥说的对。”楚曦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接话，“那人确实不怎么样，既然小曜不喜欢，分了就分了。反正，他赔了个更好的给我。” 把自己赔给我了。 chapter90那又如何 chapter.90 那又如何 (1) 叁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楚曦精神不济，撑不了太久，过了片刻就困了，先回了凌曜的禅房小憩。 茶水已经喝完了一小壶，赵显龙重新注入开水，给凌曜倒了一杯，问：“阿曜，刚才楚曦在我不好问，你姐她状态看着不太好，是生了什么病吗？” “……”凌曜垂下眼，“白血病。” 赵显龙愣了一下，叹口气，摇了摇头。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来叼了一支，然后递给凌曜，“所以你这次来是给你姐祈福的？” “不用，戒了。”凌曜伸手推回了赵显龙的烟盒，“这次来，是为了祈福加上还愿。” 赵显龙又愣住了。 祈福就罢了，怎么还有还愿？他回想到刚看到这两姐弟时他们紧紧相握的手，脑中像是打了个闷雷，嘴里的烟都掉了出来。 “还愿……你说的是……就那时你在我办公室里对着佛像发的那个愿……” “对。”凌曜点头，“还的就是那个愿。” “你小子……”凌曜这样坦诚，赵显龙反而不知说什么，重新把掉到腿上的烟捡起来点燃，他深吸了一口，问，“你跟我说实话，那时你说的想要的东西，其实就是你姐吧？” “对。” “对什么对！那可是你亲姐！” 赵显龙瞪大眼睛，压低了声音吼他，简直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疯了？！这世上女人这么多，你喜欢上谁不好偏要喜欢你自己的亲姐？你他妈向佛祖求这个，佛祖能让你如愿？” 怪不得这小子当年会是那副固执偏激的模样。 “所以现在的一切大约都是我的报应吧。”凌曜低下头，长睫微颤，“是祂为了惩罚我对最不该染指之物生出了觊觎的心，所以要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先让他尝到世界上最甘甜的滋味，在他对她的贪恋日益浓厚的时候，再让他失去。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吗？ “可是，如果要报应的话，就报应到我身上好了，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么多痛苦！” 凌曜的声音里生出了怨忿不甘，眼角红得似乎要淌出血泪：“是我说愿意为了一时半刻的拥有而付出所有，该付出代价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好了阿曜！这话别随便乱说！”赵显龙彻底无奈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从一开始就压根没走过正道，陷到这种程度，旁人想拉他都根本拉不出来了。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青烟，“你呀，还是没有开悟。” 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滚滚红尘，众生皆苦。又有谁，能跳出世外呢？ (2)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楚曦睁开了眼，看到的是禅房雪白洁净的天花板。 她带着倦意爬起来，穿戴整齐走出门。隔壁的禅房已经没人了，赵显龙和凌曜都不在。她跟着弟弟出院时也没拿手机——这段时间过的与世隔绝，连手机都快失去本来的作用了。 即便此时的寺院空空荡荡，但楚曦却并没有心慌的感觉，反而自己一个人在院中散起步来。弘光寺供奉着许多尊她不认识的佛像，黑色的影子被闪动的烛火影影绰绰地投在墙壁上。就这么转了一会儿，楚曦误打误撞地来到了正殿，在那里，她看到了弟弟熟悉的身影。 “小……”她刚想开口，却又停住了。 凌曜正在拜佛。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腕上的黑色佛珠串挂在虎口位置。他闭着眼跪在蒲团上，及其虔诚地俯下身，额头点地，然后起身，再次膝盖跪地，俯身磕头。就这么重复了叁遍，他拿起香案上的叁支香点燃了，静静地插在祭台上的香炉里。 朦胧的月光笼罩在清隽颀长的男人身上，为他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银边。他仰头看着高大肃穆的佛像，眉骨鼻梁到嘴唇下颌形成的侧脸线条立体分明，流畅到堪称完美。真就如同常伴于青灯古佛之下清心寡欲的年轻佛子，不沾半点俗世纷扰。 昏暗的烛火下，与正殿天花板等高的巨大金佛双目垂敛，以慈悲的目光看着世人，投下的无穷阴影似乎要将那人吞噬殆尽。 他在想什么？又在求什么？ 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会是如此悲伤？ “姐姐。”虽然她并没有发出声音，可凌曜还是心有灵犀般地转头，一眼看见了楚曦，冲她微笑了一下，“过来。” 楚曦朝他走过去，没有理他向她伸出的手，直接默默靠进弟弟怀里，胳膊环住他的脖颈，脸埋在他的胸口。 他的身上，依旧有好闻的淡淡檀木香味。 对于她难得的主动，凌曜有些惊讶，抬手回抱住她，轻声问：“怎么了？” “小曜……”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今天……我不是有意要放开你的手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就是……” 想到今天看到赵显龙时她条件反射的动作，楚曦心中不安。小曜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她却怕伤了他的心。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可连一个光明正大的牵手都不能拥有，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我明白。”他打断了她，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温声安慰道，“姐姐，没关系的，我不在乎这些。” 楚曦抬起脸，对他说：“那你低头。” 凌曜依言低下头。下一秒，她踮起脚，将唇贴了上来。 她是系在佛子小指上，将他拖入凡尘的红线。 凌曜的瞳孔猛地缩小，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能感受到她柔软湿润的小舌如一尾灵活的游鱼般从他的唇间探了进来，细细地缠着他的舌舔舐。 这是自海边那晚过后两人的第一次亲吻。 她的唇舌似乎带着淡淡的甜，他不知不觉便有些沉迷，抬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急切又热烈地回吻了过去。 和拍戏时的吻不一样，在亲吻她的嘴唇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要的更多……想侵占她的每一寸领土，想听她发出更多动听的声音……这是他的姐姐啊，他在心尖上放了那么久的人，此时正努力地搂着他的脖子，又羞又怯，却依旧这么主动地献上自己。 安静的夜里，唇舌交缠的暧昧水声格外清晰。楚曦身子弱，跟弟弟亲了一会儿，就艰难地侧过头避开了他的唇，呼吸急促地说：“好，好了……等一会儿……喘口气。” 要也是她先要的，停也是她先停的，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凌曜被她勾得没办法，意犹未尽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强迫自己不再继续追过去，转头看了一眼烛火微光中的金身佛像，又小声说： “姐姐，佛祖都看着呢。” “我知道。” 她的脸也烧得绯红，抬起手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平复了一会儿呼吸，用羞赧又低微的声音说： “那又如何？” 她不信佛，也不信所谓的因果报应。因此殿中供奉那物，只不过是由工匠雕刻而成的华丽尊像，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又怎会怕？ 凌曜低笑起来，抬高她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 是啊，那又如何。 他虽信佛，也信世上存在循环往生。然而怀中所抱之人，是他胜过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唯一珍宝，即便最终堕入深渊，他又有何惧？ 血脉相通的亲姐弟，在安静无人的夜晚，当着佛祖的面放肆亲吻着彼此。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好像永远也不会放开。 chapter.91求 Chapter. 91 求 （1） 除夕过后，楚曦的病情再度恶化，逐渐到了不能进食，卧床不起的状态。 因为持续的高热不退，她被紧急转移进了无菌病房。短短数日，凌曜不思饮食，跟着暴瘦了许多，状态和楚曦一样迅速枯萎了下去。 吴芳婷和凌雪琼都来医院看过，暗自为凌曜的心理状况担忧：照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可能要比楚曦更先撑不住。 而此时，肖医生却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说有配型成功的适配者出现了。 好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凌曜足足在原地怔了半分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和医生反复确认几遍后，他的眼中重新出现了希望的火苗，急切地说： “能帮我约那个人见面吗？肖医生，拜托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那位先生说他认识你，会自己和你联系的。”肖医生低头看了看档案，问道：“适配人名字叫做楚明洲，凌先生，你知道他吗？” 凌曜再一次愣住了。 - 楚明洲在凌曜给他打电话后的第二天便到了医院。窗外天气阴沉，两个高大的男人沉默站在楚曦的无菌病房外。楚明洲透过窗玻璃看着楚曦昏迷不醒的脸，冷着声音对凌曜说： “凌曜，你用尽手段不让我见她，结果到头来，就把她照顾成这样？” 这问题毫不留情，凌曜无言以对。兜兜转转，找了那么多人，最终唯一配型成功的却是楚明洲，这何尝又不是一种造化弄人。若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出于那点狭隘的私心把她藏起来，是不是她所受的苦就能少些？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回来了？”他避而不答，淡淡地说，“以你的性子，我以为你知道的第一天就会直接来找她。” “她不想见的话，找了也是白找。你还真当我就那么爱上赶着倒贴吗？”楚明洲绷着一张脸，语气很不好。凌曜这话算是戳到了他的伤口。 可以确认的是，她躲了他两次。一次是在演唱会，一次是在清月居。两次都是落荒而逃，事后还让凌雪琼来骗他，这不就是摆明了不想见他么。 她真就讨厌他到这个地步了吗？饶是如此，他却还是没出息地抓着一切蛛丝马迹找了过来。 想见她的渴望压过了其他无谓的尊严面子问题。 “那为什么又去做了配型？”凌曜问。 “我是去做了，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一定会捐啊。”楚明洲勾着唇冷笑了一声，“你看，就算你再不想让我见她，现在也还是只能来找我，对吧？” “楚明洲，”凌曜握紧了拳，“你的条件是什么？” “让我跟她单独谈谈。”楚明洲说，“我要亲耳听见她求我。” （2） 单独谈谈，这条件听起来简单，可现在楚曦一天中清醒的时间根本寥寥无几。楚明洲倒也耐心，就这么守在她的病床边，默默地等着她醒来。 就这么等了一天，楚曦在凌晨的时候睁开了眼。那时楚明洲坐在她病床旁的椅子上靠着墙睡着了，她没看清他的脸，断续地喊：“小曜……” 楚明洲原本就睡得浅，听到她声音，立刻就醒了。 “水……”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几乎听不见。 楚明洲沉默地拿起了水壶，将吸管喂到了她嘴里。 楚曦勉强咽了两口水，又闭上了眼。 “楚曦。”他叫她的名字，“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这一句话，让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楚曦再度睁眼，目光聚焦的过程极为缓慢，重影消失后，那张脸清晰起来。 “……明洲？” “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楚明洲面无表情地说，“看你离开楚家后变成什么样了。” 毫无疑问，他对她依旧是带着怨恨的。楚曦，在此之前他从未像这样对她直呼其名过，是因为她当年不认他这个弟弟了吗？这样成熟冷漠的楚明洲对她来说是陌生的，楚曦苍白干裂的唇角轻轻弯起来，“是么。那现在，你已经看到了。对我现在的样子，还满意么？” 楚明洲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他满意个屁，他恨不得把凌曜那狗崽子杀了再把她抢过来养在身边，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可小少爷也是要脸面要自尊的，他想说些更狠的话来伤害她，就如同她当年对他说的那样。可是看到她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他的心脏却疼得厉害。 “我就问你叁个问题。”他说，“好好回答，想清楚再答。” “第一个，演唱会那天，你来了吗？” “没来。” 她没有半点迟疑，但说出来的答案却并不是他想听到的。楚明洲微眯起眼，再次开口： “第二个，清月居那晚，是不是你？” “不是。” 再一次，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否认。楚明洲用力咬紧了后槽牙，下颌绷出利落的线条，像在狠狠克制着自己。 “第叁个，现在能救你的人只有我……”他停了下来，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明明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可在迟疑在犹豫在害怕听到答案的人，却是他。 “只要……你肯开口，求我回来……” 姐姐，别拒绝我，让我回来。楚明洲闭上了眼，在心里默默说。 “不用。”根本不等他说完，她便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不需要。” 楚明洲的心直直坠落了下去，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被羞辱了般的恼怒。 他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都已经恨不得伏在地上把台阶摆到她脚下了，可她却根本不屑一顾，连一句轻飘飘的话都硬是不说。 没来、不是、不用，多么轻松的几个字，她还在把他当傻子骗。看到他从舞台上跳下去疯了一样地追她，看到他酩酊大醉时还在想着她念着她，她一定觉得很可笑吧！ 怎么能这么狠心，为什么，她能对他这么狠心？ 叁年前她就说了她不要他，现在她依旧说她不需要。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宁愿死都不愿求他一句吗？他求了她那么多次，哭着求跪着求，里子面子全都可以不要，她却从来都不肯向他低一次头！ “楚曦！”楚明洲深吸了口气，“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她并未回话，静静躺着的样子像是又睡着了。 “你是……”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泄出了一丝哭音，“下定决心，要和我一刀两断么？” “……” “那么，把戒指还给我。” 得不到回应的真心，无处可说的爱意。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高不可攀的男人此时低下头，像一只再次被主人一脚踢开的落魄小狗，眼圈通红。 病床上的楚曦听到了他的话，记忆倏尔被勾到了遥远的从前。那年是她的生日，他不顾第二天的演唱会，千里迢迢地赶回来，送了她一枚钻石戒指。那枚饱含着楚明洲年少时最纯粹浓烈感情的戒指，和凌曜送的拨片项链串在一起，在她脖子上戴了叁年。此时也同样贴在她胸口的位置，随着心脏跳动。 “那个啊。”她喃喃道，“我不知道扔哪儿了。” “找不到了。你要的话……就等我死了，去遗物里翻一翻吧。” chapter.92条件 Chapter.92 条件 (1) 楚明洲大步走出了病房，门在背后“嘭”地一声重重甩上。 气是真气，委屈也是真委屈。知道与她配型成功时,他脑子只有“命中注定”四个字。虽然很荒唐，可他想着，就算没有血缘，可能将自己的骨髓细胞捐赠给她延续她的生命，那这样是不是也算另一种血脉相连呢？ 现在看来，当时的欣喜此时全都成了笑话，一切全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她不肯欠他的债，界限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他送的戒指都扔了，当真是半点关系都不想与他沾上了。 “明洲，你等等！”凌曜大步追在楚明洲身后，“你们聊得怎么样？” “她说不需要。”楚明洲冷着一张脸答。 凌曜愣了数秒，迅速反应了过来。 “我知道你对她有怨气，可是她病着，你不能不管她。好歹她跟你一起长大，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不是我要她死。”楚明洲恨的几乎要咬碎了牙，“是她自己找死。” “楚明洲！”凌曜提高了声音，“你不就是恨她抛弃了你，心理不平衡吗？不就是想找回面子么？她都病成那样儿了，你能指望她顺着你的意思说你爱听的话吗？” “你他妈懂个屁！”凌曜的话句句如刀，往楚明洲最疼的地方刺。往日里什么涵养素质全都被抛到了脑后，楚明洲憋了一肚子火，恨不得能揍上他两拳，“凌曜你现在是不是可得意了，就等着跟叁年前一样站得远远的瞧我笑话是吧？她现在是你一个人的姐姐了，你开心了满意了？你真有本事，就别打电话找我！让我一辈子也别见她！” “我没本事，所以我找了你。”凌曜并不受激，语气平稳，“对我来说，她的平安健康比什么都更重要。她不肯求你，我替她求，行不行？需要我跪下来吗？只要你肯答应手术，要我做什么都行。” 凌曜这话说得楚明曦更加憋屈了，是啊他们才是亲姐弟，他们是一边的，他这个外人是唯一的反派，明明能救她却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硬要拿乔，还得做弟弟的来低声下气地求。 如果是别的谁，他还能呛一句“你是什么人，还配来求我”，可这是凌曜，是她的亲弟弟，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救她。 而他，他楚明洲又是楚曦的什么人？他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楚明洲站住了脚，一点点平复着呼吸。 不要意气用事，他告诫自己。 “要你做什么都行是吧。”楚明洲转过身面对着凌曜，“你知道我跟我爸……朝晖集团签了对赌协议吧？壹星娱乐的业绩，叁年叁个亿。公司花了那么多资源捧你，现在你直接撂挑子，我没法儿跟董事长交代。今年是最后一年，年底前，公司营收至少要达到1.7亿。我不管你和吴芳婷用什么方法，只要你答应能帮公司赚这么多，那我就接受移植手术。当然，跟她可以不用说是我，就说是匿名捐赠者。” “就这个条件？”凌曜问。 “就这个条件。”楚明洲答。 “成交。”凌曜一口应下，向楚明洲伸出手，“她手术过后确认状态稳定我就开工，我可以承诺，一定完成你说的数。如果完不成，你对赌协议失败的条件是赔多少，我都负责，在公司给你赚钱赚到还清为止。” 楚明洲绷着一张脸，伸手潦草地握了凌曜的手。 “相关协议我近期会叫人拟好找你签字的，你让医生安排手术吧。既然答应了就别拖拉，早点手术你早点开工。” （2） 移植手术的当日也是协议签订日。好在楚曦意志力够顽强，那般险恶的高烧也最终撑了过去，身体各项指标达到要求后，肖医生便立刻安排了手术。按照楚明洲所说，凌曜只告诉她骨髓捐赠者是匿名人士，而楚曦那时病得神智不清，似乎也真的信了，没再过问过其他。 吴芳婷带着一大摞合同来医院找凌曜，公司的红章和法定代表人楚明洲的签字都已经签在了甲方的位置。凌曜一边在乙方签字按手印，一边说： “他倒是心大，人都进了手术室才把合同送来，就不怕我赖账不签？” “他信你，知道你是言出必行的人。”吴芳婷说，“按照你的要求，一个月往后，工作全部排满。助理后续会把行程表发给你看，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跟我说，还能帮你加，保证把你休的假都补回来，只要你不怕累就行。” 凌曜说：“别恐吓我，说了要等手术后我姐情况稳定后再开始。” “那就定在《琢玉》首映礼之后开始，行不行？你拍完后缺席所有路演行程，导演他们已经对你很不满了。” 凌曜沉思片刻：“行，就先这么安排。”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肖医生的确是国内顶尖的大夫，楚曦自身的求生意志也很强。在医院度过最危险的观察期后，凌曜便把她接出了院，带回家继续度过漫长的恢复期。 楚曦对于楚明洲所捐赠的造血干细胞接受度极好，几乎没有排异反应，偶有反复，也都能及时治疗恢复。一个多月过后，她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但还是需要定期去医院复查。毕竟也还是年轻，恢复能力强，再加上凌曜的悉心照料，楚曦的状态肉眼可见地一天天好起来。结束了流食期后也能开始吃正常的食物，脸上和身上都长了些肉，不再像之前那样瘦到皮包骨头。眼眸重新恢复了明亮神采，连一向苍白单薄的嘴唇都显出淡淡的血色。 难怪都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本都已被逼至了绝境，可最后居然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难关。知道楚曦病情的人都来医院探望了她，发出许多感慨。就连赵显龙某日也提了个果篮前来拜访，像个算命的一样神神叨叨地要给楚曦看面相，说她“吉人自有天相，此次大难不死，日后必有后福”。 唯有楚明洲，自手术后也便再没出现过。 chapter.93逆徒放肆 li aoyux s.co m Chapter.93 逆徒放肆 到了楚曦出院那天，吴芳婷也来亲自接人，顺便催促凌曜赶紧返工，她给他安排的工作已经快等不了了。因为已经给出了承诺，凌曜也只能答应下来，只说按照约定，等《琢玉》上映后立刻就开工。 《琢玉》首映当日，他包下了一整场零点时分的电影院，在深夜悄悄带着楚曦去看自己演的电影。 这两人极少像这样出现在公共场合，毕竟凌曜身份特殊，稍有不慎就容易引来八卦非议。但楚曦在医院和家里闷了太久，每天都被强迫着吃一大堆健康食物，活力精神都恢复得很快，无聊得简直要发疯，动辄嚷嚷要出门。凌曜不放心她自已一个人出去，也不想让别人带她出去，只能自己做好万全准备，亲自带姐姐放风。 他包下的电影院在某个商场的顶层。深夜十二点各家商店都已打烊，这两人就像来看电影的普通小情侣一样——只不过少了爆米花和可乐，凌曜还是不允许楚曦吃垃圾食品，给她准备了绿色果汁和健康小零食解馋。 楚曦也有多年未在电影院看电影，再加上被关了太久，整个人都有种莫名的兴奋感。电影大约两个半小时，前半段节奏紧凑打斗戏精彩，她看得十分投入，连连惊叹，凌曜倒是心不在焉，一直关注姐姐的状态。 剧本对他来说都是看了好几百遍的，情节早就烂熟于心，没什么新意。只不过到了后半部分，他明显是有些坐立难安，一直在问楚曦“累不累”，“困不困”，“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回家”，“剩下的没什么好看的”。 问到最后楚曦烦了，开始用小零食堵他的嘴。每次凌曜一开口就要被姐姐塞一口零食，到了最后夜雨竹榻师徒独处的情节时，他知道马上要发生什么了，干脆直接捂上楚曦的眼，睁着眼睛说瞎话“姐姐我看到好像有人在偷拍，要不咱们还是先出去避一避吧”。 楚曦稀里糊涂地被他拉到了走廊里，虽然她也没看见半个偷拍的人影，但弟弟说有就是有吧。两人站在放映厅外的走廊里面面相觑，楚曦有些促狭地问： “小曜，你紧张啥？是不是马上要有少儿不宜的画面，你怕我看了尴尬？” 面对姐姐看似不怀好意的诘问，凌曜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不是，是真的有人偷拍。”想看更多好书就到：jizai2 4.c om 他说完这话，楚曦突然皱了眉，抬手压低了凌曜戴在脑袋上的鸭舌帽，拉着弟弟一言不发地就往前走。两人闪身进了一扇门，楚曦随手推开一个隔间把凌曜塞进去，回身关好门，轻声道： “叫你乱说话，把真偷拍的都引出来了。” 刚才在走廊上，她看见有工作人员躲在隐蔽的角落偷偷用手机对准了他俩。 凌曜的嘴被她用手捂着，眨了眨眼，瓮声瓮气地说： “姐姐……这里是女厕所。” “女厕所就女厕所，又没人，躲一会儿再出去。”楚曦叹口气，“可惜电影还没看完，后边就是最激动人心的部分了。” 凌曜愣了一下，把她的手拿下来：“你知道后面的情节是什么？” “知道啊，不就是床戏吗？”楚曦漫不经心地说，“我看了预告片。梁月老师挺漂亮的，跟你很搭，性张力很强。” “知道你还……”凌曜发现自己好像是被姐姐耍了，脸有点烧，“明知故问！” “逗一逗你不行吗？”楚曦咧开嘴笑得很是顽劣，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我们家小曜啊，脸红起来最可爱了。” 凌曜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然后啪地一下伸出双手，给她来了个墙咚。 “姐姐这是……”他阴测测地磨着牙贴近她，用气音问，“在调戏我吗？” 楚曦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背贴着墙，抬手抵住他的肩，干巴巴地笑，“小曜，这里是女厕所。” “女厕所就女厕所，又没人。”他用她刚才说过的话回敬她，“亲一会儿再出去。” 楚曦不是很情愿地仰头接受了弟弟这个强人所难的吻。隔了许久没亲过她，凌曜早就馋得不行了，舌迫不及待地抵进她口中，像品尝一颗珍藏了许久的糖果，舔咬吮吸，爱不释手。 在这样狭小隐蔽的空间，所有感官都被调动到最大，楚曦能听见厕所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人呢？”、“刚刚还在这儿呢。”、“再找找。” 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的恐惧如同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心脏，偏生她那个平日里最是小心谨慎的弟弟此时却不合时宜地发了疯，不仅吻她吻得越来越深，放在她腰上的手也从衣襟后摆悄悄钻了进来，顺着珍珠一样圆润突出的脊柱一节一节地向上抚摸，在摸到文胸扣的时候，一只手就将那小小的暗扣轻松解开了。 胸口突然一松，这下楚曦是真的慌了，拼命仰头避开了弟弟粘人的吻，瞪大了眼睛，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喝止他：“小曜，干什么，还不快停下！” “干什么，当然是调戏姐姐。”这回游刃有余的人调换位置，凌曜贴着她的耳朵，吻她小巧柔软的耳垂，声音沙哑，吐息滚烫，“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长肉。” “要检查回家检查。”楚曦偏过头想躲，却暴露出更多侧颈的雪白肌肤，被弟弟毫不客气地享用了。 “姐姐不是说我跟梁月老师很搭吗？还夸什么性张力强。”湿润的舌舔过修长柔嫩的脖颈，他的手从背后绕到了前方，一掌握住她胸前绵软的乳肉，轻轻揉捏，“那姐姐知道，跟她拍那段戏的时候，我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吗？” 这样的实在太过了，以前小曜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楚曦觉得今晚的他有些反常，皱着眉摁住他在自己衣服里作乱的手，却仿佛成了自己主动按着他的手抚摸似的。凌曜笑起来，指尖掐着小小的乳尖拉扯。 “我想的是你啊姐姐。我想像现在这样亲你，舔你，抚摸你的身体的每一寸……”他的一只膝盖抵入了她的双腿之间，呼吸粗重，“最后再，进入你。” 这般露骨的话，像是失了理智。楚曦看着他，轻声说： “逆徒放肆！我是你师父！你怎能如此对我。” chapter.94服务亲弟 Chapter.94 服务亲弟 原本是女主角梁月戏里的一句台词，就这样被她毫无感情地棒读了出来。凌曜看了她片刻，最后实在忍不住破了功，把脸埋进她肩窝，笑得身子都颤抖起来。 “姐姐啊姐姐。”一边笑，一边说，“你吃醋了对不对，要不然为什么连这种台词都记得。” “谁吃醋了，”楚曦抬手不轻不重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别发疯，还不快放开我。” “不是在发疯呀……”他依旧抱着她，小声抱怨，“我是真的想要姐姐，想的都快忍不住了。只是现在你身体还太弱，我怕你受不了。明天我就要出门工作了，接下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见到姐姐……我舍不得。” 真是长进了这小子，跟楚明洲越来越像，满脑子黄色想法，什么下流话都敢对着她说。楚曦其实也注意到了他胯部的勃起，但毕竟是亲弟……而且她现在确实也不太适合进行什么激烈运动。 “等我回来……”他撒娇似的，“可以吗姐姐，可以吗？” 他确实觉得不安，除了对姐姐身体的担忧，还有一些别的……隐隐约约潜藏在暗处。他真怕他这一走，姐姐就又被什么人拐跑了。 楚曦叹了口气。 “别等你回来了。”她伸手捏住了他的裤子拉链，往下拉的同时跪了下去，抬头看着凌曜，“憋这么久也不说，难道姐姐还不够疼你？” 腥膻粗大的物事直挺挺弹了出来，正对着她的脸。楚曦皱了皱眉，有点儿骑虎难下。 她平时小说漫画看了一堆，实操经验一点没有，就只能双手捧着对方沉甸甸的家伙，试着伸舌头舔了舔柱身。 “姐姐！”亲姐灵巧粉嫩的柔舌舔着自己的性器，这画面太过刺激了。紫红色的肉柱贴着她洁白如玉的脸颊，凌曜头皮发麻，几乎是立刻就感到了射意。好在他意志力足够，强忍住了。 “嘘！”楚曦怕他声音太大被外头的人发现，食指压在自己唇上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许出声，要不姐姐就不疼你了。” 凌曜红着眼点头，默默咬住了唇。 楚曦继续动作，张嘴将他含了进去。其实根本含不了多少，但仅仅是前段一点被包裹进姐姐窄小湿润的口腔中，凌曜还是爽得快要发疯。 虽然很想挺腰进入得更深一些，但他怕让她难受，就只能死死克制着自己保持不动，嘴唇都被咬出了极深的牙印。 楚曦试着吞吐了几回，只觉得嘴角被撑得厉害，而且看弟弟强忍的神色，好像也没有多舒服。她下了决心，努力把嘴张到最大，深深地含了进去。 这一下有点太深了，几乎戳到喉咙口。凌曜仰起头难耐地喘息，喉结滑动，伸手抓住了楚曦的头发，慢慢将自己撤了出来。 “咳咳，怎么了？”楚曦的眼角还带着窒息的泪花，一边咳嗽一边不解地问，“不舒服吗？弄痛你了？” “没有，很舒服，只是……”他把她拉起来，伸手帮她擦拭眼泪和嘴角边的津液，“不想你不舒服。” “我没事。”楚曦低头看着他更加高耸的欲望，有些为难，“这个怎么办？” “用手就行。”凌曜拉着她的手握住自己，“用点力，稍微快一点。” 楚曦按照他说的，上下动作。快感逐渐迭加累积，凌曜呜咽了一声，一双迷蒙湿润的眼眸要哭不哭地看着姐姐，像是被欺负得狠了。他还记着楚曦对他说过的话，死死咬着唇不肯漏出一丝声音，努力忍耐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性感诱人。楚曦反客为主，另一只手将他推到墙上按着，然后捏住了他的下巴。 “别咬……不疼吗？松开。” 凌曜在混乱中点点头，又摇摇头，刚照着她所说的松开齿关，就被她奖励似的亲了一口，催促道：“乖孩子，快射。” “唔……姐姐……”她的声音对他来说似乎是一种命令，大股浓稠白灼的精液喷涌而出，弄脏了她的手心和衣物。 “真听话。”楚曦轻笑起来，将湿漉漉的手举到他面前，“姐姐就知道，你是最听话的孩子。” （2） 凌曜离家去工作后，楚曦又重新回到了独居时自由自在的状态。 说是独居也不太准确，因为护工和家政每天会来照顾她，凌雪琼也会隔叁差五地跑来看她，把她的近况汇报给她的雇主们——上次她通传楚曦的行踪立下功劳，凌曜也放心让她继续跟楚曦接触。倒也不图她能照顾楚曦多少，反正这些事情有专业的人来做，但是陪陪楚曦给她解解闷儿也是好的。 至于为什么说是雇主“们”，那是因为默默关注楚曦动态的人，除了凌曜还有一个楚明洲。凌雪琼这小丫头脑经活络一鱼多吃，干一份活儿领两份工资。 然而比较烦恼的是，这两位雇主对于汇报近况的要求还不太一样。凌曜因为自己也每天会给楚曦打电话，所以只需要凌雪琼报个平安就好。 而楚明洲就不同，因为是暗中关注着楚曦，问得更细事儿也更多，时不时还要求凌雪琼偷拍楚曦的照片发他。凌雪琼不胜其烦，最后直接坐地起价“老板，拍照是另外的价格”。 没过多久，凌雪琼就接到经纪人电话，说公司最近筹拍的网剧，女二号角色给了她。 艹，这就是傍上大腿了的感觉吗？又给钱又给资源的。凌雪琼心情复杂——可惜，这些他给她的东西，都是为了别人。 春末夏初，天气越来越热。凌雪琼的经纪人意外出了场小车祸，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这位经纪人身兼数职，同时担任着凌雪琼的助理、服装师、商务等角色。凌雪琼也只是一个十八线小艺人，公司抽调不出别的人手给她。这小丫头胆大包天，转头就去找了楚曦，让她去片场陪她拍戏。 “其实也不需要干什么事情呀姐姐，就是帮我看一看东西递递水什么的，轻松得很。姐姐你天天在家里坐着也闷坏了吧，看你最近身体状况也还好，不如多出去走动走动吧。” 她劝楚曦的说辞倒是实话，就算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真把楚曦当助理用啊。剧组里别的演员们拍戏时都好几个助理陪着，要是就她一个人，那也显得多丢份儿。 于是楚曦还真的就跟着她天天往剧组跑了，每天开着凌曜车库里的法拉利送凌雪琼上下班，做她的拎包小妹给她端茶送水。楚曦长得又漂亮性子又沉稳，在剧组里人人都喜欢，带出去一个顶别人十个，凌雪琼感觉自己脸上倍儿有光。 只要别被雇主们发现就好了，出不了啥事儿。 chapter.95戒指 Chapter. 95 戒指 （1） 凌雪琼自己也知道瞒着雇主们让楚曦当助理这事儿不太地道，要是被那两人知道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于是也就没吭声，想着反正过段时间她经纪人养好了伤也就回来了，不会被雇主们知道。 可根据墨菲定律：你越害怕的事情，越有可能发生。那天是入伏天，整个夏天最热的时候。正好剧组出外景，每个人都苦不堪言。突然片场外来了辆咖啡车，说是楚总体恤大家拍戏辛苦，特意送来犒劳剧组的。 众人自然是一片欢呼，凌雪琼还在拍着戏，楚曦便跟着其他演员的助理两人一块儿去拿咖啡。对方也是个刚满二十的年轻男孩儿，对楚曦十分殷勤，嘴巴也甜，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 “姐姐我帮你拿吧，你别提了，这袋子重，别勒疼你的手。” “不用，就这么几杯咖啡，不算重。”楚曦双手都拎着袋子，笑意盈盈地躲过了男孩儿伸过来的手。她的皮肤因为热度而沁着好看的粉红，额角还带着点儿细汗，男孩子看得心脏砰砰直跳，忍不住就拿出纸巾为她擦了擦汗。 “姐姐你热吗？我帮你擦擦汗吧。” 楚曦两只手都被咖啡占着，也不方便躲。对方已经伸手过来了，她便站在那儿让他帮着擦汗。可就在此时，她的眼角余光却突然掠过了路边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宾利。后座的车窗半放下来，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看。 楚明洲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她。这么热的天气，外头的气温起码有35度，她居然跟凌雪瑶的剧组混在一起，还像个助理一样出来拿咖啡？ 看到她和那个长相普通的年轻男孩儿一副亲密熟悉的样子，他气的差点把手里的手机都捏碎了，可目光根本无法从她身上挪开，就只是自虐一般地死死地盯着她看。和冷冰冰的照片不一样，距离他百米左右的距离，是活生生的她本人站在那儿，扎着马尾穿着短袖和牛仔裤，看起来简直像个大学生。就连脸上明媚的笑意，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那男的甚至还在给她擦汗！笑的就差流口水了！她也不知道躲一躲！就那样仰着脸任由对方给她擦！ 也难怪她会招人喜欢，她从小到大身边就是狂蜂浪蝶不断，要不是他使用各种手段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她早就被青梅竹马给拐跑了。 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极快地转身便往里走，像是在躲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她这反应让楚明洲胸口憋闷的火烧得更旺了——现在他是连个路人都不如了是吧，连笑她都吝啬给他一个。就算是认识的人在路上碰见了也要点头打声招呼呢，扭头就跑算什么？他是她的仇人吗？ 也是，对她来说，他可不就是仇人么。在她病得最重的时候去她面前耀武扬威，还见死不救。她确实该躲着他。 “楚总，不是说要去剧组看看吗？您不下车吗？”坐在前排的助理阿秦回过头看向楚明洲，却被对方乌云密布的脸色吓了一跳。 这是看到有谁偷懒摸鱼了么。他在内心默默想，不敢再多问了。 （2） 楚曦把咖啡放下，扭头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躲着。楚明洲的出现实在太突然了，她到现在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感觉。 凌雪琼拍的这戏是个清宫剧，取景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园林里。酷暑天气，蝉鸣聒噪。她站在一片小小的荷花池边，看着满池的碧绿荷叶和灼灼荷花被和风吹得摇摇摆摆，内心却浮起些伤感。 她跟楚明洲，从此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刚才在车里看到的那个年轻总裁，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一时出神，没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等察觉到有人接近时，对方已经离得很近了。楚曦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后退了一步，半只脚踩到池边，身子摇摇欲坠，被男人一把握住了胳膊扯了回去，差一点儿就撞进他怀里。 那一刻楚曦脑袋发懵，低着头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胸膛，呼吸的节奏都乱了，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身上的味道……好陌生。是她从来没闻过的男士古龙水的味道，和她记忆中那个身上有着干净清爽的阳光味道的少年气息一点都不一样了。 “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儿，你是在躲我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楚曦依旧不敢看他，低着头想避开他：“没有……放开我。” 楚明洲垂下眼眸看着几乎贴在他胸口的人，心脏鼓动，血流加速。天气太热，热到他几乎有些口干舌燥了。她想走，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握着胳膊拽回来，根本没法挣脱。 是她变弱了，还是他变强了？以往她从来都是占据上风的那一边，可现在他已经变得足够强大，不再是那个任她摆布的孩子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这么执着地追着她找了过来，见到她转身就走的那一刻明明是生气的，按理来说她躲他躲得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他不应该再来自找没趣了。 可他就是忍不住。 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尴尬的气氛下，楚明洲的视线落到了她胸口的位置。薄薄的白色布料下，是十分微小的一个环形凸起的饰物。楚明洲的瞳孔微微缩小，朝她伸出手。楚曦缩了缩脖子想躲，却没有成功。他的指尖触到了她带着汗的潮热肌肤，食指勾住她脖颈间那条黑色的细绳，缓缓拉扯，在楚曦的眼前，将她藏在衣服里的挂坠给扯了出来。 完了。看到那枚闪耀的银色钻戒和吉他拨片一起被楚明洲捏在指间的时候，楚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这是什么，嗯？”楚明洲松开了吉他拨片，单捏着戒指，声音很冷，“不是说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吗？” 他稍一用力，楚曦只觉得后颈一疼，那条戴了叁年的陈旧细线就被楚明洲生生扯断了。她下意识双手抬起来在胸前接住了掉落的吉他拨片，然后再伸手去抓楚明洲手中的戒指。 “还给我！” 楚明洲抬起手，很轻松地便躲开了她急切的手。 楚曦终于看到了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像玻璃一般泛着浅淡光泽的琥珀色瞳孔，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在这样的酷暑时节，寒气四溢。 楚曦咬住唇，知道想凭借自己从男人手中抢回戒指是不可能的事，只能低声说： “那是我的。你送给我了，就是我的。” 人都摆在她面前了，她不要，却为了一枚戒指这么着急。楚明洲看着她细白的脖子被扯断的项链勒出的红痕，心脏隐隐抽痛。 “别告诉我你是舍不得这点钱。”他继续逼问，“告诉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戴着它？” “我可以给你钱。”楚曦不回他的问题，“就算我买下来的，你把它还给我。” “买？哈哈，你想用钱买下来？”楚明洲嘲讽道：“一颗真心的价格，你出得起吗？就算是扔了，我也不会再给你。” 说完，他一扬手。那枚亮闪闪的戒指就这么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无声无息地掉进了荷花池中。 那一刻，他承认，他是带着有些泄愤的心理的。可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到楚曦脸上时，却陡然愣住了。 他看见楚曦哭了。 她的视线还追随着那枚戒指消失的方向，眼圈泛红，睫毛扇动时一颗泪滴极快地顺着脸颊滑落，转瞬即逝。 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明明对送出戒指的人都弃若敝履，你不是……应该不在乎吗？ 应该觉得解气才是，不论她哭的理由是什么，这滴泪是因为他才流的。可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心脏深处传来钝钝的疼痛感，手却下意识抬了起来，想拥她入怀。 “楚总！”有人站在凉亭叫他们。楚曦低下头抹了一下眼角，什么话都没说，默默绕开楚明洲，像逃跑一样快步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楚明洲神色阴郁。此时，有人悄悄走近了他。 “您说您这又是何必呢，楚总。”叹气的声音传来，“纯折磨自己呢这不是。” “凌雪琼，这不关你的事。”楚明洲并未回头看她，“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 “楚总，我这是关心您呀。”凌雪琼心中酸涩，脸上却依旧笑着，“明明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还要骗自己。机会可不等人，到时候要真错过了，您哭都没地儿去了。” chapter.96她走过的路 Chapter.96 她走过的路 （1） 那日后，楚曦便没再去过剧组。楚明洲以凌雪琼知情不报为由，扣了她一大笔钱，把小姑娘气的哇哇大叫，控诉他“抠门！没良心！公报私仇”。 楚明洲确实是公报私仇，那日楚曦流泪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在脑中浮现，这段时间他脾气暴躁得很。公司里他身边的助理和下属们每天都小心翼翼对着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做错事惹老总发脾气。 周末，楚明洲回了一趟楚宅。楚太太五十大寿，他这个做儿子的得回去给母亲庆生。这几年他工作忙，回家次数也少，和母亲的关系也愈发冷淡起来。楚天宇照例是缺席，来参加的都是些富太太娇小姐，莺莺燕燕坐了一屋。楚太太领着儿子挨个打招呼“这个是你林世伯家的侄女儿、那个是刘叔叔家的女儿，还有你爸朋友寥叔叔的外甥女，明洲，来认识一下都认识一下啊，加个微信”。 那些个女孩儿们都是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纪，看着年少有为英俊多金的楚少爷，一个个的都有些娇羞情态。在母亲的敦促下，楚少爷冷着一张俊脸，无动于衷：“我微信只加工作伙伴，不加闲人”。 他这话毫不留情，楚太太面子上挂不住，一边笑哈哈地打圆场，一边用眼刀狠狠剜他。没办法，小少爷油盐不进，这几年她这个做母亲的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要给他介绍对象，长得漂亮的性情和婉的什么样的都有，但愣是一个都没成过。 以前她总想着，孩子年纪还小，心里有别人，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也正常。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一副固执的倔强脾气，连带着和她的关系都冷了不少。虽然两人从未在明面上说过，但楚太太也知道，原因只能有那一个。 热闹的宴会一直到深夜才散。到下半场楚明洲就已经不知所踪，楚太太心力交瘁，让管家去找。对方去了半晌，回来告诉她：“太太，他在大小姐房间里呆着呢。” 楚太太一时哑然，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起身往楼上走。 推开那扇已经许久没打开过的房门，房内的布置还是和叁年前主人走时一模一样。 那时她什么都没带走，和她来楚家时一样，就这么孤零零地离开了。这么些年，楚太太没过问过这间房，但她也知道，楚明洲还叫人维持着它的原样。母子俩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给彼此都保留了一丝余地。 楚明洲脱了外衣，侧身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脸埋在枕头里，似乎还在眷恋残留在里头的那一丝旧日气息。修长高大身子微微蜷缩，还像个正在做梦的小孩子。 “明洲啊。”楚太太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轻轻地摇他的肩。楚明洲睁开眼，目光缓慢聚焦，看到母亲的脸，然后又闭上了。 “怎么累成这个样，工作也别太辛苦了。”楚太太说，“你本来身子就弱，最近又去动了手术……” 说到这，她猛地停了下来。房内一时陷入了沉寂，楚明洲笑了一声： “妈，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是。”既然已经说漏了嘴，楚太太遍也不再隐瞒，“有关你身体的事情，医院都会向我汇报。” “你不怪我瞒着你？” “怪你有什么用，如果我拦着你，你就不会去手术了吗？”楚太太的声音有些忿忿的，“就当是你把欠她的都还了吧，要不是因为你小时候的那场手术，她也不会到楚家来。” 楚明洲没有接话，楚太太继续说了下去： “可是儿子啊，你也不能就这么吊死在一棵树上吧？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也是该放下了。妈妈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好女孩儿，你就没一个看得上的吗？算妈妈求你了，你就试一试吧好吗？” “妈。”楚明洲又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我爸签那个对赌协议吗？” 楚太太一愣，脸色有些难看：“你……你不会是为了……” “是为了她。”楚明洲低声说，“爸爸同意，如果我能完成那个协议，就不再反对我和她在一起。” “不行！不可以！就算你爸同意，我也不同意！”楚太太严厉起来，“她是你的姐姐，又比你大那么多，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你要找的是一个跟你家世相仿年龄相近的真千金才是！” “可是我只想要她。”就算她不想要我。 “她是给你下了药还是怎么的，到底是有哪里让你这么念念不忘了。”楚太太几乎是有点气急败坏起来，“是她那张脸吗？我给你找的姑娘里头比她年轻漂亮的难道没有吗？你就这么固执非要找你姐姐！” 是啊，为什么还要坚持呢？明明她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你。 可是放弃是比坚持更痛苦的事。不管她愿不愿意要他，至少，他要得到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她都不是我姐了。”楚明洲坐起身，冷冷地看着母亲，“你已经把她赶出楚家了不是吗？” “我那是为了你好！”楚太太皱着眉，“你明不明白妈妈的苦心啊！” “我知道，如果得不到妈妈你的同意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跟我在一起的。”楚明洲淡淡地问，“妈，所以要我怎么样求你，你才肯同意？像她那样，在院子里跪一晚上，你会答应我吗？” “楚明洲，你现在这是在威胁我吗？”楚太太又惊又怒，“你要是想跪就去跪！从小到大我什么事情都依着你，真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看来执迷不悟的人根本就是你！你去给我跪清醒点！” 楚明洲沉默地起身，转头走出了房间。倔强的神情和当年的楚曦一模一样。楚太太气得手抖，真恨不得一耳光扇到儿子脸上将他打清醒了。 （2） 夏季的雷雨总是说来就来，半夜叁点，楚曦被一个惊天巨雷给吵醒了。 屋外电闪雷鸣，窗户玻璃都被疾风吹得嗡嗡作响。楚曦临睡前忘记关窗，此时白色的窗帘被吹开，哗啦啦的雨声灌入耳中。她起身走到窗边，把玻璃窗关好，却依旧听到震动声未止。 原来是床头的手机在响。楚曦最怕的就是这种深夜来电，因为每次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找上门来。她走过去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楚太太打来的电话。 她原本以为这一辈子楚太太都不会再找她了。 楚曦犹豫着接了起来：“……喂？” 对方久未回话，楚曦又轻声问了一句：“太太，是你吗？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曦曦。”对方叫了她的名字，用的还是以前的称呼，“你现在回家来一趟。”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楚曦抬头看了看外头的雨，叹了口气。 看来又是注定不得安生的一个夜晚。 chapter.97犟种 Chapter.97 犟种 （1） 凌晨五点，楚曦坐到了楚宅的会客厅里。 面前的小茶几上摆着精致的珐琅茶杯，热气腾腾的红茶香气四溢。楚太太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神情憔悴面容疲惫，显然是一晚未眠，眼底有两抹浓重的乌青。 “曦曦，好久没见。”她给楚曦的茶杯里加了方糖，“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楚曦说。 她不知道楚太太这个时间找她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也不便主动开口询问。在一段简短的寒暄过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楚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问： “太太呢？最近过的怎么样？” 楚太太的眼神不知飘往何处，听到她的问话，笑了一声。 “不怎么样，没有你帮我管着明洲，他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楚曦再次沉默了。 “当年……那样对你，是我的不是。”良久后，楚太太轻声开口，“你也知道，明洲他就是我的命根子。那时候，我是被气昏了头……” “我明白的太太。”楚曦说，“您生气很正常，我没有怪过您。” “那么，你还愿意叫我母亲吗？”楚太太看向楚曦，眼中似乎含了一点泪。 楚曦愣住了。 毕竟是有十六年的养育之恩，楚太太一直以来都善待于她。她不忍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虽然内心依旧带着苦涩，却低头轻声唤了一句： “母亲。” 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她也有些鼻酸。 “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楚太太说，“除了明洲以外，我也没有别的孩子。他对你……咳，这么多年了，他对你啊，还是那样儿。我是拿他没有办法。曦曦，你们俩的事，我也不想管了。左不过你俩也不是真姐弟，他要是铁了这条心只认你一个，我也没那个力气把他拉回来。曦曦啊……” “没有这回事，母亲，明洲他……”想到楚明洲扔戒指时的毫不犹豫，楚曦垂下眼睛，“我们俩也这么多年没见了，他大概早就放下了。” “曦曦，你在说什么？他要是这么轻易能放得下你，我又何必大半夜把你找来。”听了她的话，楚太太苦笑了一下，站起身说，“你跟我来。” 楚曦不明所以，跟着楚太太走到会客厅的落地窗前。抬手掀开窗帘，就能看见楚家的后花园。下着这么大的雨，在当年楚曦跪过的位置，依稀跪着一个人影。 楚曦的瞳孔放大了，几乎不敢置信。 “……明洲？”她扭头看向楚太太，“他为什么会在那儿？他在干什么？” “他这意思是，如果我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他就一直跪。”楚太太摇头，“用自己的身体威胁我，他就会用这一招。” 说到这，楚曦终于明白了楚太太叫她来的用意了。 “可是……明洲他应该已经……不喜欢我了才对啊……” 思绪有些混乱，那时在荷花池边，他明明一脸冷酷地说，他的真心，就算是扔了也不会给她。那现在他又是在干什么？在雨里跪着自虐？ “那孩子要面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楚太太说，“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却又放不下。对着你他不肯表露出半点心思，对着我又倔成这个死样子。我能怎么办？他都已经跪了快七个小时了。他刚做了手术，身子弱，怎么受的住……” 楚曦听了这话，默默握紧了拳。 这个笨蛋弟弟！ （2） 暴雨倾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楚明洲一身昂贵的衬衣西裤，就这么直挺挺跪在雨里。 好在现在是夏天，气温也不算太低。他想，姐姐走的那一年是冬天，在雨里跪了一晚上，她该有多冷呢？ 他知道这些事情时已经过去了许久，可每每想到她为他所经受的这些苦，却还是会觉得心疼。 他其实也不是存心要找虐，只是想着如果把她走过的路都走一遍，是不是就能明白她当时为什么那样做出选择？ 就在此时，雨却突然停了。不，是有人将伞撑在了他头上。密集的雨点落在伞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又顺着伞沿连成一股股珠串坠落。楚明洲抬起头，看见了楚曦的脸。 他的瞳孔缩小了一瞬，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太过狼狈，楚明洲抿紧唇将脸别向一边，又是惊讶又是羞恼，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 ……算了，反正在她面前，他能保持体面的时刻也不多。 “明洲。”她弯腰拉他的手，他的身体温度烫到让她心惊，应该是发了高烧。她有些急：“别跪了，起来。” “不要你管！”他甩开她，语气很冲，像是还在赌气，“你来干什么！” 简直犟得要死。 他哪有半点楚太太说的喜欢她的样子？对她说话的口气也很凶，楚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和那天一样，他已经大了，她抢不回他手中的戒指，也拉不动他。 “明洲啊……”楚曦没有办法，在他面前半跪了下去，膝盖被粗粝的地面硌得发痛，裙角被地面浅浅的积水沾湿，她却毫不介意。 手中的伞被扔到一边，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直接抱住了他。 像是怕被他再次挣开，她用了很大力气，身体微微颤抖。 楚明洲傻了。浑身僵住，脑中一片空白。 她这是什么意思？明明见到了就要逃，笑一下都不愿，为什么突然抱了上来？ “明洲，别这样……你在发烧。”她的声音带着心疼和焦急，“听话好不好，你得去医院。算姐姐求你行不行？” 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响，震得楚明洲浑身一颤。 明明那时她躺在病床上，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口的求字，就这么简单轻易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她不肯为了自己而求，却可以为了他而求。 楚明洲咬住齿关，忍着眼中酸涩的泪意，一字一句地开口。 “那叁个问题，你再回答我一遍。” 抓住了手中所有可以利用的砝码，孤注一掷。 “第一个，演唱会那天，你来了吗？” 和那时一模一样的问题。楚曦已经节节落败，只能选择投降。 “来了。” 他的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第二个，清月居那晚，是不是你？” 她点头：“是我。” “第叁个……现在能救我的人，只有你。”他从她的下巴处将头抬起来，自下而上地看着她，双目亮如星辰，带着逼迫和祈求，“如果我……开口求你回来……” 他是深陷泥沼无法自救的遇难者，而她手中握着可以拯救他的绳索。这一刻他们的角色对调，明明他才是等待着救援的那个人，却仿佛占据了主动的地位。 “好，那我就回来。” 短短六个字，彻底地宣告了她丢盔弃甲的战败。终究是他赢了这场角逐，以异常惨烈的方式。楚明洲得偿所愿，却再也无力支撑，脑袋发晕，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chapter.98回到他身边 Chapter.98 回到他身边 楚明洲的烧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医院挂了半夜水，到清晨时分，热度就退了下去。 他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趴在他床边沉睡的楚曦，她的手还紧紧被他握着。 明明刚生完一场大病的人是她才对，怎么现在守在病床前的人却是她？楚明洲坐起来，还对此时的场景有些恍惚。 她回来了？是真的回到他身边了？ 不得不说命运弄人，明明数天前她还避他如蛇蝎，可现下，她就趴在他身边，触手可及。 他撩开她脸颊的碎发，想将她的脸看得更清楚些。她这段时日养得胖了些，脸颊肉丰盈柔嫩，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楚明洲微弯下腰，一点点靠近她。楚曦皱了皱眉，突然睁开了眼，抬头的时候，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刚睡醒时她的眼神还有点懵懵的，看着他目光都是直直的。楚明洲停顿了一下，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趁她还不太清醒，继续向她的脸靠近。呼吸交缠，在他的唇即将贴上来的前一刻，她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困倦地说： “明洲，不要闹。” “没闹。”楚明洲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闷，“你不是说回我身边了么。” 楚曦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愣了一下。 手心被他柔软湿润的舌尖舔了一下，楚曦条件反射地一缩，却被他牢牢抓着。 “戒指，还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熟悉的钻戒，放到她手心。 事后他找了人在那个荷花池里翻了叁天叁夜，才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戒指。 “明洲，这个……太贵重了。”她看着手心里的戒指，手一翻，重新放回他手里。 “你拿回去就拿回去了，别再给我了。我要不起。” “你不是说了你会回来么！”楚明洲蹙起眉，“不许拒绝我！” “我回来，做你的姐姐。”楚曦说。 “你做我什么姐姐？跟我做过爱的姐姐？”楚明洲直接说，“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止是这个！” “楚明洲！你……”楚曦头疼起来。她就知道这小子是容易得寸进尺的类型。 “爸爸知道了，妈妈也知道了。”楚明洲忿忿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自欺欺人。” 为什么，她也说不清。只是耳边似乎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叫着她姐姐。 是啊，小曜怎么办呢？还有另一个爱着她的孩子怎么办？ 人只有一个，心也只有一颗，他们都掏出了自己所有献给她，她的一颗心，给谁都不公平。 “你是有了别的人？”看到她迟疑的样子，楚明洲神色阴沉下来。 “那个和戒指挂在一起的吊坠，是谁送你的？” “明洲，别问了。”楚曦无力道，“我不想说。” 楚明洲闭上嘴，妒意翻涌。她没有他存在的那叁年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他全都一无所知。她可能喜欢上别的人，也可能和别的人谈恋爱，拥抱、接吻、上床。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气的头脑发晕，却又无可奈何。 “我会给你时间。”他气哼哼地嘟哝，“反正你最后总会喜欢上我。” “你就这么有自信？”看到他闹别扭的样子，楚曦觉得有点好笑。 “因为你身边的男人里，没有人比更我年轻英俊还有钱。”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也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所以我是条件最好的一个，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喜欢也得喜欢。” “你哪儿喜欢我了？你不记得你前两天还把我气哭了？”楚曦看到他自大的那个样子就忍不住想激他，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这点恶趣味。 “我怎么不喜欢你了！”楚明洲提高了声音强调，然后突然消了音，脸一点点涨红了起来。 “……真不喜欢你，就不会天天犯贱追在你屁股后面跑了。” 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做个匿名捐赠者。 也不会花了叁年时间拼命要完成对赌协议。 也不会自虐一样在大雨天跪七八个小时。 因为她从不说喜欢，所以他要把一切障碍全部扫平，为她铺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喜欢他的路。 做了这么多，可是她依旧没有喜欢上他。 听到他说的话，楚曦有些难过。 他从来都不是爱自轻自贱的人，若真要说起来的话，他的自尊心比一般人还要强上许多。毕竟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小少爷，基本没受过什么委屈。会说自己犯贱，是被她伤的狠了。 “明洲，别这么说。当年那些事……都是姐姐错了。” 她拉住他的手，低声说，“你送我的戒指，我一直都戴着，就是因为珍惜着你的心意。在病床上的时候说对你说不需要，也是因为不想成为那种伤害了你还欠你情的人。最后救了我的人是你，这点我也一直都知道。明洲，我是因为你才能活下来的，没对你说过谢谢，还害你伤心难过这么多次，你……能原谅我吗？” 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楚明洲愣住了。 “姐姐……”他抿住唇，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朝她张开双手，“抱我一下。” 二十四岁了，长成现在这样成熟到足以让人心动的模样了，却还和小时候没什么分别。 楚曦起身，弯下腰抱住弟弟。楚明洲仰躺下去，让楚曦趴在自己胸口，紧紧地抱着她。 “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我？你快点喜欢上我好不好？我真的……”他咬了咬牙，像是怕自己过于浓烈的爱意把她吓跑，只能放轻声音，“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恨了她多久就念了她多久，叁年前梦境般的那一晚过去后，他有无数次午夜梦回，都靠着那一次的记忆宣泄自己，可她若是不喜欢他，再甜蜜的记忆也都成了砒霜。 “我想天天都见到你。”他亲了她的侧脸，“给凌雪琼那小丫头当助理不如当她老板的助理，就从明天开始，你要多少工资，我都开给你，行不行？。活儿不用干太多，就坐在我办公室外头，让我时时刻刻能看见就行。” “你当的什么老板啊……”楚曦被他一通话说得耳根发烫，“公司被你这样开非倒闭不可。” “不用担心，多养个助理的钱还是出得起。”做了老板后的楚明洲财大气粗，不容楚曦拒绝，直接敲定，“那就这么说好了，就从明天开始，姐姐来做我的小助理。” chapter.99楚总的小秘书 chapter.99 楚总的小秘书 （1） 第二天，楚总生病住院的消息传到了公司。高层管理不乏有想拍楚少爷马屁之人，集结了公司浩浩荡荡一队人马，找楚总助理阿秦让他带着去医院探病。 阿秦确实知道楚明洲住院的地址，因为早上接到了老板说上午缺席的微信消息。他想给楚明洲打个电话说说这事儿，无奈对方手机却一直忙音。 就这么着，一堆人在上午十点抵达了病房，为首的是人力部老总，他敲了门，里头没人应，便大着胆子问：“楚总，您在吗？” “是还在睡吗？”几个高层面面相觑，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另外一人上前，直接拧动门把手打开门，同时大声喊了一句：“楚总！听说您病了，我们来看看……您……” 最后一个字被卡在嗓子眼里，整个人都像是被石化了。后头的人不明所以，一个个都好奇宝宝似的探出脑袋往里张望。 楚明洲正睡的迷糊，猛然被这大嗓门震醒，看见门口呼啦涌进来的一群人，第一反应就是拉高了被子将怀中的人牢牢遮住，然后用杀人般的目光扫视一群呆滞的众人，从牙缝里阴森森地挤出两个字： “出去。” 他的一声令下，让其余人毛骨悚然，全都无声无息地做了鸟兽散状，一窝蜂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第一个冲进去的人还在心有余悸，捧着心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声对阿秦说：“我艹，吓死我了，楚总床上怎么还有女人啊！这个你可没事先跟我说啊！你是想害死我吗阿秦！” 阿秦也很无辜，哭丧着脸说：“我哪儿知道啊？我要早知道，还能带着你们来吗？楚总回去非罚死我不可！” “哎，说真的，你们看清那女人脸没有啊？刚进去也只看到一个背影，那到底是谁啊？楚总出道这么些年好像也没跟哪个女明星传出过绯闻啊？” “不知道啊，这生病了都还在一张床上陪着，还这么宝贝不想被人看见，应该很受宠吧。” （2） 病房里，楚曦依旧被埋在被子里，双手捂着自己的脸，耳朵烫的像是要烧起来，极小声地说：“完了，怎么办……” 半夜这两人把话说开后，她就被楚明洲半哄骗半强迫式地拉到自己病床上睡着了，反正姐弟俩同床共枕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根本没料到第二天还会有这样一个“意外惊喜”。 楚明洲抱着她，也是恼怒得很。不过他气的是这群不识时务之人没有眼色，打断了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姐姐的亲昵时间。 不过……看着缩在被子里羞成一团的楚曦，他又觉得有些可爱，忍不住逗她：“要不我干脆趁这个机会跟姐姐公开算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你又要发疯是不是！”楚曦一下从被子里探出头，拧着眉说，“不许！” “好吧，不许就不许。”楚明洲借机又在她软软的脸颊肉上咬了一口，“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 在病房外候着的阿秦突然接到了楚明洲的电话，他忙不迭地接起来，小心翼翼地说：“喂，楚总。” “人都还在？” “在呢。”都等着看八卦。 “免提打开，音量调最大。” “哦。” 阿秦乖乖按照老板的吩咐做了，就听见楚少爷用了冷冷的语气命令道： “所有人，排成一排，面朝墙壁。” 众人不明所以，但既然是来自公司最高领导的指令，没有人敢不遵从。一群高层花了一会儿时间乱哄哄地在医院走廊面对着墙壁站成一排，像军训一样老老实实。阿秦站在第一个，对着手机说：“楚总，站好了。” “好，就先站着，保持别动。” 楚明洲撂下这句话以后就挂断了电话，随着“吱呀——”一声轻响，病房的门打开了。楚明洲搂着一个披着外套戴着口罩的瘦弱身影，大步从众人身后走了过去。大家明知道背后楚总带着的就是绯闻女主角，却没有一个人敢回头看一眼。 数日后，有关楚明洲的恋情绯闻就登上了热搜第一。 作为前blade成员，楚明洲原本就是话题体质。还在做艺人的时候就因为家世背景和作曲才华备受关注，再加上桀骜不驯的性格，更容易惹来非议。就算现在接手了壹星娱乐隐居幕后，也依旧不缺热度。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次楚总的绯闻女主角是谁，网上众说纷纭，其中呼声最高的就要数壹星娱乐自己的艺人凌雪琼。 这个小姑娘刚入行一年，资源好得吓人，不仅出演了大制作电影《琢玉》，后续又无缝接轨了壹星娱乐的自制网剧。之前还有狗仔拍到过楚总亲自去剧组探班，更有知情人爆料说楚总曾经为了这小妮子在赌桌上一掷千金，并且当着所有人放话说“这是我的女人”，传得那叫个有鼻子有眼的。 （3） “这他妈都放的什么狗屁！公关部门干什么吃的？一帮饭桶！” 壹星娱乐的会议室里，年轻的总裁愤怒地将手中一迭文件重重的摔在桌上，刀子一般凌厉的目光透过透明的眼镜镜片一个个扫过坐在会议桌边大气都不敢出的员工，气势逼人。 “辟谣声明也已经发了，但是传闻还是甚嚣尘上。这段时间公司的法规部门已经给好几个传谣的博主发了律师函，但还是收效不大。”其中一人谨慎发言，“我看，最好还是召开记者发布会澄清一下比较好。” “你是说我跟自己公司的艺人一起开记者招待会？”楚明洲冷冷地问，“我已经不是艺人身份了你忘了吗？” 说话那人咽了口唾沫，没敢再出声。此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阿秦领着公司新来的小助理走了进来，给众人倒咖啡。 然而拿着咖啡壶在挨个给其他人倒咖啡的人是跟了楚明洲好几年的阿秦，而端着杯子直接送到楚总面前的却是新来的女助理。 那新助理长得和凌雪琼实在有些相似，引得旁人频频侧目。还没看上几眼，就被楚总凶巴巴的眼神警告了。 “阿秦，那女的谁啊？”有人趁阿秦倒咖啡的工夫偷偷八卦。 阿秦面无表情地说：“楚总新来的文秘。” “长这么好看，楚总肯定很宠吧。” chapter.100眼镜 Chapter.100 眼镜 阿秦没接这话，心里默默吐槽：何止是宠，楚总那是恨不得把她顶头上供起来。自从楚曦来给楚明洲做了助理，他一天要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她八百遍。也不干什么正事，就在外头晃一圈，叮嘱她按时吃药穿上外套不要着凉。原本作为总裁的那副高冷范儿在她面前是半点也没有，让人分不清究竟谁是助理谁是老板。 这可苦了阿秦，摸鱼又不敢摸，八卦也不敢八，每天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做着自己的事，无视老板明目张胆的双标。同样都是助理，有的人一点儿活都不用干纯当来休假，有的人却累死累活比牛马还不如。 另一边，楚曦弯腰把杯子在楚明洲面前摆好，刚想离开，手腕就被他握住了。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她不好挣开，只能微笑着轻声问：“楚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的拇指隐蔽而亲昵地摩挲她手腕内侧细嫩的肌肤，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这个会可能要开的比较晚，你不用等我，自己先回家。” “嗯。”楚曦点头。 出了会议室，楚曦回过身，透过会议室透明的落地玻璃，远远地看一众参会人员中坐在长桌首处的楚明洲。他穿了一身灰色的修身西装，深蓝色领带，头发完全向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英气俊朗的五官毫无遮挡，更显成熟夺目。再加上他今天还戴了一副薄薄的无框眼镜，斯文败类的气息都快满溢出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这样打扮，忍不住就驻足多看了会儿。没想到楚明洲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扭头看了她一眼，对身边的人说了句话，然后就有人走过来，将会议室的百叶窗给拉上了。 楚曦愣了，什么意思？这么小气？嫌她烦了不给看？自己每天出来看她这么多次，她看这么一小会儿都不行？ 哼，那她还不看了呢。 回到自己工位上，楚曦看见外间小沙发上已坐了个人。 “曦姐！”看到楚曦，凌雪琼十分惊讶，“你还真的来给楚总当助理了啊。” “雪琼，你来找……楚总吗？”楚曦避开她的问题，“他在开会呢，可能没这么快结束。” “哦……”提到楚明洲，凌雪琼的神色多了几分不自然，似乎有些羞涩，“我最近杀青了，就是……就是来问问楚总关于绯闻的事儿要怎么办。” “那你坐会儿呀。要是嫌无聊，我给你找两本漫画书。”楚曦说。 （2） 楚明洲结束会议时，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经过外间沙发时，停了下来。 楚曦侧躺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他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缓缓蹲下身，一只膝盖点地，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显而易见的痴迷。 凌雪琼回到楚明洲办公室门外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先前等的无聊，出去找自己同期的伙伴们说了会儿话。回来就撞上了楚明洲看着楚曦发呆的样子。 她从未见过那个男人在看着谁时露出过这样柔软的神情，又想起自己躺在那张沙发上时，他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 他的偏爱太过明显，喜欢和不喜欢都一目了然。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进去还是回避。像个傻子一样跑来公司里等了这么久，却只能让自己平添伤心。 她在那儿站了许久，楚明洲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静静地看向了她。 凌雪琼心跳有些失速，看见那个英俊的男人伸出食指按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她看着他的唇形，默默地读他悄无声息对她说的话。 “把、门、关、上。” 看着门在眼前轻轻合上后，楚明洲脱了外套，也挤上了沙发。 “唔……”男人的身形高大，占据太多空间。楚曦被挤得有点儿不舒服，皱着鼻子睁开眼，“……明洲？你开完会了。” “姐姐是在等我吗？”他搂紧她，轻声问，“不是让你先走了吗？” “嗯……”她迷迷糊糊地点头，揉自己的眼睛，“我怕……你一个人回来，又不吃晚饭……” 她真像是他的小妈妈，还在操心他的一日叁餐。他的心脏有种被占满的幸福感，可看到她的视线又默默黏在自己脸上，又有些疑惑道：“姐姐今天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下午开会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说到这个，楚曦有点儿不高兴，“还叫人把窗帘放下来。” “那是因为……”楚明洲犹豫了一下，视线移开，似是不好意思，“你一直看我，我会分心……” 楚曦愣了一下，笑起来。 “看你，是因为……”她抬手碰了碰他的眼镜，“觉得你今天很帅。” 楚明洲的目光又转了回来，透过镜片，饶有意味地审视她。 他并不近视，只是因为太过年轻而容易缺乏威严，所以戴眼镜也只是为了显得更成熟斯文些，却没想到正合了她的意，也算是歪打正着。 “原来姐姐喜欢的是这一款？”他挑起了一边的眉笑得痞气，声音似乎含着点儿魅。像只开了屏的雄孔雀，在对着他心仪的雌性散发求偶气息。 “我……唔……”楚曦还未说完，就被他的吻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并不是第一次跟他接吻，但每次，都会有窒息的感觉。他缠人又粘人，而且还很贪心霸道，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特质愈演愈烈，她根本无法抗拒。 “嗯……唔……”舌尖被舔吸，唇瓣被轻咬，他不肯轻易地放过她，总要随着自己的意思过足瘾，把姐姐吻到双目失神嘴唇微肿，只剩下喘气的份儿，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舔断两人唇间那一丝黏连的银丝。 “姐姐喜欢我戴眼镜吗？嗯？”他啄吻着她的唇角，“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可这样被逼着说出口的喜欢未免太轻率。楚曦倔脾气上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不喜欢。” “既然姐姐不喜欢……”他翻身，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一只手将眼镜摘了甩到一边。就像撕去了最后伪装的凶恶野狼，失去了镜片的遮掩后，黑暗中他看她的眼神透露出想将她吞吃入腹的渴求，侵略性极强。 他的唇再度压下来：“那就不戴了。” chapter.101办公室 Chapter.101 办公室 太热了。他的体温好像比常人更高些，身体又沉重，她被压得难受，被迫仰头接受他的吻。 第二次的吻比第一次更强势，他抓着她的手摸到自己领口，顺着喉结，一路往下抚摸，直到抓住领带。 “这个呢？姐姐喜不喜欢？”深蓝色的领带，上头有低调奢华的暗纹，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楚曦呜咽了一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紧紧握着。 “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不喜欢！” 楚明洲轻笑了一声。 “那也不戴了。”他扯松了自己的领带，扔到一边。领口散开，锁骨露出的一小块肌肤极为诱人。 “楚明洲……你别耍流氓！”楚曦气急了，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是你姐姐！” “嗯，姐姐。”他一边点头，一边把姐姐捂眼的手拉开，强行抓着她的手摸到自己胸口，慢条斯理地问，“衣服呢？喜欢吗？” “……”楚曦说不出话，手掌下按压的肌肉紧实，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撞击着她的掌心。 “看来还是不喜欢。”他开始一颗颗地解扣子。 “姐姐……把眼睛睁开。” 他用了命令式的口吻，既是诱惑也是逼迫。楚曦睫毛轻颤，不知为何就顺着他的话睁开了眼，目之所及处就是弟弟赤裸的胸膛。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他的皮肤被镀上薄薄一层光晕，漂亮又结实的胸肌和腹肌几乎晃得人眼晕。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宽肩窄腰的身材比公司里常年拍摄硬照的模特还好看。 “……等一下！”楚曦急了，“你别乱来啊！” “我怎么乱来了？”楚明洲舔了舔牙齿，弯起唇轻轻地笑，两颗小虎牙露出来，像是馋极了。他的呼吸急促，手从她裙子下面伸进去，顺着柔滑的大腿往上摸，“这样吗？” “不是……等等！”她今天穿的是职业包臀裙，经不了他用多大的力。只听“刺啦”一声响，裙缝沿着腿根裂开了一大截儿，露出雪白大腿。 “我的裙子！”楚曦知道楚明洲现在是彻底失控了，抓着他的衣襟央求，“别在这儿明洲！别在这儿！” “嗯，那进去？”他把她抱起来，往自己办公室走。门关上后，他坐到宽大的办公桌后的老板椅里，让她分开双腿跪坐在自己身上，十分有礼貌地询问，“这里可以吗？” 楚曦的屁股后就硌着他滚烫的性器，又硬又大的一包蛰伏在西裤里。她的裙子已经被他撕成了高开叉版，衬衣也被扯得凌乱不堪，春色一览无余。衣物不仅遮不住什么，反而还增添了几丝被凌辱的意味，看起来像极了被老板欺负的可怜小秘书。 她有预感今天自己应该是逃不过去了，经过这些年的久居高位，楚明洲整个人都强势了不少，她根本压制不住他，也不知道禁欲了三年的男人有多饥渴。 “一定要在这里吗？”她可怜巴巴地问，“改天行不行？我觉得今天不太合适。” “不行。”对方根本不理会她的求情，用了没得商量的语气，双手将她的衬衣一撕，随着纽扣崩落，她包裹着丰盈胸乳的白色文胸彻底暴露在他眼中。 她的胸前依旧挂着那枚拨片项链，楚明洲眸色微暗。 “你把我衣服都弄坏了我怎么回去？”楚曦对着一身牛劲没处使的弟弟非常无奈，“还是说你就想撕我衣服？” “想体会一把当老板的快乐。”他勾唇笑得十分放肆，“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他的手指伸到了楚曦的腿心，将内裤拨到一边，食指顺着狭缝探了进去。楚曦忍着不适，骂道：“我就说了公司给你要完蛋，你这败家色狼……啊……等等……停一下！明洲，我不说了不说了……” 他的手指按在湿热柔软的内壁上，弯曲起来刺激那一点。楚明洲的手是弹钢琴的手，手指修长灵巧，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即便现在他已经不在乐队活动了，也依旧保持着这个良好习惯。 楚曦骂人骂到一半被弟弟手上的动作弄到腰软，说出口的话也全都变成了求饶。她控制不住地往下塌腰，一不留神就坐到了他凸起的小帐篷上，两人的性器隔着衣物紧紧相贴。楚明洲将水淋淋的手指抽出来，拉开了裤子拉链，将大家伙释放出来，抵在楚曦的入口浅浅顶撞。 “戴套……”楚曦咬着牙说。 “没有套，我办公室里哪会有这个。”楚明洲不管不顾地说，“要是姐姐真怀了我的孩子就生下来吧，我负责。” 说完按着楚曦的腰，一点点向下。她粉白娇嫩的两片花瓣艰难包裹住他粗壮狰狞的性器，小嘴被艰难撑开，黏滑的液体浸湿了男人的龟头，小口吞吃。终于，两人的性器再一次地结合在了一起。 这个他在梦中幻想过许多次的场景，此时终于成了真。楚明洲兴奋得双目赤红，肉柱被紧致窄小的甬道疯狂吸裹，爽得仰头粗喘。 “艹……”舒服到脏话冲口而出。他按着她坐到了底，一整根全部被她的穴道接纳了进去。 “唔……”她皱紧了眉，忍着异物入侵的不适，不肯叫出声。 “第一次的时候……也是这个姿势。姐姐还记得吗？在温泉的时候。”他按着她薄薄的小腹，能摸到他自己在里面的形状。 “不要按……”他好像比三年前更大了，楚曦又痛又爽，眼中含泪，浑身瘫软无力地贴着他。 “还是这么紧。”他笑起来，缓缓挺动腰部，“姐姐是不是都没跟别人做过爱？” “嗯啊……呃……”虽然只是缓慢小幅的动作，可因为他的存在太过清晰，每一寸进出都碾磨过肉壁，破开紧闭的甬道进入再抽出，楚曦根本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些破碎的哭吟。 她的衬衣被脱了一半，缚在手肘处，半遮半掩。文胸被推高，柔软的胸乳完全露出来。配上不太情愿的表情和眼底浅浅的一层朦胧泪光，煽情至极。 “喜欢不喜欢，姐姐？”他又开始问，“喜欢我这样动吗？” “呜呜……不、不喜欢！”楚曦刚摇头，就被他抱着站起来，人放到办公桌上，拉开双腿用力顶撞。 “不喜欢？”每一次进入都用尽全力，两颗囊袋拍击着果冻般饱满的臀肉发出色情的“啪啪”声…… “太……太重了……”她立刻就被操软了身子，撇着嘴角要哭不哭地求饶，“明洲，慢一点，轻一点。” “不是说不喜欢吗？”他反而更加坏心眼地加快了速度，“那就再深一点好不好？” “不行！啊！啊！啊啊啊……”她被撞得上下起伏，胸口的莹白乳肉跳动荡漾，被他俯下身含住粉嫩的乳尖狠狠吮吸。 这样实在太激烈，她真的会受不了。楚曦眼中全是生理性的泪水，抱住楚明洲说：“明、明洲，呃啊，太快了……嗯、啊、不要……” “才刚开始，姐姐怎么就受不了了。”他爱怜地亲吻她湿漉漉的睫毛，“那你说点我想听的，你知道要说什么对不对？” chapter.102喜欢 Chapter.102 喜欢 （1） “唔……”她抽噎着，声如蚊蚋，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吐出了两个字，“喜欢……” “喜欢什么？”他把自己用力挺进去，在最深处狠狠研磨。 “呜呜……都、都喜欢。”楚曦的腰反弓起来，近乎崩溃地喊出来。 “说具体点儿呀。”他的心眼儿坏极了，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挺着胯专往她最受不了的那一点恶意地碾压。 过多强烈的快感几乎冲昏了楚曦的头脑，在晃动中她口齿不清地含糊道：“喜欢……你戴眼镜。” “还有吗？” “还有……领带，也喜欢。” “还有吗？” “嗯、还、还有，今天的一身，都很帅。” “不对。”楚明洲总也诱不出那个答案，像是被小猫爪子挠着心脏，下头拼命挺腰将她插得淫液横流，俯下身又吃她的奶，“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快说最喜欢什么。” 在胸口的酥痒难耐和下体涨满充实的双重刺激下，楚曦伸手咬住自己的指节，无助地摇头，做着最后的徒劳挣扎。 “说啊。”察觉到了她的消极抵抗，楚明洲停了下来，汗湿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催她，“说出来就给你，小宝。” 叫什么小宝，床笫之间的称呼没大没小。楚曦想教训他，可是现在的她正大张着双腿被弟弟的性器插入，实在不是时候。突然停住的攻势使得身体内部的空虚和痒意一点点积累，她神智不清地扭动腰部，试图吃进他的肉棒，却被男人按着腰不让动。 “乖乖，宝贝，曦曦，快说。”他变着花样儿地用各种甜腻的称呼催促她，但就是不叫姐姐。现在主导她一切感官欲望的人是他，陷入被动只能接受他给的一切的人是她。 他是她养大的孩子，从孩童到少年再到成人。她看着他日渐强壮羽翼渐丰，身高和臂长都逐渐超过了她，十分轻松就能将她整个人抱在怀内。如今的楚明洲，已经不再需要她的保护了。 此时此刻，需要他的人是她。 “明洲……动一下……”楚曦难受极了，修长双腿无意识地盘住他劲瘦有力的腰，像是吸人精血却不自知的艳丽女妖，浑身上下都泛着诱人的情欲潮红，“想、想要……” 一滴汗顺着楚明洲的额角缓缓滑落，凝在下巴尖儿上。身下的人实在太过诱惑，脑中每个细胞都在渴望着深入，他必须用尽浑身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汹涌的欲望。 “那你告诉我，你最喜欢谁？”粗大的肉茎在往外退，不理会穴肉依依不舍地缩紧留客，他终于还是换回了惯常的称呼，“姐姐最喜欢的人，是谁？” “……别问我……”楚曦终于哭了出来，被逼得直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即便在这种时刻，她也依旧倔强着不愿做出唯一的选择。明明知道他想听到什么答案，却连撒谎骗一骗他都不肯。楚明洲恨极了她在此刻的坚定原则，已经骗过他那么多次了，为什么唯有这次不肯说出口呢？明明只要她说了，他就会信。 “叫我的名字，姐姐。”实在拿她没有办法，楚明洲惩罚性地猛一挺腰，退至出口的性器如滚烫的楔子般深深钉入她体内，一口气捅到了底。 “啊！”这突然的一下实在太爽，楚曦尖叫一声，食指在他的背上抓出血痕，眼前白光阵阵，濒临高潮。 他回回都全部抽出再尽根捅入，把身下的人插到几乎泪流满面。连续不断的肉体“啪啪”拍打声回响在寂静的空间，性器的交合和唇舌的交缠发出潺潺的暧昧水声。 “嗯、啊……明洲，明洲，啊……明洲，嗯啊……”失去了所有理智，只能张开双腿被男人尽情抽插的楚曦，被逼迫着一遍遍叫着他的名，一遍遍操至最深处。 到了最后阶段，楚明洲双手握着楚曦的大腿将她的腰部抬到悬空，从上至下地将欲望又猛又快地狠狠塞入她身体的最深处，硕大的龟头抵在最里面的一点，大股浓稠精液喷射而出，几乎将她娇弱的穴道填的满满当当。 夜深人静的办公室里，在楚明洲平时工作的桌子上，两人交合处淋漓的粘液顺着大腿流了一桌，空气中尽是腥膻的气味。 楚曦几乎是跟他同时达到了高潮，一边仰头尖叫一边无意识地颤抖抽搐，花穴疯了一样地紧紧吮吸着肉棒，甬道内每一寸嫩肉都被彻底操熟操软，大股大股透明的粘稠爱液喷涌而出，进出的肉茎都被覆上了一层淋漓的水光。 楚明洲就像不知疲倦的兽，疯狂地纠缠着楚曦。办公桌上结束了第一次后，又把她按在了落地窗前来了第二次。楚曦浑身赤裸，双手无力地撑着玻璃，在三十多层的高楼俯瞰着城市的车水马龙。身后站着高大的男人，双手掐着她的腰将怒涨的巨龙一次次捅进花穴。她的甬道里全是他射的白精，双乳随着一次次的冲撞无序颤动，又被楚明洲从身后握住，插到站都几乎站不住。 最后他也不记得自己究竟被他操到高潮了几次，每次从失去意识的情况醒来，眼前的天花板依旧是晃动的，天还没有亮，她的花穴内依旧被他庞大勃起的肉茎占满，一下下地打桩。她浑身上下都遍布着深红浅红的吻痕咬痕，胸口和腿根更是重灾区，几乎没有没留下印记的皮肤。是真的要被他给操坏了，身体里外全都是他的气息，像是野兽给自己猎物的做下的标记。 就不该对他说那两个字，说完人直接发了疯。他憋了三年的欲望倾闸而出，为失而复得的宝物激动到不能自己。 她沉沉地睡着，脑袋贴着他的肩膀，无知无觉。楚明洲握着她的手，重新将那枚钻戒套上了她的无名指，放到自己唇边落下眷恋一吻。 他的心意依旧分毫未改。 chapter.103两难 nihong ge.co m chapter.103 两难 （1） 楚曦是在床上醒来的。 床是楚明洲办公室里头休息室的床。经过一晚的折腾，床单皱巴巴的已经不能看了，上面还遍布着各种可疑的湿痕。她浑身上下都像被卡车碾过了一样酸痛，下半身都是干涸的体液。 她披着被子坐起来，头痛欲裂地开始思考这副样子要如何体面地从楚明洲办公室走出去。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楚明洲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他已经穿戴整齐了，整个人都是一副神清气爽吃饱喝足的模样。 “姐姐你醒了，”他坐到床边，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身体没哪不舒服吧？我让人送了你的衣服过来。” 楚曦冷着脸，劈手把袋子夺过来，开始穿衣服。 “姐姐怎么不高兴？”欲望得到释放的男人体贴的很，从袋子里拿出衬衣亲手帮她穿上，一颗颗将纽扣扣好，“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回家休息吧。” “昨天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我？”楚曦气呼呼的，“明明都叫你别做了还是不听我的！”看好文请到：po18ne t.co m 她当然要回家，没有洗澡浑身都粘粘的很不舒服。 “我有分寸的。”楚明洲帮她穿好了衣服，又把裙子拿出来，“手术做完已经过了大半年了，我之前问过医生，他说你现在身体已经可以行房了。” “你！你有病啊！”楚曦脸刷地就红了，“怎么什么问题都拿去问医生啊！” “因为怕姐姐吃不消啊。”楚明洲低眉顺目地说，，伸手又抱住她，“嗯，不过昨天是我不对，做的有点过火了。” “松开，我要回去了！”楚曦打了一下他的手。 “姐姐还住阿曜哪儿？要不搬我家去吧，他又不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楚明洲没放手，继续纠缠着她。 “跟你一起住我更受累！”楚曦还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直接拒绝，“你太不知节制了！” 此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楚曦拿起一看，是凌曜打来的电话。 “谁啊，一大早的。”楚明洲不满地凑过来一看，然后慢吞吞地说，“哦，原来是阿曜。” “你闭嘴，别出声！”楚曦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好好好，我不说话，姐姐快接吧，别让亲弟弟等急了。”楚明洲懒洋洋地把脑袋搁到了楚曦颈窝里。 楚曦吸了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小曜？” “姐姐，早。”他的声音平和又温柔，“你吃早饭没？” “嗯，吃了。” 其实没吃，连昨天的晚饭也没吃。像这样带着浑身上下被另一个弟弟留下的痕迹与凌曜通话，楚曦总觉得有些心虚。 “姐姐，声音怎么了？好像有点哑，不会又发烧了吧？”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声音的沙哑。 “没有，可能是最近吃了点辣的。”楚曦随口找了个借口搪塞。昨晚她被逼的又哭又叫，嗓子喊哑了也很正常。 “我这边的戏快收尾了，预计月底前能回来一趟。”他对她这边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极自然地对姐姐撒娇，“姐姐我好想你。” “嗯，姐姐也想你。”听到他说想她，楚曦的心脏像一块被泡在水中的海绵，稍一用力就能拧出水来。 她说完这句，身边的楚明洲微妙地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来。别的不说，这两姐弟之前的对话有点过于粘乎亲密了，就算是亲人，可这样一大早地打电话来对她说“我想你”，这不就是在撒娇么？ 他又想到了那条被楚曦贴身带着的项链，尽管上次被他扯断了，她又再次换了绳子，很显然就是宝贝的很。昨晚他再次仔细看了，那叁角形状的挂坠上头有银色的蝴蝶图样，背面有叁个小小的字母“yao”。 yao，难道是，曜？ 楚明洲猛地一下反应了过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项链挂坠，那是凌曜当年在乐队时用的吉他拨片。 这个认知让他不自觉地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然后又被他否定了。 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那两人可是亲姐弟，是有血缘关系的。就算再亲密无间，也不可能到那一步的。 他这边还没回过神，楚曦已经挂断了电话，从他怀里站起了身，说：“我今天先回去休息了。” “嗯。”压抑住心中的不安，楚明洲抬头看向楚曦，“姐姐，到家了记得给我说一声。” （2） 回到那个和凌曜一起住了许久的家中，楚曦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悔意。 ……不该这么随意地就和明洲上床的。她对情爱之事并不沉迷，贞操观念也比较薄弱。可是，她知道小曜会介意。 那孩子临走前还在殷殷切切地要她等他。她也不知道事到如今她和凌曜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姐弟不像姐弟恋人不像恋人。除了最后一步他们俩几乎所有事都做过了，这世上还有比他们更离经叛道的亲生姐弟吗？ 如果他真的执意要与她走到那最后一步，她能拒绝的了吗？根本不可能。她早就知道这一点，对于两个弟弟，她总是一退再退，毫无底线。楚明洲就是很好的前车之鉴。 可是继续保持现在这样，她不就相当于是脚踩两条船了吗？ 头疼地叹了口气，她抬起手，看着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钻戒。 这边是不可能断的，明洲性子太急又容易冲动，她再把他扔下，他肯定会哭。上次的雨夜被这孩子找到了有效威胁她的手段，知道了拿自己的身体做砝码，弄不好又会做些伤害自己的极端蠢事。 楚曦烦恼地咬住唇，手指又抚上了胸口的吊坠。 那边也是没法丢的，小曜看似理智可实则偏执，她要是不选他，他同样会哭。口口声声说着不愿与她分开，连跟着她去跳海这种事也做得出。她知道他总是不忍让她为难，可她又怎么能无视他的一片真心？ 可是，一颗心，真的能同时给两个人吗？这次他们争的不再是弟弟的位置，而是恋人的身份，楚曦也不能如当年那般，两个都要。这是她无法避免的抉择，总有一天，她必须要抛下他们之中一个。明洲和小曜，小曜和明洲。不论丢了谁，对她来说都是剜心割肉般的疼。 再一次地，她只能像只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沙子里选择逃避。就算危机已经迫在眉睫，可只要战火还没燃到她身边，她就能继续粉饰太平。 chapter.104台阶 Chapter.104 台阶 (1)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楚曦都借口身体不适，未在公司露面，有意无意地减少了与楚明洲的接触。 她实在理不清与两个弟弟之间的关系，干脆开始避而不见。但她的借口用一两次还好，时间长了难免引起楚明洲疑心。那日她在家中呆着，阿秦上门来找，说楚总怕她天天一个人在家闷着无聊，请她一起参加数日后某时装品牌的秋季大秀。 楚曦本想拒绝，可阿秦抢在她前头大吐苦水，说要是曦姐你不同意我可没法儿回去跟楚总交代呀，他连那天的衣服和首饰都帮你准备好了。 说着将一个纸袋递给了楚曦，眼神十分殷切。楚曦无奈，只能接过来。阿秦眼睛一亮，说着“曦姐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哈”，然后生怕楚曦反悔一样，转头就溜了。 楚曦拎着袋子站在玄关处愣了会儿，听见凌雪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曦姐，楚总对你可真好呀。” 她这几天也没工作，在楚曦这儿陪她一起打游戏玩。 楚曦转身往客厅走，袋子随手扔在沙发上，轻叹了口气。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那种场合有那么多记者在，怎么好让我做女伴陪着？” 她拿起手机，正想给楚明洲发条信息回绝此事，手却被人按住了。 “姐姐，去吧。”凌雪琼坐到了她身边，眼睛看着她，“楚总他……肯定希望你去的。” 楚曦望着女孩儿澄澈的眼眸，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雪琼，你跟姐姐说实话。”她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凌雪琼别开了视线，一张小脸慢慢涨红了。 “喜欢又有什么用。”她的声音极轻，“他又不喜欢我。” 楚曦看着她，有些心疼。十九岁的女孩儿，年轻稚嫩得如同春日刚生出绿芽的树，并未经受过风吹雨打，此生第一次心动就伴随着苦涩，令人怜惜。 她拿起了沙发上的纸袋，递给凌雪琼。 “去试试吧，看看好不好看。” （2） 时装秀那天，阿秦依言来接楚曦。然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两个人。 “曦姐……这……雪琼怎么也会在这儿？”阿秦看着打扮后长相七八分相似的两姐妹，有些疑惑。 “雪琼陪我一起去。”楚曦拉着凌雪琼，淡淡地说，“不是说赶时间吗？先出发吧。” 上了车，凌雪琼还是很紧张，拉了拉自己身上白色的小裙子，在楚曦耳边悄悄说：“姐姐，这裙子我穿合适吗？我回去查了一下，这牌子真的好贵，我从来都没穿过这么贵的裙子……” “很好看。”楚曦微笑着，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正是年轻漂亮的年纪，穿什么都好看。” “曦姐你就别乱夸我了……”凌雪琼伸手捧住了脸，“我哪儿有你好看……” 楚曦今天也穿了白色的裙子，不过比起凌雪琼身上的那条，她的裙子显得要简单许多。主要是为了不让阿秦起疑心。 车子很快抵达了现场，门口早有一堆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在迎接前来参加的宾客。阿秦停下车，拿出手机：“曦姐你等等，我给老板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一下。” “好，麻烦你。阿秦，待会儿车子你先别开走，在路边等一会儿。”楚曦说。 阿秦点头，想着待会儿估计是还得把凌雪琼带回去。 “走吧。”楚曦转头对凌雪琼说。 车门打开，两人下了车。周围闪光灯“咔咔”狂闪，一堆长枪短炮围着她们不停拍照。凌雪琼没怎么参加过这种秀场，有些紧张地抓紧了楚曦的胳膊。她毕竟只是个刚出道的小模特，虽然演过几场戏，但也没很火。反倒是楚曦，以前跟着BLADE做经纪人的时候再大的场面也都见过了，此时便显得十分淡定。 从下车的地方到会场的入口有一段红毯台阶，两人走到台阶前，抬起头，看见台阶最顶端，穿着白色西服的楚明洲正站在那儿等着。 他今天的服装明显是和送的那条裙子配套的搭配，就连领带也选了和首饰相配的暗红色。看到楚曦时，他的表情明亮了一瞬，紧接着便凝固了。 楚曦身上穿着的并不是他送的裙子，那条他精心挑选的，与他今天一身匹配度极高的裙子，此时穿在她身边的凌雪琼身上。 “去吧。”楚曦退后了一步，伸手在凌雪琼背后推了一下，“他在等你。” 凌雪琼回头望了楚曦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的楚明洲，一咬牙，低头提起裙摆，一步步朝着他走去。 楚曦看着凌雪琼的背影，感觉她和楼梯尽头站着的那个身影真是十分般配的一对。网上会传他们这对cp的绯闻也不是毫无来由的，大概今晚过去，凌雪琼的热度又会更上一层楼了。 虽然绑定炒绯闻的这种营销手段来的有些不太正当，但凌雪琼是壹星娱乐的艺人，她的热度高了，对公司也有好处。 就是老板可能也不太会高兴就是了。 楚曦回头朝着车子走去，所有的聚光灯和摄像头都潮水般追随着凌雪琼而去了。娱乐记者们当然是捕捉八卦的一把好手，自从BLADE解散后要想在公共场合拍到楚明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次的时装秀是他睽违已久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一次活动，在这种时候带着凌雪琼意味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凌雪琼的手都在抖，呼吸急促，一步步朝着那个站在高处宛若神祇的身影走去。那是她喜欢的人，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顶替行为不算光明磊落，可是只要能站在他身边，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终于走到了最顶端，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最后一节台阶。凌雪琼平复了一下呼吸，抬起头看他。楚明洲并未朝她伸手，目光也没有落到她身上。他英挺的眉紧紧皱着，视线越过了她，投向远处。 凌雪琼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看的人是谁，她当然知道。 “楚总……我们先进去吧。”周围镜头太多了，她硬着头皮，冲他低声说。 她听到了楚明洲的一声轻笑。 那是自嘲的一声笑，他终于垂下眼眸看向了她，淡淡地问，“是她让你来的？” “是。”凌雪琼看着他平静无澜的眼睛，却感觉那某种似乎隐隐藏着些疯狂的光， 他口中的她指的只有那一个人。 “你进去吧。”他说完这句话后，抬脚走下了台阶，一步一步，越来越快，朝着那个背影追去。 “楚总！”凌雪琼吃了一惊，回手想拉住他，可却只拉到他滑过的衣角。 她穿着最精致的高跟鞋和晚礼裙，以最完美的姿态，花了那么多时间从低处一步步走到与他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但他却可以为了另一个人亲自走下台阶，半点犹豫也没有，跑着向那人追过去。 他还是那个可以为了那人从舞台上不管不顾地跳下去的楚明洲，一点没变。不论多少双眼睛看着，不论距离多远，他总会选择向楚曦跑去。 其实从一开始凌雪琼就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只能是徒劳。 可即使是徒劳，她也喜欢他。 chapter.105公开 Chapter.105 公开 （1） 阿秦将车子在路边挺好，打开手机开始刷微博。 刷了还没一会儿，车门再次被拉开了。他没回头，心里想凌雪琼回来的还挺快，嘴上问：“凌小姐，是送你回家还是去公司？” “回家。”后座有个声音说。 听到这声音，阿秦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回头，看到了后座上的楚曦。 “曦……曦姐？你怎么回来了？你没陪老板一起进去吗？” “雪琼陪他进去了。”楚曦说，“先回家吧。” “啊？？？”阿秦傻了，“可是，可是，老板说的是让你陪他一起看秀呀……这……” 中途换了人，这以老板的脾气能答应？ “不用问那么多，直接开车就好。”楚曦说。 阿秦发动了车子，缓缓开了几米，然后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楚曦问道。 “前面……记者好多，路堵住了。”阿秦也疑惑，不应该啊，这些人跑这儿来干嘛，不应该在会场里面拍着吗？ 楚曦同样也听到了闪光灯的声音，她猛地回头，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再次被拉开，楚明洲上了车，同时将车门在身后“嘭”地一声合上了。 他还在喘着气，额角冒了些汗。那些记者大概就是追着他过来的。 “明洲？”楚曦彻底震惊了，“你，你怎么……？雪琼呢？” “姐姐你还在问凌雪琼？”楚明洲的呼吸依旧未平复，只是语气森冷得很，逼近了楚曦质问道，“我送你的衣服你给了她，首饰你也给了她，真是大方得很。现在是连我，你也要给她是不是？” “你……”楚曦被他这直接的问题问到脸色青白，扭头看了一眼驾驶座的阿秦，压低声音，“你轻声儿点！你怎么能把雪琼一个人丢在那儿，你快给我回去！” “我为什么要轻声，姐姐你不就是怕被人知道我喜欢你么？这么用心良苦地把凌雪琼塞给我，你问过我想不想要了吗？”楚明洲是真的被她气到了，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疼，“我说了我可以给你时间等你喜欢上我，可你就仗着我喜欢你，这样作践我？” “你快别说了！”围着保姆车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狗仔记者，楚明洲情绪又激动，楚曦是真的怕他的声音传到车外，扭头对阿秦说，“阿秦你把音乐声音开大点。” “姐姐！我在跟你说话！”她这般讳莫如深的态度反而更加激怒了楚明洲，他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你看着我！” 似乎总是这样的，他永远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那个人，而她却是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个人。明明对他的想法全都心知肚明，却依旧要把凌雪琼推给他。楚明洲几乎是有些痛恨起了她这样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凭什么他从来都是被她拿捏？她还不就是仗着他喜欢她！ “你要我说什么？”楚曦也有些恼了，“能不能成熟些？我们的关系原本就是不能公开的！” “有什么不能公开的？你是觉得跟我的关系上不得台面？需要我再强调一遍吗？姐姐，你现在，已经跟我不是名义上的家人了。”楚明洲看着她的目光中闪动着近乎疯狂的光，“姐姐，一直以来，你都是作为主宰，作出决定的那个人。这不公平。” “什么意思？楚明洲，你……” 楚曦话未说完，已经被他压下来的唇封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与此同时，楚明洲伸手到身后，一下将保姆车的车门直接拉开了！ 车外围满了举着长枪短炮的狗仔！那一刻，楚曦的眼睛被一片白光给刺痛，本能地闭上了眼。 完蛋了。她心中只剩下这叁个字。 面对这种距离这种数量的娱记，被拍到照片不知会有多少。要想堵住媒体的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楚曦根本想不到楚明洲会做出这种当众自曝一样离经叛道的事情，整个人都傻住了，只能任由对方在镜头面前亲她亲了个够本。 “别再给老子写些有的没的绯闻八卦了！都看到了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辈子非她不娶！”放开楚曦后，楚明洲赌气一般扭头冲着车外目瞪口呆的一众记者撂下这句话。 然后“咣”地一下关上了车门，扬眉吐气，神清气爽地说： “阿秦，开车。” （2） 当晚，“楚明洲恋情曝光”作为各大媒体的头条消息，直接冲上热搜。 照片拍的十分巧妙，楚明洲的身形半遮半挡着楚曦，并不能看清楚脸，却还是有人从楚曦的衣服认出来——这是当晚和凌雪琼一起出现在秀场的类似于助理的角色。 原来楚明洲不是在和凌雪琼谈恋爱，而是在和凌雪琼的助理谈恋爱！ 凌曜看到热搜的时候，依旧在外地拍戏。中途休息时间，吴芳婷一脸凝重地捧着手机“刷”地站起身，喃喃道：“太乱来了。” 凌曜在一边休息，看到吴芳婷的脸色，随口问：“怎么了婷姐？” “你自己看看微博。”吴芳婷说，“楚少还是老样子，发起疯来要人命。” 凌曜拿出手机，半天没出声。吴芳婷没得到回应，转头去看凌曜，只见对方低着头紧盯着手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握着手机但手指却不易察觉地收紧了，用力到指节都泛起青白。 “阿曜，阿曜？”看到他这幅出神的样子，吴芳婷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太吃惊了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嗯。”凌曜似是回过了神，将手机放了下来，低声道，“是很吃惊。” “你不知道楚少喜欢曦曦吗？当年看你姐姐走时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就猜到了。楚曦又不是他亲姐，他会动心，倒也说得过去。”吴芳婷并不知道凌曜心中所想，随口说道，“我之前还听周总提过一嘴，说楚少之所以会接手壹星，还跟母公司签下那样的对赌条约，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盈利，但实际是因为楚总说如果他能完成对赌，就同意他娶楚曦呢。” 听了她的话，凌曜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终于知道为何那时楚明洲会提出那样的条件了。现在看来，就算他不开口求楚明洲，对方最终也还是会救楚曦。从一开始，楚明洲就没有放弃过她。他是彻头彻尾地被这家伙利用了。 尽管五脏六腑都像要焚烧起来了一样，可面上他却只能维持着一副淡然的神态，以应付旁人。 他永远都不可能像楚明洲那样，将对她的爱光明磊落地宣之于众。楚明洲可以恣意妄为地冲着所有人喊他要“非她不娶”，可他却不能。他和楚曦是亲姐弟，他对她的爱意注定只能深埋地底，见不得光。 可……如果她真的和楚明洲在一起了，那他要怎么办？ 乖乖退回亲弟弟的位置，再也不碰她，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本该如此的。只是……只是……无数与她相处时甜蜜的时光，一幕幕闪现在眼前。她温柔的声音、湿润的嘴唇、闪烁的眼眸和光滑的长发……这些，明明都是他的！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她明明说了，会等他回来。 在他不在的时候，楚明洲对她都做了什么？也有拥抱和亲吻吗？也有爱抚和安慰吗？或者……还有什么更过分的，他都没能从她那里得到的吗？ 浓郁粘稠的黑色阴翳不断从内心深处涌出来，凌曜缓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手中握着那串被他反复把玩过的珠串，拇指将圆润的木珠一颗颗拨过去。 不行，他得回去，得立刻回到她身边。再晚的话，说不定她真的就要被楚明洲抢走了。 chapter.106未遂 Chapter.106 未遂 （1） “休息时间结束！”远处，有人在喊，“凌曜，可以开拍了吗？” 凌曜放下手机，站起了身。 这次他拍的电影是《琢玉》第二部，因为第一部票房相当不错，资方和剧方都十分满意，马不停蹄地就开始筹拍第二部，工作人员也基本是原装人马。上次因为姐姐的病情，凌曜缺席所有路演行程，导演已经对他这个第一男主角有很大不满了，不过是看着他比较能扛票房，才没说什么。这次如果他又要请假，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如果直接生硬提出的话，弄不好要被人扣上耍大牌的帽子。更何况他已经和公司签了协议，这些工作都是必须要完成的。 回到摄像机中间，凌曜拔出腰间的长剑，与其余敌人对峙——现在正在拍的是一段动作戏，男主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名满天下的剑客。 动作戏都是事先排练过的，每一次的挥剑和进退都是经过精密的设计。导演的“action”喊完，正式开拍。现场一片刀光剑影，为了力求真实，演员们所使用的剑都是未开刃的铁器。凌曜面无表情地劈砍，熟稔地躲避着每一道朝他袭来的剑影。最后一次袭击，当凌曜看见对面手中握着的尖锐银枪冲着他的脸刺来时，略微偏了偏头。 原本按照设计好的动作，这一枪应该是贴着他的脸惊险擦过。排练时已经做过无数次，偏头的角度都应该是已经毫无误差的—— 眼角处传来刺痛，猩红湿润的液体一下染红了视野。 远处的吴芳婷看到这一幕，手中的手机“啪嗒”掉到了地上。 “停下！”她吼了出来，“停下！凌曜他受伤了！” 凌曜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心沾了一手的血。 他的眼皮到太阳穴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不停涌出。伤口的位置极险，再多偏一寸，或许就要伤到眼睛。 那一刻，凌曜心中想的是：这程度的话，应该足够请假了吧？ 和他对打的演员也被吓到了，上前来一迭声地问：“凌曜……怎么样？眼睛没事吧？得赶紧去医院。” 凌曜温声安慰道：“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阿曜！让我看看！”吴芳婷此时一脸紧张地扑了过来。开玩笑，这可是公司最值钱的一棵摇钱树，脸蛋不知多金贵，万一留疤了就不好办了。 其余人也都聚了过来，吴芳婷一脸严肃地对导演说必须马上带凌曜去医院处理伤口。导演也知道对于演员来说脸有多重要，凌曜这伤口看起来还挺严重，一时半会儿确实也拍不下去了，于是便同意了。 （2） 凌曜成功得到了半个月的假期，主要原因还是脸上的伤口需要缝针，接不上之前的戏了。导演同意把男主角的戏份全部压到最后拍，条件是凌曜受伤的消息必须保密。 开玩笑，以凌曜现在的粉丝量级，要是知道他在剧组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非引起轩然大波不可。对此凌曜也没意见，非常爽快就答应了——毕竟，原本这次的受伤就是他自己设计的。 他在某个深夜独自一人低调回到A市，来接他的人只有楚曦一个。 姐弟俩小半年没见，可气氛却似乎有些奇怪的僵硬。凌曜沉默寡言，都是楚曦在向他汇报自己的身体情况和复查结果。回到了停在地库的车里，楚曦看着凌曜将帽子和墨镜摘下来，露出戴着白色眼罩的左眼时，眉立刻狠狠地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会伤到这里？眼睛没事吧？严重不严重？缝针了吗？”她之前只是在电话中听凌曜提了一句受伤的事，但并未听他细说。 “没事，拍戏的时候不小心擦到一下，缝了几针，不算严重，没伤到眼睛。”凌曜一一地回答，语气稍显冷淡。 可楚曦并未察觉到弟弟的异样，还是紧紧地盯着他看，脸上的担忧之色并未减少，又问：“那，痛不痛？” 凌曜心中一软。他受了伤，所有人都在关心伤口什么时候能好，会不会留疤，她是第一个问他这个问题的人。 他倾身靠近了她，小声说：“痛。” 楚曦捧住他的脸，十分心疼。对凌曜贴上来的唇，并未拒绝。这样急切的索吻，似乎并不太符合小曜一贯的风格，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急着确认什么。楚曦坐在副驾上，微仰起头，乖顺地张开嘴，任由他将舌抵入她口中，极尽缠绵地舔舐。 在车内这样不算完全私密的空间内，亲姐弟这样百无禁忌地接吻，其实是有被发现的风险的。毕竟凌曜现在是红得发紫的一线巨星，走到哪儿都有蹲点拍照的一大堆狗仔。 可她没法儿拒绝他，被亲得晕晕乎乎，手什么时候被人握住的都不知道。可凌曜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微喘着气放开了她，握着她的手抬起来放到两人面前，他的眼睛凝视着她无名指上那枚闪耀的钻戒，神情彻底冷了下去。 “这是什么，姐姐？”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这戒指是谁给你戴上的？” 这枚戒指他曾经看到过，那时还和他送的那枚吊坠一样一起挂在她脖子上。而此时，却已经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这意味着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难道，她真的已经答应楚明洲的求婚宣言了？她已经决定要跟楚明洲在一起了？那他要怎么办？她要把他丢了吗？ 楚曦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刹那间清醒了。 她居然忘记了戒指的事情！ 看着凌曜的脸，她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他以前从未对她生气过，可正因如此，她才更加紧张起来。根据经验，往往越是温柔的人，发起火来越可怕。 “是楚明洲，对不对？”见楚曦久久没有回答，他低笑了一声，“所以……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是不是和媒体上写的一样，已经在一起了？” “没有。”楚曦赶紧摇头。 “那么，是抱过了，还是亲过了？这些是肯定的吧，毕竟都已经被拍到现场照片了。”凌曜缓缓撑在她上方，将副驾一下放平了。楚曦猝不及防地仰躺下去，被弟弟伸手按住肩膀。如同暴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猫，不敢挣扎， “其他的，还有什么？”凌曜的手从她的裙摆下方伸了进去，“他跟你做过了吗？” chapter.107车里 Chapter.107 车里 （1） “小曜！”楚曦夹紧了双膝，试图阻止他，“这是在外面！你冷静一点！” “姐姐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赶回来吗？”她的抗拒并未成功让他停下，那只手反而愈发坚定地向她的腿间的幽谧之处推进。凌曜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猎物，眼底泛着冰冷的光泽，“我是真的怕，如果我再耽误些时间，姐姐就又要被别人抢走了。” 她是他珍藏许久的果实，挂在枝头一直舍不得摘下。他为她遮挡风雨，为她松土浇水，盼着她一天天好起来。好不容易将她养到成熟的时节，却再一次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这让他如何忍受？他明知道那枚果实会有多甜美多汁，他都舍不得咬上一口，怎么能让别的人捷足先登？ “唔……小曜！”楚曦失声叫了起来。 凌曜修长灵活的指尖将内裤薄薄的布料拨开，按上了中央的那颗小珠。楚曦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不论怎么用力推拒都没有用。 她一直觉得他像是她养在身边性格温顺的大型犬，可以任她搓扁揉圆，绝对不会伤害主人。可直到他将她摁在身下露出獠牙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他哪里是什么大型犬，明明就是一只渴求着她血肉的狼！ 男女间体格和力气的差距让她根本无从反抗，他的手指不停摁压刺激着她敏感高热的阴蒂，很快就从下体传来“咕啾咕啾”的湿润水声。楚曦羞得满面通红，逃又逃不走推又推不开，只能双手抱住了罪魁祸首把脸埋在他胸口，软着嗓子哀求，“小曜，不要，别这样……万一被拍到……” 和楚明洲不一样，他们是亲姐弟。万一被曝光，就只有身败名裂的下场。 凌曜看着身下的人几乎蔓延到脖子根的红晕，呼吸也有些急促，被醋意和情欲冲昏了头脑。 他和她永远都不能名正言顺，大大方方地手牵着手行走在阳光下，但楚明洲却能。楚明洲可以头脑一热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吻她，但他却不可以。每每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自己快被心中那些丑陋阴暗的情绪给逼疯了。 是啊，毫无疑问，他就是在嫉妒，他嫉妒得要死，嫉妒得恨不得将楚明洲杀了，再将她锁住手脚囚禁在自己身边。他想要她身边唯一的那个位置，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姐姐……”他的手指顺着她高热湿滑、不断翕张的小孔探了进去，插到深处，搅动着紧闭的甬道。 “只有这一次，你别叫我听话。” （2） 凌曜的手指探入的那一刻，楚曦张口咬在他肩头，喉咙深处发出了近乎崩溃的呻吟。 这是凌曜第一次感受姐姐的私密之处，只觉得吸住自己手指的软肉嫩滑又紧致，不断收缩试图将他推挤出去，每次深入，都要费些力气。 他的肉棒早就硬挺了起来，将裤子撑出一个显眼的鼓包。不敢想象，他现在正在用手玩弄自己的亲姐姐，并且试图在她脸上看到更多失控的表情。他加入了第二根手指，顺着甬道缓慢细致地揉按，同时注意观察着楚曦的脸。在指尖擦过某一点的时候，她仰起头像是濒死的天鹅一般颤抖，那是爽到极致的反应。 凌曜加快了攻势，回回冲着她的要害揉按。楚曦被刺激得眼泛泪花，猛地一个抽搐，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无声地抵达了高潮。 凌曜将湿漉漉的手指抽了出来，手指与手指之间甚至还有淫靡的银丝粘连着。楚曦双眼失神地看着他，就在她的注视下，对方伸出艳红舌尖舔了舔手指，轻声说： “姐姐是甜的呢。” 楚曦整个人都红得像是煮熟了的虾子，抬手遮住自己的眼，又气又急，几乎快哭出来：“小曜……你太过分了……” “过分吗？姐姐明明很舒服不是吗？再说，明明是姐姐先做了过分的事。”凌曜一边说，一边拉开拉链将自己释放了出来，“接下来还会有更过分的事，这是对姐姐不遵守承诺的惩罚。”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准备好的避孕套，撕开包装后戴好。楚曦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一时有些发懵，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楚明洲第一次戴套的时候死活都戴不上去的情形。 果然这俩孩子实在是太不一样了。明洲从来都是临时起意，而小曜则明显是有备而来，可不论是谁，她都在劫难逃。 “姐姐在想什么？”凌曜敏锐地察觉到了楚曦的分神，磨了磨后槽牙，“不会又想到楚明洲那儿去了吧？” 他在这方面的直觉实在准得可怕，楚曦别开眼，低声说，“没有。” “姐姐你知道吗？你是真的很不会撒谎。”凌曜轻笑起来，楚曦却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楚明洲跟你做爱的时候，会戴套吗？” “……会。”楚曦硬着头皮说。哪怕楚明洲就根本没戴过。 “又在骗人了。你根本都不敢看我的眼睛。”看到她心虚的模样，凌曜怒火中烧，却依旧得忍耐着从齿缝间挤出字句，“所以他连套都不戴是吗？” “他是想让你怀孕吗？”他涨大狰狞的滚烫肉棒抵住了她柔软的入口，浅浅试探，“姐姐你呢？就这么同意了？让他无套插入，你也愿意给他生孩子？” 楚曦根本无法思考，亲弟弟的性器就在她的穴口蓄势待发，两人之间的隔阂只剩下最后一线。冲破这一层之后，就真的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小曜……我们回家再做好不好……”她眼中含着一点儿泪，“我不想在这儿……” “所以姐姐都愿意和楚明洲无套做了，但不愿意跟我做吗？如果我说我现在就要做，就在这儿做，你愿意吗？”凌曜的语气酸得像是在醋坛子里泡过一样，明知道问的问题会让自己更加难受，却还是在不断逼问楚曦。 越是了解得细，他越是无法抑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暴虐欲望。可他又无法不去想，无法不去跟那个人比较。 楚明洲是怎么样爱抚她的，又是怎么样亲吻她的，最后是怎么进入她的，这些问题时不时地在他脑中出现。 “我们是亲姐弟……”楚曦颤抖着说，“不能这样……” “是啊，我们是亲姐弟。”凌曜的性器猛地冲进了一个头，“可是姐姐你忘了吗？我们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甚至姐姐你还帮我舔过。现在再说不能，是不是太晚了些？” “还是说，姐姐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不想要我？”花穴疯狂地吸吮着硕大的龟头，极致的快感从结合部位一瞬间冲到头顶。凌曜强忍着一挺到底的冲动，艰难地开口，“你是不是只想和楚明洲上床？被自己的亲弟弟操，是不是觉得很恶心？” “如果要拒绝我，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他说。 楚曦绷紧了脚趾，嘴唇咬得发白，眼中的泪掉了出来。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她抬起修长的双腿，尽量分开，同时抬头吻他，“小曜，只要你想要，姐姐就给你。” chapter.108失控 Chapter.108 失控 (1) 明明害怕到发抖，可是听到他说想要，姐姐却依然朝他分开了腿。 无条件地献上了自己。 所以怎么能怪他疯呢，明明都是她宠出来的。 凌曜吻着她的唇，粗壮的肉棒一点点插入了紧窄的小穴，将她所有的呻吟尖叫全都吞吃入腹。因为有前戏的润滑，过程并不算痛苦，在他将自己全部埋入时，姐弟两人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实在是太爽了，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姐姐的小穴，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满足感，几乎无法抑制。只有在此时，他才产生了一种终于将姐姐完全占有了的感觉。对他来说，她是成瘾性极高的毒，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沉沦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他的阴茎此时深埋在亲姐姐的体内，禁忌和欲望反复拉扯，他们终于冲破了那道最后的防线。 开弓没有回头箭。 “姐姐，好舒服……”他细碎地吻着楚曦的脖子和胸口，缓慢地挺腰，“姐姐，你真的好紧……” 车内的空间狭小逼仄，他的身体和吐息都烫得如同岩浆，将楚曦烧得发慌。为了不发出声音，她咬着自己的食指指节，拼命忍着一波波从下体传来的冲击快感。凌曜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因为受到空间限制，无法尽情地大开大合地抽送，只能高频小幅地将粗壮肉棒一次次插进她的花穴，此次直抵到底，劲瘦的腰不知疲倦地挺动，将穴口溢出的湿润粘液都打成了乳白的泡沫。 “慢，慢一点，小曜，太快了……啊，啊啊……”终于楚曦受不住了，被刻意压低的声音破碎地从口中逸出。一手撑用力在车窗玻璃上，再无力地滑落下去。 凌曜血红着眼，两手抓着她的大腿根部打开到最大，速度不仅没缓，反而更加猛烈地操弄起来，轻声说：“姐姐不是说，只要我想要就给我吗？姐姐，你到底知道我忍了有多久吗？可是既然已经有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别的人？你是觉得不够吗？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楚曦的身体被顶得上下摇晃，无法回答。凌曜呼吸粗重，抬手将楚曦宽松的T恤撩了起来，衣角放到她嘴边，命令道：“咬着。” 楚曦看了他一眼，知道弟弟现在正是做到兴起的时候，只能乖乖低头，张口咬住了自己的衣角。 她依旧戴着他送的那条项链，吉他拨片贴在锁骨的位置。凌曜看到了，心口莫名地酸痛。 明明无名指戴着别人送的戒指，却依旧这么宝贝地戴着他送的这条一点也不值钱的旧项链。难道她真的能同时喜欢两个人？ “姐姐，只爱我一个不行吗？”他的声音近乎哀求，可她却始终沉默。凌曜的眼眸颜色变得更加浓重，像是被墨浸染了一样。 他伸手将她的文胸推高了，胸前两团雪乳暴露出来，随着他顶撞的动作如同白兔儿一般大幅弹跳。这色情的场面将凌曜看得性器又涨大了一圈，忍不住低下头一口含住嫩红乳尖，另一只用大手握住用力揉捏，楚曦嘴里咬着衣角，猛地仰头发出了含混的尖叫。 粗糙的舌苔刮过最敏感柔嫩的部位，伴随着牙齿的轻咬和嘴唇的吮吸，他的手指像是带着电流，每一次在她身体的触碰，都仿佛有细小的火花被点燃，令她酥痒难耐。 “姐姐，我只有你，你不能抛下我，不能离开我……” 楚曦的脑子被晃成了一片浆糊，根本无法思考，只能随着弟弟的顶撞不停呻吟哭喊。至于声音会不会传到外面，车子晃动起来会不会很奇怪……种种担忧都被抛之脑后，只剩下小穴一次又一次被硬挺肉茎粗暴地撑开填满所带来的令人疯狂的快感掌控了一切，让她忍不住开始扭动腰部，配合着弟弟的节奏，每次在他插入的时候挺腰迎上，抽出的时候缩紧穴肉挽留。 她竟然在和亲弟弟做爱的时候产生了这么强烈的快感，简直不可理喻。 凌曜敏锐地察觉到了楚曦的变化，挺腰甩胯的频率愈发猛烈起来，两人结合处发出了清晰的“啪啪”声，在只有喘息和呻吟的车内尤为明显。 最后阶段，凌曜一个顶入将自己送至姐姐的最深处，巨大龟头隔着一层薄薄的塑胶几乎触及宫口，痛快发泄了出来。 “回去再继续，姐姐。”他吻着楚曦汗湿的脸，声音里全是意犹未尽的低哑，“楚明洲操过你几次，我全都要操回来。” （2） 昏暗的房中，只有床头的一盏小台灯亮着。雪白的墙壁上，黑色的影子交迭晃动。从房间口到床边，散落了一地的衣物，以及揉成团的纸巾和用过的避孕套。深灰的大床上，两具汗湿的躯体抵死缠绵。 楚曦浑身赤裸地跪趴在床上，如同温顺雪白的羔羊。屁股高高翘起，腰软软地塌下去，双手交迭着撑着自己的额头，丰满白皙的股间是一根怒涨的猩红肉棒在快速进出，带出星星点点的粘液，顺着斑驳狼藉的大腿不停往下流淌，洇湿了身下灰色的床单。 她的身体遍布吻痕和精液汗液，已经被男人连续不断地狠狠疼爱了大半夜。 凌曜跪在姐姐身后，双手掌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一下下又深又重地往里插。这个姿势能够肏到底，几乎将囊袋都塞进去。有血缘关系的一对姐弟以野兽一般的姿势媾和，抛弃了所有的社会规训和人伦大防，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冲动。他们身体的相性意外地好，谁能想到亲姐弟之间的性事会如此契合？ “姐姐，说你喜欢我，说你不会离开我，说你这辈子永远都陪着我！”他骨子里的那点偏激被彻底释放出来，缠着楚曦说些痴话。 楚曦两眼翻白，几乎无力思考，顺着他的话，断断续续地说：“啊……嗯，嗯……喜欢……喜欢你……不离开……你……永远、永远都陪着你。” 然而凌曜并不知足，继续逼问楚曦： “那姐姐喜欢的到底是楚明洲还是我？回答我，你到底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我？” 他一遍遍地固执向楚曦问着同样的问题。可即便楚曦已经被肏到神智不清说不出话，也依旧死咬着牙关不肯说出答案。 她这般倔强的姿态只会更加激怒了男人，于是以更加暴烈狠戾的力度插着她肿胀充血的娇弱花穴。楚曦实在受不了，四肢努力支撑起身体向前勉勉强强地爬，试图逃开男人的掌控，以求得一时片刻的休息。 可正做到兴致高涨的男人岂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努力爬了一小段距离，在肉棒刚刚滑出甬道的时候，便直接伸出手，掐着她的腰将人拖了回去，兴奋到极点的肉茎再次“啪”地一声重重塞回了几乎合不拢的、流着爱液的小穴里，重新开始了又一轮的鞭笞挞伐。 “呜……”楚曦好不容易做出的那点挣扎都成了徒劳，如同被大型猛兽拖回自己洞穴里尽情享用的猎物一般，只能一边被弟弟按在身下疯狂地抽插，一边含着眼泪求饶：“小曜……啊……呃啊……不要了……真的不行了……我快死了……停，啊，停一下……” chapter.109挑衅 powe nxu e5 .c om Chapter.109 挑衅 (1) 做的次数太多时间太长，身下的小穴都几乎被插到发麻。她被彻底地开拓成了自己亲弟弟的形状。快感累积过多，疲惫和倦意上涌，楚曦流了太多水，整个下半身一片狼藉。 她不明白，平日里对她那么温柔，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小曜，怎么到了床上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明明他看起来那样清冷禁欲，结果开了荤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不论她如何哭求都不肯轻一点慢一点，做了这么多次都还不放过她，她真的怀疑今晚上自己会被他操死在床上。 “姐姐不说更喜欢谁，那我就不停。”凌曜正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妒意和怒火早已将理智的保险丝烧断，令人脸红的荤话一句接着一句，“放心，不会死的，要死也是爽死的，姐姐你看你流了多少水，我都抓不住你的屁股了。” 楚曦羞愤欲死，无法反驳，只能咬着牙一声不吭。做到情浓时，房中却突然有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两人动作皆是一滞，凌曜保持着插入的状态，将楚曦压在床上，伸长手在床头柜上拿起了不停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唇角突然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看看是谁给我打电话了，姐姐。”他将手机摆到了楚曦面前，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楚明洲”叁个字。 楚曦脑中“嗡”地一下，还来不及反应，凌曜就已按下绿色的通话键，同时将免提打开，随意丢在楚曦眼前。 楚明洲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喂阿曜，吴芳婷今天跟我说你眼睛受了伤回A市了？伤势怎么样？严不严重？” 楚曦又惊又怕，底下的甬道条件反射地缩紧了，夹得男人深插其中的硕大阴茎被死死绞住，连抽出都要用上些力气。 她简直要吓死了，凌曜这是在干什么？他是想让楚明洲知道他俩的关系吗？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 o1 8f f.c o m 她的这两个弟弟，表面上看起来都人模人样，正常得很。可一旦发起疯来，一个比一个可怕，都是一副不管不顾的劲儿。 “没大碍，休整段时间就好了。”凌曜随意地回答，同时按着楚曦的腰将自己的肉刃拔出，再次狠狠撞了进去。 “呃……”楚曦把脸埋在枕头里，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喘。凌曜俯下身贴在她背上，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以只有两人能听清的气音说道：“放松些姐姐，吸得太紧了，我都插不进去了。” “你在干嘛呢？”电话那头的楚明洲语气有些疑惑，似乎模糊听到了些动静，“你是跟姐姐在一起吗？” “是啊，你要跟她说两句吗？”凌曜轻笑了一声，同时加快了挺腰的速度，“不过她现在……可能不太方便说话。” 楚曦咬着自己的手背冲凌曜疯狂地摇头，可他却半点怜悯之心也没有，凶器大幅度插进抽出，汁液飞溅，似乎要硬逼着她发出些声音来。 “不方便，为什么？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楚明洲愈发地起了疑心，声音渐渐冷了下来，“凌曜，你别跟我在这儿打哑谜。” “姐姐你来说吧，告诉明洲，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凌曜伸手将手机拿起，凑近了楚曦。于是楚明洲终于听到了，他所那熟悉的，压抑而急促的喘息。 楚明洲毕竟和楚曦有过肌肤相亲，当然知道那是楚曦在何种情况下才会发出的声音。 他像是被打了一闷棍，拿着电话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那天那个可怕的猜想，如今就摆在他面前。 “凌曜……你……你他妈的……你是禽兽吗？她是你姐姐？是你亲姐姐？！！” 楚明洲勃然大怒，吼了出来。 “小曜……挂电话！”楚曦崩溃了，哭着求道，“不要……不要这样……快挂电话！啊……嗯啊……” “楚明洲，我当然知道她是我亲姐姐。”凌曜笑起来，一边狠狠插着身下的人，一边对着电话，示威般地说，“是亲姐姐又怎样？告诉你，她是我的！你别跟我抢！” 说完，他挂了电话，将性器顶进楚曦身体的最深处，猛烈地喷发了出来。 （2） “操！”另一边，被挂了电话的楚明洲几乎快被刺激疯了，站起身将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都扫到了地面上——价值昂贵的茶杯和文玩全都落到地上摔得粉碎，但这丝毫都没有缓解楚明洲胸口烈火烧心般的焦灼。 他就知道！凌曜这疯子！从小就跟他抢姐姐！他已经做出让步了！他已经接受和他共同作为她的弟弟了！可这人竟然还不知足？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要跟他抢？ 楚明洲想做的是楚曦的恋人，男朋友，未来的丈夫，这也是他能抢的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亲弟弟啊！有血缘的那种啊！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是真的犯了失心疯吗？楚明洲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去，憋得都快要爆炸了。 是他自己大意了，真的是太大意了！以为凌曜是她的亲弟弟就不会发生什么，就这么任楚曦在他家住着，不知给他俩创造了多少机会！趁着姐姐生病，这人肯定是占了大大的先机！ 那天在秀场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亲了姐姐以后，她说需要时间厘清和他的关系，这段时间不要见面，他就真的放了她回去。早知道她会被凌曜这狗崽子吃干抹净，他就该强行把她带到自己家关起来！ 他早应该想到的，凌曜这小子从十几岁开始就惯会对着姐姐装可怜博同情，那是个亲弟弟看着自己姐姐该有的眼神吗？那年在机场，他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不愿意多想。还有重逢后楚曦一直贴身戴着的那枚项链，他的直觉果然一点都没错。现下可不就酿出大错了吗？ 一想到在自己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姐姐正赤裸着身体被这人压在身下，小穴吞吐着另一个男人的性器，被肏得娇喘出汁，他的怒意就几乎无法克制。 思及至此，楚明洲再也坐不住了，抓过车钥匙，就直接火急火燎地冲出了办公室。 不能就这么等着，他必须现在、立刻、马上见到姐姐！ chapter.110单选题 chapter.110 单选题 （1） 保时捷轰鸣着疾驰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速度快到如同一道红色闪电。楚明洲将油门踩到底，在引擎的咆哮轰鸣声中狂飙。 叁十分钟后，他顺利抵达了凌曜家小区。因为以前是来过许多次，车牌号都有登记，所以安保并未拦他。坐电梯直达顶层，他站在门前“砰砰砰”地砸门。好在没敲多久，门就开了，一脸冷漠的凌曜出现在门内，头发还带着刚沐浴过的湿气，左眼覆着白色的眼罩，面色沉郁。 “来的够快的。”他勾起唇角轻笑一声，侧身让开了路，“进来吧。” 楚明洲穿着鞋直接踩进去，想往里走：“她呢？” “睡了。”凌曜在他身后扯住他，“你别去吵她。” 楚明洲握紧拳头，转身一拳就冲着他的脸挥了过去：“操你大爷的凌曜！你个畜生！你是不是强迫她了？” 凌曜偏头躲了过去，冷笑起来：“当然不是。不过要说到畜生，你也不遑多让。楚明洲，你敢说你就没对她出手？” 楚明洲噎了一下，也是，以他对凌曜的了解，如果楚曦铁了心不愿意，他应该也不会强行逼她做这种事。可是…… “我们能一样吗？你是她亲弟弟啊！你……”他怒急攻心，血气上涌，“你不是说你不会让她为难吗？可是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这样会害了她的！” “那你要我就这样把她拱手让给你？在你们婚礼的时候作为她的家人站在她身边，最后把她的手放到你手中？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做梦了！”凌曜也毫不客气地回敬。他这人平时看起来挺佛系淡定，那是因为很少有他真正在意的事。可如果涉及到楚曦，他比谁都更睚眦必较。这回他本来就因为楚明洲公开亲吻楚曦一事吃了许久的醋，根本就是积怨已久。 “你他妈……凌曜你个王八蛋！你自己喜欢她就算了，你别勾引她啊！你扯着她跟你一起趟浑水什么意思！这是乱伦你到底明不明白？！” “乱伦？你跟她就不算乱伦？她难道不是把你当弟弟看？她明明不愿跟你在一起，都说出那样绝情的话了，你还不是要倒贴！可我和她是亲人，所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抛下我的！你别想从我身边把她抢走！” “你以为这是你能说了算的吗？我能给她的东西你能给吗？你能跟她结婚吗？能给她孩子吗？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见到她！这样她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姐姐！” “她要见谁是她的自由，你以为没有你我们就不会重逢了吗？当初我就不该让她离开我去楚家！这样你连成为她弟弟的机会都没有！”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娱乐公司的大老板，一个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平时看起来都是正儿八经像模像样的，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什么风度啊素质啊全都被抛到了脑后，想方设法地戳对方的痛处。 两人的激烈口角最终发展升级成为了拳脚交加，都是已经食髓知味了的狼，在她身上尝到了令人上瘾的滋味，都生出了更大更重的贪欲，怎么可能将口中的肉让给别人？ 占有欲和嫉妒心共同作祟，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手不顺眼，都恨不得掐死对方顺理成章地独享姐姐。多年以前他们也曾经为了弟弟的席位而争得不可开交，而现在，他们要的是她的恋人的地位。那是她身边仅有唯一的一个位置，他们谁都不肯让。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对她的偏执早就已经融入了他们的骨血。都是她的弟弟，都是从亲情不知何时变质而成的爱意，看到对方就如同看到自己，都是一样血红着双眼喘着粗气，一副不疯魔不成活的形容。 虽然是打架打得激烈，可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都是带着泄愤的意味，出手狠极。凌曜的颧骨青紫，嘴角撕裂；楚明洲脸颊擦伤，眉尾淌血。两个人都狼狈不堪，心里都充满浓重的怨气。怨姐姐对自己好的同时还要在另外一个人那里处处留情，气自己没能力胜过另一个人得到她所有的关注和爱。 十七岁的时候他们就这样打过一次，七年过去，一点长进也没有。 不如说反而斗得更激烈了。 被吵醒的楚曦走出房间时，一眼就看见了满地狼藉的场面，以及两个挂了彩的弟弟。她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厉声呵斥道：“凌曜！楚明洲！！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停手！” 互相揪着对方衣领的两个男人像是同时被按下了暂停键，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了姐姐一眼后，终于放开了手。 （2）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学生一样动手打架？明洲，小曜的脸有多重要你也知道，你打他不是砸公司的饭碗吗！小曜你也是，明洲现在是你老板，哪有员工殴打老板的道理？” 片刻后，楚明洲和凌曜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沙发上，各自都别别扭扭地将脸转向另一侧。楚曦站在两人中间，身边放着打开的药箱，手中拿着干净的纱布，首先转向凌曜，托着他的下巴仔细地擦净他唇角的血痕。 这下楚明洲不干了，转过头来看着楚曦气呼呼地说：“姐姐！凭什么先给他上药！我也受伤了啊！你怎么这么偏心！”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也要争？给他上完药自然就轮到给你上药了，你没看到小曜嘴这儿都破了出血了吗？” “我就没出血吗？”被姐姐教训了一通，又看到凌曜若有若无从眼角瞟来的疑似炫耀的眼神，楚明洲更加忿忿不平了。手往自己脸上一抹，却发现刚才还在流的一点血迹被他自己用袖子擦干净了，现在半点都没留在脸上。 可恶！亏了！早知道应该把血抹满脸，不就是比谁受伤重吗？凌曜那小子出手又黑又重，他现在肋骨还疼的很呢！ “反正姐姐你就是喜欢他不喜欢我！”楚明洲顿时一下委屈起来。 刚刚打架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男人，此时却像个讨要关注的孩子似的，拉着姐姐的手腕将她拖到自己这边，眼里几乎要蓄上一层薄薄的泪，指着自己擦伤的脸颊控诉，“姐姐你看这里！都是他打的！真的很疼！” “好了好了……给你准备个冰袋一会儿敷一敷行不行？没有偏心，怎么会不喜欢你，你别乱想了。”听到弟弟撒娇，楚曦没办法再冷着脸，只能像个幼儿园的老师一样哄他，“还伤着哪儿没有？” “要真伤的这么重就趁早去医院，别赖在我家。”楚明洲还没说话，姐姐就又被人拉了回去。凌曜发出一声冷笑，“这么大的人了，装可怜装的还挺像。” “关你屁事，你不就是看姐姐心疼我吃醋了，论装可怜谁装得过你！”楚明洲十分轻易地就被撩拨起了怒火，音量也放大了，恶狠狠地骂，“狐狸精！” “你……”凌曜也火了起来，还没说话，嘴就被人捂住了。 “停，别吵了，你们俩到底多大了？”楚曦头疼，一手一边地捂着两个弟弟的嘴。她说的其实还委婉了，她感觉这两个就像一只边牧一只金毛在互相狂吠。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了她，然后凌曜握住她的手，轻声说： “姐姐，你难道不清楚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吵吗？” 他的这句话，成功地让楚曦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是啊姐姐，明明你才是罪魁祸首。”楚明洲同样也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同样英俊的男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边，虎视眈眈地发问：“姐姐，我和他，你到底要谁？” chapter.111交白卷 Chapter.111 交白卷 （1） 到底要谁？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摆到了她的面前。 天知道她高考时都没为哪道题如此烦恼过。 毫无疑问，提出问题的两个人，同样也是紧张的。他们不确定她给自己的爱到底有多少，也不确定她给自己的爱会不会比另一个人多。楚明洲想：凌曜是楚曦的亲弟弟，又在她生病后一直照顾她，确实比自己看起来多几分胜机；凌曜想：楚明洲和楚曦相处时间比他要长得多，又捐了骨髓救她，这些方面他还真比不上。 两个男人心思迥异，目光都紧紧黏在她身上，带着希冀乞求的光。都一样是她的弟弟，都一样爱着她，心甘情愿把自己奉上让她选。楚曦站在他们中间，左右为难。 怎么选，这让她怎么选？明洲还是小曜，小曜还是明洲？目光看向左边那个，右边的就嘴唇紧抿，眼圈泛红，下一秒就要落泪似的；看向右边那个，左边的就蹙起眉尖，手握成拳，呼吸都仿佛带上哽咽。明明都沉默着，却都在无声地对她说，选我，选我吧姐姐。 他们在等，等着她作出最后的审判，等着她一锤定音。这两个孩子，放到外头，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百里挑一的好男人？明明谁都不缺人爱，却在这儿为了她争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他们，一个是她挣不开的亲缘，一个是她斩不断的血缘。手心手背，不论选了谁，都注定会伤害另外一边。 可这偏偏是一道单选题。 见她久不出声，空气逐渐有些焦灼起来。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姐姐”，另一个便也跟着叫了“姐姐”。一个伸手拉住左手，另一个就握住右手。她被扯着跪到了沙发上，跪到了他们中间。他们都缠着她，用手指，用眼神。 在事态进一步朝着不可控的情况发展之前，楚曦及时地皱了皱眉，露出一个有些痛苦的神情。 她的这个表情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毕竟时刻都是把她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的人。 “怎么了姐姐？” “是有哪里不舒服？” 楚曦咬着唇，脸色可怜极了，像是艰难地忍着疼，轻声道：“不知道……心脏，突然不舒服。” 两人立刻都紧张起来，一个伸手探她的额温，另一个拿出手机准备给医院打电话。楚曦及时制止了他们，说：“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姐姐实在太累了，想先休息。之后再给你们答案行不行？”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松懈：知道她应该是在找借口拖延，但并不揭穿。楚明洲先开了口：“可以，姐姐先去休息吧。但凌曜不能留在这儿，得跟我一起走。” 凌曜冷冷开口：“我为什么要走，这是我家，麻烦半夜叁更跑到别人家撒野的人自觉一点行不行？” “为了公平行不行？你没忘记你之前为了不让我见姐姐耍的那些小手段吧？” “要说公平，唬我当你的赚钱工具，趁我不在悄悄接近姐姐的人是你才对吧？” 眼看着这俩又要吵起来，楚曦头疼：“停，停，我出去住行了吧？现在你们俩我谁都不想见。” 听到姐姐这样说，两个弟弟脸上神色各异。楚明洲是一脸的得意，而凌曜则有些失落。 “不必了，姐姐你就在家里呆着吧。这么晚了，出去住不安全。”最后凌曜起身，“还是我出去住吧。” （2） 鸡飞狗跳的一晚上终于过去，第二天楚曦在自己房间直接睡到中午才起床。体力和精神的双重消耗，让本就大病初愈的她更加疲惫不堪。 醒来后她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逐渐想起一团乱麻的现实。虽然昨晚靠着装病躲过一劫，可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终归还是要面对他们的。她几乎是本能地再次生出逃避心理，真不明白，不过就是二选一的问题，为什么对她来说会这么难？ 关键在于，别人碰到情感问题的时候，还能找个亲朋好友商量，再不济也能上网发个帖子求教网友。可她这事儿，涉及到两个弟弟，其中一个还是亲的，不论怎么想都是乱伦。这种离经叛道惊世骇俗之事，根本就无处可诉。 在房间里洗漱完，楚曦走出房间。正好保姆此时上门来做午饭，楚曦给对方开了门，坐在沙发上发呆，随手打开电视，点开一部电影。 是一部今年上映的新片，《周处除叁害》。这部电影剧情不算复杂，但情节爽节奏快，楚曦看了一半，便入了迷，连饭做好了都不愿上桌吃。最后还是保姆将做好的饭菜用小托盘装好给她端了到客厅放在小茶几上，方便她边吃边看。 当看到男主去自首前用筊杯在关圣帝君面前请示，一连九次得到九个圣杯的时候，楚曦猛地一下，受到了启发。 既然自己做不了决定，那要不就问问神佛？反正再怎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都已经做过了，佛祖见多识广，大约也不会怪罪。 于是午饭后，楚曦开车来到了凌曜曾经带她来过的弘光寺。虽说是工作日，可这座本市香火最旺的寺院却依旧人流如织。楚曦在里头懵里懵懂地转了半天，并没有找到关圣帝君神像，也没有找到掷筊杯的地方，反而自己被人挤出了一身汗。 正当她发愁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住了她： “楚曦妹妹，好巧啊，这次怎么是一个人来？” “龙哥？”楚曦惊诧地转过头，再次看见了赵显龙。他穿着和除夕那天一模一样的志愿者红马甲，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妹妹，你气色看着比上次我在医院见着你时又好了不少。”赵显龙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身体还好吧最近？” “挺好的。不过龙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当志愿者？”楚曦问。 “我闲着没事儿就会来这儿。最近在考虑退休的事情了，所以来的勤了些。”赵显龙答。 楚曦点点头，又问：“哦……那龙哥你知道关圣帝君神像在哪座神殿里头吗？” “楚曦妹妹啊……”赵显龙露出有些牙疼的表情，“我得跟你说，弘光寺没有供奉关圣帝君像。” “那有没有掷筊杯的地方呢？” “也没有。你得去我老家潮汕那边的寺院估计有。” “哦……”楚曦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赵显龙察言观色，问，“你是想问关帝君什么事儿呢？” “就……”楚曦的脸不易察觉地红了，声音小下去，“姻缘……” “啊……”赵显龙了然了，“那你跟我来吧，这事儿得问专业对口的神仙才行。” chapter.112问卦 Chapter.112 问卦 （1） 赵显龙带着楚曦七拐八拐地来到某座大殿，在这儿排队敬香的人明显比别的殿少许多。楚曦好奇地朝着殿内张望，问：“龙哥，这里供着的是哪位神仙？” “月老。姻缘上的事儿你问他就对了。”赵显龙说，“唉，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结婚不生孩子，近年来找月老问卦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还是财神爷那儿拜的人多。” 他十分热情地领着楚曦排到队尾，又跟楚曦唠闲嗑儿：“对了楚曦妹妹，之前啊我好像还看到你跟哪个娱乐圈大明星传绯闻了是不是啊？那人好像之前还是阿曜那个乐队的吉他手来着是不是呀？” “嘘，龙哥你小声点儿……”一想到之前楚明洲惹出的轩然大波，楚曦就有点不安，心虚地四处环顾了一遭儿，压低声音道，“你连这个都知道呢？” “那当然，你别看我年纪大了，还是很时髦的好吗？微博我平时刷的可勤了，像这种热度高到破圈的八卦，我怎么会不知道？”赵显龙也压低声音，“当时那照片我一看就认出来是你了。” “……”楚曦一时哑然。 “所以你这次来，就是想问跟那个人的姻缘？”赵显龙又问，同时在心中暗想，要楚曦真和那人在一起了，凌曜那疯小子能接受的了吗？ “也不全是吧。”楚曦闪烁其词地说，“除了他还有另一个。” 乖乖……另一个还能是谁？赵显龙在内心默默到抽了口凉气，敢情这还是个叁角恋。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姐弟俩一个两个都拿这种事儿来请神指示，真是如出一辙的胆大包天。 队伍排了没多久就轮到楚曦，她有些茫然地转头看赵显龙。对方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在蒲团上跪下，然后把供桌上的签筒递给她，“摇吧。这个比筊杯简单，摇中签了去找师父帮你解签就行了。” 楚曦依言开始摇晃手中的签筒，只听“啪嗒”一声，一条细细的竹签落地。她拾起来一看，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下”字。 楚曦心想：……果然啊，什么破签，孔子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是对的。 赵显龙心想：……果然啊，问血亲姻缘这种事儿，神仙能给什么好话。 两人无语地沉默了片刻，直到后头的人开始催了，才起身离开。 赵显龙安慰道：“楚曦妹妹，没事儿的啊，抽到了下签也别难过，还有更差的下下签呢。咱们去找大师给解解，总有化解的方法的。你可别忘了你是大难不死的人，自有上天庇佑的。” （2） 楚曦原本懒得去解签了，但拗不过赵显龙的热情，硬是被拉到了殿中角落里的一个灰衣僧人面前坐下，把楚曦刚摇的竹签递了过去。 那和尚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接过竹签后瞟了一眼，然后哗哗翻桌上的书，悠悠念道： “曾虑多情损梵行，如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楚曦懵了，扭头看向赵显龙：“这什么？” 赵显龙说：“你的签语。” “这不仓央嘉措写的诗嘛？”楚曦疑惑，“也能直接拿来做签语？” 但是怎么说呢……世间安得双全法，这签语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挺准的。 “大师。”赵显龙双手合十，朝和尚微微稽首，“还请帮忙详解。” “施主命带桃花，然而性情优柔寡断，近来应当是面临两难抉择。”和尚说，“按照签语指示，施主应该换个环境，好好思考。” “两难抉择”这四个字触动了楚曦的心思，内心对和尚的话有了几分相信，决定把他当大师看待，于是追问道，“换个环境是指……？” “暂时离开现在令你两难的处境，越远越好。”大师说。 “明白了。”楚曦点点头，学着赵显龙的样子双手合十冲他点了点头，“谢大师指点。” 看来这次不是她想逃避，是老天爷叫她逃避。 她起身刚想离去，大师又开口了： “施主且慢。” 楚曦疑惑停下，转身问道：“大师还有话要说？” 大师慢条斯理地说：“我观施主印堂发黑，像是大凶之兆，近来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楚曦：……真是好熟悉的台词。 她悄悄凑到赵显龙耳边问：“接下来这秃子是不是要开始讹我钱了？” 赵显龙小声回：“妹妹，礼貌些行不行，刚刚你还一口一个大师地叫着人家呢。” 然后，还没等楚曦开口，他便擅作主张地代楚曦问：“那大师看要如何化解凶兆呢？” 大师说：“去旁边商店买叁支最贵的香烛点了供在月老庙前的香炉里，神仙自然会帮忙。” “好好，这就去。谢谢大师。”赵显龙一边点头，一边推着楚曦离开了。 “龙哥，”一出殿门，楚曦便皱着眉不满道，“这人可真是利欲熏心，最后他不就明摆着想赚我点儿香火钱吗？他说的话能信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赵显龙劝她，“哎呀妹妹你就听他的买了吧，反正你也不缺这点儿钱。香要自己供上才显得诚意足，你既然来都来了，签都求了，就供柱香又有何妨，做事情总要做全套吧。”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怎么就这么不爽呢？楚曦半信半疑地照着僧人的话去买了最贵的香。九千九百九十九叁支的香烛果然不同凡响，在周边一众普通香里头显得格外华丽。可供奉的人却有些敷衍，腰都不愿意弯一下，只潦草地作了叁个揖，便随手将香烛插在已经插得满满当当的香炉里。 - 在弘光寺消耗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晚上回到家以后，楚曦便着手开始忙机票酒店的事。她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出去玩儿，那就要越快越好。 于是晚上等两个弟弟重新回来时，她向他们宣布了这个消息。 “我决定去日本玩一圈儿。” 这个突然决定让凌曜和楚明洲都有些猝不及防，两人对视了一眼。 “怎么这么突然？姐姐打算去玩儿多久？”其中一人问。 “不知道，看心情。”楚曦说，“在家里呆太久了，想去远点儿的地方散散心。” “那等我有空陪你一起……”另一人说。 “不用。”楚曦斩钉截铁地打断，“我要自己一个人。” “不行。”“不可以。”这次是两个人异口同声了，然后他们再次对视一眼，一人一句地说： “一个人太不安全了。” “你病才刚好，不适合旅行。” “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国外治安很差的。” 楚曦深吸口气，拧起眉。臭小子们这时候倒是意见出奇一致了，昨天吵架的时候可没见他们这么团结过。 “我说行就行，我是姐姐我说了算。”最后她大手一挥，以姐姐的威严做出了决定，“不许多嘴！” Chapter.113旅途（一） Chapter.113 旅途（一） （1） 姐姐既然已经做出了最后决定，凌曜和楚明洲不好再多说什么，齐齐被楚曦再次赶出家门，让弟弟们别打扰她做攻略。 站在走廊等电梯的时候，气氛有些僵硬。两人一个看左一个看右，楚明洲率先开了口： “凌曜，这次我们公平竞争好吧。” 凌曜问：“怎么个公平竞争法？” 楚明洲说：“她说了这次要一个人去，明显就是需要自己的空间和时间去思考。你可别想着在背后耍什么小手段来干扰她做抉择。” 凌曜冷笑了一声：“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 此时“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两人同时走了进去，在下降的过程中，各怀鬼胎，一路沉默。 出了电梯，凌曜和楚明洲分头在地下停车场朝着自己的车走去。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的第一时间，他们同时掏出了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去了电话，吩咐以最快的速度为他们准备日本签证相关材料。 开玩笑，什么公平竞争，小孩子才会真傻坐着等结果，成年人要的就是不择手段。 （2） 数日后，楚曦抵达了东京，下榻于市中心的一家五星酒店。日本她前几年就来过，当时办的是五年多次签证，从A市到东京的飞机也只要不到五小时，算是比较方便的目的地了。 这次旅行的主要目的是散心，所以楚曦也没有做什么出游计划。她是典型P人，有钱也有时间，自然是随心所欲。 潇洒日子还没过几天，不出意外地出了点意外。那天上午楚曦在酒店餐厅吃早餐，无意间听到到隔壁桌有两个长得挺可爱的樱花妹在一脸娇羞地问人要联系方式——楚曦当初为了看日漫，大学时第二外语选的就是日语，应付日常的听说没啥问题。 被搭讪的那男人听起来声音十分年轻，而且听起来还有几分耳熟。 “Sorry, I don’t speak Japanese. I’m Chinese.” 楚曦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瞟了一眼坐在隔壁桌的人，嘴里的牛奶都差点喷出来，咳了半天，起身走过去，微笑着对樱花妹说： “すみません、こちらは私の彼氏です。”（不好意思，这位是我的男朋友） 戴着一只白色眼罩的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笑起来，： “姐姐。” 说实话他这个造型确实还挺帅的，有种动漫男主走进现实的既视感，难怪会被人搭讪。 看见两人认识，樱花妹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恋恋不舍地冲男人挥挥手后离开了。楚曦拉开桌子对面的餐椅坐下来，皱着眉问： “小曜，你怎么会在这儿？” 凌曜不慌不忙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脸色十分镇定：“姐姐忘了？我也在休假中啊。” “我是问你怎么找到我的？”楚曦有些恼，“我不是说了这次我要自己一个人吗？你别跟我说什么又是血缘感应之类的，巧合也没这么巧的。” 估计是她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追着来了。 看到姐姐是有些生气了，凌曜不再敢继续装傻，低眉顺目地小声承认：“……我查了你的酒店预订记录……” “你……”楚曦扶住额，对弟弟的粘人程度几乎是感到有些无奈了，“你想干嘛啊……” “我没想干嘛……就是好不容易有假，想多跟姐姐待一会儿……”凌曜垂着眼，声音委委屈屈，“姐姐你别生气了，如果你不想见我，我不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了……” 又来装可怜这招！明明知道他肯定是故意露出这种惹人心疼的表情，可楚曦偏偏就半点抵抗力也没有，只好叹了口气说：“好了，我没生气。” “那姐姐同意带我一起玩了？”凌曜眼前一亮，趁机提出要求，“今天有什么安排？” “这话我可没说……”楚曦开始头痛，“你不是自己来度假的嘛？” “可是姐姐不是刚刚才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么……”凌曜挑起眉，“既然是情侣了，不是应该一起行动吗？” “你……”楚曦脸红了，“你不是说你不会日语吗！” “嗯，是不太会，只能听懂一点点。”凌曜笑了。 “好吧好吧。”楚曦拿他简直没办法，“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凌曜思考了片刻：“想和姐姐一起去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 （3） 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在哪里？ 一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了东京迪士尼的大门口。 对凌曜挑选的目的地，楚曦十分意外。说实话她没想到小曜作为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居然还会想来小孩子才爱来的游乐园。楚明洲六七岁的时候也酷爱各种游乐园，那时候楚曦每年都要陪他去个一二十次，坐过山车都快坐吐了。 不过既然弟弟说了想来，她也没什么异议就是了。好在今天是工作日，迪士尼乐园的人不多。饶是如此，作为一线当红明星，凌曜还是得全副武装把自己伪装好，帽子墨镜全都不能少。 两人排队入了园，在入口的巨大Disneyland门前，有个背着包的游客拦住了凌曜。楚曦心里一紧，还以为是凌曜被粉丝认出来了，但接下来那女人笑着问：“小哥是中国人吗？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一手一个地牵着两个孩子。凌曜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女人手中的相机。对方连声道谢，然后快步走到自己家人身边，一家四口摆好整整齐齐的剪刀手pose。中间的小女孩比小男孩稍微高一点儿，大概也是一对姐弟，和父母一起齐声喊： “3、2、1！茄子！” 凌曜按下快门，将这幸福的小家拍了下来。母亲拉着两个孩子走过来，让他们看刚才拍的照片。孩子们都很懂礼貌，结果相机又对凌曜说了谢谢。又问“要不要帮哥哥姐姐也拍一张照？” 凌曜愣了一下，还没说话，楚曦已经笑着回答了。 “好啊，记得把我们拍的好看一点哦。” 她掏出手机递给小女孩，然后拉起凌曜，两人牵着手站在镜头前。明明平时拍过那么多硬照，可此时凌曜却不知为何有些拘谨，反倒是楚曦显得很放松，伸手比了一个大大的“耶”，笑得十分灿烂。 拍完照，和那一家四口道别后，楚曦把刚拍的照片拿给凌曜：“小曜你看，是不是拍的还不错？” 凌曜低头看着照片，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就跑偏到其他地方去了。 “姐姐小时候，是不是也经常和楚明洲这样，一家人来游乐园玩？” 话说出口，凌曜就有些后悔了。她不会愿意听到他说这些话的，反而还显得他心眼小。可他就是忍不住。 “哪有一家四口，我养父工作忙，养母也不爱来这些地方，嫌吵嫌累。顶多就我带着明洲，最多再加个保姆。”楚曦漫不经心地回答，似乎没察觉出凌曜话里那一丝酸意。 “……”凌曜抿住唇没说话，心里还是有些无法抑制的羡慕嫉妒。 楚明洲拥有那么多和她相处的时光，不知道比他多出多少共同回忆。有她一直陪在身边的童年，那该是多么幸福又快乐呢？ “小曜，怎么了？”到此时，楚曦总算是注意到弟弟情绪上突如其来的小低落了。 “我是第一次来。”终归还是没忍住，凌曜与她十指交握，轻声地撒娇，“姐姐陪了他那么多次，这回要好好补偿我。” 楚曦心中一惊，终于明白凌曜为什么选择要来迪士尼了。 原来她以为在每个孩子的童年都必不可少的游乐园，对他来说却是第一次的经历。 心口像是被一条细细的丝线勒住，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明明小曜才是亲弟弟，可她却几乎缺席了他每一个需要陪伴的时刻。她的所有第一次，几乎全都是给了明洲。 没有姐姐在身边，她的小曜长大的这一路该有多孤单呢？ 终究都是她欠他更多。 楚曦抬手抱住了弟弟。 “嗯，小曜想要什么，姐姐都补给你。” Chapter.114旅途（二） nvrens hu.c om Chapter.114 旅途（二） （1） 姐弟俩在迪士尼玩儿了一天，把热门的项目都玩了个遍。考虑到楚曦的身体，他们游玩的节奏相当随意。楚曦一开始还担心凌曜会不会对那些小孩子玩儿的项目感到失望，没想到他还意外地挺感兴趣的……除了各种娱乐项目以外他们还打卡了园区内各式各样的食物，进商店买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凌曜像个没怎么见过市面的小孩子似的对什么都感到很新奇，看来他之前说自己是第一次来游乐园也不是撒谎。 临近傍晚的时候姐弟俩都有些累了，一人手里握着一个冰激凌坐在长椅上慢慢地舔着吃。凌曜大约今天是彻底放开了，连平时严格遵守的饮食戒律也懒得管了，什么零食都吃了，还吃得不少。 “小曜，今天玩儿的开心吗？”楚曦侧过头看向弟弟。 “嗯，我一直都很想来一次游乐园的。”凌曜点头。 “现在的你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来吧。”楚曦随口说。 “但是找不到可以陪我一起来的人。”凌曜轻轻地笑，“如果是别人的话大概会笑话我的吧？” “有什么可笑话的？”楚曦又有些心疼了，因为听出他话里的寂寞，“八十岁也可以来游乐园玩啊。” “确实。”凌曜同样转过头看向她，“所以可能，我只是想跟姐姐一起来。” “……”楚曦愣住了，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咬了一口冰激凌。 牙齿立刻就被冻麻了。 “如果不是和你的话，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凌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依旧是他最喜欢的十指交扣的方式。他的声音很轻，但落在楚曦耳中却是那么清晰。 似乎自从两人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后，他就越来越不在乎在楚曦面前表现出对她那种近乎病态的偏执了。和楚明洲相比，他和楚曦之间少了太多经年累月的相处时光，从离别到重逢有十二年时间两人对对方都是一无所知，再加上楚曦出国的叁年他们聚少离多，凌曜实在缺乏安全感。 即便是现在，他也不能确认楚曦心里装着的到底是谁。或许她喜欢楚明洲喜欢得更多，或许她最终并不会选择他。他只想要抓紧与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楚曦说不出话，只能沉默。凌曜给她的爱太过纯粹浓烈，她难以招架。可是明洲给她的是同样纯粹浓烈的爱，这两份爱几乎快要把她压到喘不过气了。想看更多好书就到：sa nye shuwu.vi p 事到如今，和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她还是弄不清自己对他们的感情。对小曜是责任是亏欠？对明洲是报恩是歉意？到底是亲情还是爱？她根本分不清。和两个弟弟同时暧昧不清，她可真是个糟糕的女人。 那天晚上从迪士尼回去的出租车上，楚曦精力不济，累得靠在弟弟肩膀上睡着了。 凌曜低头看楚曦略带疲惫的小脸，依旧是很好看。睡着的时候安静又乖巧，看起来柔弱无害，谁能想到醒着的时候其实是个强势又爱摆架子的大姐姐形象？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味儿，凌曜莫名有些心痒，低下头，嘴唇还没触碰到她的发顶，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楚明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你到日本了？” “嗯。” “见到她了？” “嗯。” “动作够快的。”男人咬牙切齿地笑了一声，语带嘲讽，“不是说了公平竞争？” “你自己不也在办签证吗？动作慢就别怪人。”凌曜毫不示弱地回击，“反正要说先来后到的话你也确实一直都在我后面。” “哼。”楚明洲冷哼一声，知道他又在拿亲弟弟身份压自己，说，“先到又如何，没本事的话照样积累不起优势。你倒是从娘胎里一出来就认识她了，可她有几个第一次是属于你的？” 这两人做朋友做了这么多年，又一直以她弟弟的身份明争暗斗，彼此都对对方的软肋十分清楚。 就这样沉默片刻，最后楚明洲撂下一句“你抓紧时间，我很快就到”，挂断了电话。 （2） 第二天楚曦醒时已经差不多是中午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在游乐园里面玩一天还是很耗费体力的。差不多等她梳洗好，凌曜的电话就适时地打了过来，问她起床没。 楚曦说起了，凌曜便说那好，酒店的早餐时段已经结束了，可以一起出去吃个午饭。他已经在附近订了一家不错的omakase料理，还是米其林餐厅，让楚曦换好衣服再给他打电话。 楚曦有点发懵，晕晕乎乎地按照凌曜的指示穿衣打扮，然后两人一起出门去到一家挺有格调的高档日料店。所谓omakase就是主厨发办，指的是没有菜单，吃什么完全交给厨师决定的一种日料形式。主厨会根据当日食材为客人奉上最好的菜肴，一般都价格不菲。但这种店一般都要提前预约，楚曦作为P人吃饭的时间从来都不确定，来日本以后也懒得去预约这种高端的日料，一般肚子饿了就随便钻进身边看的最顺眼的一家店吃了。 可凌曜显然跟她不同，吃饭时间在一道道精致料理被端上来的期间，跟楚曦说了几个他规划的下午行程安排，让她挑一个。楚曦嘴里嚼着刺身有些心不在焉，只说“你决定就好”。 她亲弟绝对是铁打的 J人。楚曦有些好奇，问：“小曜你之前来过日本玩儿吗？” 凌曜摇头：“来是来过，不过是为了工作。我很少旅行，偶尔有休假都是在家休息。” 对凌曜工作以外的闲暇时间楚曦确实知之甚少，在她的印象中凌曜确实一直都比同龄人沉稳早熟，还在读书的时候便早早地开始赚钱养活自己，出道以后也很好地平衡着学业和事业。虽然现在才刚满24岁，为人处事却老成得很。 他和明洲不一样，明洲出身于锦绣堆的天之骄子，不论做出什么荒唐事都会有人给他托底，这辈子就没怎么吃过苦。小曜和明洲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总是潜意识地关注明洲更多些，因为觉得小曜就算不需要照顾自己也能做得很好。 可她也总希望小曜能像个普通孩子一样爱笑爱闹的，别总是拘束着自己。 “年轻人要多出来走走呀。”楚曦拍拍他的肩膀，劝道，“赚那么多钱也要学会享受啊，别老像个修行的苦行僧似的，难道攒钱以后全给老婆花嘛……” 话刚说完她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看到凌曜同样僵硬的神色，楚曦在心里暗骂自己这张臭嘴不会说话。实在是习惯成自然，或许潜意识里她还在想着以后弟弟能结婚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两人的关系都已经扭曲至此了，他怎么还可能回得去？ 为了掩饰尴尬，她低头吃刚上的寿司，把嘴巴占住就可以不用说话了。 “姐姐，如果要结婚，我也只想娶你。”凌曜很轻很轻地说，“小时候，我一直以为长大以后，姐姐是可以嫁给我的。” 这样他们就永远都是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了。 楚曦咳嗽了起来，再次因为弟弟的痴心而有些懊恼了起来。 “小曜，你……”思考了半天，她开始开了口，“你本来应该有更多的选择，更广的路。我真的不希望，你被什么囚笼困住……” “可我愿意被困住。”凌曜打断了她，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而且，对我来说，那不是什么囚笼。” “而是家。” ——————— Chapter.115梦中的婚礼 Chapter.115 梦中的婚礼 （1） 午饭过后，两人坐计程车去凌曜安排的一处神社参观。车子驶出了繁华的都市，沿途的景色变成了大片青绿的麦田。凌曜选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热门景点，几乎没有游客，所以他也并没带上帽子口罩之类的遮掩，牵着楚曦的手，两个人就像最普通的游客一样走了进去。 此时正值夏末，天空晴朗无云。巨大的红色鸟居在澄澈蓝天的映衬下格外醒目，高高的青石台阶一直向上延伸，每一级上都有一盏朱红色的灯笼。台阶的两旁栽着各种颜色的绣球，正是盛放时节，蓝色紫色的饱满花球沉甸甸地压弯了花枝。 台阶尽头，穿着日式和服的盘发女人等在门口，看到凌曜时眼睛一亮，走过来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询问： “请问是凌先生吗？” 凌曜点点头：“小森由美？” “是的。”小森由美点点头，“感谢您预定本店的日式婚礼体验服务，这位是您太太吗？真是一位美人啊。” “……什么？”楚曦傻了，什么婚礼体验服务？凌曜啥时候擅作主张安排了这环节？她根本都没听说过啊？ “姐姐不是说行程都让我安排吗？”凌曜转头跟她小声解释，“这家神社有日式婚礼体验拍照的服务，我就定了。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楚曦沉默不语，她当然知道凌曜先斩后奏就是怕她会不答应，可是亲姐弟体验婚礼仪式……就算是在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也有点过于离谱了。 中午还在说亲姐弟不能结婚，结果下午这小子就带着自己来办婚礼……真是…… 蓄谋已久。 楚曦叹口气，问小森由美：“你们能保证所有的照片绝对不会流传出去吗？” 小森由美点头道：“客人您尽管放心就是了，我们绝对会保护您的隐私。” “好。”楚曦点头，“那就体验一次吧。” （2） 青山神社很少举行如此郑重的传统婚礼仪式，此地较为偏僻，游客不多，前来拜祭的大多都是本地年龄较大的老人。当清脆的铃音在正殿门口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红伞遮着的一对新人。新娘穿着“白无垢”婚服，肌肤素如霜雪，气质出尘。握着她手的新郎一身黑色文付羽织袴，身材高挑挺拔，清冷隽秀。两人在外貌上颇有几分相似，十分般配。 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女使手握金色铃铛串走在新人身前带路，每走一步都摇一下铃。两人的身后还跟着长长的神官队伍，浩浩荡荡。楚曦着实没想到这婚礼体验的排场这么大，几乎成为了神社里所有人的焦点。虽然身处异国他乡，并没有人知道她和身边的男人存在着禁忌的血缘关系。可他们毕竟是亲姐弟，真的可以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光明正大地结为夫妻吗？ 她的勇气全都来自于他紧握的手。就算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就算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就算这是个陌生的国家，可小曜还是费了心思，准备了这场婚礼。 他真的很认真地在把她当妻子对待。 所以她又怎么能退缩？ 周围人来人往，可他们都只有彼此。 （3） 婚礼后半段就是在正殿内听神官念完婚书，再交换戒指。神社为新人们准备了红绳编织的戒指，据说戴上后能婚姻顺遂。他们为对方戴上戒指后，周围的人都开始鼓掌，诚心诚意地祝贺他们眼中的这对新婚夫妻。凌曜握着她的手，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大庭广众，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属于亲姐弟之间旁若无人的亲吻。 小森由美作为摄影师，举着相机对着他们拍。闪光灯亮起时楚曦有一瞬间的心惊，但还是闭上眼，回吻了过去。 就当这是一场幻梦，她想这应该是一场完美的婚礼。 夕阳西下时，他们从神社走了出来。 楚曦牵着弟弟的手，两人慢慢地从青石台阶上走下来。走到一半时，她问： “小曜，今天玩儿的开心吗？” 昨天她也问过他一样的问题。凌曜点点头说：“嗯，很开心。” 他一直想这样的，可以不遮不掩大大方方地牵着她的手走在人群中，可以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和她举办婚礼，可以在阳光下亲吻她的嘴唇。 顿了顿，又说，“以后还想跟姐姐去旅游。” 然后每次到了新的地方，都这样和她结一次婚。 他们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举办婚礼，唯独，不能在故土。 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也是自欺欺人。可他已经深陷其中，再也无力挣脱了。 回到酒店时天上下起雨来，他们都没带伞，被淋湿了衣服。回房后楚曦第一时间冲了个热水澡，换好睡衣躺在床上打算刷会儿手机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外的凌曜，他身上还穿着被雨淋湿的衣服。 “房间里的热水放不出来，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吗，姐姐？” 楚曦一点戒心都没有，点头放他进来。等凌曜洗好澡出来，就看见她已经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床头只亮着一盏小灯，暖橘色的光融融地笼罩着无知无觉的女人。她睡得那么安稳，丝毫察觉不到危险的靠近。 他无声地朝她走了过去，一双眼在昏暗中闪着炯炯的光，像是一步步靠近猎物的猫科动物。 说没有热水其实是借口，他就是想找机会接近她而已。她还是没把他看成男人，只当他是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弟弟。即便已经在他身上吃过亏了，还是半点记性都不长。 他爬上她的床的时候，楚曦终于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依旧有点木呆呆的。凌曜都觉得有些怜惜起来，并不急于一时，伸手抚上她的脸，低声问： “姐姐累了？” 楚曦点头，乖乖地让他摸自己。他修长的手指滑到下巴颏儿处将她的脸抬起来，问： “姐姐知道人生四件快意之事是什么吗？” 屋外雨点敲打着窗户，淅淅沥沥的。楚曦迷糊着，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 最后一句，她停住了，眼睛睁开，似乎清醒了一些。 “洞房花烛夜。” 凌曜补上了最后一句，翻身把她压住了。 “姐姐，今晚，是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他的唇随着话音一起落下，楚曦僵硬了身体，男人身上侵略气息太重，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一口吞下。 她怎么会忘了，她怎么会忘了？小曜……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乖的啊。 欲望上来的时候，他会比明洲更凶狠。 “不要，小曜，不要！” 楚曦剧烈挣扎起来，那晚上被他强行摁在身下一边贯穿一边被迫接电话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放开我！” 她用力屈膝，顶在他腹部。凌曜吃痛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楚曦像逃一样披上被子，爬到大床的另外一角，把自己缩成一团，十分警惕地看着他，身体微微地发着抖。 像只被吓破了胆的兔子。 “姐姐……”身体的热度一点点消退下去，看到她怕成这个样子，凌曜心中微凉。 他下了床，朝她靠近。可还没触碰到她，就看见楚曦退缩了一下。 向她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握成拳头，慢慢垂落。 看到她那副样子，凌曜大约也能猜到她为什么这么抗拒。 他们的第一次，他确实不够温柔，大概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 “姐姐，”凌曜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苦涩，他缓缓在她面前半跪下去，单膝着地，以自下而上的姿态仰视着她，“……你在害怕吗？” Chapter.116惩罚 Chapter.116 惩罚 （1） “姐姐，”凌曜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苦涩，他缓缓在她面前半跪下去，单膝着地，以自下而上的姿态仰视着她，“……你在害怕吗？” 尽管他将姿态摆得如此之低，可楚曦却无法抑制地回忆起那晚上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暴虐而失控的凌曜，身体不自觉地便僵硬了，视线撇向一边不去看他。 看到她逃避的神色，凌曜的呼吸一窒，心脏酸涩疼痛。他知道都是自己上次的粗暴和强硬把她吓到了，强迫她做了那么多不愿意的事情，会感到恐惧也是正常的。 只是被姐姐防备的感觉并不好，她原本是那么信任他的啊！ “姐姐，之前……是我错了。”他半跪在床前，俯下身将脸贴在她的膝头，像是犯错以后在恳求主人原谅的小宠物一样乖顺又可怜，“你罚我吧，姐姐你想怎么样对我都可以，只是别害怕我，别不要我……” 看着面前乖乖认错的弟弟，楚曦差一点就要心软……可是最后关头，她还是忍住了向他的脑袋伸过去的手。 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他，否则只会更加助长他恃宠而骄的气焰。教育孩子就是需要赏罚分明，这一点楚曦深有心得。 “姐姐……”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凌曜有些焦灼。他咬着唇，眼底带着朦胧水汽，长长的眼尾湿润泛红，浓黑如鸦羽的长睫轻轻颤抖，再次软着嗓子叫了她一声。 像是收敛了爪牙，对着饲养员撒娇的大型猛虎一样：“别不理我……” 这般小心翼翼又楚楚可怜的模样，但凡是个女人都很难抵挡。他拥有即便在娱乐圈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顶级皮囊，又是长期需要面对摄像机的人，如何能不知道自己的什么角度、什么表情最能蛊惑人心？ 他当然明白自己有多好看，也谙熟如何散发魅力。像是盛开在热带雨林里秾艳而危险的肉食植物，在用开到荼蘼的花朵吸引着猎物。他在不露痕迹地引诱她，用眼泪，用声音，用色相。 然而楚曦却不为所动，连声音都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你真的知道错了？” 看到她漠然的眼神，他不知为何有些心跳加速，柔顺地点头说：“嗯。” “怎么罚你都可以？” “嗯。” “那好。”楚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命令道，“上衣脱掉，躺到床上去。” 对他这样严厉的姐姐是很少见的，疏离冷淡的神色反而更衬出她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凌曜呼吸急促，口干舌燥，从善如流地站起身，将身上的衣服干净利落地脱了下来，乖乖躺到了床上。 长期锻炼加上规律饮食，他年轻健壮的身体处于最巅峰的状态，皮肤是冷白色，肌肉线条明显却并不过分，如同工匠所雕刻的最完美的希腊神祇，但圣洁的外表下又充满了某种难言的诱惑。 楚曦从包里随手拿了一支口红，爬上床，跪坐到他身上。 她的臀部刚好压在他半抬头的要害处，凌曜“唔”了一声，脸烧得更烫了。 “试试色。”楚曦随手拔开口红盖子丢到一边，将膏体旋出来，一只手捏住凌曜的下巴，另一只手用口红细细描摹他柔软的唇。 凌曜的唇色偏淡，但唇形非常漂亮。有菱有角的M字唇峰，上唇中心有精致小巧的唇珠，嘴唇厚薄适中，带有适度肉感，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大概美到极致的人有着模糊性别的魅力，她莫名觉得如果他去拍口红广告的话，应该也会很适合。 为他涂完口红后，楚曦看着身下嘴唇红到近乎妖冶的俊美男人，满意地说：“这颜色很适合你。” 不知是否因为是被俯视着的原因，凌曜似乎听出了她语气中那一丝狎昵又轻蔑的意思，这种处于下位被掌控的姿态，让他感到了某种微妙的……刺激。 “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我给你补习过英语吧？”楚曦面无表情地开口，“现在开始听写。我写单词，你念出来，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如果能全对，那就给你奖励。” 说完，不等凌曜回答，她的第一笔就落在了他左侧的锁骨处，雪白的皮肤和口红的痕迹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像是落在雪上的红梅。她写得很慢，像是要让他感受清楚每一个字母。 S,E,D,U,C,E “seduce，”凌曜开口念出了第一个单词，“引诱。” 原来她都知道。他在心里想，她知道刚才他是在引诱她。 “第二个。” 那只口红继续在他的身体上游移，力度逐渐变轻，速度依旧缓慢，一笔一画，在他的胸口划动。膏体碾压过敏感挺立的乳头，恶意地用了点力，在凸起的部位转圈挑逗，似乎是在嘲笑他的那点小心机。凌曜咬着牙，用极轻的声音吐出她在他身体上写下的第二个单词： “obscene，淫秽的。” 她确实是在惩罚他，以这种轻佻玩弄的方式。屈辱和羞愧使得他的浑身都像烧起来了一样，白皙的皮肤泛出浅浅的红晕，诱人至极。 楚曦能感觉到坐着的性器此时已经完全勃起了，硬硬地硌在她的臀缝间。但她并不打算这么快结束惩罚，继续写下了第叁个单词。 那是一个比较长的单词，在她写完后，凌曜久久没有出声，只是低垂眼眸，眼底似乎有了些浅浅的泪光——这次是真的因为羞耻，他不敢相信她会在他身上写这种词。 “怎么，这就被难倒了？”楚曦轻笑起来，从欺负弟弟的行为中得到了一些报复的快感，“那就算啦，奖励没有咯。” 她刚想起身，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male prostitute，男妓。”他低低地说出了这个单词，声音都带着颤抖——她就是故意的，为了强调性别还特别写了male，她是在说他像男妓吗？ 而接下来的单词是“whore”，然后是“lure”，再下一个是“slut”……他的身体上遍布了粗俗下流的单词，对于自尊心极高又心高气傲的男人来说，无疑是一场精神上的凌虐。 凌曜闭着眼睛，紧咬着后槽牙，一个又一个地念出她在他身上留下的每一个词，脸上像是被她甩了一个又一个耳光。 姐姐……真的很过分。她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他？可她越是如此对他，他的下身却越是胀痛难耐，简直像是对应了她写下的那些单词……在她面前，他就是这样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像发情的男妓一样淫荡至极…… 所以，当“kiss”这个单词最终写在他的脸颊上时，凌曜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和前面画风都不一致的单词出现。 “这是最后一个。”楚曦把口红扔开，身体前倾，双手撑在他头颅两侧的枕头上，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发尾落在他的肩头，唇畔带着促狭的笑。 “kiss，”凌曜看着她的眼睛，小声说，“亲吻。” “回答正确。”楚曦抬手，拇指轻按在他的下唇上缓缓擦过。这样的力度并不能一次抹净他唇上的颜色，反而在嘴角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痕，让他看起来更像是被蹂躏了一样。 “恭喜通过考试，接下来是奖励时间。” Chapter.117引诱 Chapter.117 引诱 凌曜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楚曦已经低下头，嘴唇吻上了他的唇。男人唇上的口红在两人唇舌的反复辗转厮磨间被模糊晕染，他们的嘴唇都沾上了血一般的鲜红。 好不容易通过考验，这奖励来之不易，凌曜仰起头回吻得热烈，情欲终于得到释放的出口，舌与舌勾缠唇与唇相贴，他鼓胀到极限的肉茎隔着薄薄的衣料无意识地顶撞着她的臀，试图得到发泄，却被她用手按住了。 “姐姐……”察觉到她即将离开，凌曜有些急了。这个吻像是点燃引线的火星，一瞬间把他的欲望全都勾了出来。原本就已经忍得够久了，这些当然还不够，他还想要得更多。 本能地伸出双手，一只按在她腰间，一只抵在她后颈，将人固定住的同时黏黏糊糊地用嘴唇浅浅啄吻她的唇角。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在她面前还有什么尊严可言？他的脑子被烧成一团浆糊，有种豁出去了的痛快，贴在她耳边用低哑磁性的声音轻轻说：“姐姐……上我。” 楚曦的身体瞬间麻了半边……要命……这孩子突破底线之后色气指数直线上升，简直要进化成魅魔了都。再加上他此时眼神迷离，嘴唇湿润，艳丽的口红因为激烈的亲吻被晕开大半，赤裸的上半身全是被她写下的红色淫秽单词，整个人都散发出凌乱沉迷又性感颓靡的气息，像是凭借本能在向雌性求欢的雄兽。 好在楚曦心志坚定，一瞬间的动摇过后，便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曜，”她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姿态，声音冷冷的，“又不听话？” 凌曜的动作僵了一下，紧接着极缓慢地放开了手——没有她的指令，他不能做不被允许的事。楚曦坐直了身子，帮他松了皮带解了拉链，将还在激动得吐露清液的庞然巨物释放出来，开口问： “你是真的很想要？” 凌曜点头，忍得眼中一片血红。楚曦叹了口气，爬到床头，从酒店抽屉里翻出套套，对凌曜说：“自己戴。” 哪知道凌曜摇头，“这个不行，太小。” 好家伙，敢情是和楚明洲一个型号，你们就不能和正常人一个尺寸吗？楚曦心说难怪每次都吃那么多苦头，但也没办法，于是让他去拿自己准备的套，戴好再到床上。 毕竟是亲姐弟，不可能像和楚明洲做的时候那样无所顾忌。 于是当凌曜再次回到床上时，两人上下反转，变成楚曦躺着，凌曜跪着。她的一只脚腕被弟弟握在手中，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迟疑： “这次不许弄痛我。” “好。” “我说慢就要慢。” “好。” “我说停就得停。” “好。” 话已至此，楚曦把眼睛一闭，“来吧。” 虽然还是有点紧张害怕，可她不可能一辈子都拒绝他，总得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 这一回，姐弟间的前戏漫长而温柔。他的动作不再像第一次那般青涩莽撞，爱抚和亲吻都带上了技巧性……也不知道自己私底下找了多少资料补了多少课。光是插入前的口活就将楚曦直接伺候上了高潮。 她以前也被楚明洲舔过，两个男人应该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同之处在于楚明洲更多地像是凭借直觉，而凌曜则更加细腻入微……似乎早就研究透了她的敏感点，不论是吸吮还是舔舐都做的十分到位，根本没花多少功夫就把楚曦刺激的尖叫惊喘，高潮连连。 ……实在是太舒服了。在令人神智都几乎飞走的极致高潮中，楚曦再一次地濒临失控。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快感过多也会产生这种类似脚不沾地的恐惧感，仿佛会就这样被他用情欲操控，变成彻头彻尾雌伏在他身下，沉溺于快感的母兽。 在她的花穴入口变得足够柔软湿润后，凌曜终于好整以暇地开始享用渴望已久的珍馐盛宴。高潮过后的楚曦根本无力反抗也无法思考，赤裸着身子仰躺在柔软的被褥间，手遮着自己的眼睛，似乎是在掩耳盗铃。 白皙的双腿被他拉开到最大，像是被撬开了坚硬外壳的蚌，将自己最隐秘柔软的部位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男人眼前。她的私处颜色嫩白干净，几乎没有什么毛发，因为刚刚到过一次高潮，两片花瓣变得充血肿胀，一开一合地吐露腥稠淫液，隐约还能看到狭缝中粉色的敏感花蕊和幽深的入口。 即便已经被人亵玩到这种地步，可姐姐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天真又迷蒙，纯情中透着极致的欲色，简直像是个任由他摆布的性爱玩偶。凌曜的眸色又加深了些，吞咽了一下，微沉下腰，坚硬庞大的炙热阴茎顶入了紧致收缩的窄小阴穴。 她微皱着眉，随着他的缓缓推进腰肢向上拱起，头向后仰，发出难耐又诱人的娇吟——仿佛是痛了，但又一点儿也不反抗。两片白嫩的肉瓣艰难吞吃着粗壮丑陋布满青筋的柱体。每一寸进入都需要抻开紧窄的肉壁上的褶皱，花穴本能的收缩吸吮让男人一波波感受到置身天堂的爽快， 他实在是太大，一整根进入到底的同时，那硕大的龟头似乎都要顶开她的宫口。如果没有那一层薄薄的塑料膜相隔，亲生弟弟的性器所吐露出的精液说不定就会直接这样灌入她的子宫。明明是亲姐弟之间的乱伦苟合，却不知为什么性器会是这样严丝合缝地契合，所带来的快感也如此强烈。 凌曜明显也是爽到失语，这是他第二次和自己最心爱的姐姐做爱，感觉好到不可思议。她的私密之处是他的温柔乡，肉棒的每一次进入都能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快感。性器被死死吸裹绞紧，他差一点一进去就被榨出精来，好在他对此早有预料，所以拼命忍耐住了。 “舒服吗姐姐？可以动吗？”这一次，他十分克制有礼。楚曦被问到满脸通红，从牙缝间挤出了两个字： “可……以……” 于是他就听话地动了起来，非常非常缓慢的动作，反而让她体内的空虚一点点汇聚起来。 想要吃进更多，想被更粗暴地对待……楚曦的腰在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状态下无意识地迎着肉棒每一次的插入而挺起，贪婪又急切地吞吃着自己亲弟弟的性器。 “这个速度可以吗？会不会痛？”凌曜体贴极了，明明察觉到了楚曦欲求不满的动作，却偏要彬彬有礼地询问，不知是不是在报复她刚才的戏弄。 楚曦被逼到难受，侧过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别问我啊！你不是知道要怎么动吗？” “姐姐不说，我怎么知道？”这次轮到凌曜笑起来，俯下身吻她的唇，“我怕又弄痛姐姐，你又要生气了。” chapter.118补偿 Chapter.118 补偿 “……”听到他用自己的话回答，楚曦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挖坑给自己跳。她猛地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说： “可……可以快一点。” “这样吗？” “唔……”楚曦咬住下唇，在弟弟逐渐激烈的动作中，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再、再重一点。”终于得到满足的欲望开始叫嚣想要更多，她的声音软得不像话，交合的部位水声汩汩，“用点儿力……小曜……啊……啊啊啊啊——” 听到她渴求的话，凌曜脑中的弦一下崩断，性器再度涨大一圈，次次整根抽出再尽根没入，抽插间带出鲜红外翻的穴肉和越操越多的粘稠清液。她的花穴中简直洪水泛滥，两人赤裸性器结合的部位水光淋漓，“噗呲噗呲”的水声令人脸红耳热。 楚曦整个人都被撞得上下起伏，胸口雪白富有弹性的乳肉也随着节奏上上下下地晃。双腿被他压在身体两侧摆成M字型方便男人性器的进出，口中除了哭喊呻吟以外再吐不出一段完整的字句，甚至连口涎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舒服吗姐姐？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被身下女人淫荡的表情和声音刺激到，凌曜的额角青筋暴跳，一用力，扯着楚曦细细的手臂让她坐了起来，跪在床上掐着她的腰不停将人剧烈大幅地顶起。 在重力的作用下肉棒顶的更为深入，每次下坠时都直插到底，伴随着爆炸般冲上天灵盖的快感。楚曦崩溃地将头向后仰起，如同风浪中一条颠簸的小船，可下身却被插在男人的肉刃上，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被牢牢掌控在他的鼓掌之间，只能任其鱼肉。 “小，小曜……太……”她刚想说太快了停一停，就被男人适时地堵住了嘴，一阵急风骤雨般的疯狂顶撞，直接一口气地把她送上了高潮。她的嘴被堵着，所有尖叫都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咽，双眼翻白身体颤抖，穴道一阵一阵收缩抽搐，大股大股爱液浇上体内圆硕的龟头。 然而即便是高潮时刻男人的插入也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同时托着她的屁股起身，直接站了起来。 楚曦双腿本能地缠紧了弟弟的腰，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他的坚硬依旧没拔出来，随着每一步的动作在余韵未消的蜜穴内浅浅抽插。 “姐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终于，他抱着她来到了房中的全身镜前，两个浑身赤裸的人被清清楚楚地映在一尘不染的明镜中，毫无遮拦。 楚曦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侧过脸，一眼就看见镜中那对紧紧相拥身体相连的亲姐弟——她浑身上下都带着粉红情潮，黑发汗湿，眼角带泪，嘴唇红肿莹润，一双软乳上粉红茱萸挺立诱人……再往下，她垂下眼，看见弟弟的粗长的半截肉棒正深深陷在她的穴内，热气腾腾蓄势待发。 “这样看不方便是不是？”戏谑又恶意的声音响起来，凌曜将性器抽出来，让姐姐在镜子前双腿分开直直地跪着，肉棒从身后再一次抵住了入口。 “姐姐，现在，你仔细看看……我是怎么进入你的？” 楚曦慌得想别过头，却被男人从后面掐住了下巴，强行将她的脸扳正了。镜子中姐弟俩无比相似的两张脸紧贴着，无声地提醒着他们此时正在做的是血亲乱伦的叛逆之事。楚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操到几乎合不拢的两片花瓣是如何努力地张开吞进了自己亲弟弟紫红色的巨大龟头，紧接着再一点点往下，将一整根粗硕硬挺水光淋漓的茎身全部纳入了体内。 “好大……小曜……太，太深了……”她的腰软得跪不住，他全部插入到底的同时不受控地往前趴，身体一下贴上了冰冷的镜面，绵软的乳肉被挤压变形，硬硬的乳尖被摩擦到瘙痒难忍。 “深吗？可是姐姐全都吃进去了，我都拔不出来了呢。”每次抽出都需要用点力气，凌曜做到双眼赤红兴奋至极，忍不住就想要得更多，双手从她的身后绕到胸前握住两团沉甸甸的乳房用力揉捏，掐着尖尖捏起来。 “嗯……嗯啊……呃……慢一点，小曜，慢、慢一点……” 凌曜性器挺动得越发狠急，将黏在穴口附近的清液都摩擦成了绵密的乳白泡沫，一圈附在肉茎根部，啪啪飞溅。楚曦的眼前阵阵发白，差不多又要濒临高潮，只能无助地仰起头，断续地哭喊：“不要了，太快了……呃啊，呃啊，小曜，不要，我受不了了……啊啊啊……” 可她越是求饶，凌曜却越像被刺激到了一样，非但不停，反而插得更重更快了，肉棒的进出如同马达，劲腰快速抖动。 真是大骗子！什么说停就停说慢就慢，全都是骗人的！楚曦根本说不出话，直接被插上了最顶点。凌曜几乎是与她同时到达的高潮，性器抵着最深处一股股地射精。 巅峰地时刻终于过去，楚曦的嗓子又痛又哑，酸软无力地往下趴。凌曜的性器缓缓从她的体内拔出，像是拔开了一个塞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啵”，被插了许久的花穴一时合不拢，被捅成了他的形状。 好在后续工作是不需要她自己出力的，全程都是凌曜抱着她在浴缸里为她清洗身体。 清醒过来以后的楚曦还是有些气恼，问他为什么最后不听她的话了。凌曜挑起眉，辩解道： “姐姐，到那种时候你还叫我停，你说换成是楚明洲，他会听你的话？” 他在这种时候突然提到楚明洲，楚曦一下子就心虚了，心想那要换了明洲肯定从一开始就不会听她的话，怎么可能像小曜这样忍到最后。 看到她的表情，凌曜心中郁结。明知道提起楚明洲只会让自己不痛快，可他不知为何却总也控制不住地跟他比。 “他没我听话，对不对姐姐？”两个人都坐在浴缸里，凌曜倾身过去，酸酸地问。 “嗯。”楚曦点头，捧住他的脸，“你最乖了。” “所以姐姐，你就选我吧……”他抵住她的额，哀哀地求，“他能给的我会给你更多，他会做的我会做到更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所以姐姐，你就……选我吧。” 楚曦没有出声，只是抬起头，吻住了弟弟的唇。那孩子立刻就像枝头的苹果一样落入了她怀中，紧紧地抱着她缠着她，性器在水中再次涨大，硬硬地抵住了她的私处。 因为无法回应他哀切的恳求，楚曦只能抬高身体握住他的凶器，咬着牙在水中再一次缓慢又艰难地将弟弟的肉棒纳入了肿胀的花穴中。 “嗯……” 这是第一次，亲姐弟之间没有任何阻隔，直接肉贴肉地交合在一起。凌曜没想到姐姐会主动到这个地步，失去了避孕套那一层薄薄的阻隔，被滚烫紧致的穴肉直接包裹，他爽得皱紧了眉，轻声唤道： “……姐姐……可以吗？这样……真的可以？” 楚曦红着眼，额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头，一边喘息一边说： “可以的，小曜。” 能给他的，姐姐都会给你。 Chapter.119浴室 loverouse.com Chapter.119 浴室 浴室中水声激烈，浴缸上方的水龙头开着，热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水雾和湿气蒸腾，笼罩着这方小空间里交合的两人。伴随着两人的节奏，清水一波波地从浴缸边缘满溢出来。 楚曦坐在凌曜身上，双手捧着弟弟的脸低着头与他细细密密地接吻，被打湿的长黑发如藤蔓般一绺绺蜿蜒地黏着他缠着他。凌曜一边仰头吮吸她的唇，一边双手用力捏着她的臀瓣，让她一次次向下狠坐吃进他怒涨的欲龙。 上下两张嘴都被同时堵着，在水声遮掩下呻吟和喘息都变得模糊暧昧。没有了最后一层阻碍，被高热穴肉直接包裹的感觉实在太好，更何况这次是姐姐主动握着他将他的东西吃进身体里，凌曜爽到头皮都发麻。水中的交合似乎更加顺畅，热水灌进合不拢的甬道再被男根狠狠挤出，每一次的进出都几乎顶开宫口。 被最深处那张小嘴吸住龟头，男人根本无法控制力道，操着操着就直接抱着姐姐站了起来。哗啦一声响，他像是跃出水面的凶猛巨鲨，将雪白光裸的女人顶在墙上由下往上狠狠抽插。 男人背部的肌肉性感漂亮，肩膀宽阔几乎将对方完全挡住，胯部快速耸动。两幅紧贴着的躯体一个高大健壮一个小巧纤弱，体型差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令人血脉贲张。 附着在男人肌肤上一颗颗晶莹的水珠随着动作缓缓游走在发力时肌群所形成的沟壑中，最终再滴滴答答地滑落。交合处更是黏腻湿滑，大股清亮腥甜的液体随着挺入的动作飞溅，紫红色的兴奋肉棒不知疲倦地进出着被肏到软烂媚红的幽谧之处，“啪啪啪啪”的身体撞击声响彻整个浴室。 楚曦脚不沾地，身后靠着冰凉的瓷砖，身前压着弟弟滚烫的身躯，被捅得上上下下地剧烈晃动，嘴张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发出些破碎又淫乱的闷哼和哭吟，那声音不仅不像是痛苦，反倒娇柔魅惑得更加使人欲罢不能。 凌曜简直被逼得快要发疯，他一向觉得自己是个自制力不错的人，可每次在床上却总是控制不住欲望。她挨肏时的声音太好听，原本就漂亮的小脸被情欲侵蚀时越发地靡丽诱人，如同志怪故事里吸精饮血而活的妖精。每每想到她的这幅模样不止在他一个男人面前显露过，他就恨不得将她干死。 插入她，占有她，灌满她，吃掉她，让她从头到脚都沾满自己的气息，将她彻头彻尾变成属于自己的东西。 楚曦无助地攀着凌曜，连脚趾都绷紧了，试图缓解那一阵阵几欲将人逼疯的极致快感，溢出喉咙的声音绵软到不像是自己的：“啊……小……小曜……呃，嗯啊，好舒服……” 她被他操得太爽了，汹涌如潮的快感让她头脑发麻，手脚都只能凭借本能紧紧缠着对方，腰肢乱扭迎合，完全无法自己停下。这种失去自己意志的掌控权，完全被情欲操控的感觉让她几乎有些恐惧起来。 这样的姿势却刚好挺着胸将绵软白嫩的乳给主动送了上去，凌曜毫不客气地张口含住了一边的粉嫩乳头，粗糙柔软的舌舔弄那凸起的小点使其变得肿大挺立起来，再含住另一边柔软的乳肉吸吮，在她的身体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 “小曜……”软奶被弟弟吸得啧啧有声，楚曦脸上发烫，感觉这架势简直像是想从她的乳房里吸出奶来，忍不住唤了他一声，“啊……别吸了……”想看更多好书就到：2haita ng.c om “姐姐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给我吗？”凌曜低低地笑，“想喝姐姐的奶水，姐姐给不给？” “别胡说，嗯，嗯……我怎么会有奶水……”果然男人一旦开了荤都会变得色情，楚曦伸手插进弟弟湿漉漉的发里把他的脑袋抬起来，咬着唇轻声骂他，“变态……” “那我可以射进去吗？”凌曜仰头看她，目光里有深深的迷恋。他加快了冲刺的速度，啪嗒啪嗒的快速交合声甚至隐隐有压过浴室水声的势头，“我想射在姐姐身体里，可以吗？” 都已经到了这地步了，楚曦只能无力地环着他的脖子点头。做姐姐的不能偏心，给了明洲的，怎么能不给小曜？体内正在猛烈抽插的性器激动得涨大了一圈，数十下又深又重的挺操后，他灼热坚硬的性器地抵在她甬道最深处的宫口有力喷发出来。箭一般的热流源源不断地射入体内，楚曦用力咬着下唇，在凌曜内射的同时颤抖着和他一起攀上了高峰，穴肉抽搐着绞紧，贪婪地吞吃着浓郁腥稠的白精。 半软的性器抽出来的时候，花穴一时半会儿还合不拢，白灼的精液像开了闸般涌出来，顺着她细白的大腿往下流。楚曦累极了，靠在弟弟的肩头大口喘气，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应该是今晚的第三次？精神和体能都被压榨到了极限，像个被用坏的娃娃一样，连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力气这东西年轻人有的是，凌曜细致地帮她完成了善后工作，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抱着姐姐回了自己房间——楚曦房里的床已经乱七八糟的几乎不能看了，他一会儿还得去简单收拾下，否则任谁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翌日楚曦不出所料地在上午没能起得来床，年轻人一做起来就不知节制没完没了，感觉这一晚上感觉比前天在游乐园玩了一天还累，精气都被掏空了一样。 距离他第一次开荤可能也不过就一周，怎么胃口这么大？ 凌曜倒是依旧精力旺盛，穿上衣服以后就又变回了她那个乖巧体贴的弟弟，早餐都用托盘给她端到床边。楚曦懒懒的不想起，他就把她拉起来以后非常有耐心地一口口喂给她吃，连葡萄都剥好皮送到嘴边。 楚曦现在对被弟弟喂饭这种事情已经基本上麻木了，靠在床头困倦地闭着眼睛打瞌睡，凌曜让她张嘴就张嘴，彻底变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一个。她莫名觉得凌曜似乎还挺喜欢把她当小孩子照顾的，明明把她折腾到精疲力尽的罪魁祸首也是他，现在又把她伺候的这么好，让她就算想生气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毕竟昨天最后一次还算是她主动的，现在这样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chapter.120苹果糖 chapter.120苹果糖 另一边，楚明洲也终于拿到了他的签证。他和凌曜两人是差不多同时开始申请的，可他被工作上的事情绊住了脚，被凌曜抢占了先机。这两天看到楚曦时不时更新的ins动态，内心火急火燎，把手头事情一甩就买了最早一班的机票赶来了东京。 楚明洲抵达东京成田机场的时候已近傍晚。落地以后他先在楚曦下榻的酒店办理了入住，然后给楚曦打电话。虽然说姐姐走的时候是说了这次要一个人旅行，反正已经有凌曜不守规矩在前了，想必她也不会对他的擅作主张太恼火。 然而楚曦并未接电话，他又打开她的ins界面，看见半个小时以前她刚刚发了一张照片，是某个“夏日烟火祭”的横幅。楚明洲又给凌曜打电话，这次倒是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你们现在在哪儿呢？为什么姐姐的电话打不通？” “在淀川夏日祭上，这边人太多了，我和姐姐走散了。” “你说什么？！” “我是往外走了一会儿手机才有信号的，她可能在人多的地方，手机没有信号。” “凌曜……我真他妈无语了，你能不能靠谱点儿！能不能把她照顾得好点儿！那么多人，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楚明洲火气上来了。 “我正在找她，按理来说姐姐也不是小孩子了，在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会把地址发你，多个人找她我也安心些。”凌曜的语气并不像以往那般平稳，透着一丝暴躁。找不到人他也心急，说完便挂了电话，紧接着楚明洲微信上收到凌曜发来的一个定位。 与此同时，楚曦正在不慌不忙地排队买苹果糖。 今晚的夏日祭上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子很多，五颜六色的苹果糖被一排排整整齐齐地摆在玻璃橱窗里，分外好看。 可惜排队的人也不少。 虽然和小曜在人群中一不小心走散了，手机也没有信号联络不上，可作为一个天性松散的p人，楚曦半点都不紧张，想着过会儿再找人也不迟，现在先把苹果糖给买了。 他们来的这个夏日祭位于东京的郊区，某条河边，人流量非常大。不仅沿河堤岸一整条小路上满满地挤满了人，草坡上也坐满了等着看烟花的人。 楚曦身上穿了一套浅蓝色的日式浴衣，头发盘起来，化了一点淡妆，还穿上了不是很方便走路的木屐。买到了苹果糖以后，她便慢慢悠悠地沿着河堤散步，想去个人少的地方找找手机信号。 走着走着周边就越来越暗，楚曦终于看见手机上信号出现了一格，正开心着，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突然听见身边有陌生的男声响起来。 “小姑娘，是自己一个人来逛夏日祭吗？” 虽然他说的是日语，楚曦还是听明白了。她转头看向来人——那是个中年肥胖的日本男人，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估计是看楚曦落单才前来搭讪的。 楚曦神色立刻冷了下来，眉尖微微蹙起。 “不是，我跟朋友一起来的，他们马上就到。”她用日语冷冰冰地回复，同时不着痕迹地退后拉开了与男人的距离。 实在是大意了，她误打误撞地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天色已晚，周围的店家大都已经关门了，也没有什么人经过。她身上还穿着不太方便行动的浴衣和木屐，真要跑起来的话估计也跑不快。手中拿着的东西除了一个苹果糖以外就是一个布料的手提包，真是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是吗？你看起来像是不小心和朋友们走散了的样子，需要帮忙吗？” 那男人显然也看出了她此时的势单力薄，还在笑嘻嘻地朝她逼近。 “别过来！离我远点儿！”楚曦握紧了拳，心里有些打鼓。可当她的目光落到这男人身后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很快便松弛了下来。 “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男人看着她清丽姣好的脸蛋，色心大起，忍不住朝她伸出手，“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都说了……别碰我。”楚曦轻声说，“你会后悔的？” “什么……啊啊啊啊啊——”男人凄惨地叫了起来，整个人朝后飞去摔倒在地。有人领着他的脖领子直接将他向后甩了过去。 “她说让你别碰她，你是听不懂吗？” 冷漠中带着一丝轻蔑的嗓音响起来，虽然说的是日语，可语调却有些生硬。 莫名其妙被扔出去了的日本男人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转头看见挡在楚曦身前的是个比他足足高了快二十公分的、一脸不善的年轻又英俊的男子，嚣张气焰顿时一下便矮了下去。 尽管对楚曦的美貌依旧恋恋不舍，可有这么一条拦路虎在眼前挡着，日本男人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到那变态跟踪狂走后，楚曦这才松口气，目光投向她身前的人。 “明洲，你怎么会在这儿？” （2） “凌曜这家伙可真是没用，居然不好好看着你让你碰上这种事，要不是我刚好找到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从小巷子里重新回到闹市区，楚明洲一路上都牵着楚曦的手，怒气冲冲的。 “也不能全怪他啦……是我自己不小心……”楚曦小心翼翼地为亲弟辩解。 “你也知道自己不小心！”楚明洲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捏住她软嫩的脸颊，酸不溜秋地嘟哝道，“今天穿这么好看干嘛！是不是为了跟那家伙约会才打扮成这样？你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容易招惹坏蛋吗？” 楚曦眨了眨眼，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轮到她被楚明洲教训了。明明是个从小就爱闯祸的麻烦精，现在居然长成了个可靠的大人。 “好了，是我错了，以后不会这么不小心了。”楚曦认错的态度十分良好，又举起拎在手里的袋子问：“要不要吃苹果糖？” 小摊上卖的苹果糖有一整个的也有可以切成块装在塑料杯里的，楚曦给自己买了一整个的，原本手里拎着的切块苹果糖是准备带给凌曜让他尝尝的。 楚明洲一肚子的气被她简单的一点示好就打消了一半，斜睨了她一眼，神情变得有几分惫懒玩味： “什么意思？讨好我？” 楚曦被弟弟这幅游刃有余的模样弄得有些羞恼，咬住唇：“才没有，不吃算了。” 楚明洲没接她手中的袋子，反而凑过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低头在她啃了小半个的苹果糖上咬了一口。 楚曦没想到他非要吃自己吃过的东西，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呆呆地看着男人咀嚼，吞咽，然后说： “还不错。” “什么怪毛病……”她小声咕哝，“从小就爱和我抢吃的。” 楚明洲挑食，小时候很多食物都不爱吃。但是看到楚曦吃了说好吃的东西，他就都愿意尝尝，连她咬过一口的也不嫌弃。 “稀罕你呗。”楚明洲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尖儿抬起，靠近过来，气息笼罩了她，声音低沉暧昧，“从小就稀罕的不得了。” 他缓缓低下头，嘴唇吻上来的前一秒，楚曦手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chapter.121互相吃醋 chapter.121互相吃醋 双唇相接前一秒，楚曦包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楚曦一偏头避开了楚明洲的吻，匆匆忙忙地掏出手机，退后两步背过身子接起了电话。 “喂，小曜？” “嗯，没事儿。我现在跟明洲在一起。” “好，我发定位给你。等你。” 挂了电话，楚曦把定位给凌曜发了过去，一回头，看见满脸幽怨的男人站在身后牢牢地盯着她，似乎在无声控诉她的偏心。 楚曦心虚起来，转移话题道：“呃，明洲，要不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吧，这木屐真不好走路，脚疼。” 夏夜的凉风习习，姐弟俩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看着头顶的繁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明洲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下午，在酒店放下行李就出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凌曜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怎么知道的。” “你俩……压根就没想过让我一个人好好玩是吧！”楚曦心想：一个两个的全都循着味儿就找过来了，简直比狗鼻子还灵。 “是他犯规在先的，我看姐姐你这几天玩的也挺开心，我能不来吗？再不来估计我就要出局了吧？” “……说什么傻话。” “傻话？”楚明洲握住她的右手，视线落在她无名指上的红绳戒指上，“这什么？我记得之前姐姐手上没这东西的吧？” “……”楚曦沉默了。不是都说直男都是粗枝大叶的吗？她的这俩弟弟为啥一个比一个心思缜密？连她身上最微小的变化都能立马发现？ 看到楚曦不说话，楚明洲叹了口气：“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可是你亲弟弟啊。” “我知道啊……”楚曦低着头闷闷地说，“就……不知道怎么就……” “哼……不知道……”楚明洲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姐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他的贼心思的？” “就这次回国以后……” “那不是还没多久！”楚明洲顿时一下心里不平衡起来，“怎么我追你追的这么辛苦，换成他你就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没有心理障碍……”楚曦艰难开口道，“在我心里，你们俩都是一样的。” 楚明洲瞪大眼睛：“这怎么能一样？这么好选的路你需要犹豫吗？不论从世俗角度出发还是为未来考虑，都是选我会更轻松吧！” “……” “我知道叁年前你是怕被爸妈责怪，可现在我已经基本算是得到他们的默许了。而且现在我也不是艺人，事业上也不会受影响。再加上你都已经不算我名义上的家人了，直接去民政局领证都行。我的人生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和你一起度过的，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喜欢上别的人了！这些……这些难道都比不过他吗？就因为他是你……” 楚明洲越说越急，眼圈儿都开始泛红，亲弟弟叁个字像是一根刺一样哽在喉咙口说不出来。比起凌曜他明明算是占尽优势，不论是相处的时间还是在一起的合理性，明显都是他更胜一筹。他已经扫清了一切障碍为两人直接铺出了一条平坦大道，就等着她迈出第一步。可她却因为另一条遍布荆棘的曲折小道而迟迟做不出选择，这不正说明了凌曜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重些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他？”那么骄傲的小少爷，此时也对自己不自信起来，声音沮丧又低沉，“到底我哪儿不如他了？” “不是……你没有不如他。”察觉到弟弟的伤心，楚曦有点儿急，赶紧双手捧住他的脸，“明洲，不要钻牛角尖。” 楚明洲委屈巴巴地抬眼看向她，说：“那姐姐亲我一下。” 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亲这里。” 楚曦垂眸，目光落到弟弟和樱花花瓣一样淡粉色的嘴唇上，脸又有些发烫。但还是闭上眼，靠了过去。 双唇相贴，他立刻熟练地张嘴，舌尖探入了她口中。她的唇和舌都软嫩到不可思议，似乎还残留着苹果糖的清甜，被亲吻时手会不由自主地抓紧他的衣襟，仿佛在紧张一样。明明都接过这么多次吻了，反应却还是生涩得好像第一次，让他忍不住想狠狠欺负她，让她发出更多好听的低吟。 怎么会这么甜，每次亲都感觉亲不够。楚明洲隐约察觉到沸腾的血液在往下半身聚集，于是勉强又狼狈地侧过头中断了这个吻，把脸埋在她颈窝里粗重地喘息。 “怎么了……？”楚明洲像这样主动结束亲吻似乎还是第一次，楚曦有些疑惑。说实话她刚才也被他亲得很舒服，觉得还可以继续多亲一会儿。 “缓缓……”楚明洲咬着牙说，“再亲我就硬了。” “……”楚曦脸上更烫了，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出声，只是她身上的幽香在不断往他鼻子里钻，无时不刻地引诱着他。 楚明洲原本是真的想忍住欲望的，可当他抬起头，看见楚曦白皙肌肤上的暗红吻痕后，还是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一口咬住了那枚红痕，非常用力，像是野兽要在自己的领土上留下印记宣誓主权，他也要覆盖别的男人留在她身上的痕迹。 她跟别的男人做了。阴暗的妒意如毒蛇般缠绕着跳动的心脏，楚明洲几乎快被燃烧的嫉恨冲昏了头脑。 “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疯，楚曦被咬得颤抖了一下，轻声呼疼。 “姐姐……”确实是馋了很久，从上次分别开始，就再没有亲近过她。楚明洲的舌尖顺着脖颈舔舐，脑子里闪过很多她赤裸着身体在他怀中边扭边哭的画面，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快忍不住了，怎么办，要不在这儿把你办了？” “说什么浑话……”楚曦揉乱他的头发，“给我好好忍着！” 不远处，另一个高大的男人孤独地站在树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长椅上的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手中无意识地用力，将易拉罐几乎捏到变形。 chapter.122烟花 chapter.122烟花 （1） 凌曜是一路跑着找过来的，出了不少汗。此时被风一吹，体温逐渐降下去，背上的汗粘着衣服，甚至生出了几分凉意。 只是前一晚还在他身下与他抵死缠绵的爱人，现下却被别的男人搂在怀中。不论换做是谁，看到这一幕大约都会心碎的吧？凌曜眼眶酸涩，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口钝刀割肉般的疼痛，也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听不清那两人的絮语，但能看见他们如情侣般亲密无间地依偎着的姿势。那时在电话里听到她说和楚明洲在一起的时候，他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开始感到极度的不安和揪心。他知道楚明洲对她的执念有多大，在找过来的一路上都在给自己做心理疏导，告诫自己待会儿不论看到什么场景都一定要控制住情绪。可当真正看到那两人接吻、拥抱时，他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受到了暴怒和痛苦。 不是没有怨气，恨她为什么两边都不肯放。可是如果她真的选了楚明洲不选他，可能他只会更加崩溃。 毕竟她一直都心软，从来都无法真正地拒绝楚明洲。就算之前有过那样决绝的决裂，可她病好了以后他不过才离开数月，她就又重新回到了楚明洲的怀抱。他是真的没把握，在见到楚明洲后，她还会不会要他。 是他没能抓紧她的手，一次又一次地给了楚明洲可乘之机。似乎命运总爱这样捉弄他，虽然让他抢占先机，又会让别人后来居上。 如果换作是楚明洲，此时会怎么做呢？ 那人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大概会直接冲上去把他们分开吧。 凌曜闭上眼睛，深长地呼吸着，捏住手腕上的佛珠串，平静了片刻，然后掏出手机，打了楚曦的电话。 “姐姐，是我。” “嗯，我快到了。” 他不想让她为难。 （2） “这次你倒是来的挺快，时间挑得还挺巧。” 热闹的夏日祭典上人声鼎沸，楚明洲屏息凝视着面前塑料小池中欢快游动的小金鱼，缓缓将手中的纸网斜着放入水中。 “不快点难道让你白占便宜吗？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亲上了，我再慢点你该把她拐去酒店了吧。” 凌曜蹲在楚明洲旁边，手里拿着红黑的小碗，果断抬手，捞起了一条活蹦乱跳的白色小金鱼，放入碗中。 “你看到了？那你还挺能忍。”楚明洲也抬了手，一网捞起了两条红色小鱼，得意洋洋地说，“嘿嘿，垃圾，看我比你多捞一条！” “你用那么大力气，网都破了。”凌曜冷冷地说，“我这还能多捞一回呢。” 说完，手中的纸网再次伸入池中，刚捞起一条，还没来得及放入碗中，纸网就破了个洞，把小金鱼漏了下去。 “哈哈哈哈！”旁边楚明洲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得瑟啥呀，没捞起来！” 两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蹲在一伙日本小孩中间捞金鱼捞得起劲儿，还幼稚地开始比起赛来。因为他俩外貌实在过于出众，周围穿和服的女孩子们捞金鱼都捞得心不在焉，一个劲儿地用余光偷瞄两个男人用她们听不懂的语言对话，根本没料到他们是在针锋相对地拌嘴。 楚曦从旁边的小摊上买完东西回来，就看见两个弟弟手里一人提着一个塑料小水球，里头装着他们刚刚捞到的小金鱼。 “你俩捞完了？捞到几条？”她走上前，看他们手中的小水球。楚明洲大大方方把装着两条小鱼的塑料袋亮给楚曦看，像是在邀功：“我比阿曜多捞一条。” 看到他像个小孩似的一脸炫耀的表情，楚曦忍不住笑起来。转眼却又看见周围人群有意无意聚集过来的目光，于是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这儿人太多，你们把这个戴上。” 她手中是一红一白两个手绘狐狸面具。虽说是在陌生的国家，可是还是谨慎些好。凌曜和楚明洲都乖乖把面具接过来戴上，可即便遮住了脸，这俩一米八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在人群中还是十分惹眼。 “要是你们被拍到照片，回去婷姐一定会骂死我的。”楚曦叹了口气，有些犹豫，扭头看了看四周，“要不还是先回去算了？” “烟花还没开始呢。”凌曜说，“姐姐你不是想看吗？” “没事儿，再多玩会儿。”楚明洲也说，他显然是兴致被勾起来了，“好不容易出来一会儿，不好好玩怎么行？姐姐想看烟花，那咱们必须看！” “说的也是。”楚曦骨子里也是个爱玩儿的，没怎么多想就稀里糊涂地顺着弟弟的话说了下去，“那就看完烟花再回去！” 于是接下来这几人又去玩儿了钓气球和套圈，不知道是存在血脉压制的原因还是怎么回事，每次都是楚曦拿第一名。反正她从小到大做什么都是第一，楚明洲和凌曜也都习以为常，两人之间主要对第二名的竞争比较激烈——输给姐姐没什么，输给情敌才丢脸。 最后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堆小玩意儿，在草坪上找了个空地坐下来。广播里响起了音乐和日语的倒计时——烟火大会快开始了。 周边的人都在跟着倒数，所有人都抬起头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楚曦坐在两个弟弟中间，被这样热烈的氛围所感染，忍不住也跟着倒数起来。 “叁、二、一、零——” 从河对岸升起一颗拖着尾巴的长长流星，缓缓攀升至夜空的最顶端后“砰”地一声炸开。伴随着音乐的鼓点，无数颗细小的火花向下坠落，然后在半空中第二次绽放，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花组成了一整片绚烂夺目的巨大花火，几乎将整个视野都占满。 “哇——” 楚曦忍不住发出惊叹，清澈的眼眸在烟花的映衬下闪闪发光，纤长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她的侧脸被微弱的光线照亮，光滑细致的肌肤温软如玉石，优越的眉骨和鼻梁所形成的线条近乎完美。像是存在于童话故事中虚幻的精灵，这一刻她美到不真实的地步，足以令人失语。 她在看烟花，而他们在看她。不论是凌曜还是楚明洲，此时望着眼前的心上人，心脏都不可抑制地开始狂跳起来。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次呼吸都清晰可闻。夏夜的风带着青草的清香，喧闹嘈杂的人声、蝉鸣、音乐都变得很远，世界上只剩下她唇角温柔的笑和夜空中那朵盛大绝美的花火。 既有日积月累的相伴，也有一见倾心的惊艳。对她的渴求似乎已经成为本能，无法割舍。 他们几乎是同时动了，或许是因为看到对方的动作，也或许只是自己的一时起意。两个男人都掀开了脸上的狐狸面具，一左一右，轻轻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被突然袭击的楚曦呆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颇为紧张地捧住脸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但那两人都已经把面具带了回去，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Chapter.123都想要 chapter.123都想要 (1) 叁人回到酒店时已是深夜。夏日祭结束后，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小酒馆喝酒。结果进去以后才发现那原来是一家牛郎店，这个时候要想退出去已经晚了——楚曦已经点好了酒兴致勃勃地挑了张桌子坐下来准备开始欣赏舞台上牛郎们的劲舞表演。 凌曜和楚明洲虽然不爽却也不太想扫她的兴，硬着头皮在姐姐身边坐下来，对每一个朝她投来垂涎目光的男人摆出一张冷脸。可拦不住他们姐姐喝了点小酒后便开始上头，小手一挥给舞台上表演的牛郎不少小费，最后还引得别人主动来他们这桌敬酒致谢。 一直喝到快凌晨，楚曦从店里出来时就已经有些迷糊，上了出租车就睡着了。楚明洲一路抱着她回房间，凌曜跟在他们身后，手中提着楚曦的木屐。进屋后楚明洲把楚曦放在床上，还没起身就被她勾住了脖子，主动贴上来亲吻他的唇，嘴里小声说：“别走……” 楚明洲愣了，因为从没见过这么热情的姐姐。凌曜走进来的事后看见的就是楚曦抱着楚明洲的脖子亲吻的场面，额角青筋暴跳，上前把两人拽开，冷声道：“我还在这儿呢，楚明洲你想干什么？” “不是……好像有点不对……”楚明洲皱起眉，凝视楚曦绯红的脸。 被强行分开后楚曦转而抱住了凌曜的手臂，像粘人的树袋熊一样爬起来胡乱搂住了他，柔软的腰身像水蛇一样贴着男人蹭来蹭去，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凌曜也呆住了，想把她撕下来，可刚一用力她就软着嗓子贴在他耳边撒娇：“不要……不要走……” 楚明洲探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也没发烧，这是怎么了……之前喝醉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这样缠着男人求欢的模样，简直像是失去了理智。凌曜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任由她像只急切的小狗一样舔吻着自己的脸颊和脖颈，轻声说：“可能她在店里喝的酒被加了什么别的东西，不然不会变成这样。”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楚明洲看着缠着凌曜的姐姐，有些心痒，极想把她拽过来。 “要送她去医院吗？”他一边问，手一边顺着她和服的下摆伸了进去，摸到大腿根部，那里果然已经是洪水泛滥，连薄薄的内裤都已经被浸湿了，隔着布料掐住狭缝中的小珠随便一按，她便蹬着腿儿发出撒娇般的的哭吟。 “楚明洲，你想做什么？”凌曜按住楚明洲的手腕，眼神狠戾，“乘人之危？” “不帮她，她更难受。”楚明洲看着凌曜的眼神也很冷，“你要是不想看就出去，我一个人就能帮她。” 两人说这两句话的功夫，楚曦便已经难耐地反弓着腰，主动来找他的手指了。一边扭腰，一边自己胡乱拆散了腰带，衣物半褪，春光乍泄。 她的文胸和内裤都是纯白色的，没有繁复的花纹和装饰，却显得又纯又欲。腿心饱满的花苞中间凹陷的狭缝已经将薄薄的布料浸湿了，水渍明显。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某种甜腻的气息，叫人血液沸腾。 “呜呜……好热，还要……” 听到楚曦哭求的声音，凌曜犹豫了片刻，楚明洲的手指便已经拨开了湿漉漉的内裤，直接深入了甬道。楚曦仰头尖叫了起来，仿佛是爽到了极点。 凌曜的喉头滚动了两下，不想听她在别的男人手中被弄出如此淫乱的浪叫，干脆扳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把楚曦崩溃的哭吟全都堵在嘴里，只剩下暧昧不清的呜咽。手顺着楚曦的衣领伸进去，揉搓着敏感软嫩的雪乳。不知是否因为心中带着气，他的吻和抚摸都不算温柔，像是故意要让她感觉到痛，力度比以往每次做爱都要重上很多，让楚曦又疼又爽。 “你又想做什么，凌曜？”看到凌曜的举动，楚明洲的脸色沉了下去，“说我乘人之危，我看你也不像什么正人君子。” 两个男人上下同时夹攻让楚曦根本无法招架，被弄了一会儿就颤抖着身子喷在了楚明洲手上。高潮过后她的身体瘫软了下来，衣服已经全部散开，赤裸的身体躺在一堆艳丽的布料中，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两个饿狼一般的年轻男人眼前。 空气安静下来，他们俩的裤子都鼓出了坚硬的小帐篷。心爱的女人被玩弄到这个地步，任谁都会忍不住的吧，可偏偏还有个碍事的情敌在，他们忌惮着对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办？”楚明洲抬眼看凌曜，慢吞吞地问，“一起走？” “你能走么？”凌曜扫了一眼楚明洲的胯部。 “那就让她选。”楚明洲做出决定，“她醉着，这时候应该最好问出真心话。” （2） 衣服被一件件褪去了，先是腰带再是外衣。文胸也被解开，内裤被脱下来——从腿心牵连出长长的银丝，她已经完全湿透了。 躺在大床中央的女人被剥成了一只赤裸的羔羊，却半点不知反抗，甚至配合着他们的动作主动抬起腰，方便他们脱的更加顺畅。这样主动的姿态，让男人们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更加摇摇欲坠起来。 面前有两个人影在晃动，视线很模糊。楚曦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似乎是夹在两个人中间。一前一后两条烙铁似的坚硬性器硌在她的小腹和屁股上，身后的人的肉柱卡在她丰满的臀缝间摩擦，身前的人就顶在她泛滥的阴蒂上碾压；身前的人捧着她的一双奶子吸吮，身后的人就叼着她的耳垂啃噬。 她的身体被四只大手同时抚摸，他们俩是世界上最了解她身体的男人，比她自己都更清楚她的敏感点在哪。指尖的拨弄挑逗都极富技巧，酥痒酸麻的感觉在身体深处一点点汇聚，刚刚才到过一次的小穴再次淫水泛滥起来，穴口翕张着似乎在渴望吞进什么美味的东西。稍微一缩甬道便是一包清亮腥甜的黏液涌出来，身体像是失了控。 他们的体温都极高，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夹在面包中的黄油，就快被融化了。埋在她身前吃她乳肉的男人有一头粗硬的短发摸起来有些扎手；而腻在她肩颈处的脑袋发质则十分细软，蹭的她痒痒的。两种不同的男性气息杂糅在一起，叫她头晕脑胀。他们的身体无疑都是最优质的，肌肉紧实富有弹性，恰到好处地覆盖着每一寸骨骼，连一丝多余的赘肉也没有。血管中流淌着奔腾汹涌、旺盛燃烧的情欲，使尽浑身解数在引诱她。 那两个声音高低错落地呼唤着她： “姐姐”，“姐姐”，“喜欢吗？”，“想要吗？”，“舒不舒服？”，“爽不爽？”…… 楚曦意识不清地点头，本能地想得到更多，可他们却偏不让她如愿，一左一右地贴在她耳侧，像是撒旦的低语： “姐姐，你想要谁？” “说出来就给你。” “乖……说出来，选他还是选我？嗯？” 第一次问这问题时是她对他们的审判，而第二次问出来则变成了他们对她的考验。一前一后两根硕大的阴茎挨挨蹭蹭地挤在她柔软湿滑的穴口，你一下我一下地浅浅顶撞，圆硕的龟头进入穴口又抽出，就是不肯来一下痛快的。 楚曦被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中折磨，难受得眼中都泛起泪光，洁白的贝齿将嫩红的下唇咬得泛出青白，睫毛一颤，泪珠儿就掉了出来。 “都想要……” 她捂着眼睛哭了出来。 “你们两个，我都想要，怎么办？” chapter.124真心话 chapter.124真心话 （1） 终于听到了她的真心话，坦诚到令人意外。 和多年前他们让她选一个弟弟一样，这一次，她还是说两个都要。 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明明，他们都只有她一个。 楚明洲和凌曜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已经处于情欲沸腾的临界点，即将爆发的状态。气氛剑拔弩张，谁都不可能让步。 真的要——如她所愿，走出那一步吗？ 僵持了片刻，是凌曜先动作起来。他伸手将楚曦按了下去，直接一挺腰从她身后操了进去。 她的体内温度极高，不知道是因为被下了药还是真的在发热。阴茎甫一进入立刻便被咬得紧紧的，只插入了半根便无法继续深入。凌曜仰头喘了口气，难以抑制地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喟叹。 “凌曜！”楚明洲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抢先一步操了穴，气得拧起眉，骂了句脏话，“你他妈的……” 楚曦以跪趴的姿势承受着身后弟弟又深又重的顶撞，手肘撑在床上微微颤抖，一抬头，就看到面前一根挺翘的肉茎。 她似乎听到楚明洲生气的话，晕晕乎乎地想厚此薄彼确实不太好，于是努力抬起头，伸出舌头舔上了眼前的肉棒。 “……姐姐！”楚明洲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楚曦一边被身后的男人顶得一摇一晃，一边张开檀口，将他的性器含了进去。 “唔……”他第一次在姐姐这享受到这种服务，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刺激下，差点一进去就交代出来了。湿热柔软的口腔仅能包括住前半段，可姐姐眼含着泪主动含他的性器，他心里那点子别扭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忍不住伸手插入她发间，想要进入得更深些。 看到楚曦一反常态的主动，在她身后肏穴的男人也生出了几分醋意，淡淡地说：“你弄得轻点儿，别让她难受。” “……呼……那你倒是退出来让老子进去啊。”楚明洲冷冷地说，“是不是看到姐姐帮我舔你就嫉妒了？” “有什么好嫉妒的，她又不是没帮我舔过。”口中这么说，掐着细腰的手却用力到在那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楚曦嘴里塞着一个弟弟的肉棒，感到下半身的花穴被另一个弟弟加快速度猛烈冲击，忍不住双眼翻白，涎水全都顺着嘴角往下流。 她快到高潮了。 “……”楚明洲就不说话了，凌曜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在撒谎。所以姐姐之前就帮凌曜口交过？他都没有这待遇！阴暗的情绪一旦升起就难以压抑，他按住她的头用力地捅了进去，龟头深入到喉咙口，让楚曦几乎有了窒息的感觉。 她呼吸一不畅快，底下的穴肉就死死地绞紧了身后进出的肉刃。凌曜一个不防，插到最深处的时候被她的穴肉这样用力吮吸，浑身一哆嗦，俯下身子低吼着就在她的深处喷发了出来。楚曦被烫得扭腰摆屁股想逃，却被牢牢地掐着腰禁锢住。口中的鸡巴一抽出来，她便哭叫着达到了巅峰。 （2） 凌曜射完以后，她立刻就被楚明洲抱了起来。楚曦浑身瘫软，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像个娃娃一样被他随意摆弄，从上往下慢慢坐着将他依旧挺立的巨大性器吃了进去。 “……慢点，现在不行……”她才刚刚高潮完，阴穴里全是另外一个男人的精液，怎么能这么快就吃下一根新的鸡巴？可楚明洲根本不管，他忍得已经够久了，必须立刻马上就把自己埋进姐姐的身体里。 刚刚被狠狠抽插过的穴口来不及收缩，十分顺畅地就直接将他一整根又热又硬的肉柱吞吃到底。这个姿势实在太深，楚曦充血的两片花瓣紧紧压在弟弟的胯部，感觉小腹上都似乎被顶出了一个凸起的幅度。 “别动……现在别动。”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像个耍赖的小孩一样双手搂住楚明洲的脖子哭着求他，“……呜呜……休息一下……好累……” “你缓一会儿。”刚发泄过一次的凌曜在楚曦身后看着她赖唧唧地抱楚明洲，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皱着眉说，“别把她逼得太过。” “这话轮得到你来说吗你个禽兽？”楚明洲缓慢地挺动着腰，冷声嘲讽凌曜，“刚刚怎么不见你操她操得轻一点儿？” 这话凌曜确实无言以对，沉默地看着楚明洲青筋贲张的粗硬性器在姐姐白皙的股间进进出出，带出的浓白液体还全都是他刚刚射进去的东西，场面淫乱又色情。他呼吸渐急，疲软的性器慢慢又有了再次抬头的迹象。 不甘心就这么受到冷落，于是他靠了过去，伸手将楚曦的脸转过来，与她深深地接吻。 唇瓣刚刚接触，楚曦便急不可耐地张开嘴伸出舌与他纠缠起来，根本不管亲她的人和操她的人是不是同一个。虽然知道今晚姐姐会这样淫荡肯定都是因为被下了药的原因，可楚明洲还是不爽了起来——现在在跟她做爱的人可是他啊？ “要不要脸，你滚一边去行不行，别来烦我！”心中一烦躁，力度就难以控制。楚明洲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跟凌曜分享姐姐，抱着楚曦直起身，直接将她压倒在床上，双腿大大地拉开压到胸口，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折迭起来，然后整个身体压上去疯狂顶操，一边操一边亲吻她的嘴唇。性器交合的啪啪水声和唇舌交缠之间的鼻音呻吟混合在一起，不甘心的酸涩妒意和想要独占的欲望反复拉扯，男人的眼睛烧得血红，撞得身下的女人胸口的巨乳胡乱弹跳。 “两个都想要……哼……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他咬着牙，额角爆出青筋，明明占有了她的身体，却还是烦闷又恼火，总觉得空落落地触不到底，“姐姐，现在操你的人是谁？说啊？” 楚曦在他的催促下费力地睁开眼，视线上下摇晃无法聚焦，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带着重影的。是明洲还是小曜？她根本分不清，在对方一下比一下深重的插入中，她纤瘦的腰反弓起来，修长的脖颈如同濒死的天鹅，一边摇头，一边犹犹豫豫地吐出两个字：“……小曜？” 凌曜和楚明洲同时愣住了，紧接着楚明洲低骂了声靠，张口用力咬在了她的脖子上，以最快的速度疯狂抽插起来。楚曦啊啊地尖叫起来，被体内接近极限的摩擦推上了浪潮顶峰，大股大股的水流喷了出来，简直像是失禁了一样。 chapter.125同时 chapter.125同时 凌曜在一边静静看着，眸色幽暗，喉头滑动。她认错了人，哭着叫他的名字被别的男人操上了高潮，这让他更加心痒难耐。在楚明洲终于射出来以后，他再次拽着姐姐的脚踝把她拖到自己面前，将她摆成侧躺的姿势，抬起一条腿第二次插了进去。 算上第一次楚明洲用手伺候她的那次，楚曦一晚上已经高潮了叁次，汗出了一身，精疲力竭。这样高强度的性爱实在令她有些无法招架，以往她只面对着他们一个人的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更别说同时面对他们两个。 “够了……不要了……真的不要了……”她流了太多水，又一直在哭叫，此时嗓子又干又痛，像要烧起来一样。 怎么会够，他们都是体力和性欲都正值顶峰的成熟男人，两个人分一个她，根本吃不够。平时自己独享的时候还顾虑着她的体力不敢做太狠。可现下跟另外一个人同时操弄她，心里都憋着股邪火，想着他有的我也要有，他没有的我也要有，都想比对方操得更多更久些。 看到姐姐有点虚脱的样子，楚明洲下了床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后自己含了一口，再俯下身哺入她的口中。楚曦的一条腿搭在凌曜臂弯里，下半身的花穴大大地张开吃进肉棒，上半身勉强撑着抬起头，艰难地仰着头与楚明洲双唇相接。清凉的水源从他的口中渡了过来，缓解了她火烧火燎的干渴，忍不住想要更多，在他喂完水后，依旧不依不饶地缠着他继续深吻。 “你别一个人霸着她。”第二次凌曜操的时间太长了，楚明洲硬了许久，有些忍不住，推了凌曜一把，“快一点。” “等着，还没轮到你。”凌曜瞥了一眼楚明洲，“谁让你上次射得那么快。” “艹，我上次比你第一次时间长好吧！我还怀疑你是不是早泄呢！”楚明洲火了，“凭什么让我等，我不等。” - 于是再一次地，楚曦成了叁明治夹心。 四面八方全是男人性感的喘息。他们抚摸她，亲吻她，逼她叫出他们的名字。她身体的每一寸都遍布了吻痕咬痕，两头野兽在同时争抢领地，都希望能占领更多地盘。可他们争的猎物就只有那么小一点儿，怎么够他们一起吃呢？ 她是侧躺的姿势，身前一个身后一个。两条同样粗大的鸡巴一先一后地进出甬道，一条抽出，另一条就紧接着插入。甬道里被他们俩一人一次地射满了精，小肚子都涨了起来，“咕叽咕叽”的响声不断，结合处两条肉茎上都沾满了淫液，她根本分不清是谁在操她。 强与弱、刚与柔、硬与软……男人和女人的躯体起伏晃动，极致强烈的刺激足以让灵魂都颤栗不止。 “不行……不能这样……”楚曦口齿不清地呻吟，手无力地推拒着身前的人，可这些微弱的抵抗完全无济于事。一人一次也就算了，这样跟两个人同时做实在是太过分了。但他们不放过她，强壮有力的身体将她夹在中间，她上天入地都无路可逃。 “呼……不是姐姐说的，两个都要吗？”有人带着恨意在她耳边说，“是不是就想这样同时被两个人肏？” “呜呜，不是……啊啊……停、停一下……”楚曦摇着头哭得厉害，整个人都快被逼疯了。 “不是？”另一个人轻轻地笑，说出口的话却透出几分不甘心，“不是还咬得这么紧？水出得也太多了点吧……看来真的就只有两个人才能满足你？” 两条鸡巴和一个阴穴，他们都想做进入她的那一个，往往一条还没完全退出去，另一个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捅进来。柔软的穴口被扩张到了极限，艳红的媚肉翻进翻出。夜很静，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杂乱的喘息和绝望的哭泣。他们的关系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麻，畸形扭曲到无法修正的地步。 凌曜比楚明洲更早些插进来，此时已差不多到达极限，最后几十次狠操过后，便堵在楚曦小穴深处剧烈喷发出来。他射的时间太长，一股股的热流汹涌而出，还未抽出，楚明洲的壮硕阴茎便已经再一次急切地挤了进来。楚曦尖叫了一声，像离了水的鱼一般向后仰起头。浑身过了电一样地抽搐起来。 “不行——不行不行……啊啊啊啊啊……” 她的睫毛上挂着生理性的泪水，全身都泛着情欲潮红，散乱的黑发被汗水和泪水打湿黏在脸上，彻底成为了被性欲操控的艳兽。 他们两人同时进来了，甬道被两条鸡巴塞得满满的，一丝缝隙都没有。她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撑爆了，可无与伦比的性快感却从结合处一路电光火石般地攀爬上来，连脚趾都忍不住蜷曲。 难道她真的是体质异于常人？连这种变态的性爱都能觉得舒服，这副身体真的快没救了…… “可以的，姐姐你看，全都吃进去了。”她分不清是谁伸手在结合处摸了一把，然后举到她眼前展示给她看。 “你看，全是水，没有出血。” 楚曦又羞又愧，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只能紧紧地咬着牙不出声。 凌曜射精结束后便抽了出去，楚明洲还没到顶，直接将她翻了个身压在身下，毫不停歇地便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楚曦嫩白的圆臀在反复的拍击下已经红成了一片，脸向下埋在蓬松柔软的枕头里，嗯嗯啊啊地不停喘息呻吟，纤腰薄背形成的弧线及其美妙。楚明洲掐着她的腰把人提起来，从上往下狠插，每一下都操得她雪白臀肉直哆嗦，最后才狠狠抵到最深处，一边低吼一边喷射。 这一次退出来时，楚曦穴里的白精堵都堵不住地往外狂涌。算上这一次，今晚他们两个男人在她体内射了四次。他们存货太多，又全都没带套，不要命地往她肚子里射。真的半条命都差点被搞没了。 楚曦已经累极困极，眼一闭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chapter.126变故 chapter.126变故 （1） 搞砸了…… 第二天睁开眼，发现自己赤身露体躺在两个弟弟中间的楚曦，脑中只剩下了这叁个字。 昨晚的一切都如同梦境般不真实，唯有身体的酸痛提醒着她曾经历的狂欢。她捂着脑袋坐起身，随手套上睡裙，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虽然身体已经被人好好清理过了，但她此时急需安静一下。 不一会儿浴室外传来响动，楚曦知道他们醒了。又过了一会儿，门被敲响，凌曜的声音传来： “姐姐，你在里面吗？” “嗯。”她回了一声。 外头犹豫了片刻，又问了一句：“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楚曦摁住太阳穴，“不用管我。” 叁人的旅途至此陷入某种尴尬的境地。早餐时间，他们坐在一张餐桌上用餐，全程低气压。最后楚明洲还是没忍住，试探着发问：“姐姐，昨晚……” “昨晚是我的错。”楚曦打断了他的话，面沉如水地说，“我可能是喝多了上头才会做出那么离谱的事情来，但是事情发生了就让它过去吧。你们放心，这次旅途结束后我会做出选择的。” 凌曜和楚明洲对视了一眼，都对姐姐这个讳莫如深的态度感到迷茫。 她似乎忘记了昨晚她说过她两个都想要的话。 楚曦确实不记得她说过的话，药物和酒精同时作用，再加上一晚上激烈的性爱，她的记忆有一段都是空白的。所以她此刻的心态就是后悔，极度的后悔。 她向来都不擅长处理感情上的事，自己也觉得自己优柔寡断拖泥带水，有脚踩两条船之嫌。可离谱之处在于被她吊着的两个男人都对她这行径心知肚明，不仅没一个人愿意退出，还更加争得你死我活了。 原本她还在掩耳盗铃，想着只要不把这事儿摊到明面上来说就还能保留一丝体面。可昨晚上发生的事终于让她悬着的心彻底死了，跟自己的弟弟乱伦也就算了，还同时跟两个人上床？她敢想他们就敢做？一个两个的都疯了吗？ 累了，毁灭吧。 （2） 按照楚曦的计划，东京行程结束后她找了个位于深山的露营酒店打算好好修养身心——此时她倒还真的很需要。 这家酒店比较独特，主打一个亲近自然。房间都是分布在山里的一个个帐篷，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只能靠对讲机和酒店前台联络，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对现在急需冷静的楚曦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她的房间是早早就定下了的，只是凌曜和楚明洲在定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帐篷了。楚曦坚决表示这回要自己一个人住，于是俩弟弟就只能别别扭扭地住进一个帐篷里了。 这家露营酒店的帐篷不多，但每个露营点的景致都很不错。楚曦定了他们家最贵的一个山顶帐篷，一览众山小的那种。而楚明洲和凌曜因为定的时间玩，只能住山脚。到了地方，楚曦直接坐上电瓶车就去了山顶自己的帐篷，好似一刻也不想和俩弟弟多待。 终于有了自己一个人的时间，楚曦站在山顶看着脚下郁郁葱葱的满眼绿色，深呼吸后长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山顶的景色果然绝美。楚曦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出去旅游比较爱去热闹的城市区域，而随着年纪渐长，也开始喜欢起游山玩水，观赏自然风光了。 而位于山脚处的楚明洲和凌曜就没这么好的眼福了。或许是因为房价便宜，山脚的帐篷建的也较为密集，和国内的野营地似乎也没什么两样。有许多带着小孩的亲子家庭家架起烧烤架烤肉，还有猫猫狗狗在跑来跑去。 这两人的户外经验都十分有限，两个大男人对着酒店给的炉子烤架等工具鼓捣半天弄不好一点。周围都是语言不通的日本人，连说明书都是日语的，手机信号也很弱，半天连不上网。两人没办法，只能用对讲机联络楚曦。 楚曦的户外经验倒是丰富，早早地就已经把野外露营的桌椅组装好给自己泡上了咖啡。此时接到两个没用弟弟的求助，只能全程语音指导他们组装。凌曜动手能力还稍微强点，楚明洲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唯一的作用就是握着对讲机负责问姐姐：“然后呢？”、“下一步？”、“不对呀这样好像不太对？” 好不容易指挥弟弟们把所有该搭的搭好，确保他们能顺利开始烤肉不至于吃不上东西以后，楚曦已经变得很不耐烦，撂下一句“好了我要休息了没事不要打扰我”，然后对讲机里就再也没传来过声音。被嫌弃的两个男人默默在烧烤架上烤鸡翅，像两条被主人凶了的大狗子一样没精打采。 “好好的假期，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千里迢迢跑到日本来跟你一起过啊。”楚明洲精疲力竭地坐在一张露营椅上，仰头长叹。 “话那么多，要不换你来烤，我坐着休息？”凌曜站在烤架边翻动各种烤串，语气也不太好。 “换我来烤咱俩今天可能真的就吃不上了。”楚明洲默默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盘子上刚被他烤糊了的一批乌漆麻黑的烤串，难得地有些气短，“浪费粮食不好。” “知道就闭上嘴，等着吃就行了。” 傍晚，山间落了一场大雨。楚明洲和凌曜躺在帐篷里，听着雨点噼里啪啦落下的声音，各有所思。 “她好像不记得昨天说过的话了，怎么办？”楚明洲首先开了口。 凌曜：“她不是说旅行结束会给答案吗？” 楚明洲：“我不觉得她能做出选择……之前也不是没这样逼过她，结局是什么，她还是选了两个都要。” 凌曜：“可上次是选弟弟，这次不一样。” 楚明洲：“那怎么办？” 凌曜：“她要是实在选不出，就只能我们自己做出决断了。” 这段对话被外头突然响起狗吠所打断了，不知是哪家带来的宠物狗，大半夜还不好好睡觉。两人一开始本都想忍一时算了，可那只恼人的小狗一叫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最后楚明洲忍无可忍一挺身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吵死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紧接着脚下就传来剧烈的震荡感，一阵地动山摇，伴随着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楚明洲一个不稳摔倒在地，随即反应过来： 地震了! chapter.127血光之灾 chapter.127血光之灾 （1） 楚明洲来不及多想，回头一把将床上的凌曜拽了起来，大吼一声：“妈的别睡了！起来快跑！地震了！” 凌曜睡眠浅，被他这么一吼精神了不少，两人匆忙之中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抓起背包就从帐篷里冲了出去。外头的瓢泼大雨依旧没停，露营地里聚集着许多惶恐的人群，小孩的哭闹声和紧急避险的广播声此起彼伏。工作人员开着电瓶车来转移住客，可凌曜和楚明洲都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姐姐！ 她的帐篷在山顶上！ 他们几乎是同时仰起头朝着楚曦所在的山头看去，晴朗的白天视野若是没有遮挡的话是能直接看见一个小小的白色帐篷的，可现下夜色深重大雨滂沱，能见度很低，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楚明洲急了，在人群中抓住了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员，用英语朝他大喊：“山顶有人！山顶还有住客！你们必须马上派人去救她！” 那个工作人员回答：“事发突然，现在还在下雨，山中除了地震还有泥石流，实在太危险了，直升机救援队要天亮以后才能赶过来，请耐心等待！” 楚明洲勃然大怒：“耐心什么耐心！等你们救援来了人都没了！你们是怎么保障游客安全的！你主管呢？！” 工作人员被他吼的瑟瑟发抖，周围的人也开始围观。凌曜上前把楚明洲拦住，低声劝：“明洲，冷静一点。” 周围的游客正在一拨拨地被转移走，他们尝试用对讲机和楚曦联系，但始终无人应答。 “不行，等救援的话太慢了，必须上去找她。”凌曜看着通往山顶的水泥车道，神情凝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余震，山里还有野生动物，实在太危险。” “同意。”楚明洲毫不犹豫地说，然后转头看向凌曜，“我们分头找，这样范围更大。” “好，谁先找到她，记得用对讲机联系。”凌曜说完这话，又补充一句，“这回，谁先找到她，另一个人就自动退出，行不行？” 楚明洲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回望他。 “你认真的？” “嗯。”凌曜点头，“是时候该做出个了断了。” 楚明洲眼神一凛，吐出一个字：“行。” （2） 山顶帐篷里，楚曦是在强烈的震感下突然惊醒过来的。 第一反应，就是随手抓过放在床头的对讲机踉踉跄跄地奔出了门外。屋外夜雨倾盆，滂沱大雨如同天空被撕裂了一个大口般哗啦啦往下泼洒，一瞬间便将楚曦从头到脚浇了个湿透。还未走出几步路，身后那摇摇欲坠的小帐篷便轰然倒塌，若是楚曦再晚几秒逃出来，此时已经被压在了一片废墟下了。 楚曦趴在地上，等第一波强烈震荡过去后，尝试用对讲机联系酒店，却根本无人应答，不知是坏了还是怎么回事。和弟弟们联系，也没有回音。 雨势太大，从山顶往下看，山脚的营地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继续在山顶呆着太危险了，余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会不会有山体滑波或泥石流，抑或是什么危险的野生动物。楚曦当机立断，走入帐篷的废墟中开始翻找自己的背包，尽量收集还能用上的食物和水一类的物资，打算动身下山。 她是坐着酒店的电瓶车上来的，大约还记得下山的路线。只是不知道地震过后那条人工修剪的车道还能不能走，但总比在这儿干等着要好。顺利的话，大约还能赶上最后一波撤离的车。 她的思路是对的，但运气实在是有点儿背。沿着盘山公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第二波余震袭来，还来不及找到遮掩物，楚曦就被山壁上飞落的石块砸中了头，紧接着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在雨里躺了多久，再次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陡峭的悬崖边一个突出的小小石台上，昏昏沉沉，动弹不得。 空气中弥漫着十分浓重的血腥味，左手和左腿都传来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楚曦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抬起右手随手擦了一把额头，她看见手心全是殷红的血液。 “妈的……”事到如今，她忍不住苦笑起来，右手无力地落下去用手背遮着眼睛，喃喃自语道，“我都烧了九千块的高香了……佛祖到底管不管事儿啊……” 好不容易连白血病都挺过来了，要是不明不白地因为一场意外地震客死他乡，她做鬼都不会放过弘光寺里咒她有血光之灾的和尚的！ 她尝试用一只脚支撑自己站起来，可根本无法保持平衡，更别说用一只手加一只脚从这儿爬上去了，她又不是攀岩选手，就算双手双脚健全着她也未必能做到。失血过多加上淋了半宿雨，她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快到极限。视线一时清晰一时模糊的，浑身滚烫，大约是着了凉开始发烧了。 为了保存仅剩不多的体力，楚曦决定躺平等待救援。只是每每感觉自己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就狠狠掐一下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睡，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睡。万一真睡过去了，可能就一辈子醒不过来了。 就这么不知捱了多久，楚曦在恍惚间仿佛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姐姐——！” “楚曦——！” “姐姐——！” 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唤，让她一下就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回过了神。 那声音，是凌曜的。 楚曦用尽浑身力气，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小曜！！！！” “在这儿！！！我在这儿！！！！” 得救了！ 凌曜显然也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脚步声急促纷杂，朝着她的方向奔来，逐渐靠近。最终，他来到了楚曦头顶的悬崖边，一眼看到崖下突出的小平台上、躺在一滩被血染红的水泊中、伤痕累累的楚曦。 “姐姐！”他的瞳孔瞬间紧缩，连声音都变了调子。一刻都没有多想，直接蹲身从接近两米的高度跳了下去，跪在楚曦身边，将她从水中扶了起来。 “姐姐……”向来淡定沉稳的少年，在看见楚曦额头被尖锐石块豁开的伤口时，伸出的手都在抖，“姐姐，你怎么样……你流了好多血……” “小曜，小曜。”楚曦艰难地抬手握住凌曜的手，用哄孩子的语气安慰他，“好了，冷静一点，深呼吸。姐姐没事，真的。别怕。” 在她温柔安定的声音下，凌曜总算是从慌乱的状态下逐渐平复下来。关心则乱，在看到她受伤的那一瞬，原本已经很久不曾出现过的恐惧再度攫取了她的心神。 “姐姐……你吓死我了。”凌曜几乎有些哽咽，俯身抱住了她。 他真的无法忍受，再度经历失去她梦魇。 chapter.128意外 chapter.128意外 （1） 冷静下来以后，凌曜用背包中带着的急救包给楚曦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清理。左手和左腿估计都是骨折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处理。最要紧的是她流了太多血还在发着烧，如果不早点去医院的话，很可能危及生命。 “姐姐，喝点儿水。” 凌曜小心翼翼喂楚曦喝了几口水，又拿出巧克力喂她吃了一小块。待她状态稍微好些后，便尝试着让楚曦踩着他的肩膀爬上悬崖。可楚曦只有一条腿一只手能发力，委实有些勉强。如果他背着楚曦爬上去，也有些危险。毕竟下过雨后的岩壁湿滑，他自己一个人也未必有把握能爬得上去，这石台又并不稳固，万一两人摔下来直接滚落悬崖，更加危险。 只有唯一一个方法能让两人都上去，那就是在上面有个人能拉一把。 略一思考后，凌曜从包里拿出对讲机。楚曦见了，说：“我试过联系酒店，没有用。” 凌曜说：“不是联系酒店，是联系楚明洲。” 说完便按下按键，开口说：“明洲，听到回复。” 一阵“沙沙”声过后，楚明洲的声音从对讲机那头传来：“收到。什么事？” “我找到姐姐了。”凌曜顿了顿，“是我先找到她的。” 听到这楚曦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都这种时候了，谁先谁后有这么重要吗？ 对讲机那边很久都没有声音，凌曜继续说，“但是我们现在被困住了，需要人援助。” 这次，楚明洲总算回话了，内容十分简短：“报个位置，我来找你们。” （2） 与楚明洲结束通话后，两人的精神都有些松懈了下来。楚曦叹了口气说：“这次回国我真的要去弘光寺还个愿了，这么多次死里逃生，是得好好拜拜佛祖他老人家，顺便也求个珠串戴戴。” 凌曜低声笑起来：“姐姐福大命大，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他把手上的木头佛珠脱了下来戴在楚曦手上，然后握着她的小臂在她细嫩的内侧手腕轻轻吻了一下。 “不用去求什么珠串了，戴我的就可以。” 那串经年累月戴在他手上的木质佛珠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每一颗珠子都温润光滑。 “不行，这个你戴了这么久，我不能要……”楚曦知道信佛的人大多会把珠串看作护身符一类的东西，急急忙忙地就想将手上的珠串脱下来，却被弟弟按住了。 “可以的，姐姐。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我之前对佛祖许过愿了，所以姐姐就收下吧。” “你什么时候许的愿？是过年我们一起去弘光寺那次吗？”楚曦有些好奇，“你向佛祖求了什么？” 凌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上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秘密。” （2） 楚明洲找到两个人时，已经快要天亮了。 楚曦烧还没退，昏昏沉沉地靠在凌曜怀里睡着了。楚明洲站在崖边，和下方的凌曜对视时，除了终于找到姐姐时的如释重负，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恨又尖锐的不甘心。 为什么，凌曜总是能比他领先一步？从做她弟弟开始，永远都跑在他的前面。 这次也是这样，难道他真的要放弃姐姐？ “明洲。”凌曜仰头看着他，“先把姐姐弄上去，她在发烧。” 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楚明洲咽下满心的苦涩，说：“好。” 凌曜轻声把楚曦叫醒，蹲下身让她踩在自己肩上。楚明洲趴下身伸手握住姐姐的手，一用力，将人直接拽了上来。 这一下发力有点猛，楚曦惊叫一声，被拉上来以后站不稳，和楚明洲两人一齐向后倒去。楚明洲身手矫捷，抱着楚曦做了她的人肉靠垫，愣是没让她摔着一点儿。楚曦在最初的晕头转向过后，立刻撑起身催促：“明洲，快去拉小曜上来。” “知道，姐姐别急，我这就……” 话还没说完，下一个字再次淹没在了一阵剧烈的摇晃中。 第叁波余震开始了！ 楚明洲条件反射性地扑过去将楚曦护在身体下，而楚曦却不顾一切挣扎起来：“明洲！小曜还没上来！” 楚明洲几乎按不住她，情急之下只能说：“姐姐你就在这儿呆着，我去拉他。” 他跌跌撞撞往崖边走，低头看时，却发现悬崖下的小土台在第叁波地震中已经塌了下去，凌曜躺在比刚才的位置低了五六米的地方上，半个身子都被埋住了。 “阿曜！”这回楚明洲也急了，“你怎么样？能起来吗？” “动不了了。”凌曜的声音反而听起来很平静，“姐姐没事吧？” “暂时没事。” “你带她先下山吧。” 楚明洲愣住了：“什么？” “我说，”凌曜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带她先走。” “不行。”楚明洲下意识想反驳，但凌曜却打断了他。 “别在这儿说废话浪费时间了，靠你们两个人现在不可能把我拉上来的。叁个人都耗在这儿没有任何意义。”说到这儿，他突然突兀地笑了一下，“总是这样的不是吗？虽然我比你先，但却抓不住她。这都是命，我认。” “认命真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我确实不会轻易认命。”凌曜低声说，“但她病着的时候我就曾许过愿的，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的。我许愿一直都很灵的。” “……”楚明洲沉默了。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真的觉得心有愧疚，就赶紧把姐姐带到安全的地方。”凌曜说，“之前说过的那个约定，就算作废。” 听他说完这话，楚明洲蹙紧眉尖，在很短的一瞬做出了定夺。他不再过多言语，转身向楚曦走去，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楚曦高烧烧得昏昏沉沉的，但还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执着地一遍遍问：“明洲，小曜呢？小曜在哪里？你把他拉上来没有。” “没有，现在这里太危险了，暂时没法救他。”楚明洲沉着声音，大步向前，“我先把你带到避难区。” “……”楚曦愣了一下，似乎消化了一会儿他话里的信息，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立刻挣扎起来：“不……不行！不可以！明洲，放开我……不能把小曜一个人丢在那儿！” 可她的力气实在太过弱小，根本无法挣脱楚明洲的禁锢。眼看着离那个悬崖越来越远，楚曦终于忍不住崩溃了，抬手一巴掌甩到了楚明洲脸上：“放开我！要走你自己走！让我去找小曜！” “啪”的一声脆响，楚明洲的脸被打得侧向一边，清晰的红痕迅速浮现出来。这么多年，这是楚曦第一次这样毫不留情地打他。 扇完这一巴掌，楚曦自己也愣住了。可楚明洲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动，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不行，你必须跟我走。” 他话语中的强硬和不容置喙再次熔断了楚曦脑中的保险丝，怒火一瞬间涌上心头，她张口泄愤一般狠狠咬在他的肩头。 “楚明洲！你够狠！” “如果他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chapter.129佛珠 chapter.129佛珠 临时避难所驻扎在距离山脚数公里以外的地方，原本是一家小神社，被临时用来安置伤者和救援物资。 此次地震事发突然，酒店准备不足，小小的避难所里人来人往，一片混乱嘈杂。楚曦躺在角落里一张行军床上，头上缠着绷带，骨折的手臂和小腿都上了夹板，眼神空茫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娃娃一样。 脑子像被锈住了，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要一想到被孤零零地扔下的小曜，就会产生无法呼吸的感觉。胸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血肉，只余下空洞的、无法填补的缺口。 楚明洲抱着领到的物资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楚曦。心脏闷闷一疼，他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小心翼翼把楚曦扶起来，用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触手的肌肤依旧是滚烫的，她还在发着高烧。 “姐姐，吃药了。” 他拿出退烧药和矿泉水，给她喂了下去。然后又拆开面包递到她嘴边。虽然已经许久不曾进食，可楚曦只是咬了小小的一口，就把脸别到一边不肯再吃了。 “多吃两口。”看到她的状态，楚明洲眼神微黯，“不吃东西会撑不住的。” “……” “还在跟我置气吗？”他叹了口气，自嘲般地说，“为了我这种坏蛋饿坏身体值得吗？你不想再见到凌曜了？” 楚曦垂着眼睛，怎么都不肯张嘴。楚明洲没办法，叁两口把剩下的面包匆匆咽了，然后低声说： “姐姐，现在人手严重不足，等救援队来就太迟了。刚才我已经找好了几个人，一会儿就跟我一起出发上山去找阿曜。你别太担心，在这儿乖乖等着我，知道了吗？” 楚曦依旧不说话。楚明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到她身上，然后起身，转头，步履匆匆地往外走。楚曦望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来来去去的人潮中，视线慢慢聚焦，像是终于回过了神，猛地站起了身，开口嘶哑唤道： “明洲……” 她的声音太小，被淹没在一片喧闹中。从未有过的恐慌袭来，楚曦顾不得其他，艰难起身，拖着一条伤腿，跌跌撞撞地循着他的方向追去。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面，她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 “明洲、明洲！” 前方的楚明洲似有所感，停下了步伐。一转身，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楚曦光脚踩在地上，像只雏鸟似的朝他蹒跚奔来，一头扎入他怀中，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 “唔……”楚明洲下意识抬手接住她，像是接住了自半空中坠落的一块易碎的玉石。如果他松手的话，那她下一秒就会直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的身体在颤抖，将自己缩成了很小的一团，非常用力地攥着他的衣襟。 她在害怕。这是楚明洲第一次如此鲜明又清楚地察觉到姐姐的脆弱。在他的印象中，姐姐永远都是沉稳冷静、无坚不摧的。从小到大，不论遇到什么事，她总是挡在他身前帮他承担一切。可现在，她变成了需要他照顾的小孩。 周围的人行色匆匆，没有人停下过脚步。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紧紧相拥的两人。 楚明洲的心脏酸软得不像话，弯腰揽住楚曦的膝弯把她抱起来。她非常顺从地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任由他像抱猫崽儿似的把自己抱了回去。 他的肩头，还有刚才她用力咬破的齿痕。此时已经结了薄薄一层血痂，却提醒着她发生过的一切。 楚明洲在行军床上坐下，让楚曦侧着身子坐在自己腿上。在过去的漫长年岁中，姐弟俩有无数次这样的拥抱，每一次，都是楚曦在安抚着怀里的弟弟。而这一次，他们的角色互换。 楚明洲宽大的手掌按在姐姐纤薄的背上，从后颈往下，顺着脊梁缓缓摩挲着。 “姐姐，别忍着。” 手来到她的颊边，勾着姐姐的下巴将对方的脸抬起来，侧头亲昵地与她额头相贴，鼻尖轻蹭。两人呼吸交融，他的体温温暖了她冰冷的手。 “想哭就哭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胸腔的震动从紧紧相贴的身体传来。说完这句话，他温柔又强势地吻住了她，舌尖顶开她紧抿的唇，反复辗转。细细的呜咽一瞬间便从她的口中泄出，汹涌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滑落，舌尖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她不是个好姐姐，拖累了小曜，伤害了明洲。 看她快要喘不过气，他终于放开了她。楚曦眼圈通红，睫毛濡湿，一只手带着歉意触碰他依旧带着指痕的红肿脸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对不起……对不起……明洲，对不起……我错了……” “都怪我……是我太任性了……” “我就不该来这里的，是我没听你们的话……” “是我害了小曜……” 看到她哭成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楚明洲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再度把她搂进怀里。 “别说了，不是你的错。我帮你把他找回来，好不好？” 楚曦抱紧楚明洲，抽噎着小声说：“要是你也回不来怎么办？” “不会的。”他亲吻她眼角的泪痕，“不怕，我舍不得丢下你的。” “你保证？” “嗯，我保证。”楚明洲低声说，“我会跟他一起回来的。要不然，只有他成为了你心中的白月光，那我可接受不了。” 很多的话堵在嗓子眼，她想让他别去，可又说不出口。失去他们任何一个，对她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可或许比那更糟——如果她失去了他们两个呢？ “好了，时间不多，我该走了。”楚明洲抬手将她的胳膊从自己肩上拿下来，将她抱起来在床上放好，“姐姐，等着我。” 说完，他再次转身离开了。楚曦一直目送着弟弟的远去，在他走出门的那一刻，蜷起身子，用他留下的外套裹紧自己，像是缩进壳里的蜗牛，再次无声地哭了起来。 越是想两全，越是难两全。 “我想要他们。”她低声地乞求，“只想要他们。” “别夺走他们。” “让他们回来。” 她的手中捏着那串檀木手串抵住自己的额头，泪水沾湿了圆润的佛珠。 “这辈子，我只求这一次。” chapter.130尾声 chapter.130尾声 （1） 刻着银色蝴蝶的拨片项链、钻石戒指、红绳戒指、还有装在透明小袋中的，断掉的佛珠串。楚曦跪在纸箱前，将这几样东西一件件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桌上。 她是今天刚搬的家，屋里空空荡荡，周围全是还未开箱的棕色纸箱。这件叁室一厅的小公寓离她新考上的大学比较近，走路只需要十分钟。 和其他工作相比，楚曦还是比较喜欢校园的氛围。 挂在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楚曦抓过背包，将装着佛珠的小袋子随手塞进包里，匆匆出门。 屋外阳光融暖，道路两旁种着粉色的樱花。微风吹过，簌簌而落的花瓣如同一场大雨，纷纷扬扬地沾在她的发梢衣角。 “曦曦姐！” 身后有人叫她。楚曦回过头，看见年轻英俊的男孩一路冲她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在她身前停住脚。 “你去上课？” “嗯。” “一起走。”男孩的脸有些红，不由分说地朝她伸手，“我帮你拎包。” 楚曦还来不及拒绝，就被青涩莽撞的少年半抢似的夺过了肩上的挎包。 “谢谢。”她只能微笑着谢过他的好意。 在这所高校入学已经有叁个月，课程虽然不多，但楚曦已经和班上的同学都混熟了。毕竟，谁不喜欢温柔漂亮又大方有钱的小姐姐呢？课还没上完，她就在小群里被同学们邀着放学后一起去吃饭了。 “今天不行。”楚曦打字回复，“今天我有事情。” “今天能有什么事？曦曦姐你要去哪儿？” “要去弘光寺。”楚曦沉吟片刻，“去还愿。” （2） 虽然是工作日的下午，但弘光寺里依旧人流如织。这次没有碰到老熟人，楚曦背着包在寺院里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了月老的所在。 和其他香火鼎盛的大殿相比，这里依旧显得有些冷清寂寥。楚曦走进去，意外发现数月前那个为她解签的和尚居然依旧坐在原来的墙角，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她先照例去买了最高档的香供上，然后走到和尚的桌前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叫： “大师？醒醒。” 大师悠悠醒转，看到楚曦时，慢吞吞地说：“是你啊。” “大师你还记得我？”楚曦笑了。 “看来施主是已经求得圆满了？”大师问。 楚曦没答他的问题，从包里掏出断掉的佛珠串，问：“之前听龙哥说这串佛珠是在本寺求的，大师知道是找的哪位开的光吗？” 大师瞟了一眼珠串：“我。” “啊？”楚曦愣了，“您除了在月老殿……还在其他神仙那兼职？” “没有。”大师说，“这珠串就是保姻缘的。” “……”好像有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这是怎么断的？”大师非常自然地伸手把珠串接过去，“挡灾了？” 真不愧是大师。楚曦犹豫了一下说：“算是吧。这次来，就是想求一串新的。” “可以，出门左拐，买最贵的那款，然后来我这开光。” “……” 这么流水线的吗？ 片刻后，看着手腕上六位数手串，楚曦真实地感觉到了心疼。 算了，信佛还怪烧钱的，她还是偶尔信一信就好了。 （3） 回到公寓楼下时已经临近傍晚，楚曦意外地发现楼下有个眼熟的人影坐在长椅上。 “曦曦姐！”见到她回来，男孩的眼睛一亮，冲她跑过来，“你回来了。” “小于，有事吗？”楚曦心里暗道不好，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曦曦姐，今天是你生日……”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送给你。” 盒子打开，那里头装着一条极漂亮的项链。 “谢谢你小于……不过，”楚曦有些迟疑地笑了一下，略带歉意地说，“真的不好意思，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没事的曦曦姐，我想送你。”对方有些脸红，将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我帮你带上好不好？” 楚曦摇头：“不行。小于，我男朋友看见了会吃醋的。” “曦曦姐，你有男朋友？”小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从来没见他出现过？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他……平时工作比较忙。”楚曦笑起来，“但是对我真的挺好的。” （4） 又在楼下和小朋友耗费了将近叁十分钟，楚曦终于完成了“被告白——拒绝——安抚”的全套流程。当小于垂着脑袋沮丧离去时，楚曦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回家了。 这公寓哪儿都好，就是比较老旧，没有电梯。楚曦住在四楼，爬楼梯到了家门口，又翻包找出了钥匙。打开门后，屋里依旧一片漆黑，她走进家门，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被突然袭来的力度推到了墙上。 “唔……”对方力道掌控得很好，手掌垫在她脑后，并未让她的头磕到墙。楚曦被吓了一跳，没来得及反抗，双腿之间便被他的膝盖卡了进来，然后摁住她的肩膀，滚烫的吻随之落下。 “嗯……”楚曦仰起头，鼻尖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手指插入蓬松柔软的发间。 “唔嗯……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不是在出差吗？” 在她颈间流连的男人轻轻咬了她一口：“今天你生日，我当然要回来。……哼，还好回来了，这才多久，姐姐就又勾搭上其他弟弟了？一个两个还不够，到底要几个才知足？” “没有，你别冤枉人。”楚曦有些心虚，声音低下去，“……你看见了？” “不止我看见了。” 楚曦还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就被弟弟抱了起来，走进客厅。 茶几上摆着洁白的蛋糕，另一个人正弯着腰，将蜡烛一支支插上去。 啊……果然，他也回来了。 “姐姐。”对方抬起头看向她，朝她伸出手，“过来，轮到我了。” （3） 蛋糕静静地摆在桌上，却迟迟仍未等来寿星切下第一刀。房间里，寿星被蒙住了眼，浑身赤裸地跪趴在床上，瘫软无力地承受着身后不知是谁的侵犯。 “今天……到底谁过生日……好累，嗯啊，饶过我行不行？呃啊……” “都说了，姐姐猜对是谁就停下。姐姐总叫错名字，能怪的了谁？” “唔……啊……你、你们不能这样……以多欺少。” “以多欺少？这不是是你自己选的吗，姐姐？” 结果最后，又是以把姐姐弄哭才停。事后，两个弟弟看着趴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楚曦，都有些愧疚，明明是特意回来给她过生日的，结果因为看到她被别人表白而吃醋，又没能好好控制住自己。 楚明洲：都怪你，把姐姐累成这样。 凌曜：怪我？刚才她回来第一口是你吃的吧？ 楚明洲：我就只亲了几口，你呢？直接伸手进去摸了吧？ 凌曜：那我也没进去，这次是你先进去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楚曦默默抬手捂住两个人的嘴，被他们各自握着手腕朝虎口咬了一口。 “姐姐才是最坏的，贪心鬼，到底要几个弟弟你才满意？” “就该把你关起来谁也不让见。” “好好好。”面对两个弟弟的指控，楚曦非常淡定地说，“弟好姐坏行不行？” 她坐起身，一左一右，在两个人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 “现在，吃蛋糕吧？” （4） 片刻后，叁人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楚曦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友衬衫，看着凌曜将蛋糕上的蜡烛一一点燃，眼眸亮晶晶的。 “该许愿了。”楚明洲一边说，一边把蛋糕店附赠的纸王冠往楚曦头上一戴，“小寿星？” 楚曦略一点头，双手握紧放在胸口，低头闭眼，真就乖乖地摆出了许愿的姿势。烛火映照着她的脸，也同样映照着身边的两人看向她的爱恋眼神。 过了几秒，楚曦睁眼“呼”地一下把蜡烛吹灭了。 “姐姐许了什么愿？”楚明洲问。 “不告诉你。”楚曦拿过塑料刀开始切蛋糕，“说出来怕不灵了。” “手串什么时候换了新的？”凌曜也开了口。 “就今天下午。”楚曦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她步履匆匆地去翻自己的包，神神秘秘地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背着手走回来，对两个弟弟说：“眼睛闭上，手伸出来。” 她难得像这样为他们准备惊喜，弟弟们都有些惊讶，还是从善如流闭上了眼，嘴里还在调笑着说： “今天到底是谁的生日？怎么礼物还没送出去，反倒先收上了？” “好了。”楚曦没理弟弟的戏谑，将东西在两个人手上戴好，说，“可以睁眼了。” 只见两个男人手腕上，多出了一条银色的手链。 “这是什么？”楚明洲好奇地抬起手，发现手链下方还垂了个小坠子，坠子上有个小小的金毛狗狗头。 “你的是什么？”他探头去看凌曜的——他的手链上果然也有同样的坠子，上面是边牧狗狗头。 “姐姐，”凌要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楚曦，“你这是……给我们套了个狗链？” “我们是小狗吗？”楚明洲也转头看向楚曦，“那姐姐是主人？” “不喜欢吗？这可是我找人特别定制的。”楚曦一脸无辜，“……因为觉得很可爱嘛。” “既然养了宠物，那就一定要负责到底。”一个牵起了她的左手。 “对狗狗来说，主人是世界上的唯一。”一个牵起了她的右手。 “嗯，不会再抛下你们了。”楚曦把两人的手都拉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了吻他们的手指。 “你们永远，都是姐姐最爱的宝贝。” （完） 番外·偏爱（一） 番外·偏爱（一） *姐和弟们在一起的叁年后。 （1） 工作日的上午，医院里人来人往。肖医生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翻看手中厚厚一沓报告，开口道： “这次复查情况不错，看各项指标数据都正常，家属照顾得不错。最近身体有什么异常没有？” “身体方面倒是挺好的，没什么问题。”楚曦坐在医生对面，犹豫着说，“就是……” “就是什么？” 楚曦抿着唇，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凌曜，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凌曜一只手握着她的右手，并没看向她，却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她是想问怀孕的事儿。”他的语气自然，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肖医生，我姐姐她已经结婚叁年了，以她现在的身体条件，适合要孩子吗？” “手术做完已经叁年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看，理论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肖医生转动手中的钢笔，问楚曦，“是最近有备孕计划吗？” “……嗯。”楚曦点头，小声说，“已经大概半年了，但是……一直不中。” “那我建议你还是去妇科看看。”肖医生随手在便签上写下一串数字，“我可以给你推荐我们院的医生。” 凌曜向肖医生道了谢，伸手接过了便签。两人向医生道过别后，便牵着手离开了。肖医生看着姐弟俩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弟弟带着姐姐来复查病情也就罢了，可是弟弟对姐姐怀孕的事情这么上心……倒是有点儿少见。 不过这对姐弟的感情一向都特别好，肖医生还记得当年楚曦生病时，凌曜尽心尽力的照顾。最后楚曦举办婚礼时，还给他发过一份请柬——她嫁给了那位给她捐献骨髓的楚先生，也是个年轻有为的优秀青年。 （2） 其实想要孩子的人并不是楚曦或者楚明洲，而是楚家的两位家长。会和楚明洲领证结婚，也是为了让楚家的继承人有位法律上的妻子。为此，楚曦一直对凌曜心有愧疚。 不过，他们毕竟是亲生姐弟，就算实际已经突破了伦理底线，也不可能把这一切摆到明面上来。因为知道不可能给小曜孩子，所以楚曦下意识地也同样逃避给明洲孩子。一直以来，她和两个弟弟的床事都是做好安全措施的。无套内射只有最初的一两次，但也万幸没有让她怀上。 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楚太太开始有意无意、旁敲侧击地催生了。说明洲已经二十七了，曦曦你比他大四岁，再不生就晚了。明洲现在事业做得这么好，也该有个孩子，不然以后谁来继承家业？ 楚曦承受不住压力，找了个机会跟两个弟弟商量这事儿。她说完以后，目光第一个投向了凌曜而非楚明洲，用小心翼翼，有些歉意的语气说： “小曜，你怎么想的？” 凌曜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说：“如果姐姐想要孩子的话，我没意见。” 他这般懂事，楚曦反而更加愧疚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想尽量公平地对待两个弟弟。可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论她如何努力，却还是会让他们在这里或那里受到委屈。她和他们之间，原本就不是平等的。 “不行。”坐在旁边的楚明洲此时却开口提出了反对意见，“生孩子对母体损伤太大了，姐姐一直就身体不好，不能冒这个风险。” “可楚家总得有个孩子。”楚曦叹口气，“我不生，爸爸妈妈是不会同意的。” （3） 妇科检查的报告很快便出了，结论是楚曦的身体很难受孕，不适合生小孩。那天是难得的叁人一起在家里吃晚饭，楚曦把这个消息告诉弟弟们，两人都没什么太大反应。 楚明洲说：“生不了就不生了，懒得费劲儿折腾。姐姐你不用管爸妈他们怎么说，都已经成年这么久了，他们管不到我头上来。” 凌曜说：“如果姐姐实在想要小孩，也可以考虑领养。不过照顾小孩很费精力的，姐姐你可要想好再做决定。” 楚曦说：“我倒也没有很想要孩子啦……有你俩陪着我就够了。” 说完这话，她反倒自己暗自松了口气。这回她不用再纠结给明洲生了孩子的话会不会对小曜不公平了，反正是她的身体原因才生不了的。 叁人继续吃饭，楚明洲突然又开了口： “不过既然不用担心姐姐怀孕的话，以后是不是就都可以不用戴套了？” 楚曦：“……” 凌曜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这半年不是都没有戴过套吗？” 然后又看向楚曦，理直气壮地说：“姐姐，今晚我也不戴了。” （4） 虽然两个弟弟是不在意，可楚家的家长们却不可能不在意这件事。楚曦想着要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他们这件事，这么一拖就拖到了快要过年。 自从和楚明洲结婚以来，每年的重大节日例如端午、中秋、春节，楚曦都是和楚明洲一起回楚宅度过的。这算是楚家的一个老规矩，因为这叁个节日楚天宇也会回家吃饭，算是难得的全家团聚的日子。 可这样一来，凌曜就只能自己过节了。楚家的家长们当年在收养楚曦时就对她的情况做了详尽了解，当然知道凌曜是她的亲弟弟。现在楚曦在外人眼中的身份是楚家继承人的妻子，自然不好再和亲弟弟走得太近了。 今年过年也是一样。除夕夜，楚家四人围坐在餐桌边吃年夜饭，屋外飘飘扬扬地落着大雪。楚曦一边脸上带着笑和家里人聊天，一边心思却不知不觉飘到很远。 ……现在这个时间，小曜一个人在做什么呢？ 晚饭过后是麻将时间，这也算是一项传统了。按照惯例楚家是要守岁的，可楚天宇和楚太太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往，搓了七八圈以后便开始哈欠连天。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后，牌局终于结束，家长和孩子们都各自回房休息。 姐弟俩都困得不行，简单洗漱过后便打算歇息了。临睡前，楚曦去关窗，身影却突然在窗前凝固住了。 “姐姐，怎么了？”楚明洲在她的身后问。 “没什么。”楚曦将窗关上，窗帘拉好，转身爬上了床，被弟弟直接拉到了怀里。 “早点睡，姐姐今天累着了吧。”他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蹭了蹭，“明天还得早起。” “嗯。”楚曦回抱住他，“你也是。” （5） 雪静静地下着。楚宅外，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路边，车身上已积起薄薄一层白雪。 驾驶座被放平了下去，躺在上面的男人看着手机上微信对话界面停留在最后的“晚安”两个字上，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远处有钟声敲响，今年，又是他独自过年。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叩叩”两声敲窗声。凌曜睁开眼，看见车外站着的楚曦。 他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中。楚曦已经绕到另一边的副驾驶位上，凌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按下了解锁。 “砰”的一声闷响，车门打开又关上，她上车坐到了他身边，轻声说：“还好没看错，这果然是你的车……” “……”凌曜沉默了。 “小曜，刚才不是还跟我发微信说在家里看春晚准备睡觉了吗？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还是不说话，偷偷瞄了一眼她的脸色，脸上的表情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 “说话。”她皱了皱眉。 “我想离姐姐近一点儿。”凌曜低着头轻声说，“我不想一个人过年。” 于是只能像这样，在他所能到达的离她最近的地方，默默地看着那栋别墅窗户中亮起的灯光，假装自己和她一起度过除夕。 楚曦愣住了。 他总是将心思藏得很好，从来不主动向她讨要什么，事事都为她着想。 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已经算是非常难得的撒娇了。 明明是被万千少女追捧的大明星，却在下着雪的夜晚委委屈屈地缩在车里跨年。明明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他却没法和自己的姐姐一起过。 终究是她亏欠了他。 内疚和自责几乎将楚曦淹没，她的心脏抽痛，只能探过身子，用力搂住了他。 “对不起……小曜。” “是姐姐不好。” 今年是这样，那去年呢？前年呢？这叁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都是怎么过的年？难道都是像今晚这样，只为了离她近一点，还得躲在车里度过？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心疼，凌曜回抱住她，小声说：“姐姐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小曜想听什么？” “……”他白皙的脸颊上浮起浅浅的绯红，喃喃低说，“你明明知道的。” “小曜……”楚曦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他的唇，“姐姐爱你。” 他们都喜欢听她的这句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们是被她爱着的。 凌曜的睫毛颤抖了一下，闭上眼：“不够。” 于是楚曦再次亲了他的鼻尖：“姐姐爱你。” “永远爱你。” 她的唇温暖柔软，足以让他心痒难耐。凌曜伸手握住了她的腰，哑着声音说： “姐姐，我们去后座好不好……” 番外·偏爱（二） 番外·偏爱（二） （1） 楚曦在凌晨时分溜回了房间。匆匆冲过一个澡后，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刚躺好，就被身边的人抱住了。 “……明洲？”她吓了一跳，压低声音，“你怎么还没睡？” 楚明洲嗅了嗅她颈间的潮湿水汽，闷闷地说：“本来睡了，后面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 “你出去的时候。” “……”楚曦不说话了。 她还自认为她动作够轻，没想到他全都知道。 “姐姐这样，真的很像刚刚偷情回来。”他的声音低沉地笑了一声。 “别这么说。”楚曦莫名有些尴尬起来，“我是去见小曜。” “嗯，奸夫还是我默许的。” “……”楚曦沉默了片刻，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脸，凑过去亲了一口，软着嗓子哄，“好了明洲，别生气……” 她知道他可能是因为吃醋在闹别扭，手悄悄伸下去摸他，被楚明洲握住了手腕。 “别乱动，今晚不碰你。”他咬了咬她小巧的耳垂，“知道你刚累过了，再来一次，明天起不来床要怪谁？” “明洲……”他难得这么懂事，楚曦刚有点感动，就听见他继续说： “不过之后要补给我。” 刚才那点愧意瞬间荡然无存了。楚曦转身躺下： “睡了睡了，晚安。” （2） 结果第二天还是起晚了。楚曦醒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快九点了。 本来早上是要全家一起包饺子的，楚曦穿戴整齐出现在客厅时，饺子已经下锅煮着了。楚家二位老人坐在客厅看昨晚的春晚回放，看到楚曦下楼，都笑着问她睡的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的。”楚曦乖乖回答，又带着点歉意说，“爸、妈，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没事儿没事儿，年轻人嘛，贪睡也正常，也没晚多少。”楚太太掩着嘴笑，“再说了，明洲最近总出差，你们也得抓紧时间，把生孩子的事儿提上日程是吧。” “哈哈……您说的是……”楚曦干笑了两声，“明洲呢？” “在厨房煮饺子呢。” “那我去帮帮他吧。” 楚曦不想再继续这个令她难以招架都话题，脚底抹油溜进了厨房。楚明洲果然站在灶台前煮饺子，见她进来，非常自然地就开始使唤她：“姐姐起了？……帮我拿一下那边的碗。” 楚曦把碗递过去，看他将煮好的饺子盛进碗中。 “我的那份少一点儿。”看他煮了一大锅，楚曦忍不住开口，“最近胖了好多，要减肥。” “你吃不完我帮你。”楚明洲不听她的话，盛好了四碗饺子放在托盘里，便端着出去了，“叫爸妈吃早饭吧。” 饺子上了桌，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边，话题非常自然地又转到了生孩子上面。楚太太照例开始催生，楚曦本想敷衍过去，还没开口，就被楚明洲抢了先。 “妈，你别再说生孩子的事儿了。”他说的非常直接，“我们不打算要孩子。” “不打算要？”这一次，发话的是父亲，“为什么？” “姐姐身体不好，要不了。” “身体不好就去治呀，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没有什么治不好的。”楚太太有些急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做试管呀！” “做试管太遭罪了。”楚明洲皱眉。“不做。” “曦曦，”楚天宇转头看向她，“你怎么想的？” “爸……医生说，我是多囊卵巢综合症，主要症状就是持续性没有排卵……卵子达不到可受孕标准，试管的话……可能做不了。”楚曦说。 “有多大可能治好？” “这个说不准，可能要个几年时间。” “最坏的可能是治不好？” “对。” “但是楚家不能无后。”楚天宇说，“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我会给明洲安排其他人，你能接受吗？” “……”楚曦愣住了。 “啪嗒”一声，楚明洲不轻不重地将筷子放下了。 “爸，你少在这儿自说自话了。”他冷冷地看向父亲，“什么叫‘安排其他人’？我都还没同意呢，你就开始问姐姐接不接受了？” “你有什么意见？”楚天宇也放下了筷子，父子俩之间的氛围有些凝重。 “既然楚家不能无后，那你自己去找个小情儿生去吧，反正你也不缺。”楚明洲勾起唇角嘲讽似的笑。 “楚明洲！”楚天宇震怒，站起身一掌拍到桌上，低吼起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别以为你现在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 “哎哟！大过年的，这是干什么呀！”楚太太吓得一哆嗦，起身拉楚天宇，“坐下坐下，有话好好说嘛，孩子都这么大了，别动不动就发火。” “我说了，不生就是不生。”楚明洲也站起了身，平视着父亲，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爸，我的事情，你少操点心。” 父子俩都是一模一样的犟种，楚天宇这一辈子也鲜少被人这样忤逆过，气得手都哆嗦。楚曦察觉到了他胸口的起伏，赶紧打圆场：“爸，您消消气儿，明洲他不是这个意思……您不用担心，您说的我都能接受……” 她的话还没说完，楚天宇就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在楚太太的一声尖叫中，朝着楚明洲狠掷了过去：“孽障！” 楚曦豁然起身，条件反射般地扑到楚明洲身前。那茶杯中还盛着滚烫的热茶，被泼到的话少不了遭罪。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楚明洲一手将楚曦揽到怀中，另一只手在半空中将茶杯挡了下来。 “砰”地一声脆响，白瓷茶杯摔落在地，碎片四溅，餐厅一片死寂。 “看来今天这饭是没法儿吃了。”楚明洲冷着脸，甩了甩手上的水渍。 他放下胳膊，揽着楚曦的肩，转身就走，“我们先回去了。” （3） 两人回到家时，凌曜也正好在客厅吃早饭。 “今天怎么这么早？”他抬头，看见姐姐和楚明洲从玄关走进来，脸色都不太好，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小曜，去帮我拿一下药箱。”楚曦把楚明洲拉到沙发上坐下，“家里有冰吗？明洲的手烫伤了。” 凌曜愣了一下，听话地去拿来了楚曦要的东西。楚曦垂眼看着楚明洲起了水泡的红肿手背，心疼极了，小声埋怨：“……你说你跟爸爸顶什么嘴呢，他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你不该这样……” 一边絮叨，一边用沾湿的纱布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然后再用冰袋冷敷。楚明洲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心不在焉地任由楚曦为他处理伤处。最后，在楚曦为他涂抹烫伤膏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 “姐姐刚才说的能接受，是指的什么？” “什么？”楚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起头懵懵地看向他。 “姐姐，能接受他给我安排其他人？”楚明洲问。 “哦……”楚曦终于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其实那句话是情急之下她冲口而出的，当时压根也没想那么多。 “我的意思是……”她思考了片刻，慢吞吞地说，“如果我确实无法产生正常的卵子，你用其他女人的卵子做试管，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楚明洲眼神一凛，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你能接受？”他反手握住楚曦的手腕，略一用力，将她扯到自己身前，下颌绷紧，似乎是在用力地咬着后槽牙，“你真的能接受，我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不是你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楚曦认认真真地纠正他，“只是用了别的女人的卵子而已，我们不找代孕，做试管的话，还是我来生。现在不是也有精子库吗？” “姐姐真是好大方。”楚明洲冷笑起来，“这都能接受，那以后我找别的女人，你是不是也能接受？” “……” 楚曦的动作停了下来，沉默片刻后，她低声作出了回答。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要找其他人……我不会拦你。” 楚明洲的手指在一瞬间收紧，手腕上骤然传来的疼痛让楚曦忍不住皱起眉：“疼……” “好，很好。”他甩开楚曦的手，站起身咬着牙说，“不用等真有那一天了！我现在就去找！” 说完，楚明洲转身怒气冲冲地出了家门，只留下一声惊天动地的摔门声。 番外·偏爱（三） 番外·偏爱（叁） （1） 这是……生气了？楚曦揉着自己的手腕，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实近些年楚明洲在她面前已经很少发脾气了，更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 她起身走到餐厅，凌曜已经吃完早饭了，在用笔记本电脑浏览什么东西。 听到她走近的脚步声，他没有抬头：“吵架了？” “嗯。”楚曦垂头丧气的，“你听到了对不对？” “你们声音挺大的，我想听不到也难。” “他怎么了嘛……”楚曦走过去，把凌曜面前的电脑推到一边，直接坐到弟弟腿上，像只求安慰的小猫一样把脑袋抵在他怀里，“我又说错什么话了？” “你没错，都是他的错。他说要出去找别的女人，接下来你应该立刻跟他离婚，把他逐出家门。”凌曜抬手搂住闷闷不乐的姐姐，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小曜！”楚曦瞪大眼睛，“别开这种玩笑。” “好……”凌曜看她是真心在烦恼，于是耐心地开导她，“姐姐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哪种？”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要找其他人，我不会拦你。”凌曜复述了一遍她刚才的话。 “因为……”楚曦低下头，声音有些低落，“我知道自己一个人同时占着你们两个，对你们来说都很不公平。所以如果你们以后真的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想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没有理由拦着。” “要不是昨天刚听姐姐说了很多遍喜欢我，估计现在我也会伤心的吧。”凌曜叹口气，捏了捏楚曦的脸蛋，“笨蛋姐姐，你这话听起来根本就是无所谓，一点儿也不在乎我们啊！” “……是这样的吗？”楚曦怔怔的。 那也难怪明洲会生气了……那孩子一向都有些缺乏安全感。 “那我要怎么办？”她习惯性地又想凌曜求助。 “自己想办法。”凌曜再次叹气，语气听起来有些酸酸的，“姐姐，有的时候真是恨你像没心肝一样……你让我教你怎么哄另外一个男人？你是觉得我真的不会吃醋吗？” “……”楚曦后知后觉，低着头小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曜……抱歉。” “不要道歉。”凌曜抱紧她，“不过孩子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自己想要，而是被楚家那边逼着要，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能不生就不生。” （2） 楚明洲一周都没回家，楚曦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她联系了阿秦，得到的回复是楚总出差了。 楚曦倒不是很担心楚明洲去找别的女人，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前两天联系无果后便没再费劲儿去找他了，想着等他消了气再去哄，结果没想到一等就是一周，最后等到了阿秦给她打电话，说楚总住院了。 “他这段时间应酬多，每天都喝酒到很晚，胃病又犯了。”阿秦在电话那头对她说，“曦姐，你有空就来看看楚总吧，劝劝他别这么拼，在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你说什么？”彼时楚曦正在家看书，听了这话心中一颤，“他在哪个医院？我这就过去。” 急匆匆赶到医院，又按照阿秦发的消息找到了楚明洲所在的vip病房，楚曦站在门前，突然有些犹豫起来。 她和明洲，自上次闹过矛盾后，就再没有说过话了。 真不知这次要怎么才能哄好他。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沉睡的楚明洲。 怎么才短短一周不见……他就瘦了这么多？她悄悄走近，看着他缺乏血色的嘴唇和消瘦的脸庞，胸口闷闷的。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尖微蹙。楚曦伸出手，想抚平他皱着的眉，指尖还未触碰到，他便睁开了眼。 楚曦的手指略一停顿，便收了回去。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 “姐姐终于来了。”最后，还是楚明洲先开了口，声音很轻，“我还以为，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来看我。” “你这说的什么话……”楚曦有点头疼起来，“明洲，你都多大了，怎么就不知道要好好爱惜身体呢？” “那还不是都怪姐姐跟我吵架。”楚明洲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七天……我说要去找别人，你就一点都不急？你是对我太有信心还是真的不在乎我？” “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呢？”楚曦有无力地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安心？要我剖出心脏来给你看吗？” “是啊！”楚明洲突然笑起来，“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把姐姐的心脏挖出来看一看，到底是给他的多，还是给我的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心脏天然便有偏向。她到底更偏爱谁，谁又能知道？ 永远都无法完整地拥有她，永远都活在患得患失里，永远在疑心她爱谁更多，这就是他们所选的路。 “明洲……”她的声音低下去，“你是不是觉得后悔了？” 他们确实应该值得完整的爱，而不是像她这样，什么都要掰成两半平均分配的人。 “如果你后悔了，一定要告诉我。”她咽下喉头的苦涩，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我们可以离婚。” 楚明洲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看向她： “你说什么？” “我说……”楚曦看向他的眼睛，“如果，你后悔选了我，我们可以……”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猛地一下拉到了床上。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的唇重重地落了下来。 并不是他一贯温柔甜腻的吻法，这一次的亲吻粗暴急切，带着十足的力度，是他施加给她的惩罚。 “你休想！”他的牙齿用力噬咬她的舌尖和嘴唇，每一个字都似乎从齿缝间挤出来，“扔下了我你就能全心全意跟他在一起了？我绝对不会放手的……楚曦……你这辈子别想离开我……想都别想！” “唔……我没……”楚曦被吻到近乎窒息，想说她没想丢下他，可这种情况下他好像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慌乱之中她只能按住弟弟往她衣服里伸的手，喘息着说，“等，等一下，这是在医院，你身体没事吗？唔嗯……” 混乱之中的情欲似乎烧得更快，她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被骗了……他这样子哪有半点病人的模样？壮得跟头牛似的，她半点都挣不开，最后还是让他得逞了。 毕竟不是在家里，全程她都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忍着声音，做到一半时被他察觉到，直接扳开她的牙齿将手指塞进她嘴里让她咬。 楚曦向来爱惜他的手，不肯用力咬，呜呜咽咽地发出些模糊又动听的声音，却让她身上的男人更加兴奋起来。 饿了七天没有开荤，再加上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他有些失了分寸，一做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楚曦被他逼得近乎崩溃，说了无数遍“爱你”，“喜欢你”，“绝不离开你”。尽管如此，他却依旧没法安心。 云消雨歇后，楚明洲将浑身遍布他的痕迹的女人搂在怀中，突然开口说： “如果再来一次地震就好了。” “……什么？”楚曦累得迷迷糊糊的，“为什么这么说？” “这一次，换我为了救你被埋在悬崖下，姐姐也会为了我对凌曜说同样的话吗？” 楚曦像被电打了一下，某些深埋在记忆中，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回想起来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如果他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已经过去叁年了……他还在耿耿于怀吗？ 怪不得，明洲总是比小曜更患得患失。原本楚曦以为，她跟明洲结了婚领了证，又每年过节跟他回家，应该是亏欠小曜更多点……可原来她带给明洲的伤，也从来未曾痊愈过。 “明洲……”她眼眶酸涩，“我不是故意要说那样的话的，那时候……我是太着急了……我……” “这是我的报应吗？”泪水终究还是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她把脸埋进他胸口，哽咽着说，“你一直没原谅过我说的那句话是吗？” 说不在意是假话，可是看到楚曦的眼泪，他还是心软了。 “姐姐别哭。”楚明洲为她拭去泪痕，轻声道“我真的就是随口问的。” “要不，我还是给你生个孩子吧。”她仰起头，努力亲吻他的嘴角，“我会去医院好好治病的。” “怎么又提这个，”楚明洲低头回吻她，声音从唇齿之间发出，“不是说了不生了吗？” “有孩子的话，你会不会更心安点？”她低声说，“虽然不能真的把心脏给你看，但只要是能做到的事，我都会为你做的。” 楚明洲愣住了，然后轻笑起来。 “姐姐能为我做的事，就是健健康康地活到一百岁。”他闭上眼，用力抱住她，“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需要。” （3） 春节假期结束后，壹星娱乐完成了持续近半年的私股变更转让程序，彻底从朝晖集团中独立了出来。定向增持的股份有30%来自于公司的头部艺人，凌曜在其中占大头。 坊间传闻壹星娱乐这次的独立主要原因其实是楚氏父子不和……不过壹星如今已经成长为了行业第一的龙头企业，即便独立出来，也不会对公司业务有什么影响。 楚曦减少了回楚家的次数，多留了几个节日和凌曜一起度过，没有人再提过生孩子的事情。 他们的生活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楚曦开始每天都对两个弟弟说一遍喜欢， 虽然不知道这样到底有没有用，至少，她可以用经年累月的重复来抚平他们的不安。 没有人能做到绝对的公正，也许，她也会有偏心。 但她爱他们，这一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事情。 他们是自由的，而她不会阻拦他们的离去，却会永远在家里守着他们回来。 直到八十岁，她也一定会对他们说出那句： “姐姐爱你。” (番外完）